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星星
方旬南練了半個小時的球，被陸妄拉着擦了手，送上回家的車。
一路上都挺高興。
連帶着給陸妄送禮物的事情也上了心。
方二哥從他身邊路過的時候，看到方旬南平板上停着的界面，住了腳。
“你打算買電腦？”
“不是，給陸妄買的。”方旬南搖頭。
他一邊對比着推薦信息，一邊看着淘寶上的界面，看的眼花缭亂，也不知道該買哪一個好。
方旬樂停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坐到了他旁邊，幫方旬南分析了幾個，等他挑好打算付款的時候，才輕描淡寫的開了口，“陸妄學習成績怎麽樣？”
“還行吧。”方旬南不确定道。
他們開學這才多久，也沒考試過，不過沒見陸妄為作業苦惱過，應該是沒問題的。
“那今年高三送電腦他也沒時間用，會不會耽擱學習？”方旬樂一副體貼的樣子。
方旬南半點兒都沒懷疑，他想了想市一高的課程，其實從這會兒開始，已經有很多外宿的學生留校上晚自習了。
夏天十點才回家，早上六點又要到學校早讀，摸電腦的時間并不多。
像他上輩子，直到高考完的暑假才久違的摸了把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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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送他什麽禮物好？”方旬南頓時苦惱起來。
方旬樂順勢問出來了自己的疑惑，“你為什麽要送他禮物？”
對着家裏人，方旬南自然是沒有隐瞞的，他直接道，“我上次問陸妄要不要做我小弟，他說要考慮一下。”
“我想送他個禮物，讓他早點兒下定決心。”
方旬樂臉上的笑差點兒沒維持住，他僵着臉色，“陸妄為什麽會……當你的小弟？”
方旬南理所當然道，“因為他覺得我美啊。”
他見方旬樂臉色不太好，又小聲解釋道，“媽說的，咱家都是靠美貌吃飯的。我覺得我也有天分，現在除了陸妄，還有另一個小弟，不過他還不會賺錢，所以沒辦法讓他給我上供。
陸妄會賺錢，又給我買吃的，人特別好。”
“是麽？”方旬樂心中警惕，“有時間得見一見他。”
“嗯。”方旬南點頭。
他想着，又跟方旬樂說，“不過靠美貌吃飯太困難了。二哥，你一定不要放棄學習。”
方旬樂敷衍的點着頭，又随口給他出了主意，“既然他人那麽好，又會賺錢，你也不用給他送那些虛禮，送點兒有心意的東西就行，比如你房間裏收的那幾個石頭什麽的。”
“我知道了！謝謝二哥。”方旬南恍然大悟。
他一定會讓自己的陸妄感覺到他的誠意。
方旬樂滿意的上樓去了。
他說的石頭，是一家人去海邊玩兒的時候，方旬南撿的幾個鵝卵石，沒什麽特殊的地方，不值什麽錢，最重要的是這些東西方旬南每次去都能撿一大罐。
轉天，方旬樂看到方旬南抱着裝鵝卵石的罐子，滿意的送他出了門。
“小四抱着那堆石頭幹什麽？”方旬邑見方旬南一走，繃着的背瞬間松散下來，軟塌塌的靠在椅子上，一手抱着碗，另一手正用筷子夾着灌湯包往嘴裏塞。
“給同學送禮物。”方旬樂随口道。
“回頭我找時間去他們學校看看哪個是陸妄，竟然敢騙小四給他送禮物。”
方旬邑筷子一抖，滾燙的湯汁四溢，燙的他嗷嗷直叫。
霍林幫他擦着嘴角，又給他遞了自己手邊的冰水。
不等方旬邑開口，已經主動道，“陸妄在跟小四談戀愛，雖然小四沒有承認。”
“什麽？！”方家餘下四口人齊聲道。
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
方旬邑心虛道，“我難道沒跟你們說過麽？”
“就是帶霍林回來的那天。”
他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沒說，當時只顧着說霍林的事情了。
霍林主動把鍋攬了過來，“只是我們的猜測，因為小四沒有承認，所以我沒讓阿邑告訴你們。”
“那個陸妄到底是誰？我們南南才十七歲啊！”溫月芙最先抹起了淚。
她正難過着，方肅自然是也附和起來，“是啊，才十七……”
方肅說着，突然頓了一下，小聲跟他老婆道，“十七好像也不小了？”
就是談個戀愛，也不是結婚什麽的，其實也還好？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迅速冷靜了下來。
方大哥則是十分贊同，“反正小弟他學習也不行，談戀愛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談戀愛了也就不用總是追着他們哥幾個學習了，要是方旬南對象給力點兒那更好。
相比之下，方二哥則是靠譜了許多，問出來了最重要的問題，“老三你見過陸妄，他怎麽樣？”
“還不錯。”方旬邑想了想，“不卑不亢，身手也不錯，當時我估計他是想說出來的，但小四說他們沒談戀愛。”
“人不錯就行。”方旬樂下了總結。
全家人終于達成了一致意見，并且決定裝作不知道，努力讓他們家最小的崽談一場甜甜美美的初戀。
而彼時，抱着書包的方旬南和拎着輔導資料的陸妄正面面相觑，齊齊沉默了。
方旬南看着陸妄手裏的輔導書，陸妄看着方旬南手裏的石頭。
打破兩人之間詭異氣氛的，還是陸悅。
他身後跟着四五個少年，怯怯的看着方旬南。
“老大，這些是我之前認識的人，他們也不想再給厲英錢了。”陸悅對着方旬南，眼睛閃閃發亮，“他們願意認你做老大。”
方旬南有些猶豫，這種半路上認的，最容易變心了，但他們又是陸悅帶來的，姑且可以劃分在陸悅名下。
這樣上供的時候陸悅拿大頭，他收一小部分，應該也可以？
他的猶豫落在其他幾人眼裏，那幾人臉上閃過失落，卻沒有怨恨，而是道，“是我們太貪心了，您上次收拾厲英已經是幫我們了。短時間內他也不會找我們麻煩。”
另一人也道，“是啊。我們這些日子比之前好多了，根本不用提心吊膽。”
其他的聲音附和着，“方學長是我們見過最人美心善的人了。”
方旬南被誇得臉上紅撲撲的，“你們最後那句話再說一遍？”
于是那幾人又道，“您人美心善……”
“那我就收你們做小弟吧。”方旬南開心道。
這些也是他的儲備糧了。
方旬南又難免多叮囑了一句，“你們要好好學習，将來多賺點兒錢。”
“嗯嗯。”
“方學長放心。”
“該叫老大了！”
“對對，老大放心，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正上着樓的高個兒聞言，立刻轉腳朝這邊走過來。
人還沒走到，孔武有力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老大！”
方旬南扭頭看他，皺了皺眉。
“老大，我真的改了。”程武走過來，縮着身子低聲道，“厲英想叫人一塊去找隔壁學生的麻煩。”
“我覺得不太好，就沒跟他去。”
“為什麽？”方旬南疑惑看他，“你連本校學生的錢都收。”
程武愣着被他給問的滿臉通紅，因為羞恥。
他粗聲道，“跟隔壁那些學生打交道，肯定要動手的，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方旬南若有所思。
“不喜歡他們就不管他們了。”陸妄把他的猶豫看在眼底，“反正之前也說了要把成績搞好才能收他們做小弟。”
“成績搞上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程武為難起來。
他也知道陸妄是真不在乎他們，又轉頭跟方旬南求着情，“我們以後真的不跟其他學生要錢了。”
方旬南點着頭，繼續問，“那你認我當老大幹什麽？”
程武看着他茫然的臉，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但眼下也只能咬牙說了，“我們不跟厲英去找隔壁學生的麻煩，厲英回頭肯定會找我麻煩的，而且隔壁學校的學生也會跟我們起沖突。”
他憋了半天，見方旬南不開口，只好豁出去道，“我們打不過他們，也不想跟他們打。”
那些人哪兒是容易打退的，一沾上準出事。
“也行吧。”方旬南思索了一下，勉為其難道。
“但是你們看到他們問我們學校的學生要錢，一定要攔住。”
這都是他的儲備糧，市一高這邊沒人敢在內部收錢了，那外面的自然也得收拾。
方旬南很快便想通了，“不過學習你們也不能放下。”
程武一喜，連連應下。
他正準備離開，就見方旬南指了指陸妄手裏的輔導書，“這些你們先拿回去看吧。”
程武在內的六個人齊齊愣住了。
方旬南是真的不想搞學習，自然也不想要這些教材，但他又不好浪費陸妄的心意，想來想去，給還他們幾個挺合适的。
程武一臉憋屈，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從兜裏掏出來了錢，跟身後的人拼拼湊湊，拿出來了六百塊，遞給方旬南。
不就是想要錢麽，他們給就是了，為什麽還要給他們發書呢。
“也是。”方旬南只猶豫了一下，便理所應當的接了過來。
“這些書挺貴的，六百塊可買不到，這次算便宜你們了，你們回去好好寫……”
他說着又看了眼陸妄拎着的書，一本就要四五十，押題的更貴，這麽一摞下來，至少得一千往上。
一定不能浪費。
方旬南捏緊了手裏的錢，擲地有聲道，“我下次檢查。”
程武幾個一人分了幾本。
苦逼的抱着書往回走，打又打不過，只能回去做題。
來的時候有多激動，走的時候就有多失魂落魄。
回到班上連對同學詫異的目光都顧不上了。
程武翻開書，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神色恍惚，有一瞬間，已經後悔起來自己當初為什麽要跟厲英混呢。
不跟着厲英混，也就不用因為跟其他人要錢被方旬南打，更不用因為怕被厲英報複去尋求方旬南幫助，最重要的是，他還可以繼續當個快樂學渣。
好好做個學渣不行麽？
程武想着，忍不住悲從中來，但一邊哭還得一邊做題，不然方旬南不管他們，他們更慘。
流言四下飛蹿。
當事人剛把鵝卵石擺到了陸妄的桌子上，期待的看向陸妄。
“這個是什麽？”陸妄心知肚明，還是覺得難以相信。
小蠢蛋為什麽要送他一罐石頭。
“這個是星星啊。”
方旬南摸着罐子，目光中透着幾分不舍，“這罐是我最喜歡的了。”
“你還有不止一罐？”
陸妄頓時警惕起來，那為什麽只給他一個？
他見方旬南愣住，又輕咳了一聲，“我不是說這個。星星在天上呢，這個不是星星。”
“這個是海裏的星星。”方旬南認認真真道。
“天上的星星捉不到的，但是海裏的可以。”
海裏哪兒有什麽星星，這些就是破鵝卵石。
陸妄心道。
他不吭聲。
方旬南又有些委屈，“星星是最珍貴的東西了，我把它們送給你，你還是不想跟我确定關系麽？”
陸妄擡着眼皮看他，方旬南手指還在玻璃罐上，一張臉上滿是委屈。
“最珍貴的？”他又問。
方旬南點頭。
陸妄輕哼了聲。
傻子才信這些是海裏的星星呢。
但他沒說話。
只是擡手揉了下方旬南的臉頰。
方旬南猶豫了一下，配合的把臉湊過來了，還小聲道，“你輕點兒。”
“又壞不了。”陸妄說着，手下一重，就看到方旬南臉上紅了一塊，眼睛也跟着蓄了淚水。
他不自在的移開眼睛，把玻璃罐拉到自己這邊，“行了，東西我收下。”
片刻後，他又在方旬南期待的目光中，繼續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在一起了。”
方旬南彎了下嘴角，又抿直了，過了一會兒，還是笑開了，圓圓的眼睛彎了起來，十分開心。
“回去上課吧。”
他張了張嘴，也只能說出來這麽一句。
陸妄看着方旬南一步三回頭，一直沖自己笑，又在心底罵自己了一句。
他真是個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