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謝無宴的這句話說出來, 落在徐堯耳朵裏,立刻在腦海裏變異成了很多個版本。

他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林硯好端端會住在謝無宴家?

徐堯整個人在原地怔愣了好幾秒,對徐堯而言,無數可能中最可怕的答案莫過于是因為林硯在跟謝無宴交往, 這個猜測令他胸口沉痛, 臉也一下子變得煞白, 因為狀态變化得太過于明顯,連一旁站着的外人都看了出來他的不對勁。

莎莎也在一邊, 自然看到了他陡然變化的模樣。

就像陸羁有姜木他們當僚機, 徐堯也有自己的狗頭軍師, 莎莎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趕緊背地裏掐了一下他,徐堯被這一點刺痛喚醒,勉強控制住了自己驚恐的目光,偏頭看向莎莎,見對方正朝自己拼命使眼色, 稍稍收斂了幾分情緒,幹笑了一聲緩和氛圍, 問林硯:“你怎麽會住去他家?”

林硯倒沒覺得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很自然地對着他解釋道:“那天我家樓上漏水了,家裏被水泡得不能住人。只是那會兒時間太遲了,一時找不到別的地方落腳, 正巧他就住在我家隔壁, 就順便借住了幾天。”

徐堯聽着林硯從容坦然毫不隐瞞的解釋, 一時間只感覺自己頭暈目眩, 簡直要吐血了。

這叫什麽事啊?這邊他還想着怎麽徐徐圖之,在和軍師詳細布局, 瞻前顧後,好不容易把喜歡的人約出來,想借着謝謝他來幫忙的名義和他約酒,指不定喝着喝着就擦槍走火了。

結果好不容易第一步剛踏出來,卻發現出師未捷身先死,敵人已經深入基地,快要把家都給偷了。

拜托,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這企圖也太明顯了吧?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如果不是心懷不軌,謝無宴這種住慣了豪宅的人怎麽可能就住在林硯隔壁啊?

可惡,這群心機深沉的男人。

徐堯也想搬家,他現在恨不得馬上就要搬到林硯家隔壁,然後告訴他,他家裏也有無數空房間,可以讓林硯直接拎包入住。

他在那邊頭腦風暴,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那邊的青年轉過頭說:“我先回去了。”

徐堯心裏自然是百般不情願,他今天把人喊出來的目的可都還沒達到呢。但是眼下這個情況,謝無宴又站在旁邊虎視眈眈,有些話實在不方便說,他舔了舔嘴唇,只能不甘心地說:“好,那下次再請你喝酒。”

那件羽絨服還松垮地搭在青年肩頭,他越往外走越覺得冷,擡起手用手指去夠羽絨服的邊沿,另一只手在他摸到邊緣之前提着羽絨服帽子将衣服整個舉了起來。

林硯有些驚訝地擡了擡頭:?

溫暖的羽絨服驟然離開身體,他冷的整個人都抖了抖,瞪了謝無宴一眼。

他的眼珠很大,黑白分明,因為寒冷更是含着水汪汪的霧氣,比起生氣,撒嬌的意味更多。

謝無宴看見他的視線,發覺他誤會了,他低聲說:“穿上。”

像林硯那樣披着想套進袖子的話,會很困難,謝無宴這樣一提起來,倒是正好方便他擡手。

林硯愣了愣,随即振振有詞:“我沒打算穿。”

他伸手只是想把外套裹緊點,畢竟到停車場上車後又有空調還得脫,他嫌麻煩。

這裏距離舞臺很遠,光線已經暗了下來,在寒冷的冬季,青年的肌膚更加的透亮,他剛緊急上舞臺救場,玩的還是搖滾樂,頭發蓬松,有種又酷又秀美的矛盾感。

謝無宴見他沒動,男人動了動,往前走了幾步,徑直站在了林硯面前。

男人比他高,一米九朝上的身高讓謝無宴足以俯視大部分人群,他肩膀很寬,穿起大衣來透着一種優雅的貴氣,脫下大衣該有的肌肉一樣不缺。

謝無宴這樣站在林硯面前,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拿羽絨服的另一側帽沿,這樣的動作就像整個人将青年完全地圈在了懷裏。

林硯略有點不自在地仰起頭,剛要說話,緊接着感覺身上一重,只見男人已經将整個将羽絨服裹在了他的身上。

厚重的帽子邊緣有一圈白毛,他下半張臉都快埋進了白色絨毛裏。

謝無宴收回手的時候,很自然地順手撥開他下巴處的絨毛,男人的手不可避免地貼着青年的臉頰,那一瞬間幾乎是陷進羊脂白玉裏的觸感讓謝無宴頓了頓,才收回手。

林硯沒留意到男人微妙的停頓,他被他難得顯露出來的強勢所微微驚到,抿了抿唇,邁開腿往停車場走去。

林硯和謝無宴都開了車過來,所以青年沒坐對方的車回去,在林硯拉開車門的時候,謝無宴走到他車邊,忽地隔着車窗問他:“吃過晚飯了嗎?”

林硯還以為他是在暗示想去吃晚飯,他剛系上安全帶,這會兒探頭道:“我吃過了,你還沒吃?”

謝無宴沒說話,他用指關節點了下車窗,示意開着車窗冷,讓林硯關上車窗。

林硯起初還沒懂他的意思。

他開的越野車速度不快,身後那輛謝無宴的布加迪也沒想過要超車,就維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卡奇之後,兩輛車一前一後地駛進了小區裏。

直到回家,燈光一亮,青年脫下羽絨服外套,還未進行下一步,謝無宴從後面跟上來,倒是很自然地将外套接了過來,随手将它挂在進門處的衣架上。

林硯似乎也沒對這樣熟練的動作提出什麽疑問,換了鞋一轉身,看見了桌子上的幾道菜,謝無宴走的急,還沒來得及将它們收起來,林硯聯想起剛剛的事情,這才明白謝無宴為什麽會問那句話。

青年怔了片刻,不知道心裏的感覺是震驚多些還是別的什麽多些,好一會兒才問道:“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他認出了這幾道菜,看起來就跟孫謙朋友圈裏發的很像,盡管因為擱置得太久已經冷了,但仍然能從菜色窺見制作者的用心。

謝無宴聽見林硯的問話微微垂下睫毛,他的睫毛也很長,但和林硯睫毛的卷翹不同,他的睫毛濃密,是與眸色相同的漆黑,遮住了他眼底的真實神色。

男人說:“嗯,刷到了,就想着試試,本來想讓你嘗嘗。”

他說到這裏停住了。

謝無宴的語氣很平常,并沒有特意顯擺什麽,但配着他這個人就有種莫名的蘇感。

這就是晉江攻可怕的地方,一個從來高高在上的高冷攻,第一次試着做飯,舉手投足之間透着一種他特有的溫柔,很容易會讓人産生一種淪陷的錯覺。

男人仿佛只是想要陳述一個事實,也沒想獲得什麽額外的回應,他說完,彎起毛衣的袖子,走到桌前,端起盤子想扔掉已經冷掉的菜。

但對方越是這樣不争不吵,林硯看在眼裏就越是自發地産生了一種近乎愧疚的莫名心虛。他走過去,試圖阻止他:“不用扔,才做出來沒半天,熱一熱還可以吃的。”

“冷掉了再熱不好吃,”謝無宴看着他,神色平和而認真地說,“你想吃的話我改天再做。”

林硯看了他半晌,知道這些話都是他出自真心,心裏微微動了下,最終點點頭道:“好。”

*

林硯這個人在冬天和夏天的時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形态。

他夏天喜歡出門,再熱烈的陽光都不能束縛他出行的腳步,但冬天卻偏愛在家待着寫歌,美名其曰找靈感。

就跟小動物冬眠似的。

原本訂好了日期的戀綜下一期,因為原定國家的突發戰亂需要重新規劃,導演已經通知了所有人,準備協調新的檔期。

不知是不是錯覺,随着林硯出門時間的減少,明明應該很忙的謝無宴也漸漸會盡量留時間在家,就算當天有推不掉的公事,男人處理完事情後也會坐最近的一班飛機回來,如果買不到合适的航班,他甚至會動私人飛機。

所以林硯在并不久的後來又嘗到了謝無宴做的菜。

不得不說,有些人優秀,做什麽都優秀。明明也是個做飯方面的初學者,但是幾道菜做得還挺好吃的。

比他的水平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不過他也不喜歡白吃別人的東西,所以偶爾他也會下廚做個簡單的三明治,打打下手。

其實和謝無宴合住,沒有遇到林硯一開始想的那些困難。

謝無宴的潔癖只體現在他每天都會打掃衛生,偌大個屋子,客廳總是一塵不染,東西永遠會放在固定的地方,好處就是的确所有東西特別好找。但他雖然自己有一套行事邏輯規則,卻從來不會拿這些條款去要求林硯。

就像林硯的外套随意地挂在衣架上,他從家裏帶回來的抱枕就這麽歪歪扭扭地放在沙發中間,謝無宴卻從來不管。

他也不會進林硯的房間,會留給他個人空間,但在熟悉了林硯的作息以後,他會在他起床的時候給他溫上一杯熱牛奶。

謝無宴看着并不是什麽體貼溫和的人設,但是他的一言一行都在用最大的誠意尊重着林硯。

物業每天都會給他報維修的進展,一開始還挺快,但也不知是不是看着林硯太好說話,最近一段時間的進度是越來越慢,發展到現在,物業小哥苦着一張臉告訴林硯,重裝天花板的原版吊燈要從國外空運回來,會比預期的再慢一點。

林硯聽着有點意外,家裏那個看不出什麽特殊之處的吊燈原來還是原主人從國外進口的麽。

他想了想,卻也沒難為他們,随口回了個“好”字。

林硯這幾天在家休息的舒服,空閑時間多了,他直播的時間也更長了點,直播間彈幕紛紛表示滿足,除了事業粉還在等掉馬以外,更多的觀衆表示:

【主播寶寶你是一只冬眠的小豬。】

【小豬待在家裏搞事業,豬好,人把寶寶比喻成小豬,人壞。】

【哎喲我的青天大老爺。】

【我在商務座掏出了電腦扮演了一個冷酷無情的霸道總裁,寶寶我現在是個眼含熱淚的冷酷無情了。】

【小主播被瓜分的一天:被點家組的僚機以各種借口約出去,被花家組以各種方式偶遇,同時晉江組一個悶聲不響發大財,另一個直接銷聲匿跡,主場受到底在做什麽,我都不記得他叫什麽了。】

【實在不行你們出演七人版燃冬,七個人過冬更暖和哦。】

【我就說小主播和謝無宴就是普通的兄弟合租,看看,現在多和諧,好兄弟解決了小主播的後顧之憂,他就可以安心搞事業了。】

【前面這位老兄,是不是上帝在你眼前遮住了簾,忘了掀開?】

【好兄弟,別說一起住了,就算親一親,抱一抱,睡一睡,也無所謂對吧?】

【服了你們好兄弟了。】

……

在連續兩天沒有出門後,林硯這一天難得起了個大早。

今天林老爺子叫他過去一趟,他正好将之前求的平安福送過去。

他出門的時候房間裏沒有人,謝無宴不在,他也沒在意,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在合上大門的時候,林硯的視線随意地掃過旁邊自家的房門,發覺在門縫邊緣有一張白色的紙條。

是物業留下的麽?

林硯走過去撿起紙條,這是一張很普通的白紙,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了幾句話:【從他家裏搬出來,我在看着你。】

【我不高興。】

【我不高興。】

字跡很醜陋,就像剛學寫字的小學生寫的一樣。

但林硯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故意用左手寫的,為了不讓人分辨出字跡。

像一封無記名的恐吓信。

林硯盯着那上面的字,微微蹙起眉頭。

這張紙條就好像特意選了個謝無宴不在的時間,故意放在這裏讓他看到。

青年對這幼稚的恐吓并不感覺到恐懼,但是卻也沒那麽好脾氣視若無睹。

他想了想拿着這張紙條去找了物業,想看這段時間的監控。

物業看着那張紙條,對這件事很重視,當即申請權限帶着林硯去了監控室調出了幾個節點的監控,但最直觀的走廊上沒有攝像頭,電梯裏也沒拍到這個人,很明顯他對這幢樓的監控設備很了解,刻意避開了這幾個地方。

再加上因為樓上樓下重新裝修的緣故,本身工程隊的人來來回回,人員比之從前雜亂,一時之間很難找到放紙條的人。

物業承諾會加強巡邏,林硯又趕時間,便暫且将這件事放到一邊,先開車去了林宅。

門口的保安已經認得了這輛車,遠遠地打開鐵門,讓越野車長驅直入。

林硯本以為林老爺子叫他回來又是想叫他陪他吃飯,但誰知道林老爺子今天換了一身正規的西裝,他今天的精神氣還不錯,手中握着黑金手杖,花白的頭發整齊地梳在身後,帶了個玉做的扳指。

林硯感受到了些不同尋常的氣氛,但他只來得及跟他打了個招呼,就被荀伯帶去了更衣室,那邊放着一套嶄新的高定西裝,還有一整個造型團隊。

林硯一臉懵逼:“爺爺,這是做什麽?”

林老爺子一臉慈祥地看着他說:“等會有個拍賣會,你陪我去。”

林硯:“。”

“愣着幹什麽,換衣服去。”林老爺子手杖抵着地面,發出“咚”的一聲。

林硯應了一聲,他猶豫着問:“就我一個人嗎?”

林老爺子手邊倒着一杯濃茶,他掀開杯蓋,袅袅升起的煙霧遮住了他的神色:“他們不需要我帶。”

林硯從對方的話中琢磨出了一點什麽意思,他遲疑了極短的一瞬,把平安符從口袋裏取出來塞進林老爺子手裏,沒說什麽,就走進了更衣室。

青年步履甚至有點匆忙,生怕林老爺子會叫住他問幾句話。

林老爺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将那枚平安符攤在手心裏看了一會兒,問荀伯:“他這是什麽意思?”

荀伯瞥了他手上的東西一眼,恭敬地說:“小少爺瞅着您長命百歲呢。”

林老爺子笑了一聲:“我長命百歲,林氏不就交不到他們小輩的手上了?”

這話可忌諱的很,荀伯收回視線不再言語,他低頭斟酌了片刻,好一會兒又看林老爺子還在琢磨這平安符,神色還挺高興,就明白林老爺子只是老毛病又犯了,嘴硬。

荀伯謹慎道:“我看小少爺不會這麽想。”

林老爺子沒說話,直到更衣室的門再被推開的時候,他才把手中的平安符收了起來。

從裏面走出來的青年穿着合身的白色西裝,越發顯得骨骼修長,清越漂亮,就像童話故事終于睡醒後自森林深處城堡出現的美人,天生就适合站在聚光燈下。

林家的造型團隊沒有給他加什麽額外的東西,只稍微弄了下頭發,露出青年優越光潔的額頭,讓他比平時多了幾分貴氣。

林老爺子滿意地看着林硯:“不錯。”

他帶着林硯去的是一處慈善拍賣會,裏面彙集了許多人,林老爺子從加長林肯上下來,林硯取代了原本荀伯的位置扶着林老爺子往裏面走。

這處拍賣會很大,裝修非常豪華,鑽石吊燈映襯在地面上,燈火輝煌。

門口豪車湧動,身着晚禮服的男女互相寒暄,很明顯這裏的社交意義大過于真實的拍賣目的。

林硯開始頭痛了。

林老爺子問他:“不喜歡這兒?”

林硯遲疑道:“您要聽真話?”

林老爺子:“你說就是了。”

林硯承認:“嗯,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林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背:“不喜歡也得習慣,總有需要應酬的時候,沒人會為難你。”

林硯:“。”

他對此表示疑問。

林硯扶着林老爺子繞過噴泉,懷抱着水瓶的西方雕像悲憫地注視着每個從他面前經過的人,水流聲湧動不息。

他們普一入場,很快就有人迎了上來。

一名身着超季奢牌晚禮服的貴婦走了過來,她留着一頭大波浪的長發,臉上留着歲月的痕跡,旁邊跟了個年輕少女,兩人長的非常神似。

貴婦很明顯認識林老爺子,她笑着開口招呼道:“您可真是越來越年輕,我都認不出來您了。”

林老爺子心情也顯然不差,和她聊了幾句,林硯并不了解他們所說的話題,在一旁安靜地聽,但貴婦顯然早就注意到了他,聊了一圈,将話題轉到了他的身上:“這位是?”

“我孫子,林硯,你們認識一下。”林老爺子說。

貴婦擡起手和青年握了握手,帶着些許審視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在他的上下巡視了一圈,眼底浮現出了真心地欣賞笑意:“很出色的後輩。”

她沒有拿長輩的架子去對待面前這位過于漂亮的年輕人,哪怕對方看起來帶着青澀,畢竟能讓林老爺子親自帶出來的的後輩,表現出來的态度已經很明顯。

更重要的是,在今夜之前,她甚至沒有聽過“林硯”這個名字,也根本不知道林家居然還有這樣一位後輩。

這個漂亮的青年會是誰的兒子?

林傑,還是林岳?

她心中暗自猜測着。剛才看到了林默和林賢,甚至還有姜超,但這幾位林家繼承人的大熱人選都不是被林老爺子親自帶過來的。

他們會出現,是被自己的父親帶了過來,但林老爺子帶的卻是這位叫“林硯”的年輕人。

電光火石之間,貴婦想了很多,她表面上不動聲色,卻熱情主動地讓自家女兒和面前的青年認識一下。

不過目的沒達成就被林老爺子阻止了。

他帶着林硯走向了內場。

在那邊坐着的,都是和林老爺子一個級別的存在,有些是他的老朋友,有些是他的老對手。

林老爺子也一樣向他們介紹了林硯。

林硯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他快速地掃了一眼身旁看似溫和無害的老人,随即又收回視線,按照林老爺子交代的挨個和他們打着招呼,換來對方或審視或和善的目光,好不容易才寒暄完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林老爺子很快和朋友們聊了起來。

直到那些大佬們的眼光從他身上挪開,林硯悄悄地放松了挺直的背部。

青年展開一張拍賣品名錄打發時間,慢慢地看過來。

這種社交場合消息全都傳的飛快,林老爺子旁邊坐着的年輕人第一次正式亮相,吸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能站在這裏的人幾乎都是人精,大家或明或暗都在暗暗觀察這個青年,猜測着他到底有怎樣的身份。

在樓梯邊上,姜超正站在那兒,和狐朋狗友聊着天。

他們幾個人從小玩在一塊兒,家世相近,臭味相投。

其中一個眉目間帶着痞子味的男人伸手指了指那邊的青年:“姜超,你外公帶過來的是誰啊?你表弟?”

姜超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那邊坐着的青年眉目如畫,現在的他安靜而隽美,是那種一看就很乖很優秀的年輕人,但姜超知道他實際上的性格和他現在展現出來的可謂是天差地別,畢竟他看過他飙車的樣子。那可不是什麽乖乖仔能做出來的舉動。

他甚至還看了那個廣告,偷偷定了一輛卡奇的越野車。

沒敢讓林賢他們知道。

但是這一切姜超不想和他們多說,興致缺缺地說:“對。”

男人見他承認,饒有趣味追問道:“是你哪個表弟啊,長得這麽漂亮,我怎麽沒聽說過?”

“是林默他弟弟,對不?我好像記得林賢跟我提過他。”另一位一直沒說過的男人端着一杯香槟,只是在凹造型,沒有一點喝下肚的意思。

“你外公很喜歡他诶,這種當口上放出這樣的風聲,看來林默和林賢位置不保。”

司普盯着林硯看了好一會兒,搖頭感嘆地說:“早知道他長這樣,我就不幫着林賢對付他了,怪好看的。”

“閉嘴吧顏狗。”姜超有些嫌棄地看他一眼說。

“我不姓顏,我姓司,你什麽都沒喝也能醉啊?”

“艹了,我說的是你顏控的顏。”

“你跟他熟嗎?這個語氣怎麽不太對勁,難道你……”

“你到底想做什麽?別把注意打到我表弟身上啊,我外公明顯想栽培他呢。”姜超看他們幾個越說越起勁,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去警告他們。

“就是交個朋友而已,瞧你說的,他一個大男人,我還能對他做什麽?別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麽龌龊。我只是覺得多個人脈好走路,要真是動了你表弟,照今天這個情況我還怕你外公找上門呢。”

“……”

畢竟這樣大張旗鼓地讓林硯公開露面,林老爺子這層意思任誰都能品出來。

林默站在二樓的回廊上,他原本正在跟自家的合作夥伴聊天,結果卻聽到了“林硯”這個名字。

他和父親都在,這種場合林盛這個私生子不會來,但他們同樣也不會将林硯帶過來。

在之前,林硯的存在感很薄弱,根本沒有進入到過林家的視野裏。

就算是林硯接手了昆侖娛樂以後,林默和林賢都沒有真正把他當過競争對手,娛樂圈這種小打小鬧算什麽陣仗?

如果林老爺子喜歡他,那麽他以後給林硯投資他的音樂公司就是了。

但誰知道無巧不成書,最近市場不景氣的很,經濟倒退,林默和林賢明争暗鬥之下,兩人的業績噌噌噌地往下滑。

雙方從線上打到線下,除了在項目上做文章以外,他們線下也撕過,找對方公司被開除的員工鬧事等等,總之損人不利己,最後導致林硯摘了桃子。

昆侖娛樂雖然也被林賢做過手腳,但因為Y的出現,幾首爆歌一下子将整個公司的業績拉了上來。

媽的,怎麽他運氣這麽好?他懂怎麽管理公司嗎?

饒是林默在得知最近三家公司的業績之後,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Y就非得給昆侖娛樂寫歌嗎?那個什麽絢爛娛樂,鷹瑞傳媒,不都是業內巨頭,幹嘛非得瞅着昆侖娛樂?

良禽擇木而栖,這句話不懂嗎?小學沒學過是不是?!

林默就恨不得幫着其他公司來挖Y。

雖然昆侖娛樂體量低,但是人家業績是翻倍漲啊!不像他和林賢手裏的公司,全都按照百分之三十地往下跌。

有對比才出真章。

林老爺子這些日子經常把林硯叫過去,到今天終于帶他亮相正式場合,已經說明老頭子有意扶持林硯了。

林默煩心地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有同樣想法的人不止林默一人,望着場上無知無覺的青年,林賢也存了同樣的想法。

在各有所想的情況下,拍賣會正式拉開了帷幕。

負責拍賣會的主持人站上了前方的舞臺,燈光一暗,第一件拍賣品正式亮相,這是一道玉镯。

三道燈光從不同角度投射向這第一件拍賣品,将它各方面呈現的淋漓盡致,看得出來質地非常好,是頂級的羊脂白玉。

同時身後浮現出這拍賣品的相關信息,以及底價。

每拍一次價格浮動上漲十萬元,上不封頂。

主持人将介紹信息念完,猛敲了一下錘子:“開始!”

整個場館都安靜了下來。

随即競價聲開始此起彼伏。

林老爺子轉過頭,輕聲問林硯:“有什麽看中的?”

林硯笑了一下:“爺爺要送我嗎?”

林老爺子也跟着他笑了,他的笑容裏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對,爺爺送你。”

他從來沒跟孫輩這麽相處過,這會兒在林硯身上體會了老友經常說的天倫之樂——一開始他單獨和這小孫子吃飯還挺拘謹,覺得有點別扭,但聽着對方寫的歌,逐漸地産生了對孫輩的慈愛。

娛樂公司,業績翻倍,再加上作曲家。

林老爺子時常想,這應該就是婉兒生前所說的緣分。

小孫子繼承了婉兒的天賦,也沒有違背他給繼承人定下的規定,這麽優秀這麽好看,他格外寵愛一點也是理所應當的。

沒看隔壁梅家的小胖子長得跟個肥海豹似的,梅老太太不還是寵的上天?

前些日子梅小胖子把古董玉簪給砸了,那還是梅老爺子生前送給老太太的,可把老太太氣的半死,但也沒舍得說小胖子一句。

他家小孫子不比對方好個千八百倍啊?

這顏值和才華就不是一個重量級。

所以他決定帶林硯出現在這種場合。

既然林老爺子都這麽說了,林硯也不客氣,他的确在藏品中看到了一樣東西,是一把貝斯。

一把造型奇特,有着大師絕版簽名的貝斯,是已經隐退的音樂家捐獻出來拍賣的。

在各種拍賣品裏不算特別珍貴的,但是林硯很喜歡,他原本還想着自己花錢拍下來。

林硯眨了眨眼睛:“有一樣東西,等出現了我告訴您。”

“跟爺爺玩猜謎游戲?”林老爺子說。

很快,一樣樣藏品掠過,終于到了這把貝斯。

林老爺子同時也在猜測小孫子的喜好,這會兒想起對方的另一個身份,問他:“這個?”

林硯剛想點頭,就聽場館裏另一個角落傳來一聲競拍。

聲音很熟悉。

林硯回過頭,發覺在左側包廂裏的男人長身玉立,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他很适應這種場合,正溫和地看着前方。

江舟涼要拍貝斯做什麽?

林硯還沒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右側包廂的另一人開口直接将價格翻了個倍。

會對一把貝斯這樣執着的人不多,林硯往那邊看了一眼,發覺居然也是個熟人。

謝無宴坐在那兒,神色淡淡,他穿着黑金色的西裝,袖口處別了一顆琥珀色的鑽石,看起來就像是沖着這把貝斯來的,目标明确。

林硯:……???

這時候林老爺子也擡起了手,徑直将價格再次擡了一個臺階。

林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