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叮鈴鈴——”

尖銳的鬧鐘鈴聲在耳邊響起, 床鋪上的青年原本将臉埋進被子裏睡得正香,這會兒被吵得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下意識伸手往旁邊摸了摸,憑借着本能按掉鬧鐘。

怎麽今天鬧鐘響的這麽早?

林硯在心底不滿地嘀咕了聲, 翻了個身, 閉着眼睛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來, 這好像是他昨晚特意調的時間。

今天是第一期錄制的最後一天,昨天下午回來的時候, 陸羁說今早想早點起來, 給他們最後做個早飯。

雖然話是很貼心沒錯, 但男人當時的神色,林硯很怕他會在早餐裏下毒,于是他暗戳戳地定了個鬧鐘,想今天起早給陸羁打個下手,好防止出現什麽不應該發生的“意外”。

回憶到這裏,林硯終于恢複了清醒, 他痛苦地用額頭抵着枕頭,把自己撐了起來, 認命地開始醒神。

現在才早上六點, 林硯本以為自己起來的夠早了,但一轉頭卻發現房間裏另一張單人床是空着的,甚至連被子都已經整整齊齊地疊好, 就跟昨晚沒人睡似的。

他把視線往旁邊挪了挪, 看見謝無宴本人就坐在床邊, 垂着眼皮正在收拾帶過來的手提箱。

別說, 看起來與平時的形象大相徑庭,還怪居家的。

他這會兒穿的又跟前幾天不一樣, 每一件都是奢牌,看起來雖然款式簡潔,但價格可完全不簡單。

林硯揉了揉自己的額心,懵然道:“你怎麽也醒的這麽早?”

謝無宴把最後一本帶來打發時間的手稿放進箱子裏,視線落到他身上:“睡不着。”

他沒有說謊,自己的确是睡不着。

而且自從住進這幢別墅裏之後,不僅僅是謝無宴,除了林硯之外的其他六個人就沒有連續睡着過四個小時。

Advertisement

特別煎熬。

謝無宴昨夜一整晚都在想,他知道自己沖動了,一旦規則被破壞,不僅他可以破壞別人的約會,別人也可以肆無忌憚地反擊。這給所有人帶來了很多不确定的變數,而且不知是好是壞。

就像徐堯昨天夜裏找借口來借浴室一樣。

但是好在這第一期錄制即将結束,在事情變得失控之前,林硯可以抽離出來,不用天天面對其他五人,再加上自己得天獨厚的鄰居身份,謝無宴其實是希望戀綜早點結束的。

可在黑夜的晚上,聽着一片寂靜裏青年的呼吸聲,謝無宴又不是很舍得這個夜晚結束。

畢竟之後短時間內,他可能就沒有這樣與他貼近的機會了。

男人側躺在床上,折起手肘用視線描摹着黑暗中林硯的剪影。

他沒有絲毫睡意。

他像一頭面臨無數情敵的雄獅,不分晝夜地在焦躁,承受着愛情的折磨,同時試圖從細節中找到一點足以慰藉他的甜蜜。

比如現在。

他感受着身邊人綿長的呼吸:這一點點甜意足夠他品嘗很久。

直到天邊亮起了黎明到來前的一絲微光,謝無宴才合了一會眼。

林硯聽着他的話從床上爬起來,他跟謝無宴不一樣,這幾個小時的睡眠完全不能滿足他的需求,這會兒人雖然醒了,精神還有些困頓。直到他一路進了浴室,用涼水打在臉上才清醒了過來。

洗漱完畢後,青年從浴室裏出來,整理了下行李,将床鋪上的被子疊好,把遮住攝像頭的衣服拿了下來。

等到林硯下樓的時候,陸羁已經在那兒很久了。

除了他以外,還有段辭和江舟涼,三個身高馬大的男人将廚房擠的滿滿當當。

林硯沒想到居然這麽多人都提前起床了,驚訝地說:“你們都不睡覺啊?”

段辭看着他解釋道:“最後一天了,睡不着。”

段辭也不會做飯,他單純就是一晚上睡不着,他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

陸羁有約會,江舟涼和謝無宴都和林硯一間房,只有他什麽都沒有,段小狗覺得自己現在嚴重落後好感度,這可不行。

他輾轉反側到清晨的時候,看見陸羁輕手輕腳地走下來,段辭幹脆就跟在後面。

只是沒想到江舟涼也起的這麽早。

江舟涼還沒來得及打發蠟,向來整齊梳在腦後的頭發難得散亂地搭在額前,他手裏拿着個吐司面包:“這幾天都是陸羁做飯,這次我來吧。”

陸羁冷冷地掃他一眼,嗤笑:“你會?”

真會的話,第一天不站出來說?

陸羁原本對江舟涼沒什麽印象,就覺得是一個校長的合作對象,之前來找過林硯,但自從昨天之後,他就明白了其餘嘉賓沒有一個是置身事外的。

江舟涼不動聲色,開口時聲音依然是溫和的:“我查了一下教程,可以幫忙炖個粥。”

陸羁并不想接受他的幫忙,直接拒絕道:“不用麻煩了,我一個人就可以。”

段辭湊過去拉開冰箱:“還有什麽?”

他往冰箱裏看去,之前買的菜還剩下幾塊肉和蔬菜,做個早飯還可以,他們上午就可以回申城了,段辭對此簡直松了一口氣。

和謝無宴的矛盾不同,段辭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想快點回到學校。

在申大,他和小學弟有太多事可以做了。

還不用面臨這麽多人的插足。

那邊林硯見他們三人合作愉快,也就不準備加入,他在客廳裏走了一圈,去看自己的小花苞,準備把它帶走。

但這一看之下,林硯就怔了。

這會兒小花苞看起來已經完全枯死,原本的綠意鮮嫩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枯黃,根部已經腐爛。

林硯:???

發生了什麽慘絕人寰的事,怎麽幾天不見就徹底成這樣了?

其餘人陸陸續續地從樓上走下來,見林硯站在窗前,都圍了過來。

徐堯一看之下也啧啧有聲,不過前些天這花苞就已經泛黃,他有心理準備。

徐堯試圖安慰他:“沒事,我下次送你更好的花苞,你想要什麽品種的?”

林硯:“不用,我本來也就是試着養養。”

頓了一會,他又挺迷惑地說:“不應該啊?怎麽會變成這樣?”

一向不愛插話的桑寧忽地伸手指了指花苞的根部:“應該是水澆多了,土壤過澇,你看根部。”

林硯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在根部和土壤的連接處浮着一層爛泥,完全裹在了枝桠根部上。

謝無宴看着青年怔忪的神色,意味不明地補充:“我看到陸哥經常給它澆水。”

徐堯:“……”

這時候提起這個,好茶,比桑寧帶回來的花茶還要濃。

“陸哥跟我說過,他一天澆兩次,也不至于吧?”林硯說。

自從知道了花苞的死因,徐堯就有點心虛,這會兒聽林硯這樣說,他只得先承認:“我好像每天也會澆個一兩次。”

他這屬實是謙虛了。

他是高興了來澆水,不高興了來澆水,昨天半夜借浴室勾引失敗後,徐堯還特意下來澆了一次水,因為他氣的睡不着。

桑寧神來之筆:“段辭有時候也會澆水。”

林硯:“。”

一次兩次是不多,但耐不住幾個人同時來個一兩次,這不死就怪了。

青年伸手摸了一下小花苞的黃芽尖尖,沒再動它。

*

早飯做的很快。

陸羁随手煮了一鍋青菜瘦肉粥,江舟涼切了個吐司面包,分端給其他人。

這碗粥賣相很好,熱騰騰的,叫人很有食欲。

林硯右手邊放着吐司面包,左手邊放着粥。

他低着頭先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淺淺地試了一下溫度,或許是覺得燙,又吹了一口才吃下去。

腮幫子鼓的小小的,看起來很可愛。

他先喝的粥,陸羁就笑了。

男人擡起碗,比起林硯的吃相,他就要狂野很多。

陸羁也不嫌燙,他端起碗,很快地喝完整碗粥,單手支着下巴看了林硯一會兒,主動開口問:“我們什麽時候走?”

這句話宛如一顆被丢進湖裏的石子,濺起一片漣漪。

林硯想了想:“都可以,等收拾完就走?”

他答應了陸羁和段辭順路一起回申城,這樣也不用再分開買票。

陸羁:“好。”

謝無宴幾乎沒怎麽吃,他只吃了小半塊面包,男人挽着袖口,擡頭說話時的神色淡淡:“你和他們一起回去?”

林硯點頭。

謝無宴接着說:“不如和我一起,我比他們順路,可以直接一起回家。”

陸羁眯起了眼睛,他那種天生的直覺在提醒他,謝無宴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情敵。

從理論上來說,的确是謝無宴更順路,畢竟他就住在林硯隔壁。

還沒等林硯出聲答應,陸羁就開了口,聲音恢複成了一貫的懶散,眼神卻很淩厲:“說起來,小學弟,我還沒去過你家,什麽時候可以去你家玩?”

他這話一出口,段辭也來勁了。

段辭還是後來才從陸羁和林硯的聊天中得知林硯搬家的消息,這給他帶去了很大的挫敗感,他原以為自己已經融入了林硯的生活,是對方最好的朋友,但林硯卻依然不想依靠他。

這其實是一種很游離的生活狀态。

林硯總是把自己和其他人分割開來。

段辭也跟着說:“小學弟,下次找個機會去你家玩好不好?你都沒跟我說你搬家了,我還想去幫忙呢。”

他們兩一唱一和,林硯想了想:“那下次找個機會吧,不過我家也沒什麽好看的,很普通。”

“我們可以聯機打游戲。”段辭說。

江舟涼一直不動聲色地在聽他們說話,見狀突然插話,對林硯問道:“你和謝無宴住的很近嗎?”

林硯說:“隔壁鄰居。”

徐堯喝粥的勺子差點插到臉上,居然住的這麽近!四舍五入這不是天天住一起麽?

桌子邊上的幾人全都油然而生一種危機感,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可不行。

陸羁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你有空嗎?我們幾個一起走?”

段辭也眨巴着眼睛看着林硯。

他的眼睛烏黑,瞳仁很大,像林硯見過的大金毛,讓人很難拒絕他的請求。

林硯視線游移着說:“也可以。”

謝無宴放下了手裏的勺子。

段辭高興起來。

徐堯眼巴巴地看着,他也想去啊——但他找不到理由,他今天回申城還有個公事要辦,他選擇了另辟蹊徑:“林硯,下次來我家玩吧?我最近想學架子鼓,你教我好不好?”

林硯想說,你昨天還說自己想學滑板,怎麽又變架子鼓了?

他還沒将這句話說出來,那邊江舟涼也開了口。

江舟涼比徐堯更忙,他積攢了一堆的公務,得直接飛G省參加會議,但他仍舊開口邀請道:“16號的合作儀式,方便找個時間出來聊一聊麽?”

桑寧也是如此,他回去後關于畫展的事還得跟方明正商量。

他将手放在膝蓋上,不甘示弱地說:“我準備舉辦一個畫展,想邀請你。”

林硯看着他們,他冒出了一個驚悚的想法,難道不止謝無宴和陸羁他們,所有的主角六人組都……?

面對數位嘉賓的邀請,林硯随口統一找了個借口,等有時間再說。

【一個個邀請的樣子好像西西裏的美麗傳說,給老婆點煙.JPG】

【誰懂,小花苞的死亡時間好像東方快車謀殺案,人人都是兇手(推眼鏡)】

【小主播懵懵的樣子可愛,我親一口就跑。】

【花苞乖乖喝水,花好,人瘋狂給花灌水,人壞。】

【終于要出組了,我原地複活!】

【主播寶寶可愛捏,咦,我被傳染了,我也開始叫主播寶寶了,這個稱呼有魔性,怎會如此!】

一頓早飯結束,等所有人都上去整理行李之後,大廳裏只剩下謝無宴一人。

他的行李早就在起床的時候收拾好了。

男人立在窗臺前,低頭看着那盆枯萎的小花苞,他想起林硯失望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動,忽地伸手帶走了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