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其實在江舟涼的想象中, 他第一次的約會并不是這樣的。
最起碼,不會這樣“純潔”。
作為一個成年男人,他想過的約會有很多種,但林硯是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 他很擔心林硯不能适應那種約會。
所以他只邀請對方來看電影。
大熒幕上的電影放映完畢, 屏幕一黑, 整個水上電影院便落入了徹底的黑暗,只有泳池四面八方突然湧現出的粉色光線。
這些光線在氣墊之前彙聚, 形成了兩顆交彙在一起的愛心。
林硯身側的男人失笑, 他解釋:“這邊只有情侶間。”
江舟涼放得開, 林硯也沒有了那種別扭的感覺,他不怎麽在意地說:“約會嘛,定情侶間很正常。”
站在岸邊的節目組給了兩顆愛心一個大特寫。
構圖特別細致,這愛心恰好卡在兩人中間,攝影師在心裏點了個贊。
這兩顆粉色的愛心随着泳池的水面晃來晃去,待到光線減弱後, 頭頂的燈亮了起來。
林硯站起身,氣墊随着他的動作開始晃動, 江舟涼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看他走上去,自己再從氣墊上跳到了一旁的地面。
他們去旁邊的更衣室換衣服。
這裏的更衣室很寬敞,與尋常泳池不同的是, 它以玻璃門做分割, 被分成一個個小房間, 私密性很強。
林硯随手拉開一個空着的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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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落在後面的江舟涼卻沒動彈。
玻璃門上隐隐映出青年的影子, 只有模糊的輪廓,看不清晰。
他看見青年擡手解開了紐扣, 随即脫下了那件花襯衫,随即他擡起了手,套上了來時的衣服。
正因為看不清楚,所以才可以盡情地想象。
林硯這麽白,胸前又會是什麽顏色呢?
是微微地翹起,還是……
江舟涼不再細想,拉開了自己面前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他換衣服的時間有點長,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林硯已經在外面等他了:“江哥,我們回去?”
江舟涼擡起手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吃個飯再回去吧。”
林硯應了一聲。
江舟涼帶他去的地方就在這家私人影院樓下,是一間很有情調的西餐廳,他預約好了位置。
這時候西餐廳裏人不多,中央空調控制着恒溫,前方有一個小小的露臺,一名年輕人正在跟着樂譜演奏,小提琴聲悠揚。
這個位子正對着一簇紅玫瑰,開的旺盛。
江舟涼将菜單遞給對面的青年:“喜歡吃什麽?昨天的桂花糕你吃了很多,喜歡吃甜的?”
只可惜桂花糕是陸羁和段辭買的。
這煞風景的後半段他沒有說出來。
林硯對西餐的感官一般,他随口“嗯”了一聲,選了一個套餐。
一首小提琴曲拉完,音樂中斷,青年往露臺處看了一眼。
江舟涼留意到他的眼神,也跟着他看過去,男人問:“喜歡聽什麽?”
林硯沒理會他的意思,側過頭看他,江舟涼輕笑了一聲,他站起身,卷起衛衣的袖口,往露臺處走去。
江舟涼彎下腰對表演者說了什麽,随即那人退開了一段距離,将手中的小提琴交給他。
江舟涼翻了翻面前的曲譜,最終在其中一頁停下。
他将小提琴架在脖頸處,另一只手握着弦,初次試了兩下後,小提琴聲從他的指尖流淌出來。
江舟涼今天穿的衛衣,其實和小提琴并不相配,但男人的神色專注,他的下巴有一個微的凹陷,看起來非常性感。
露臺的門同樣用鮮豔的紅玫瑰做裝飾,這讓江舟涼看起來像一個求偶期的男人,透過鏡片能夠看出那雙桃花眼溫柔多情。
更別提他拉的小提琴曲就叫《愛的禮贊》。
林硯用一只手抵着下巴聽,他同露臺有段距離,但聽的還挺清楚。
小夜曲柔美的曲調似情侶間的纏綿愛語。
江舟涼很明顯地不太熟練,有幾個地方出現失誤,但整體還算流暢,他拉完了整首曲子,含笑朝着林硯看來。
林硯舉起手拍了兩下:“好聽。”
江舟涼将小提琴還給原先的演奏者,緩步走了過來,調侃:“是真心的嗎?”
“那當然,”林硯說,“你應該很久沒碰過琴,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江舟涼把他眉目間的神色看的清晰,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還是小時候我媽讓我學的,我以前不怎麽喜歡學這個,覺得很麻煩。”
“等上高中了,我就再也沒有碰過它。等畢業後忙着工作,能記得的更少,我以後會多練一下。”
他沒有說要練的原因,好像是又想到了什麽,江舟涼笑着說:“有機會的話,下次再給你檢查我的練習成果。”
林硯說:“怎麽突然想起來練這個?”
難道花家攻是想在他面前偷偷努力,最後拉給心動嘉賓聽?
那林硯肯定不介意當這個“補習老師”。
江舟涼悠悠道:“我感覺在某些時候,音樂也是一種傳達的途徑。”
這個林硯很贊同。
江舟涼說:“你會小提琴嗎?”
林硯挖了一勺提拉米蘇:“會一點。”
或許是因為玫瑰紅的太耀眼,江舟涼說話時有種含情脈脈的錯覺,他說:“肯定比我好。”
攝像機将他的神色記錄下來。
*
別墅裏的衆人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也不誇張。
等到天都快黑了,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段辭跑了出去,在別墅前面的小路上來回走了兩圈。
林硯和江舟涼下了車。
段辭迎了上去。
江舟涼微涼的聲音響起:“在等我們嗎?”
這話如果是林硯問的,那段辭會毫不猶豫地點頭,順便再敘述一下自己等了很久。
但在江舟涼面前,段辭卻不願意露怯,他把手插進褲兜裏,做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沒有,裏面待久了悶得慌,出來轉轉。”
林硯:“你們吃過飯了嗎?”
段辭:“吃過了,你們呢?”
林硯和他邊說話邊往裏面走:“我們也是。”
涼爽的夜風吹拂而過,路邊桂花的種子落在青年的肩頭,像天上的星辰墜了下來,帶來馥郁的香氣。
江舟涼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自己在下車之前說的話——
“還是別叫我江哥了,就叫我江叔叔吧。”
林硯當時怔了,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知道這個稱呼的。
然後江舟涼說:“我覺得聽起來還不錯。”
最起碼,和批發的“哥”不一樣。
林硯進去的時候,謝無宴已經從房間裏下來了,大家都坐在大廳裏。
徐堯原先打發時間的平板已經還給了節目組,這會兒正摸着自己的指甲出神,看到林硯和段辭從門口走進來,他立即坐直身體:“回來了?”
他很緊張,也很好奇到底林硯對這次約會的感官如何。
但他又不能直接問,這樣顯得太急切。
林硯:“嗯。”
他本來想洗個澡,但大家都在,他也不好意思不打個招呼就上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段辭挨着他坐。
江舟涼落後他們幾步,從門口走進來。
謝無宴的視線掃過林硯和江舟涼的臉。
江舟涼帶着笑意,他總是這樣,永遠令人如沐春風,叫人看不出什麽。
林硯也看起來興致不錯,坐下來以後還有工夫去看他那盆醜醜的花苞。
但是他高興了,謝無宴卻不怎麽高興。
男人站起身,離開了大廳,經過林硯的時候伸手在他肩頭拍了一下。
這一下還挺重。
林硯不明所以地轉過頭,男人指了指地面,原本落在他肩膀上的桂花被拍了下來,落在地上。
青年沖他笑了一下,謝無宴轉身走上樓梯。
陸羁将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的姿态不再散漫,而是凝神看向了青年。
林硯看着自己的花苞,那小嫩芽有別于昨天的生機勃勃,就連色澤都好像淡了。
為什麽?
他有點納悶。
段辭也很奇怪:“明明澆過水了,會不會是光線不好?”
“可能吧。”
林硯說,他把小花苞換了個位置,挪到了另一側的窗臺上。
這時候,工作人員敲響了別墅的門,邀請林硯和江舟涼去做一個約會采訪。
嘉賓們不好問的問題,節目組幫忙問。
附近的另一處空屋子裏,張聞和其餘工作人員站在他面前,張聞說:“我們就問幾個問題,很快的。”
林硯說:“你們問。”
張聞:“第一次約會的感覺怎麽樣?”
林硯:“要說實話嗎?”
張聞笑了起來:“你随便說,我們可以剪。”
林硯想了想:“挺好的,我之前還沒去過水上電影院。”
“我們也沒去過。”工作組人員說,“坐在上面有什麽特殊的感覺麽?”
林硯說了實話:“就感覺挺晃的。”
“除此之外,有沒有什麽對江舟涼的感覺?你會選擇他作為心動對象嗎?”張聞問。
林硯卡殼了,他頓了一會兒才公式化地說:“他很好,但心動什麽的太快了吧?”
張聞打量着面前的青年,他原本的打算其實是讓他做一個“螺絲”,比如一對嘉賓鬧別扭的時候,可以讓他去做一些互動,因為其餘嘉賓的身份都太過顯赫,他起初不認為那幾人會和林硯談戀愛。
像豪門,其實都講究一個門當戶對,會找外部通婚的很少。
不過現在張聞已經改變了主意。
美貌是稀缺資源,像林硯這種程度的更是世間少見,比起財富,這種赤裸顯露在鏡頭前的美貌更能震動人心。
嘉賓們會心動也很正常。
但随之而來的是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恨林硯像個木頭。
就張聞觀察下來,其餘嘉賓的箭頭都挺粗,就漩渦中心的林硯不僅自己沒有心動,反而還沒看出其餘嘉賓的箭頭,他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直的了,這種遲鈍是真實存在的嗎?
就像比起林硯的采訪,江舟涼的回答就很暧昧。
同樣的問題,江舟涼的回答是:“我這一期的緣分來了,希望緣分一直在我身邊不要離開。”
對于第二個問題,江舟涼笑着反問:“這很顯而易見,不是嗎?”
瞅瞅,人家江舟涼多會。
別墅裏。
林硯和江舟涼去做采訪,陸羁他們已經上去了,只有徐堯還在。
明天會重新分房間,徐堯已經不像先前那樣焦躁。
其實林硯和其他人出去,在徐堯眼裏都比江舟涼這個人好,他對這位前“婚約對象”感官很差,認為他很虛僞,對林硯是那種“見色起意”。
他站在窗臺前,隔了一片桂花樹,遠遠看向另一側的屋子。
末了,徐堯低下頭,見到那盆被林硯挪了位置的小花苞。
比昨天又更醜了。
跟它的主人完全不一樣。
算了,再澆點水吧。
*
今晚的別墅只有兩個人睡得好。
湊巧的是,這兩人在同一個房間。
林硯和江舟涼都睡的很早,房間陷入安詳的沉眠,但其他房間可不是這樣。
另外兩間房已經連續三天沒怎麽睡好了。
三人間裏。
謝無宴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林硯和江舟涼進來時一前一後的神色,兩個人都很高興。
這是不是說明初次約會還挺順利的?
這個想法讓他不安。
但林硯的表現很自然,如果他動了心,就不會這麽淡定自若,他總會害羞,和戀人對視時會有溢出來的欣喜,這是藏不住的。
可林硯進來時完全沒有。
所以謝無宴稍微好受了一點,但依舊備受煎熬。
自從來到這個戀綜,他對每一天的游戲又害怕又期待。
既期待是自己的約會,又害怕林硯和其他嘉賓約會。
無邊的黑暗中,他恍惚地想,這就是愛情嗎。
這樣痛苦又甜蜜的煎熬。
另一張單人床上,陸羁也睡不着。
他有點暴躁,換做之前,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有看着林硯和別人約會的那一天。
這和他上戀綜的初衷完全不一樣。
男人翻了個身,煩躁地坐了起來。
他摸黑從旁邊衣服的口袋裏摸出了煙盒,出了門,站在別墅門口點了一根煙。
陸羁深吸了一口氣,熟悉的煙草也沒有緩解他那種燥熱的情緒。
他思來想去,也只有明天的游戲可以緩解——總該輪到他了吧?
待到一根煙燃盡,他按滅煙頭。
陸羁走出房間後,段辭側躺着朝門口看了一眼,沒出聲。
他是那種很粘人的類型,像條熱情小狗,但主人和其他的狗出去玩了,對他的打擊很大。
段辭看着天花板,無聲地嘆了口氣。
下次,他一定要拿到約會權。
約會權和居住權,總得占一樣吧?
江舟涼不能每次都這麽好運氣。
三人間的房客每人心裏都風起雲湧,二樓另一間房也是。
徐堯就別提了,桑寧都被他傳染上了失眠。
桑寧在想另一件事。
他是不是也應該去争奪約會權呢?
如果能拿到一次約會權,約林硯去畫室,也許就能徹底了結他的念想。
*
從這期節目的第一天開始,江舟涼的心情都還算不錯,這種心情在約會的時候達到頂峰,包括昨晚入睡時,他都睡得很好。
但直到剛剛得知今天要分房的時候,那種高興戛然而止。
就如同其他人的心情高漲。
因為段辭正在問林硯:“小學弟,下午重新分房的時候,你會選二人間嗎?”
林硯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要重新分房?”
“對。”段辭說,“昨天你們出去的時候,張聞說的,應該等會就會來任務卡。”
林硯:“不一定,到時候得看游戲結果的吧?”
段辭說:“不知道會是什麽游戲,如果是打籃球就好了。”
那他一定能勇奪第一。
林硯垂眸去看窗臺的小花苞,比起昨天,它更加萎靡不振,幾乎褪了一層色。
是缺少養份麽?
說曹操曹操到,很快,工作人員帶着一疊紙和任務卡走了進來。
“重新分房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吧?”
徐堯距離他最近,拿到了任務卡,宣讀道:“本次游戲規則如下,每位嘉賓的背後會随即貼上一張紙,嘉賓可以對任意一位嘉賓發起攻擊,只要能夠撕下對方背後的紙條,并完成紙條上的任務,即算作組隊成功。”
“一旦兩對嘉賓分房成功,那麽剩下三人自動入住三人間。”
“本游戲持續兩輪,第一輪是分房游戲,第二輪決定了下一次約會搭配,預祝大家好運。”
撕名牌啊?
林硯轉過身,任由節目組人員在他背後用黏上紙條。
紙條上的任務寫在反面,只有撕下來才能看見。
在游戲開始前,所有嘉賓需要躲在不同的地方,等到游戲開始,再出來尋找對方,找機會撕下紙條。
如果遇到不想同住的嘉賓,也可以互相合作;遇到想同住的嘉賓,也可以通過談話降低對方的警戒心再下手,總之玩法多多。
別墅的喇叭發出廣播:“游戲開始——”
徐堯昨晚上沒睡好,他已經連續三天失眠,黑眼圈靠單純的粉底已經壓不住了,透着烏青,他都能想象自己上鏡時的醜樣子。
想到這裏,他就不怎麽高興。
現在只有撕下林硯身後那張紙條能讓他高興。
徐堯躲藏的地點是一樓的雜物間,聽到了游戲開始的聲音,他從雜物間裏出來,環視一周。
一樓的大廳裏除了攝影師以外,只剩下他一個人。
徐堯将目光對準廚房,走了過去。
此時的別墅裏很安靜,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徐堯不知為何,莫名有點緊張,他将腳步放的很慢。
他拉開廚房的門,裏面空無一人。
徐堯準備去二樓,但就在一樓的樓梯口,他遇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桑寧?”
那人站在樓梯口,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也看到了他:“徐堯?”
在這時候遇到能合作的對象是一件好事,他知道桑寧完全對林硯沒有興趣。
于是徐堯說:“我們合作吧?你想和誰住在一起,我幫你去撕他?”
桑寧依舊穿着扣到最上面的襯衫,聞言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
他還處于那種糾結而矛盾的心理,他怕自己和林硯住,又怕自己不和林硯住,但讓他幫助徐堯,卻也是不可能的。
桑寧婉轉地說:“我拒絕。”
啊?為什麽?
徐堯還想再問,桑寧就已經轉身往二樓走。
算了。
既然桑寧已經拒絕,徐堯也不勉強,他跟在桑寧後面,走向二樓的另一間房。
二樓的走廊盡頭,江舟涼和陸羁出來時撞了個正着。
他們一人在二樓自己的房間裏,一人躲在另一間房,一出門就直接相遇。
江舟涼用食指頂了頂臉上戴着的金絲邊眼鏡,微笑着打招呼:“你好。”
陸羁點了點頭:“你好。”
他們互相都知道對方不可能撕自己,因此沒有人防備對方,互相打了招呼,就準備離開。
但巧的是,他們都準備去同一個地方。
陸羁邁開腳步,江舟涼也往那個方向走去,誰都不想謙讓。
陸羁不易察覺地挑了挑眉,江舟涼笑了一聲:“一起下去吧。”
緊接着在樓梯口,他們和徐堯二人狹路相逢。
大家都維持着表面上的和諧。
與此同時的三樓,林硯在健身房裏。
別墅的健身房不算小,裏面跑步機,舉重之類的器械應有盡有。
等到時間開始,青年推開面前的門,往外走。
另一人也從三人間那邊出來,一擡頭就看到了林硯。
是謝無宴。
林硯說:“你也在三樓。”
謝無宴穿了件黑色的沖鋒衣,很配他的氣質,漆黑的頭發落在額前,又冷又帥。
謝無宴:“嗯。”
男人的視線落在青年一轉身露出的後背上,林硯沒覺得他會撕自己,所以對他沒有防備。
謝無宴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扯下那張紙條。
他的行動力一向很強,這個念頭剛一想起,他就直接朝對方走過去,在林硯以為他要下樓的時候,忽地伸手扯下了青年背後的紙條。
林硯:“……”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撕我做什麽?”
謝無宴沒回答他,而是垂眸将那張紙條展開,看上面寫的任務。
林硯有種怪怪的感覺,如果不是知道主角六人組的身份,他都會以為謝無宴是因為喜歡他才撕他的。
這可能嗎?
還等他細想,謝無宴就把紙條遞給了他。
林硯一看,上面寫着的是:【對視一分鐘。】
如果換作之前,林硯做這些動作沒什麽,但現在,他莫名有點緊張。
謝無宴朝他走了過來。
……算了,先把任務做了,不就是看着對方麽。
林硯将手表設了個定時,結果男人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等一下。”
青年一怔,随即對方的雙手握住他的腰,一用力将他整個人舉了起來。
謝無宴把他抱上了身後房間裏的桌子,讓他坐了上去,同時雙手按在青年腰身兩側的桌面上,将圈在了懷裏。
同時男人仰起頭,看向他。
相對的,林硯必須要低下頭,才能完成這個“對視”的動作。
他們視線在空中相接。
謝無宴低聲說:“開始。”
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照在青年的身上,他坐在光源裏,令他能夠完整而清晰地看到對方的五官。
或許是湊得近了,林硯能夠看到在光線下,男人的五官俊美而冷淡,眉骨深邃,漆黑的眼眸深如潭水,嘴唇很薄,不笑的時候會顯得過于陰郁。
謝無宴絕對算帥的。
林硯留意到,他額角有一顆小痣,只是尋常被黑發遮住看不到。
謝無宴喉結微動,他在對方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
面前青年的睫毛在眼尾處越發的挺翹濃密,就像水墨畫中勾勒出的一筆,帶着數不清的魅惑,同時青年唇色嫣紅,冰肌玉骨,将他襯得又冷又豔。
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正全神貫注地看着他,倒映着他的模樣。
令人心醉。
從昨天他出去和別人約會開始就騷動膨脹的占有欲得到了些許滿足。
但是還不夠。
這才二十秒。
還有四十秒。
謝無宴握住桌子側面的手越來越緊,他往前湊了一段距離,兩個人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吹拂在臉上——
男人停了下來。
他不敢再靠近,怕自己忍不住。
謝無宴維持着在這樣一個呼吸交纏的距離上,随即深深地凝視着他。
三十秒。
林硯的呼吸亂了,他感覺自己心跳莫名地快。
謝無宴的呼吸聲也明顯了不少,他握緊的雙手青筋凸起,整個人像一張緊繃的弦。
四十秒。
林硯的睫毛微微顫動着,似蝴蝶的羽翼,振翅欲飛。
謝無宴圈住他的手顫動了起來,他将青年往懷裏圈,擡手幾乎要再次握住他的腰,又被他閃電般地重重壓回桌面。
五十秒。
或許是因為看的太專注,林硯的眼睛有點泛濕,一層霧氣出現在了那層琥珀色海洋之上,他很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謝無宴也跟着他眨了眨眼眸,他的心髒以一種幾乎要跳出喉嚨口的速度在狂飙,他覺得很渴,很熱。
而唯一能止住他這種幹渴的東西在面前青年嫣紅的嘴唇裏。
謝無宴很想就着這個姿勢吻他。
一分鐘到了。
設定的定時鬧鐘聲響起。
謝無宴轉頭就走,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把林硯再從桌子上抱下來。
在樓梯的拐角,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謝無宴停了下來,他将臉深深邁入手臂裏,用力握緊的手背青筋暴起,漆黑的頭發散亂,他一向情緒不上臉,表情很冷,但露出來的耳垂卻泛紅,是那種帶着害羞意味的紅。
他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良久後,謝無宴擡起頭,漆黑的眼眸潮水般湧動着的是令人不安的偏執和占有欲。
謝無宴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
等他把林硯追到手,他一定會很深很用力地吻他,會把他按在床上吻很久,好讓他切身體會自己這時候的心情。
這種激動的心情。
這種想讓他只看着自己,在他出去和別人約會時感到不安,讓人不顧一切想貼近,想幹脆把他揉進身體裏的心情,它叫“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