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林硯沒想過自己會遇到其他嘉賓。
他選擇這個路線, 就是為了當一個置身事外的圍觀群衆——畢竟一共七個人,總有一個第三者,他主動當路人,成全三對cp。
但現在是怎麽個狀況?
林硯把手中的木琴還給原主人, 轉頭看向走過來的其他人。
現在活動時間已經結束, 由于觀衆要求, 直播被延遲了一段時間,其餘沒找到林硯的人都被節目組派車接了過來。
江舟涼微笑着說:“明天的約會還請多多指教。”
朝着林硯走過來的徐堯聽到了這句話, 差點控制不住表情管理, 在直播觀衆面前瞪了江舟涼一眼。
就連謝無宴都冷冷地看了過去。
他其實有點後悔, 當初為了不讓林硯和陸羁二人住在一起選了三人間,結果讓江舟涼坐收漁翁之利,現在他又得到了第一次約會機會。
就算原本江舟涼沒什麽想法,第一次約會下來,也難免會生出心思。
這幾人的反應都很微妙,就連最後在活動結束之前幾秒被大部隊撞上的桑寧都難以抑制, 各位嘉賓直播間的觀衆更是如顯微鏡一般地将所有人看了個完全。
【我算是知道為什麽進了林硯直播間的都很難出來了,我剛剛從徐堯的直播裏看他, 根本移不開視線, 難道這就是徐堯視角的他?怪不得會一見鐘情。】
【所以會去其他直播間說林硯在哪兒的都是假消息,我們林硯的觀衆都在欣賞音樂呢。】
【被那段架子鼓舞臺吸引進來看了一眼直播,結果, 嗚嗚我失散多年的老婆在這兒!】
【我開了七個直播間, 從另外六位嘉賓的直播間裏看剛剛林硯那一幕, 感覺都不太一樣, 就像加了層濾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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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他媽死,我感覺導演的意圖是想做出一種箭頭紛飛的銀亂效果, 然而目前為止,我看出來的箭頭:all林硯。】
【初次約會是2人約會+五人團建,這設計未免也太牛了,我馬上就要看到正式約會,我可是你們的付費會員,有什麽是高貴的我不能看的?】
【張制作人禿頭中。】
随車的張聞打斷了其餘人的交談,他對着攝像鏡頭道:“好,我們第一期約會的對象就是林硯和江舟涼,同時其餘五位嘉賓将一同進行一次大約會。”
“今天的直播就到這,歡迎大家在首播日觀看正片。”
他笑着擺擺手後立即切斷了直播。
林硯正要跟着其餘人一起上車,那名街頭藝人叫住了他,從自己面前的攤子撿了一個花苞遞給他,這人身上有種落拓的氣質:“你彈的很棒,你的節目我會看的,這個送給你。”
林硯接了過來。
在回去的路上,林硯只感覺氣氛莫名詭異。
嗯,就跟早上他回答了真心話那個問題之後一樣。
不過也确實,兩個人叫約會,三個人吧小情侶也可以暗度陳倉,但是這五個人,那就是妥妥的“聚餐”。
作為兩人約會中的一員,林硯不方便開口,他将額頭抵着車窗,看着窗外。
等回到別墅後,江舟涼他們正把各自買回來的食物拆開袋子放在廚房。
林硯先去別墅的雜物間裏翻了一會,謝無宴走過來問他:“在找什麽?”
青年沒回頭,他指了一下被放在桌角的花苞:“那個人送了我一個花苞,我沒養過花,想找個花瓶看看能不能養起來。”
但遺憾的是,這別墅只是為嘉賓入住而打造的臨時住所,并沒有花盆。
謝無宴沒出聲,他回去廚房拿了個一升裝的礦泉水瓶,将剩下的水倒進杯子裏,再将瓶身剪開,遞給林硯:“用這個。”
林硯接了過來:“謝謝。”
謝無宴很酷地一點頭,走開了,這種行為放在別人身上叫“不講禮貌”,但放在他身上,就是很合理的反應。
林硯把包在花苞外面的舊報紙拆開,将花苞放進礦水瓶裏,用手伸進去将袋子裏送的土壤壓嚴實,又去洗了個手。
這花苞只有很小的一點嫩芽,才剛發芽。
林硯給它澆了點水,将它放在了茶幾上。
徐堯看見他動作,走過來問:“這是什麽花?”
“不知道,随便養養,”林硯想了一下,補充,“你們有空的話幫我澆點水吧,小花骨朵是不是要多澆水?”
徐堯也沒養過,他遲疑地說:“應該?”
那邊廚房的段辭已經蒸上了大閘蟹,陸羁用江舟涼和林硯帶過來的菜炒了幾個小菜,桂花糕和米酒放在桌邊,大廳裏熱鬧的不行。
這一頓晚飯不算豐盛,但卻很有特色。
林硯平時不太愛吃螃蟹,理由和小龍蝦一樣,很難剝,他剝殼剝的很糙,能吃進去的只有很少一點肉,大部分都和殼混在一起扔了。
他慢吞吞地吃掉一只蟹腿,繼續奮鬥下一只。
謝無宴和他隔了兩個位子,他往青年的方向看了一眼,落下的光影令他的神色難以捉摸。
但段辭更直接,還沒等謝無宴站起來,他就已經說:“小學弟,你之前蹂躏完蝦,現在又在蹂躏蟹了,吃我這個剝好的吧,我剝這種東西可是很厲害的。”
他把自己面前的蟹肉推到了林硯面前。
這裏人太多,林硯不好意思接,他婉拒:“別,我喜歡這種蹂躏它的樂趣,段哥你自己留着吃。”
段辭應了下來,神色卻有點低落。
林硯倒了一杯米酒,嘗了一口,發覺這米酒甜甜的,很好喝,又倒了一杯。
青年忍不住好奇,看着在座人的神色,沖另一邊的陸羁問道:“你們是怎麽撞見的?怎麽會都撞在了一起?”
說到這個,陸羁言簡意赅地概括:“随便逛逛就遇見了。”
“那你們還挺有緣的。”林硯說。
陸羁:“……”
林硯已經奮鬥完一只螃蟹,他去洗了個手,取了個桂花糕吃。
徐堯提不起勁,其他的沒吃,米酒倒是喝了很多,他不知道明天江舟涼會帶林硯去哪兒,但可以肯定的是,今晚他一定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又何止是他。
除了林硯,這屋子裏又有誰能真正睡的安穩。
第一次約會是很重要的,就如同人的第一印象,萬一江舟涼帶林硯去的地方打動了他,那其餘人就會陷入被動。
就連江舟涼都在熬夜思考要怎麽安排明日,才能更多地打動青年。
深夜睡不着覺的晚上,徐堯絕望地想,自己這黑眼圈明天怕是遮不住了。
這江舟涼,怎麽就老跟他作對呢?
和他同處一室的桑寧也睡不着,他越試圖遠離林硯,反而越有一股沖動,叫嚣着讓他靠近,他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出神。
三人間裏,段辭很晚才回到房間,他去別墅專門配備的健身房裏鍛煉去了,在跑步機上跑到精疲力竭,才回房躺下。
陸羁靠在床頭,他扳着自己的指關節,嘎吱作響,他安慰自己,只是一次約會而已,江舟涼年紀太大,林硯不會喜歡這樣的男人。
還有下一次約會機會,節目組也不會過早地讓CP定下。
謝無宴在這別墅裏住了兩天,就沒有一天是睡着過的,但今晚的失眠,和昨夜又不太一樣。
昨夜的興奮是刺激,是喜歡,是躍躍欲試,但今夜的無眠是嫉妒,是難耐,是焦慮。
謝無宴輾轉反複,又一次起身下樓,來到了客廳。
男人沒有開燈,客廳的一切都處于黑暗中,各個攝像頭只能拍到模糊的影子,窗外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他站在花苞面前,看着小小的嫩芽,拿起放在一旁的半瓶水,澆了上去。
謝無宴的動作輕柔,垂眸一瞬間的神色是少見的溫柔。
*
約會當日,天氣很好,豔陽高照,與多數人的心情成反比。
江舟涼沒有穿西裝,反而選擇了往年輕的方向打扮。
他把高檔皮鞋換成了運動鞋,西裝三件套換成了顯年輕的衛衣,一下子從成熟的大人變成了兄長級別的人物。
林硯說:“江哥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
“因為今天不是江叔叔了。”江舟涼語帶笑意地說,他心情很好,一雙桃花眼眯了起來。
比起江舟涼的特意改變,林硯倒是沒多大變化,青年穿的很随性。
這也很正常,長成他這樣子,無論穿什麽都是頂級美貌。
江舟涼說:“走吧。”
他們離開別墅的時候,其餘人都在大廳。
等到節目組的車離開視線,段辭站了起來,在別墅裏繞了兩圈,來回地走着。
段辭感覺自己真是太不争氣,他如果去甜品店的時間能再早一點,就能避開陸羁,到時候說不定就能遇上小學弟。
謝無宴沒下來,留在了房間裏。
他捧着帶過來的手稿,躺在床上,視線卻沒有聚焦在面前的書上。
良久後,他把手稿壓在臉上,遮蓋了所有的表情。
陸羁坐在沙發上出神,他看向窗外,忽地留意到茶幾上多了一個礦泉水瓶制成的花盆,裏面放了個小花苞。
他記得這是林硯昨天抱回來的,今天青年沒給它澆水。
男人單手撐着下巴,無精打采地給花苞澆了一遍水。
過剩的水沒入稀少的土壤裏,溢滿土壤底部。
段辭又一次從別墅面前繞過來,陸羁擡頭:“別走了,看着煩。”
段辭順勢坐下,他擰開一瓶礦泉水:“這是小學弟拿回來的?”
陸羁點頭。
段辭就“哦”了一聲,看這醜不拉幾的小花苞也覺得順眼起來:“月季?牡丹?玫瑰?”
陸羁:“看不出來。”
段辭用手扒拉了花苞尖尖:“不管是什麽都挺可愛的。”
随行的工作人員看出他們的情緒不佳,但礙于規則,他還是硬着頭皮提醒:“各位,你們五位還得——”
在陸羁看過來的目光下,他将“約會”吞了下去,換成了:“聚會。”
徐堯哪裏有心情出去,他說:“我們就在這兒聚聚。”
攝影師:“……”
徐堯指着一旁的米酒和桌上的花苞:“有花,有酒,不滿意?”
攝影師強顏歡笑:“滿意,很滿意。”
約會車上的氛圍卻跟別墅裏截然不同。
對于“約會”這回事,林硯本身也挺緊張,但江舟涼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安慰他說:“別把這當作一次約會,這只是節目組的說辭,實際上就是兩個朋友出去玩。”
林硯問:“我們去哪兒?”
這古鎮位于郊區,節目組的約會又限定了時間,時間倉促,江舟涼不方便帶他去其他地方,在排除了一些不适合初次約會去的地方後,江舟涼定下了周邊的一家水上電影院。
這是今年新開發的項目。
節目組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邊拍邊感嘆,還是有錢人會玩。
林硯下了車,跟江舟涼進了電影院。
這家私人電影院位于公寓頂層。
頂層是一片游泳池,天花板做成了穹頂的形狀,是透明的,一擡頭就能看到天空,在白日光線最強烈的時候可以自動調節成黑色。
前方是Imax大屏,泳池上漂浮着被固定好的氣墊,氣墊有靠背,足夠兩個人并排躺下。
但無論如何,這裏是水上電影院,因此要換衣服。
室內開着空調,很熱,哪怕林硯換上了度假短褲,也不會覺得寒冷。
青年穿着電影院提供的衣服,白色的短袖短褲上印着海邊的落日,露出的長腿纖細修長,沒有一點瑕疵,躺坐在氣墊上的時候美不勝收。
林硯踩上氣墊的時候,氣墊順着水流晃動,他站不太穩,被身後的江舟涼用手扶住。
江舟涼和他穿着同樣款式的衣服,紳士地和他隔了一段距離,沒有碰觸到他。
花家攻真的還是花家攻。
泳池、單獨兩個人的私人影院,這氣氛不升溫都不行。
江舟涼:“想喝什麽?”
“奶茶。”林硯說。
江舟涼應了,他叫來一旁的侍者,很快為他們端上兩杯奶茶和一桶爆米花,還有個水果拼盤,放在氣墊邊的架子上。
林硯拿着這杯奶茶:“你選的是什麽片子?”
“北國之歌。”江舟涼說。
這是一部音樂題材的電影,不是新片,是多年前的老片。
林硯沒看過。
很快,四周的燈光驟然一黑,頂部的玻璃穹頂也自動調節成黑暗模式,唯有大熒幕亮了起來。
在水池上看電影是很特殊的體驗,因為水會晃動。
只要坐在上面的人稍微一動,氣墊就會随之搖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暧昧。
大熒幕開始出現畫面。
這部劇講述的是主角熱愛歌劇,他出生北國,北國是個寒冷肅穆的國家,不注重樂理,因此主角只能偷摸學習歌劇。
在學習歌劇的途中,他被同學霸淩,同學偷走了他的手稿,污蔑他,他被迫逃到了南國。
南國是樂理之城,他的才華無法被遮掩,在這裏,主角遇到了比他大一輪的戀人,同樣擁有歌劇方面的才華,兩人成就了一對佳侶。
劇情很簡單,但曲子卻寫的不錯,所以林硯聽的還挺認真。
江舟涼忍不住側目看他。
青年的脖頸線條漂亮而修長,他柔軟的頭發半遮住耳朵,露出小半個耳垂,就算是花襯衫都被這身瓷白的肌膚襯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男人看着他,就像昨天在小城裏找到他的時候,像在看一片雲朵,柔軟又難以捉摸。
江舟涼這輩子也沒試過像他一樣随意自由。
他這輩子父母滿意,合作夥伴滿意,朋友滿意,卻沒有什麽自己的生活。
江舟涼最過最出格的事就是放棄醫學,創辦現在的公司。
他能言善道,交際對他來說輕描淡寫,但江舟涼其實并不喜歡去應付那些虛僞的合作對象。
現在,這片雲朵就在他的邊上。
連帶着江舟涼都覺得自己也變得閑适起來。
江舟涼忍不住動了一下,他這一動,氣墊下面的水池漾起陣陣漣漪。
林硯朝他看來。
江舟涼說:“你覺得這部電影怎麽樣?”
林硯實話實說:“劇本一般,音樂不錯。”
男人笑了起來,他往後靠去,整個氣墊搖晃了起來,他說:“你很喜歡音樂?”
“是挺喜歡的。”林硯說。
他喜歡過很多東西,但多是心血來潮,真正能讓他一直感興趣的很少,音樂算是一樣。
江舟涼就說:“那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們去看演唱會。”
林硯随口道:“好,叫上陸哥他們,我們一起去吧。”
旁邊的男人沉默了片刻,電影的光線變化在他的金絲邊眼鏡上投射出變幻的光影,他再開口時聲音依舊帶着笑意:“好。”
他伸出一只手越過林硯面前去拿爆米花,林硯往後靠,男人的手臂從他面前橫跨了過去,青年隐隐感覺到他手臂的熱量。
江舟涼不如陸羁那般結實,甚至可以說偏瘦,但這只手臂仍然是有力的。
他将爆米花桶放在了兩人中間。
借着爆米花桶的遮掩,江舟涼可以光明正大地用餘光看身邊的青年,他微不可查地往他的那邊靠了靠。
對此,晉江觀衆辣評:【主播寶寶,你是一只遲鈍的小豬。】
【好純潔,救命,老男人居然在偷看,老房子着火這不得幹柴烈火?看來是愛情讓花家攻晉江化了。】
【那什麽時候能讓我們晉江攻花家化?】
【笑死,起點攻也給我花家化一下。】
點家持反對意見:【小主播這樣挺好,請小主播堅持自我。】
【從哪裏看出來的愛情?這不是友情嗎?】
【這個水上電影院不錯,約兄弟很好玩,還可以游泳。】
【?游你個頭泳。】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另一邊的別墅裏,徐堯問節目組要了一個平板電腦用來看劇。
他也不回房間,就坐在沙發上。
一部劇看完,徐堯無聊地舉起茶幾上的花苞,感覺這花苞好像有點恹恹的,他提起旁邊的水瓶,澆了點水進去。
邊澆水他邊想,江舟涼會帶林硯去哪裏?
要他說,附近逛逛算了,還去那麽遠那麽久做什麽?
他應該不會對林硯做什麽吧?
桑寧在廚房泡花茶,謝無宴還在房間,段辭和陸羁都在健身房。
實況轉播間的張聞也挺無奈,實際上這游戲他自我感覺還挺刺激,誰知道這幫大少爺又不肯出去約會,就在別墅裏幹等,這怎麽行?
為了安撫嘉賓,他不得不抛出下一個重磅炸彈:“明天我們會對房間進行重新分組,到時候會玩一個新游戲。”
徐堯放下手裏的花苞:“什麽游戲?”
張聞:“保密。”
張聞這話就像落入花瓶裏的水,讓別墅裏的人一下子又活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