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另一邊,在林硯合上房門之後,姜木從位子上一躍而起,将房門悄摸打開一條縫,透過門縫往外看去。

他看着林硯往拐角走去,忽地只覺視線一黑,他仰起頭往上看,段辭趴在門縫上,趙揚博站在他身後。

原本坐在地上的陸羁也走了過來。

姜木正想調侃幾句,冷不丁聽趙揚博說:“诶,那人是誰啊?怎麽好像不認識?”

“是徐繪那邊的人吧,方明正請的人很雜。”段辭沒見過謝無宴,揣測道。

“長得倒是很帥,都跟陸哥有的一拼了。”姜木點評。

趙揚博擡頭看了一眼陸羁,莫名從男人的眼底看出了些許煩躁。

該不是昨晚通宵的後遺症還在吧,還是誇兩句,免得陸哥不高興。

他清了清嗓子:“哪裏有陸哥帥,陸哥天下第一帥。”

陸羁斜看了他一眼,眼底透出的烏青讓他看起來透着幾分陰郁,他透過門縫看了一眼青年的背影,很輕地“啧”了一聲。

段辭品出一點什麽意味:“你見過他?”

“見過一次,”陸羁明顯不想多提,眼神裏帶着點莫名的不耐,他半合上眼睛,“陌生人而已。”

*

起風了。

海風帶着腥鹹的氣息吹起波浪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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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方才加了微信回去之後,總覺得姜木看他的神色有點怪。

他将一切歸結于自己成功完成了任務,又陪着玩了兩輪游戲,直到姜木被趙揚博坑了一次,哇哇大叫說:“不玩了,不玩了!”

青年在房間裏呆膩了,幹脆直接來到了甲板上,這會兒多數人都回到了房間裏,甲板上暗了燈,卻格外靜谧。

林硯趴在欄杆上,用下巴抵着手掌,看着遠方的海面。

今夜的天氣不好。

這會兒天邊的烏雲堆積,遮蔽了方才還待在雲端的月亮,顯得很暗。

好像快下雨了。

林硯想。

“怎麽站在這兒?”陸羁指尖夾着明滅的煙頭,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顯然已經在夾板上站了不止一會兒,頭發帶着水汽。

林硯回過頭,頭發被吹的淩亂,白襯衫解開了三個紐扣,露出精巧的鎖骨。

他說:“他們在商量明天去哪裏玩,我出來吹吹風。”

陸羁按滅手中的煙,沒說話。

林硯還趴在欄杆上,歪着頭問他:“你呢?”

陸羁簡略地回答:“透氣。”

林硯回過頭看着海面盡頭的海天一線,那處烏雲湧動,他遲疑着問:“陸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天氣不太對勁?”

海風吹散了男人身上的煙草味,陸羁說:“可能要下雨了。”

林硯回過頭,海風變得遲緩下來,像一只溫柔的手,拂過青年的發梢,鼻尖萦繞的煙草味告訴他,陸羁還站在那兒。

*

游輪停靠在了另一邊碼頭處。

岸邊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除了人類的說話聲,還有吵鬧到極點的音樂聲。

林硯站在甲板上,靠着欄杆,往地面上看。

段辭噌噌噌地跑出來,哥倆好地摟住林硯的肩膀:“怎麽站在這兒,跟我下去瞅瞅。”

林硯“嗯”了一聲:“那邊在做什麽?”

“海邊音樂節。”

段辭等人和他一起下了船,陸羁沒下來,在房間裏補眠。

這邊海灣很熱鬧,燃着熊熊篝火,火花碎裂在空中,仿佛點燃了黑夜,海水一層又一層地湧入沙灘,帶來靜默的浪潮。

天邊沉沉的烏雲完全沒有影響到人們的興致。

人群圍着那一圈舞臺又唱又跳,穿着草裙的姑娘笑的明媚張揚,被圍在中間的樂隊越唱越嗨,吉他手高高地舉起手中的吉他,整個人在空中旋轉跳躍了一圈,落地一個踉跄後惹來起哄聲。

是海邊該有的熱鬧和快樂。

段辭聽了一會兒,伸手舉到頭頂:“再來一首!”

姜木他們不知道去哪兒嗨去了,這裏人實在太多,被擠到最後,只剩下段辭挨着林硯。

段辭是那種歌手最喜歡的觀衆,熱情洋溢地為中間的樂隊打CALL。

男人早就脫掉了西裝,只穿了襯衫,襯衫的下擺因為太熱被撩了開來,露出結實的腹肌,身材完全不輸陸羁,只是肌肉不如他結實。

在一個重音後,趁着音樂間隙,主唱也嗨了,畫着煙熏妝的臉帶點克制不住地笑意,他喘着說:“大家很熱情啊,那要不要玩個游戲?”

“要!”

“要——”

旁邊的觀衆歡呼起來。

“大家想玩什麽游戲?”

“看你脫衣服!”

“再來五首!”

“試試你從臺上跳下來能不能接得住。”

“……”

主唱故意賣了個關子,直到臺下的觀衆們嚷嚷地越來越離譜,他才趕忙打住:“哎呀說什麽呢,指的不是那種游戲。”

“接下來呢,我會随機抽兩名幸運觀衆上臺,來搭檔我們,你們可以選擇不同的樂器,或者想當主唱也沒關系哦。”

“啊啊啊抽我,我唱歌跑調。”

“我來,我會打鼓!”

“我可以,我要上臺,我是你十年老粉。”

“……”

段辭被氛圍感染,手癢癢地原地起跳。

怪可愛的,像跳不起來的大金毛。

林硯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就是可惜陸羁沒看到。

就林硯跟起點組玩的這幾天來看,陸羁和段辭真就是兩個鐵直男,搞不好還恐同,怪不得怎麽叫起點組呢,人如其名。

這麽能培養感情的時刻,陸羁居然選擇了在游輪上補眠,誰看了不說一句牛逼,這CP還怎麽嗑。

或者,林硯腦子迸發了一個新的CP,晉江攻X起點受?

像晉江攻這樣高冷的男人,晉江受也許過于矜持,那熱情的起點受也許可以溫暖他?

直男不要緊,我們晉江攻愛上了就會很愛,平時再高冷也會主動出擊。

段辭不知道林硯的想法,他見青年看他,還以為他對臺上主唱的提議心動了,于是貼心地問:“要不我們上去試試?就當提前為校園慶排練了。”

他說着,高高地舉起手,像原先那樣跳了一下。

段辭生的高,又長的出色,一跳之下主唱一眼就看到了他:“好,這位帥哥,就你和你朋友了。”

“歐耶。”

人流分開一條道,攝像機轉向他,段辭比了個“耶”,拉着林硯走上臺。

主唱邁着小步伐走過來:“這位帥哥想挑戰哪種樂器?”

“我吉他,他架子鼓。”段辭說。

主唱壞笑:“好,那麽請你去架子鼓,你朋友去吉他。”

主唱話音剛落,林硯就震驚了。

會玩。

互相交換樂器,什麽奇怪的PLAY,就是放在他身上有點離譜,如果換成情侶,那不要太帶感。

這兄弟不去之後的六人組綜藝當主持人,真的屈才了。

段辭:???

他滿臉問號地看着主唱,然而主唱用他那誇張的眼線看了回來:“這是規則,帥哥,難道你不會架子鼓?”

段辭咳嗽了一聲,坦然承認:“的确不怎麽會。”

主唱大手一揮:“沒關系,這就是游戲的魅力所在。”

臺下觀衆也是慣愛起哄的,這會兒也拍着手排山倒海般地說:“架子鼓,架子鼓,架子鼓。”

段辭為難地看了林硯一眼,卻見青年已經來到了原先樂隊那名吉他手前,對方将吉他遞給他,林硯伸手接過了吉他,正垂眸彈了幾個試音。

他都如此,段辭也不好繼續說什麽了,他坐到架子鼓前,一只手拿着鼓棒,握出了蒼涼悲壯的氣勢。

那邊的主唱走下臺,在跟底下的工作人員說些什麽,段辭借着架子鼓湊過身問林硯:“你會吉他?”

“會一點。”林硯說。

他對丢人沒什麽心理障礙,反正沒人看他。

青年調整了一下吉他的角度,眼鏡幾乎要從他高挺的鼻梁滑落,林硯伸手不太适應地推了推眼鏡。

段辭頓時放下心來,反正,和好朋友一起丢人,就不算丢人,最多算是構造彼此友誼的橋梁。

主唱走過來,跟他們小聲交代了即将演奏的那首歌,是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幾人都聽到過。

“I am hoding on your rope,”

“Got me ten feet off the ground,”

“And I am hearing what you say,”

“……”

段辭是真的不會架子鼓,他甚至不敢擡頭看觀衆的表情,就埋頭乒呤乓啷跟着音樂一頓激情亂敲,有幾下打亂了樂隊的節奏,不過不要緊,情緒到位就可以。

他适應完自己的角色,分出一部分心情去關照林硯。

小學弟看起來臉皮很薄,也許不如自己這般坦然,自己應該給他一點眼神鼓勵。

然而這一看之下,他卻怔住了,錯過了一個節拍。

青年修長的手指扣在吉他的琴弦上,音樂節那光怪陸離的光線照着那只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像那是一把小提琴,而非吉他。

青年的脖頸低下去,背後的蝴蝶骨像單薄而纖細,夏天很适合他,讓他再也無法将自己埋藏在厚重的衣物底下,他露出來的每一寸肌膚都如牛奶般白皙細膩。

段辭距離林硯近,能夠聽出吉他的聲音,每一下都緊扣着旋律,非常出色。

這豈止是會一點啊。

林硯臉上沒什麽表情,就跟他打架子鼓一樣,但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從他指尖的每一下彈動裏散發出來,讓人忽略他的臉,沉默而耀眼。

他好像一貫如此,對什麽都擅長,也對什麽都淡定自若。

這不是段辭第一次覺得林硯很迷人了。

他每跟林硯相處一點,就會多發現一點對方身上的閃光點。

段辭感覺那天晚上睡不着覺的火苗再次點燃了他的血液,順着血管蔓延下去,配合着臺下觀衆的喝彩聲,他的心髒砰砰跳躍着。

這一次,只有他看到了會彈吉他的小學弟。

這個想法,讓段辭敲鼓敲的更有勁了。

段辭無處發洩地重重敲擊在鼓面上,發出格格不入的聲音,被淹沒在音樂裏。

他不介意自己給林硯當陪襯,甚至,他很高興地在慶幸。

那次的酒吧,他真是去對了,不然怎麽能遇到在打工的林硯呢。

在大學還能遇到這樣情投意合的好兄弟,他真的太幸運了!

*

與此同時,段辭看不到的角落,在另一邊的舞臺外圍,寂寥無燈的公路過道邊,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麽,遠遠地朝喧嚣的舞臺望了過來。

游輪上,陸羁沉默地站在甲板上,海風吹得他黑發散亂,同樣也擡頭看向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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