第81章 蟲卵
蟲卵
在平羅礦場,衆所周知陸清河不僅是個啞巴還是個傻子。下院廂房中的幾人瞧他跑了出來,趕緊處理完□□裏的事追出來。
啞巴啞巴的叫喚聲緊跟着就傳了出來,陸清河抱起銀鈴側身鑽進對面的空廂房中躲避,可還是叫人看見了。
“啞巴,你做什麽呢?”
敲門聲響在門外,幾個人不停地推搡着,從門縫中看見露出來的半片綠色裙角,瞬間就明白了裏面還有個姑娘。
陸清河半擡起眸子,冷冷的盯着外間幾雙眼睛,跟快要殺人一般。
“沒,沒事,就是來看看你。”
幾個人擔心他是頭一回不會,還熱情問道:
“能找得到地沒有,要不要哥哥們教你?”
砰的一聲門被踢狠狠踢了一腳,對上那雙陰鹜的眸子,一群人趕緊推開幫他将門拉上。
“玩,玩吧,哥哥們在外面等你。”
可門後的哭聲着實撓的人心難受,門板吱吱的響。幾個人蹲了一會兒,交頭接耳道:
“哪有啞巴自己玩,咱們在這兒等着的道理,走喝酒去。”
不多時外間便安靜了,陸清河埋在銀鈴頸邊的腦袋才擡起來,“怎麽了?”
姑娘沒力氣,全靠着腰間的一只大手掌着,無限貼着銅牆鐵壁的身軀。
從前她贊嘆過玉砌般白皙的胸膛,現下露出來卻是古銅色,堅硬得當真如刀槍不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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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像是只軟乎乎的面團一樣,抵在門板之上,揉成了他想要任何形狀。空氣中許還是彌漫滿了酵頭,叫她這只面團在不停發漲,虛軟宣乎。叫身上的人拍一拍,就止不住發抖,抖落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滴落在堅硬的胸膛上。
陸清河有些精蟲上腦,明明适才還在憐惜心疼她的可憐模樣。不過做了場戲,打發走外間的人,竟就有些一發不可收拾了。
像是當初生了那搶新娘的念頭,魔怔得失去理智,不管不顧的付諸行動,而後懊悔不已。他得了一種病,生不得任何邪念。否則邪念就會在心中生根發芽,撕碎他僞善的真面目。
“銀鈴,別哭。擡起頭來,看看我是誰?”
他叫那哭得昏天黑地的姑娘擡起頭來,聲音卻陌生的險些連自己也不認識 。
銀鈴腦子發蒙,愣愣的擡起頭,雙眸蒙着淚花根本看不清來人,只覺得聲音有些熟悉。
陸清河伸手拭去她的眼淚,叫她看清楚自己的臉,啞聲道:
“我是陸清河,你忘記了?我沒事,我又回來了。”
銀鈴聽見那個名字,愣了好久好久,像是夢呓一般念着那三個字。
突然撲進他的懷裏,失聲大哭,“大人,我好累,我要回家。”
可是她已經沒有家了,哲秀秀死了,她的爹爹也死了,衙門也沒有陸清河了。
她被迫着長大,卻如何都長不大。
撲進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臂彎,像是失迷的扁舟忽然靠了岸,想要就這樣窩到天荒地老,永遠都不動了。
殊不知自己是碰上了暗礁,頃刻間便可粉身碎骨。
“鈴兒,我是陸清河,你可是想起來了。”
陸清河抱緊懷裏的人,遲鈍得感受不到她的害怕無助,只曉得自己的難受。
鈴兒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兩個字燙得他身心俱酥,低頭咬着她的耳珠顫聲音道:
“鈴兒,我,我想要你。我們做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會娶你的,讓你做我陸清河唯一的夫人。我早就非你不娶了,你知不知道。”
陸清河迷迷糊糊地說着,雙唇像是安撫懷裏受驚的小鹿一般吻懷裏的姑娘。雙手卻是不安分的弄亂她的裙子,恨不得立刻就将她翻個身,毫不留情的撻伐。
可這是他愛而不得的姑娘啊,怎生可以.....
他只能忍耐着內心的沖動,虛僞的安慰她,“別怕,我輕輕的,不會疼的。”
卻是後悔着早知如此,當初在斜坡寨那夜便該不管不顧要了她,任得她哭也罷,鬧也罷。也許後面何玉就不會喜歡她,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她也就不會嫁給她的師兄,縱是納她為妾,他也會将這姑娘圈在身邊,後來便就不會生出那麽多事來。
不會像是現在,她只要一掉眼淚,他便就前進不了半分。僵着身子,低頭看着她決絕的眼睛。
“陸清河,你敢動我一下,我就殺了你!”
男人先是一愣,自嘲道:
“好,那你便殺了我吧!”
他再也不想忍受此等非人的折磨了,彎腰扛起身下的人往裏間走去,一把将人仍在床上。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真的會殺了你!”
她磕到床板上,顧不得疼摸出腰間的箭矢,雙手交握着對準陸清河。卻是像适才元賀手中的姑娘一樣,全身都在發抖。
陸清河絲毫不懼她,欺身上來。抵着那姑娘發燙的額頭,吻去眼尾的淚珠,啞聲道:
“如果你能殺了我,就殺了我吧。”
他願意在她手中做一個風流鬼,拉起纖細的手腕對着自己脖子,要她殺了自己。她不動,他就剝開她的衣衫,咬住圓潤的肩頭,得了些許的慰籍。
“鈴兒,殺了我。今日你若不殺了我,我就要了你。他日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用八擡大轎迎你為妻。你既無法舍棄何玉,願意守着他,那這惡人就叫我來做罷。”
明明知曉她下不了手的,陸清河還是那麽說。是控制不住體內的躁動,也是夾帶了私心。以為他們只要有了肌膚之親,何玉也無可奈何,他們能夠沖破層層枷鎖走到一起。
卻不知曉,連日來的戲弄,銀鈴只會更加絕望。眼睜睜看着自己在他手中敗下陣來,弓起腰像蝦米一樣周身都在痙攣顫抖。大口喘着氣,決絕的看着伏在身上的腦袋,不争氣的掉下眼淚了。
“陸....陸清河,我恨你!”
她恨他,卻是将鋒利的箭矢對準了自己的脖子,猛然插下去。失了準頭,從脖頸劃出一條偌大的豁口。滾熱鮮血染紅墨綠色的衣領,腥臭瞬間彌漫至倆人鼻息間。
當真是第一次尋不到地方,陸清河魔怔的折騰了半響,才聞到血腥。
“幹什麽你,不要命了!”
“別過來,再過來一步,我就捅進去殺了我自己!”
銀鈴舉着箭矢怼着自己的脖頸,紮出血來,吓得陸清河連連後退。
“好好好,我不動你了,我不動你了.....”
那抹鮮血一下刺傷了他,未曾想面對陌生的男人,即便是處于絕境,失去力氣。她拼死也要舉起武器來保護自己,而現在面對他如豺狼虎豹,她寧願殺了自己,也要保全的自己貞潔。
陸清河怕了,觸及床上淩亂,堆疊起來的裙擺,裸露着修長白皙的雙腿。那姑娘沒有力氣自己縮回去,跌在軟枕上,用箭頭對着自己視死如歸。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他手忙腳亂的退下,踩空從床上摔下去,磕到腳踏撞得頭破血流。抱着腦袋,不敢往回看去,絕望哭道:
“銀鈴,別怪我好不好。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像個登徒子一樣每天都在肖想你。這根本不是年少血氣方剛所致,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死了。我也想做一個正人君子,做一個讓你崇拜,敬佩的好大人。可我原本就不是好人的,我裝不下去了。心裏頭一旦有了什麽邪念,身體就會付諸行動,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可我最大的邪念就是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冒犯你的。等你有了力氣就殺我好不好,反正我早晚都會死的。與其讓我精盡人亡,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中。否則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冒犯你的.....”
陸清河自言自語的說,身後的人躺在床上,不知什麽時候松開了箭矢。難過的閉上眼,清淚劃過挺拔的鼻梁,落在軟枕上。
她一直知道前面那個人是個好人,值得讓人敬佩的好官。他只是生病了,才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他将她視為他的藥,可自己卻不能做他的藥。
過了許久,身上的藥勁散過後,床上響起悉悉索索的翻找聲。陸清河想要回頭,卻又不敢。直到一雙柔軟無骨的雙手掰過他的腦袋,他才對上那雙通紅的眸子。
“別....別過來!”
陸清河比她還要害怕,掃過她衣衫不整的模樣,腦子裏全是适才廂房裏幾個人禦女的模樣。
不曉得是今日是瞧過了真的還是如何,內心的躁動比于任何時候來的都要洶湧,甚至無法褪去。
他又生了将那姑娘的撲到沖動,幾乎就要落荒而逃。銀鈴抱着他的胳膊,懇求道:
“大人別走,讓我看看。”
陸清河僵住,被一把拖倒在床榻上。銀鈴扒開他的眼皮仔細一瞧,才發現他白的發亮的眼白逐漸向黑色的瞳仁擴散去。脈象急促混亂,從手腕處爆起青筋,蜿蜒至手臂之上。
“是....是蟲卵,在大人體內孵化了。大人現在是不是沒有再掉頭發了?春日萬物複蘇,大人體內的邪念是不是特別重,而到了秋冬又會有所将歇?”
她說的幾乎全對,陸清河點點頭。
“大人別怕.....”
銀鈴打開适才在床上找到的針筒,拈着銀針湊到陸清河的手掌上找穴位。可她現下身子還發着虛,雙眼看東西都重影。找了好些時候也沒找到,整張臉幾乎就要貼到他的手掌上去了。溫溫熱熱的呼吸掃在上,又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沒事,紮吧。”
“不行,紮錯大人的手會廢掉的!”
銀鈴還是倔強的找,銀針往合谷穴一紮,毛茸茸的腦袋也掉了下來,蹭着他粗糙的手背,松了口氣。
“大人,會沒事的,您別怕。”
“好.....”
銀針一下,陸清河手臂的上青筋果然就在慢慢消解。再是正眼看那個姑娘,心裏頭荒唐的想法也能自主抑制住了。他伸手攏了攏她淩亂的發絲到而後,觸到脖頸間結痂的血漬。
“還疼不疼?”
他心疼的問道。
銀鈴拉着他的手掌,枕在他的身邊搖頭,“不疼了,這不關你的事。您一直是一個特別好的大人,我喜.....”
她哽咽了一下,擡眼看頭頂上的人,“我一直特別喜歡在您手底下做事,喜歡給您當差。大人,您什麽回來,我特別想您。”
“傻瓜,你怎麽可以一直在我手底下做事。你要走到高處去,才能夠做想做的事,為百姓謀福祉,知道嗎?”
“可.....”
她眼淚一下掉了出來,蹭陸清河的手掌,像髒兮兮的乳貓一樣嗚咽,“可我走不動了,大人您快些回來好不好,我不想做官了.....”
“再忍耐些,我就回來了。我會扶着你上青鸾,抵雲霄。不會丢下你一個人的,別怕。”
可她就是很害怕,鬧過哭過後将歇下來,胃中的灼痛便就越的明顯。
陸清河見她蜷縮着身子,想要伸手去與她揉,那人卻蔫蔫道:
“大人,別動。半盞茶後施完針,我們一起回衙門好嗎?”
他抿了抿了嘴角,沒說話,只是溫柔的理着她弄亂的鬓發。
銀鈴明白他的意思,他既是沒死,一直在乾州又不回衙門,便是秘密謀劃着什麽事,他們今天的相遇只是意外。
“我叫楊豎回來保護你好不好,以後誰再欺負你,你就叫他去将那人揍一頓出氣。”
這是陸清河現下唯一想到能夠保護她的法子了。
“不要.....”
那姑娘甕聲甕氣道,她只想要他回來,很沒骨氣的只想要在他手底下做個籍籍無名的雜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