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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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歡沒受章奕影響，一直跟紀正初說着八卦和家常。等車子停在車庫，遲歡拿起手機發現電話早都被對面挂斷。

啧，年輕人，耐心不夠啊。

紀正初的好感度漸漸穩在百分之二十，遲歡确認，紀正初對她的感覺的确受到了系統幹預。

但不管怎麽說，幹預歸幹預，系統設定歸設定，她找到了迅速哄好紀正初的辦法，不用再擔心。

遲歡刷牙時，小莫又一次主動跳出來，大聲喊道：“八八一六！！！！”

遲歡吐掉嘴裏的泡泡，溫溫柔柔道：“別激動。”

小莫在被宿主關心的感動裏沉浸了一秒，随後聽遲歡慢悠悠說：“我要睡覺了，你聲音太大，吵到我腦子了。”

小莫：“……”

我就知道你沒什麽好心！

小莫：“說實話，八八一六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宿主，古人說，只有跟比你聰明的人在一起，你才能進步，果然沒錯！”

遲歡：“……哪位古人？”

“嗯？不知道啊，我就是看到你們人類用的軟件上，很多句子找不到出處，但又想裝作很有道理的樣子，就會寫 ‘有位名人曾經說過’……哦，我想起來了，我在你語文高考的作文裏也看見過這句話哦。”

告別高考已經很多年，遲歡猛地聽到覺得熟悉又陌生，她豎起大拇指：“不錯，你們系統，牛的。”

小莫：“八八一六，你雖然聰明，但也是我最看不透的一個宿主。”

“這樣的感情線任務，我以前也接到過，但那些宿主很快就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因為男主角都是紙片人，各方面都完美得不像話，先婚後愛對他們來說實在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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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八八一六，你對紀正初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在壓抑自己不要喜歡上他呢？”

遲歡吐掉漱口水：“行了啊，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摻和。”

小莫癟癟嘴，把自己休眠了。

[到底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在壓抑自己。]

這是一個完全的書中世界，作者筆下的每個主角漂亮又精致。遲歡正視前方的鏡子，這張臉就完美的無瑕疵。

她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女N號。

在這個世界裏待久了，身邊都是俊男美女，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根本沒法談喜歡。

雖然遲歡喜歡紀正初那張臉，但對她來說更重要的，是攻略主角和完成任務。

紀正初于她，不過是一個合格的工具人。

是她完成任務的一個小小插曲。

躺在柔軟的床上，遲歡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那天她胃痛，紀正初抱了她一夜的場景。

完了完了，果然人一到晚上就開始emo。

遲歡：“三六九，在嗎？”

小莫打了個哈欠：“在啊在啊。”

遲歡緩緩問：“如果我完不成的先婚後愛的任務，會有怎樣的後果？”

小莫頓了頓：“如果完不成，他會消失。”

遲歡猛地睜開眼睛。

房間內暖氣太熱，遲歡還蓋着被子，明明不冷，卻如墜入冰窖，四肢發涼，渾身都僵硬。

“系統給了你兩個任務，第一，促成張書書和林僑；第二，你和紀正初先婚後愛。如果你完成了第一個，那你就擁有了價值。紀正初的存在就是為了讓你完成第二個任務。”

“換句話說，如果你兩個任務都沒完成，那麽你将會消失。”

“鑒于你在原世界已經死亡，所以死後也不能回到原軀殼。”

遲歡抓着身側的的床單，緊緊攥在手心裏，只覺得心口隐隐發疼。

“八八一六，這就是我們布置兩個任務的原因。只要完成其中任何一個，你就能存活下來。”

“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在書中的每一個世界秩序都是如此。”

遲歡：“我知道了。”

小莫：“感情的事情不必勉強。我上一個宿主告訴我，強扭的瓜不甜。比如她，就只完成了一個劇情任務，選擇讓跟她先婚後愛的男主角消失。”

“用她的話說，如果愛情也要被畫上死板的框，那她寧可不要。”

遲歡簡單幻想着沒有紀正初的生活，覺得無聊了很多。她盯着天花板，問道：“在這個世界裏，我們理解的紙片人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男主角消失，她不會難過嗎？”

“男主角消失，原先存在的一切痕跡都會抹掉。但是呢，我們會讓宿主自行決定要不要保留記憶。我的八八一五宿主，她選擇清除記憶。”

“你們的原世界并未發達到可以随意控制記憶，但我們可以，一切不好的記憶，我們都可以幫你們清除或者保留，讓你們只活在快樂裏。”

“你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這是給你們的，專屬的世界和權利。”

讓小莫休眠，遲歡毫無睡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又覺得口渴，準備去中島臺倒一杯水喝。

客廳的大燈關閉，只留着小小的走廊燈，中島臺的白色大理石泛着淡淡光澤。遲歡拿着杯子，慢吞吞接了杯溫水，靠在臺邊輕抿。

這小區的樓層不高，從窗外看出去，能看到對面樓的樓頂。最高層的帶小花園的那家，此時正在開party。彩燈和香槟，俊男和美女，但并不吵鬧。他們你敬我一杯，我回你一杯的模糊影子映在遲歡眼裏，溫馨又熱烈。

他們也是在這個世界裏，真實存在的人。

遲歡是外來人，她是最格格不入的那個。因為知道原書所有劇情，才覺得這幫人都是虛構、都是假的。

可她現在，不也僅存于這個世界了嗎。

她去看紀正初的書房，還有光從門縫中漏出來。遲歡想了想，倒了杯溫水，去敲紀正初的門。

紀正初還在忙，聽見敲門聲，立刻關了麥克風，讓遲歡進來。

遲歡反手關上門，水杯放在他面前：“看你好像還沒睡，給你倒了杯水。”

端着杯子細白的手落進攝像頭邊緣，除了正在講演的負責人外，其餘都凝神屏息。

紀正初笑了笑：“謝謝，快去睡吧，不早了。”

“我有點睡不着，”遲歡慢慢挪到他後面那張沙發床上，“我想在你旁邊坐會兒。”

“可以，”紀正初看了眼屏幕，“但我在開會，不能陪你聊天。”

“好。”

紀正初開會戴了耳機，遲歡只能聽到他的說話聲，低低沉沉，很好聽。他有時也會看一眼手邊的文件，但舉例時，所有相關數據脫口而出，沒借助任何資料。

在C國時，遲歡知道他總是忙到很晚。近期所有的準備，都為了後面的一個大工程做鋪墊，所有人加班加點，就為了促成最後那個最完美的結果。

他們有夢想，也有無限的生命力。

遲歡在沙發床上躺的太舒服，最後趴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醒來時，人在主卧。

她已經習慣紀正初在身後悄無聲息的照顧，起床緩了好一會，才爬起來洗漱。準備去吃早餐，就看見中島臺上貼了張紙條：

[早餐在桌上，記得熱，牛奶在冰箱，記得喝。]

遲歡盯着那盤精心準備好的早餐好久好久，最終慢慢下了決心。

小時候父母婚姻足夠讓她記憶深刻，長大後工作不順，也就寫作寫出了點樣子，還是被惹惱後的反擊。

出名并非本意。

她這輩子沒圖過什麽東西，錢夠用就好，朋友義氣就好，對一切東西，遲歡都看得很淡。

直到來到這個世界，她一直在被推着往前走。為了女主的信任度和紀正初的好感度，她付出太多努力。甚至不止一次被系統直接揪到下一個場景做任務。

那這次，就讓她自己做選擇吧。

往後的一周裏，遲歡所有的社交僅限于紀正初和紅湖編輯部。

紀正初最近忙到腳不沾地，遲歡心裏清楚，若不是念着家裏還有她，紀正初大概率會直接睡公司，節省時間搞項目。

和編輯綠綠的聊天也終于變得正常，她不再是滿屏的“姐”。近期大部分都在跟遲歡一起修稿校稿，之後交由版權編輯部再進一步審核提交。

這流程雖和遲歡以前世界不同，但有編輯部在，她要做的僅僅是簽合同和把稿子寫完，其餘都不重要。

一周下來，交接工作完成，全稿順利上交。網站連載沒這麽快，僅更新到全文的三分之一，讀者紛紛過來評論，表達出自己的喜歡和支持。

遲歡翻完評論區，表達謝意，随後關了電腦，倒頭就睡。

……

遲歡是被電話吵醒的，睡得太着急，人在床上，手機在桌上響個不停。她又氣又恨，光着腳跑去接電話。

郁寧聽到她這生無可戀的語氣就笑：“怎麽了這是，剛起來？”

遲歡趴在桌上接電話：“是啊，有事沒有？沒事我繼續睡了，我太困了。”

“別啊，”郁寧嘆了口氣，“今天是《致那些久別的夢》第一期錄制，你不是請我去現場的嗎？”

第一期？！

遲歡看了眼日歷，頹廢地按住頭：“……我給忙忘了。”

郁寧用耳朵和肩膀夾着手機，伸出自己新做的美甲欣賞：“行了啊，你只有半個小時的梳妝時間，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遲歡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沖下樓時，郁寧剛到。

她開着輛火紅的跑車，看見遲歡，車頂蓋緩緩降下，裏面的美豔女人擺了個巨帥的姿勢，朝遲歡勾勾手：“歡寶，來啊。”

遲歡看了頭頂快下雨的天，拉開車門上車。車子發動，郁寧都沒有想關上車頂蓋的意思，她看看郁寧：“不關的話，不會冷嗎？”

“怎麽會冷，真女人，就要直面凜冽的冬風，就要做冬日裏最熱烈的一把火！”

遲歡的腳碰到什麽硬邦邦的東西，手往下一神，從下面拿出個摩托車頭盔，她拿起來：“這是……？”

郁寧一甩頭發：“酷啊。”

她一踩油門，冷風從四面八方灌入，遲歡被凍的雞皮疙瘩浮起，身邊的郁寧嘻嘻哈哈地笑：“就讓寒風來的更猖狂些吧！！！”

遲歡抱着那個頭盔，無聲把她戴在了頭上。

不錯。

擋風檔的多嚴實。

前半段路程，郁寧嘲笑遲歡身子太虛，居然這樣都會覺得冷。後半段路程，敞篷車的車頂蓋被郁寧關上，暖氣開到最高溫度。

真女人郁寧瘋狂給自己找補：“怎麽說呢，我覺得吧，到了我們這個年紀，養生才是最重要的，小年輕那套，不可取不可取……”

車子停放在車庫裏，遲歡面色紅潤地推開車門，駕駛室的郁寧打了兩個噴嚏，開始有了鼻音：

“歡寶啊，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會挑戰大冬天開着敞篷車兜風，你我做到了，我倆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真女人！”

遲歡只覺得好笑，摸摸她冰冷的手：“要不要先去藥店買個感冒沖劑？”

“真女人，會怕感冒嗎？”

郁寧跟着遲歡一起走向電梯，“不就是開敞篷車兜風，至于嗎！”

同樣等候電梯的兩個妹子頭碰頭，看着手機一直笑。

-“哇，大冬天開敞篷車不冷嗎？！”

-“你懂什麽，美女都是不怕冷的。”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個副駕駛什麽情況啊，評論區都笑翻了！！”

-“我來看看……居然還有詞條哈哈哈哈？”

遲歡和郁寧對視一眼，分別拿出手機打開短視頻軟件，誰知第一條推送就是有人拍的她倆等紅燈的視頻。

車子擋風玻璃的柱子剛好擋住郁寧的臉，但看她開車的閑适松散态度，就知道她一定很享受。

反觀另一邊，副駕駛上的人戴着個摩托車頭盔，厚重的圍巾包裹住頭盔下半部分，把脖子圍得嚴嚴實實。雙手插兜，穿了件蓬松羽絨服，和主駕駛的美麗形成鮮明對比。

拍視頻的人還給這段配了搞笑配樂，本來只是随手一拍，誰知上了熱門。

遲歡定睛一看，詞條第一赫然寫着：

#全網尋找敞篷跑車上的頭盔怪#

遲歡：“……”

爺就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