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林老爺子話音剛落, 拍賣臺上的主持人就猛地敲了下錘子。

現在貝斯的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

誰也沒想到這三位會同時來競拍同一個拍品——光把這三位的名字報出去,換誰都會以為這拍賣品是某個稀世珍寶,但實際上它只是一把有點特別的貝斯。

難道是這把貝斯有什麽他們看不出來的特殊之處?

就算江舟涼是偶然興起,那謝家少爺這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 幾乎從來不出現在這類社交場合, 也開了口, 更別提林老爺子這種級別的存在了。

司普用胳膊肘拱了拱姜超:“你外公還搞音樂?挺潮啊。”

姜超:“……”

姜超:“你眼睛長腦門上了?應酬應多了把腦子給應沒了?”

腦纏吧,他外公怎麽可能會拍這種東西自己用, 明顯是送林硯的。

而且不是壓軸品, 也不是珍藏品, 只是一把很适合年輕人的吉他,說明他外公對這位小輩的态度不是敷衍,也不是為了培養有能力繼承人的鞭策,而是一種正常對待寵愛晚輩的态度。

也許這态度放在正常人家裏很尋常,但放在林老爺子身上——

姜超想起自己小時候和母親一同見林老爺子,那時候林老爺子身體健壯, 總是對林默他們很嚴格,他一度對外公不太親近。

江舟涼沒想到謝無宴也在, 更沒想到林老爺子會開口。

他本想當場拍下這把貝斯送給林硯, 當作他的登場禮物,如果競拍的只是謝無宴,他肯定不會讓, 但林老爺子開了口。

那就不得不讓。

江舟涼微微一笑, 深有風度地沒有競價。

他身邊的好友見狀笑道:“不是想送給你那個喜歡的人麽, 怎麽不拍了?”

江舟涼沒理他, 他叫來侍者,指了指林老爺子所在的包廂, 說了幾句話。

另一邊,謝無宴看了一眼開口的林老爺子,和他身邊坐着的年輕人,眸色閃過一絲驚異,但很快又重歸平靜。

對他來說,他喜歡的就是林硯這個人,其餘的事他都不在乎。

謝無宴側過頭,對身邊角落裏站着的侍者說了一句話。

臺上主持人的槌子落下三次,林老爺子拍到了這把貝斯。

林硯原本還有些緊張,這會兒見另外兩人沒有再加價,便放松了下來。

林老爺子問他:“還有什麽喜歡的嗎?”

林硯說:“夠了,謝謝爺爺。”

林老爺子看着他的臉,老人伸出手,在空中停滞了片刻,随即還是落了下去,在青年手背上拍了拍。

門口的侍者敲了敲門:“那邊包廂的先生送了一瓶酒過來。”

林硯順着他說的方向望去,那邊落地窗後的男人很有風度地遙遙敬了他一杯。

在這門口侍者的身後還站着另一名侍者,那人同樣端過來一瓶酒,都是這邊拍賣場最頂級的好酒:“這是那邊包廂的先生送的。”

他指的方向是謝無宴所在的包廂。

林硯:“。”

林老爺子擡手讓這兩人将酒放下,同樣回了兩瓶不同的酒給對方,老者臉上的皺紋平緩地舒展開來,饒有趣味地問:“追求者?”

林硯伸手去拿桌子上一模一樣的兩瓶酒:“爺爺喝酒。”

他轉移話題的樣子很明顯,但他低着頭倒酒的時候頭頂落了一圈光暈,神色難得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帶了點躲閃的害羞意味,林老爺子看的溺愛心大發,也就沒拆穿他。

林硯只倒了一杯給自己,随即他放下酒瓶,伸手去拿一旁的茶壺。

林老爺子“诶”了一聲,板起臉:“不是說請我喝酒?”

林硯詫異地擡頭:“我開玩笑的,您能喝嗎?”

老爺子這身體,喝酒不好吧?

林老爺子說:“小酌一杯,沒關系,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很能喝的。”

林硯應了一聲,将倒好的酒杯遞給林老爺子,自己則另外倒了一杯。

“我也能喝。”林硯說。

頂部的燈光落在酒杯的紅色液體裏,被林老爺子一飲而盡。

林老爺子不經意般地問:“同樣的酒,你更喜歡哪瓶?”

林硯一杯酒沒喝完,嗆了一下,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等平靜了下來,他裝作沒聽懂似地說:“這酒味道都一樣,有什麽喜不喜歡的。”

林老爺子看向另外兩個包廂,黑金手杖搭在桌邊,意有所指地說:“爺爺覺得哪怕是同樣的酒,味道還是有差別。”

*

一場拍賣會很快就結束了。

壓軸的是一條鑽石項鏈,中間的藍色鑽石很大,一眼能窺見的耀眼,最終被拍出了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價。

在林硯陪着林老爺子走出去的當口,林默和林賢默契地“巧遇”了兩人,他們停在了車前。

林默上前一步,關切地問:“爺爺,最近身體怎麽樣了?我最近在談一個大項目,抽不開身,小硯,你多陪陪爺爺。”

林賢同樣不甘示弱:“爺爺,之前是我大意了,接下來我已經找到了新的合作對象。“

這是他們宴會時經常發生的一幕。

林老爺子出席的社交場合越來越少,他們二人通常和父母一同到來,直到最後才來跟爺爺打聲招呼。

像林硯這樣如影随形的,着實罕見。

林老爺子看了他們一眼,只不冷不熱地說了聲:“好。”

該說的話,在之前的家庭聚會上他都說過了,也就是從那一天起,他才将更多的視線投注到了林硯的身上。

林老爺子跟林硯上了同一輛車,黑色的加長林肯緩緩駛離了會場。

在他們身後,通過大門的必經之路上,身形碩長的男人唇角挂着禮節性的笑容,他看了一眼面前冷淡的男人,又不引人注目地瞥了一眼旁邊的人群,率先開口打了聲招呼:“沒想到你會來這裏,聽說謝家少爺從不喜歡這種場合。”

“看到了喜歡的拍賣品就來了。”謝無宴淡淡說。

江舟涼微微一笑,這笑容在外人看起來風度翩翩,說出來的話卻帶着涼意:“怎麽突然對貝斯起了興趣?”

謝無宴擡起眼皮看他,他瞳色很深,站在那兒看人的時候是和對面男人截然相反的氣勢:“這話該我問你才對,江先生什麽時候開始熱愛音樂了?”

在那樣堪稱冷冽的目光中,江舟涼擡手推了下眼鏡:“只是覺得那把貝斯很漂亮。”

很适合一個人。

謝無宴失去了繼續和他交談下去的興致,他轉過身,離開了拍賣會場。

*

那場拍賣會出場的青年以飓風般的速度傳遍了某個小圈子裏。

除卻跟林老爺子一同的大佬以外,以姜超為首的富二代們游手好閑,這會兒突然出現一個從沒聽過的人物,一下子就引起了他們的興趣。

這些人平日裏最喜歡飙車喝酒,這會兒在某個聲色聚會裏偶爾提起林硯,在林老爺子身邊見過青年長相的人突然回過味來,忽地大聲說:“我就覺得他有點眼熟,是不是上次在山道上飙車贏了老于的?”

于隐垂死病中驚坐起,從歪七扭八的酒瓶裏摸到自己的手機,翻出自己珍藏已久的那一段林硯飚車直播錄屏:“是他?”

那人狂點頭。

于隐不可置信:“我那時候找了他好久,結果現在告訴我是姜超他表弟?!”

一旁抽着煙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嗤笑道:“我懷疑姜超早就知道,結果看着你找,還在心裏嘲笑你。”

他帶來的伴兒往他身前湊了過去。

于隐怒從心頭起,一把推開旁邊作陪的侍應生:“他媽的,姜超呢,我打電話罵他!”

他眯着酒醉的眼睛,好不容易找到姜超的電話,剛一接通,他就大聲說道:“姜超,你表弟就是他,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姜超的回答很幹脆:“忘了。”

于隐:“……”

“這你都能忘?我弟弟要長這樣我可忘不了。”

姜超正在外面陪他媽逛街,聞言不耐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就,”于隐突然羞澀起來,他欲蓋彌彰地捂住聽筒口,避免被房間裏的其他人聽到,“你把你表弟電話給我呗,我請教一下車技。”

姜超:“……”

你請教個幾把,想請教的壓根不是車技吧?

那邊他媽來叫他選衣服,姜超忙應了一聲,随即對手機另一頭的于隐說:“我安利你一款綜藝。”

于隐:“啥玩意?我從來不看綜藝。”

姜超徑直報上林硯參加的那款戀綜名字:“看看你的競争對手再說。”

于隐:“不是,你什麽意思?”

姜超直接挂斷了電話,于隐摸不着頭腦地查了一下姜超提到的綜藝,然後對着嘉賓名單沉默了下來,他表情奇特地點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旁邊一同喝酒的雷藝湊過來:“你不是問姜超要號碼麽,在看啥?”

于隐如夢初醒般地收起手機:“沒看什麽。”

桌子上有兩個篩盅,雷藝随手搖了搖其中一個,将另外一個往于隐面前推了過去:“來一把?誰贏了誰買單。”

“行啊。”于隐心不在焉,他搖了兩下,在雷藝即将掀開篩盅的時候,忽地問,“你覺得我比起謝無宴來說怎麽樣?”

雷藝:“。”

“你要聽實話?”

“算了,”于隐主動掀開了篩盅,一個三,兩個四,雷藝面前的篩盅則是三個五,“那江舟涼呢?”

雷藝:“……”

“還有陸羁,段辭?”

剩下更多的名字,如桑寧、徐堯等,于隐不認識,沒報出來。

雷藝人有點麻:“你別吓我,你惹到他們了?想一起惹齊這幾位,你怎麽做到的?”

于隐目光悠遠,他擡手示意後面的侍應生過來,龍飛鳳舞地簽了今晚的單。

末了他将筆往桌上一丢,有氣無力地說:“沒有,就是短暫地失戀了。”

雷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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