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遲歡當然不知道小莫收到的獎勵實際和財運毫無關聯，整個人還沉浸在即将成為富婆的喜悅中，回完綠綠的消息，她滿意地收好手機，心裏哼着林僑今天那首尚未發行情歌的調，指尖一下一下敲着座位扶手。
寂靜的車裏，只有紀正初時不時鍵盤打字的敲擊聲，他頭也沒擡，卻問：
“什麽事能讓你高興成這樣？”
遲歡一聽就來了興致：“你猜？”
紀正初終于把視線放在小妻子臉上，借着車內一盞小燈的光，看到她眼裏閃爍的興奮：“我猜……大概跟錢有關。”
遲歡一臉“你怎麽知道”的詫異表情。
紀正初微微笑了下。
太明顯了。
遲歡向來把情緒寫在臉上，至于理由，完全是以他個人對遲歡的了解。
但紀正初似乎并不打算向她解釋自己的思考過程，只是雙手交扣的身前，等待遲歡下一句話。
遲歡立刻翹起二郎腿，像個小混混似的還颠了颠，擺足了架子：“是啊，如果這事兒成了，你就要擁有一個富婆老婆了。”
“好，”紀正初笑笑，“那就等你，養我。”
聽到紀總這麽直白的躺平發言，遲歡怔了下。
工作時間裏，紀正初大都是嚴肅正經，像每個晚上，她有時失眠去蹭紀正初放在書房的小沙發床，紀總也是面不改色，默默把燈調暗，盡力給她創造完美的睡眠環境。因為人還沉浸在工作裏，不會和她有過多的交流。
只是遲歡第二天醒來，人已經回到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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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少跟她開玩笑，最開始相處，紀正初也無數次跟遲歡說起，他覺得自己實在無聊透頂。
但就算是“無聊透頂”，遲歡心裏知道，他在自己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至于婚後這麽久，兩人相敬如賓甚至還分住兩間房……雖然很不想面對，但更通俗解釋，就是他對她沒興趣。
想通這點，遲歡莫名覺得有點郁悶。
她嘆了口氣，轉而看向窗外，車裏又開始沉默。
小莫：“八八一六，你不開心嗎？”
遲歡剛想說沒有，又想起系統能夠檢測她的情緒，幹脆放棄掙紮：“……還行吧。”
“上次我跟你說起，我曾經的一位宿主并未選擇系統安排的感情線，撮合書內男女主在一起後，她選擇讓那位男主消失，你還記得嗎？”
遲歡嗯了一聲。
“你不必為感情線擔憂，若是真的無法完成，那等紀正初消失後，我會幫你把記憶清理幹淨。”
遲歡頓了頓：“我再想想吧。”
“八八一六，你在動搖。”
“上次說起這件事，你的猶豫是出于紀正初是你身邊活生生的人而不忍心，這次的情緒不一樣，需要提交後臺分析嗎？”
遲歡：“……三六九。”
“嗯！我在呢！”
“說這麽多話，你不累嗎。”
小莫：“…………”
怎麽聽出了一絲絲嫌棄的意味？？
車子很快到家，遲歡剛下車，信息提示音響起。
遲兮：[姐，我剛接到消息，爸媽現在去你那兒了，你準備準備接駕吧。]
遲歡吓得手機都要拿不住：[？？？]
遲兮：[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媽媽讓我給她買個漂亮狗窩……別說，現在狗用的東西都比我好。]
遲歡邊下車邊發消息：[爸媽養狗了？我怎麽沒聽說。]
遲兮：[沒吧，反正我沒見着家裏有狗。]
對話終結在遲兮說要去開會，遲歡跟在紀正初身後進了電梯，把爸媽要來的事告訴他。
紀正初聽完，先是微微皺了下眉，剛想說話，放在口袋裏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電梯裏僅有遲歡和紀正初兩人，電話聲音她也能隐隐約約聽到一些，電話挂斷，電梯門也剛好打開，紀正初虛虛攬了下遲歡的腰，交代道：“把你卧室的東西拿到我房間吧，我爸媽一會兒也要來。”
四位長輩的到來讓遲歡心裏極為忐忑，又是大晚上，大概是嚴重又着急的事。
兩人手腳麻利，很快把該挪的東西挪到紀正初房間，遲歡放在房間的桌子和電腦被搬到紀正初的書房，和他的辦公桌面對面擺放。
确定沒有破綻，紀正初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飯，遲歡靠在中島臺上嚼着切好的蘋果，一字一句道：“我這段時間，沒做錯什麽事吧？”
紀正初：“做錯事？怎麽說？”
“不然呢，怎麽驚動家裏四個大家長大半夜過來？”遲歡又塞了塊蘋果進嘴裏，“肯定是很緊急的事。”
紀正初把雞蛋磕進鍋裏，等待它煎熟，他淡淡道：“別多想，沒準是我做錯事了。”
遲歡看他氣定神閑的背影，突然覺得心安。
不管了！愛怎樣就怎樣吧！
天塌下來還有紀正初頂着。
遲歡愉快地繼續吃水果，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紀正初聊起生意上的事。
紀正初總是能夠用最簡單的話将遲歡無法理解的東西解釋清楚，他語氣平靜，邊說話邊把煎蛋盛出，按照遲歡最喜歡的減脂餐擺好盤，端到她面前：“李黎嗎？他最近看上國外的一個項目，要是談下來，公司市值能翻好幾倍。”
遲歡：“他談成功的幾率有多大？”
“其實已經差不多了，”紀正初和遲歡吃的晚餐一樣，他用叉子叉了塊雞胸肉，“李黎這個人，雖然感情處理得不幹淨，但做生意沒話說。遲兮之前能搶到那單生意，是她運氣好。”
果然是男主，光環就是不一般。
遲歡撇撇嘴，叉子憤恨地扒着碗裏的草。
好氣！
遲歡記下，準備待會問問小莫，有沒有能夠殺殺這個男主銳氣的辦法。
兩人面對面吃飯，總體氣氛倒也和諧，就是略顯冷清。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正在吃飯的兩人對視一眼，紀正初起身去開門，遲歡也放下叉子，跟在他身後。
她這才想到哪裏不對勁。小莫每天都會給她念一遍總部發來的“原著劇情”，但完全沒有四位家長半夜突然造訪的橋段啊！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但遲歡來不及細想，下一秒就被遲母抱住，随後是遲父的聲音：“大晚上找你們，不打擾吧？”
紀正初：“不打擾。”
他眼看着自家父母身後跟着的秘書，肩上扛了個巨大的……毛絨狗窩？
遲歡眨眨眼，問道：“這是什麽？”
紀母看向紀正初，溫柔笑笑：“上次你不是說歡歡喜歡狗嗎，我們就到處找啊，找到這只特聰明的小邊牧。來……聰聰，去給你媽磕個頭。”
遲媽·歡：“？”
話音一落，一只小邊牧真的從身後竄出來，精确定位遲歡的位置。坐在地上，乖巧地把下巴枕在遲歡的拖鞋上，可憐巴巴地看着她，還哼唧了兩聲。
遲歡：“……！”
誰能抵擋了這種可愛撒嬌的幼崽生物？！
她彎腰把它抱起來，禮貌地和幾位爸媽道了謝。
看着遲歡喜歡，紀母也十分高興，詢問遲歡狗窩放在哪裏合适。
沒辦法，家裏的空房僅有她之前住的那一間。
遲歡指指房門，勞工秘書立刻把冬夏用的狗窩等一系列寵物用品堆滿了房間，效率之高，速度之快，抱着狗的遲歡瞠目結舌。
出乎遲歡的意料，家裏四個長輩僅是為了送條狗來。把狗子安排好，他們立刻離開，一秒都沒有耽擱。
遲歡：“……？”
好像哪裏不對勁。
她把狗放下，先把手洗幹淨，才看向正蹲下逗狗的紀正初：“大晚上的，他們真的就是過來送只狗？”
紀正初難得停頓了很久：“……我也不能理解。”
遲歡把吃完的盤子收進洗碗機，下意識往之前住的卧室走。到了卧室門口，紀正初已經把聰聰帶進狗窩，還熟練地把狗糧和水放好，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倒很奇怪，面對這只狗，遲歡覺得紀正初一身緊張和不耐煩都消失得幹幹淨淨，他的手掌撫着聰聰的背，又輕又柔，哄着它睡覺。
聰聰倒也很給面子，眼睛都閉上了。
遲歡壓低聲音，跟紀正初一樣蹲下，忍不住碰碰它的小腦袋：“它倒是不怕生。”
“它被訓練過。”
不然也不會第一次見面就能準确找到遲歡，也不能這麽靈活地給遲歡“磕”了個頭。
兩個人就這麽盯着小家夥，看它熟睡的模樣實在很奇妙。
房間靜谧，這一瞬間，兩人突然有了神奇的感情維系。就算再晚回家，家中也還有個等待主人回來的可憐小狗。
家終于有了家的溫度。
見聰聰睡着，紀正初用眼神示意遲歡出門。
門剛關上，遲歡看看門，又看看紀正初。
“我晚上睡哪裏？”
紀正初略一沉思：“我今晚有工作。”
這意思很明顯：遲歡睡他房間，他睡書房。
遲歡盯了他一會兒，總覺得心裏堵着口氣，怎麽都出不去。她也不管紀正初說的是不是真心，徑直回了房間，開始洗漱。
果真如紀正初所說，他真的沒有再進這間卧室，連洗澡都去了聰聰熟睡的次卧衛生間。
遲歡邊刷牙，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把小莫揪了出來。
小莫自知理虧：“劇本在兩個小時前更新過，裏面的确增加了今晚長輩送狗的情節。”
遲歡：“……你們也太不靠譜了吧，這種重要情節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小莫心說我想說的時候不是被你打斷了嗎！
小莫：“後面的情節裏，這條狗對你跟紀正初的感情産生了重大影響。”
遲歡漱了口，雙手撐着洗漱池，郁悶地把自己打量一圈：“三六九，你說實話，系統檢測紀正初到底對我好感度現在是多少？”
“九十三。”
遲歡被這高數值氣笑了：“九十三？！那就是我個人魅力的問題？他面對我就這麽——”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一股無名火從腹腔沖上來，遲歡氣悶地關了燈，在床上打了幾個滾還是了無睡意。想了想，拿過床頭櫃的手機，點開一個聊天框，打字：
[很晚了，你再不回來睡覺我就反鎖了！！！]
發送。
遲歡看着那句話後面的三個警示意味的感嘆號，心裏的煩悶一點都沒散，反倒越來越重。
他們是夫妻哎。
是正兒八經在民政局登記過的合法夫妻。
這個紀正初，就算再滿心滿眼都是事業，也不至于一點點正常的生理需求都沒有吧？
除非。
他不喜歡她。
意識到這件事後，遲歡心口突然一陣酸疼，她側躺蜷起腿，單手按住心口。
真的就一點點喜歡都沒有嗎。
遲歡皺着眉，等待心口的酸感消失，耳邊卻傳來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随後門把被擰開，微弱的光透過半開的卧室門撒在床上。
很快，門被關上，光線隔絕。
黑暗裏，遲歡感覺有人掀開被子，床墊下陷，動作是刻意放輕的，呼吸聲也是。
遲歡手掌還覆在心口，心髒慢慢加速，一聲聲撲通撲通。
腦中“叮”一聲：
[恭喜宿主八八一六，獎勵“同床異枕”已到賬，請注意查收！]
遲歡：“？”
臉頰被人用手指克制撫過，遲歡緊張到呼吸都要暫停，手已經按不住快速跳動的心髒。
那人呼吸逼近，在她側額處停留，又落下輕吻。
“歡歡，”他說，“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