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 22 章

賽馬身上的毛色除了純黑純白蘆毛之外,最多的就是棕色,最标志的棕毛馬額頭前都有一塊白色的印記。

這塊印記的專業術語叫白章,世界上沒有一模一樣的白章,哪怕肉眼看起來相似,用尺子測量都會得出不同的數據。

白章根據大小分為小星、長流星、斷流星、長鼻和廣流星等。

香島馬圈甚至有一句話:頭上一顆星,肯定是精英。

在坊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在賽馬還是小馬駒的時候,看它們的潛力都是觀察它額骨白章的星星好不好看。

畢竟人類都是視覺動物,好看的馬即使未成名也能吸引愛馬人士駐足圍觀。

西洋海盜額前就有一塊貫穿整張正臉的白章,這種白章叫做霜額。

栗瑾被西洋海盜拱的連連後退,但她舍不得離開熱情的小馬,又湊回去摸它。

栗舒禮見自家孩子喜歡這匹馬,再加上西洋海盜長得符合他的審美,于是問跟着的馴馬師:“它的身價是多少?”

張成宇毫不猶豫地回答:“一百萬。”

他記不清有多少人咨詢過西洋海盜的身價,自己已經養成了慣性。

“什麽?!”栗舒禮定睛一看,他覺得眼前這匹馬不是那麽好看了。

“正常價格,海盜是我們馬場的潛力股。”張成宇說起西洋海盜,臉上的驕傲止不住:“它可是打吡大賽冠軍,若不是當初的熱度都被奧運奪走了,海盜的身價不可能那麽低。”

“它就是打吡大賽的冠軍啊,難怪。”栗舒禮想伸手摸一下西洋海盜,就看到它縮回腦袋。

“它對誰都這樣。”張成宇還以為西洋海盜轉性,沒想到只是對小孩子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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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瑾昂起腦袋問沈識宴:“什麽是打吡大賽?”

“參賽馬的年齡限制在四歲,一輩子只能參加一次的比賽,它未來可以獲得無數個冠軍,但是打吡大賽代表一生一次的榮譽。”沈識宴不喜歡賽馬,不代表他不了解這項運動,他的馬場還有幾匹退役的賽馬在養老。

“四歲榮耀,一生一次。”栗瑾拍拍手,西洋海盜把腦袋伸出來,用吻部吸着她手上的味道。

她聞了聞自己的手,一股馬味,難道小馬可以聞出來自己聞不到的味道嗎?

要不然為什麽第一次見面,西洋海盜就跟她貼貼。

“你好棒呀。”栗瑾雙手捧着西洋海盜的腦袋,用力揉揉,無論怎麽樣,小馬都沒有呲牙。

張成宇想到前幾天被西洋海盜故意踩了一腳,現在隐隐作痛的不止是腳,還有他的心。

同樣都是人類,怎麽還區別對待!

栗瑾摸得正起勁兒的時候,她聽到角落裏的隔離房傳來一聲巨響。

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沈識宴和栗舒禮不約而同看向習以為常的張成宇。

“沒事,這種情況每天都發生一次。”張成宇臉色平靜地說道。

栗瑾注意到西洋海盜頭上出現【不滿.emoji】,她試探着問道:“那裏關着小馬嗎?”

“嗯,我們馬場的刺頭,來這裏之後把三個馴馬師踢進了醫院。”張成宇想到擔架上大腿血肉模糊的同事,他後背發涼。

那根本不是馬,是兇獸。

栗瑾扭頭望向栗舒禮,她眨眨眼,想去。

栗舒禮當然看懂了栗瑾寫在臉上的心思,他目測了隔離房外面的空間,詢問張成宇:“我們能在外面看一眼嗎,我想知道兇馬長什麽樣?”

張成宇遲疑了一下,還是同意了,面前的人是老板的朋友,他只是一個實習的馴馬師:“你們別湊上去,它比西洋海盜脾氣暴一百倍。”

栗舒禮點點頭,跟着張成宇向最裏間走去,栗瑾緊随其後,剩下的沈識宴走在最後面。

“可惜了,這匹馬是老板在拍賣場上花五十萬拍賣下來的,當時好多培育員都預估它會是明日之星。”張成宇走在前面說道。

“沒想到脾氣暴躁,沒有一個馴馬師成功馴服它。”

經驗老練的馴馬師經手無數匹賽馬,如果他們都定性脾氣不行的賽馬,那性格缺陷就非常大了。

一匹馬最初平庸,未來有可能靠着訓練和拼勁崛起,但是性格不好,意味着沒有馴服的可能性,那就不可能上賽場。

“它還沒打過比賽?”栗舒禮瞥了一眼馬場的食槽,草料比他的馬場吃得好,加上香島注冊馬場,必須要參賽、培訓、護理、配置團隊,一個星期的花銷頂他一年。

“打過,第一次出戰新馬賽一騎絕塵,甩了第二名一大段距離。”張成宇帶着三個人在隔離房前站定,他想到裏面那匹長得跟白月光一樣的賽馬,心裏既害怕,又想要靠近。

栗舒禮看着黑洞一樣的窗口,“那不是可以讓人騎嗎?”

“我們也是這麽認為的,當時拍賣就被告知它的脾氣不好,一開始只是以為它傲。”張成宇重重嘆了一口氣:“鑒于它第一場優秀的表現,第二場就參加了班際賽,成了場上最年輕的賽馬。”

“可是它出閘門後,把自己身上的騎師甩下來,獨自沖到終點。那個倒黴的騎師差點被後面的踩死。”

張成宇覺得差一點,比賽就成了一場血案,那次之後,再也沒有人能騎上它。

香島馬聯害怕它會釀成慘案,對這匹潛力頗高的賽馬頒布禁賽令。

栗瑾眼睛盯着透氣窗口,她悄悄走上前,下一秒,一顆馬頭沖了出來。

所有人吓了一跳,張成宇差點坐到地上。

賽馬憤怒地朝他們發出嘶鳴,像是要把他們撕碎。

見多識廣的沈識宴都被它身上暴躁的氣息震了一下,這是他見過脾氣最差的一匹賽馬。

栗瑾看到它頭頂怒氣沖天的emoji,輕聲問道:“你受傷了嗎?還是生病了?”

眼前的賽馬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語,它只想掙脫這個囚籠,沖向廣闊的天地。

栗瑾沒有後退,只是靜靜地站在它面前,後面的三個男人沒有阻止,也沒有鼓勵。

過了一會兒,她看到暴躁的賽馬平靜下來,用那雙黑色的眼睛回望。

她試着擡起身,把手貼在它的頸部,這是馬場教練員交給她的動作,就像撫摸狗勾的下巴。

張成宇看到原本暴虐的馬變得乖巧,他眼前一亮,還沒等高興多久,就看到它再次撞門,力道導致整個馬房的地面震了幾下。

他心裏說不出來是失望還是慶幸,失望的是連受馬歡迎的小孩都不給面子,慶幸的是它一視同仁,要是專門偏愛一個人類,作為對它嘔心氣血的馴馬師們估計要氣得吐血。

栗瑾收回手,她看了一眼賽馬房間上寫着名字的銘牌:白夜流星。

這時一個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小跑過來:“老板回來了,他說讓你們留宿一晚上再回去。”

栗舒禮看了一眼窗外暗下來的天色,這家馬場處于郊外,開到他們住的酒店要好長時間。

他看向臉色平淡的沈識宴:“沈教練覺得怎麽樣?”

“我都可以。”

馬場的馬主叫鄧啓明,祖籍蜀州,年輕的時候來香島打拼,後來在這裏白手起家,做出一番事業。

作為老鄉,栗舒禮一幫人受到了熱情的款待。

年近五十的鄧啓明外表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身寬體胖,脫掉身上的西裝,看起來就像提着皮包流連在寫字樓的上班族。

“家那邊變化那麽大啊,我好久沒回去了。”鄧啓明用上了川渝的方言,他跟栗舒禮聊得熱火朝天。

栗瑾吃着味道熟悉的川菜,她不忘了用公筷給沈識宴夾菜。

沈識宴聽着兩個人聊天,知道了鄧啓明的身份。

一個用鹵味小吃發家的男人,把不起眼的小吃店做成了全國連鎖,後面走出國門,開到了世界各地的唐人街。

栗瑾聽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她最喜歡的那家鹵鴨脖店是眼前的叔叔開的。

“怎麽啦,小姑娘?”鄧啓明察覺到小孩的目光,笑容和藹地問道,完全沒有想過一張三十歲的臉上出現慈愛的笑容有多違和。

“肥味叉的甜辣鴨脖很好吃。”栗瑾彎起嘴角,回去她就買十塊錢的鴨脖,邊啃邊看比賽錄像帶。

“哎,回來我讓人給你一樣裝點,帶在路上吃。”鄧啓明說道。

“老鄧,她就是随口一說。”栗舒禮瞪了栗瑾一眼,怎麽又随便要人東西。

栗瑾抿起嘴巴,每次都是別人自動把東西送到她手裏,又不是她主動要。

“多大點事,別老說孩子,女孩就要富養,這樣不至于被窮小子三瓜兩棗的手段騙走。”鄧啓明想到自己的兩個女兒,不贊同地看着栗舒禮,“要是換我那個臭小子,他愛咋地咋地,別長歪了就行。”

“诶,我哪敢虐待我姐的孩子,平常她在我的馬場就是小祖宗。”栗舒禮無奈地解釋道。

千禧年,他第一次來到香島看賽馬,結識了一起跑馬的鄧啓明。

他只當對方是一個熱心的同鄉,兩個人一來二去交換了聯系方式。

每次他來香島都約鄧啓明一起出來跑馬。

直到有一天,鄧啓明抱怨自己的馬沒有奪冠。

栗舒禮才知道自己身邊的老大哥是香島的鹵味大王,妥妥地富一代,他當時下注的賽馬的馬主就是鄧啓明。

鄧啓明看人一向講究眼緣,栗舒禮在知道他的身份後,仍然表現得不卑不亢,對他的态度沒有發生絲毫改變。

他欣賞這種不巴結人,彬彬有禮的後生。

他開馬場不是喜歡馬,而是為了融入香島的上流社會。

香島的馬主,代表着社會地位的象征,每年馬季有一千多個富豪向馬會申請馬主,最終通過的只有一兩百人。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追逐極光的哥哥追逐秋風作為一匹聞名國際的賽馬,身價是上千萬。

剛當上馬主的最低消費就是一百萬起步,更別提後面還要在拍賣行上買新馬。

鄧啓明成為馬主後,順利地打入上層社交圈,壯大了自己的企業。

“小栗,你當時給我科普賽馬知識,這個人情哥記下了,你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提。”他用力拍着栗舒禮的後背。

栗瑾看着喝高的兩個人,她把桌上的熱菜一掃而空。

沈識宴在兩個人的勸說下喝了幾杯酒,但是臉上沒有絲毫醉意,看起來無比清醒。

“教練,你喝醉了嗎?”栗瑾趴在桌子上問道。

“沒有。”沈識宴看到小孩臉上壓在桌子上,擠出一小塊軟肉,他一下子被可愛到,用手指戳了戳:“怎麽了?”

“不,只是問問。”栗瑾記得沈識宴雖然喝得沒有栗舒禮和鄧啓明多,但喝了七八杯,怎麽一點都沒醉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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