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chapter1.

孟意夢回了九年前的夏雨夜。

盛夏的暴雨夜,天空陰沉,烏雲翻湧,漆黑夜幕中如同敲碎的玻璃裂紋一樣瘋狂蔓延的閃電照亮了孟意慘白的小臉。

烏黑的頭發完全被雨水浸濕,緊貼在她那張白皙稚嫩的小臉上。

鴉羽般的眼睫毛如同被打濕的蝴蝶雙翼沉沉的耷拉着,烏黑茂密的眼睫下是一雙不斷湧動着淚水的清澈瞳孔,眼尾染了一抹令人疼惜的紅。

起霧了?

孟意的視野一片朦胧,她擡起握着拳的小手,倔強的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死死的咬着牙關,筆直纖長的雙腿像是輸入了某種特定程序,不斷邁着大步子往前奔跑。

就在前不久,她的父親孟汝宣用最後一口氣撕心裂肺的對她大喊:“意意,跑!快跑!千萬別被他們抓住!”

可是這條路那麽長那麽黑,孟意赤着雙足已經在雨夜裏奔跑了半個小時。

她還要跑到什麽時候?跑到哪裏去?父親口中的“他們”到底指的是誰?

跑了那麽久,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步子沉重變慢了一些,可是孟意攢着雙拳,緊緊的咬着牙,逼迫自己加快腳步,一定要逃出去,逃出這個令人生畏的雨夜。

啪嗒一聲。

孟意終于體力不支,跌在了水坑中。

白皙的膝蓋擦破了一塊,不斷有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暗紅的血迅速被滂沱大雨沖淡。

沒關系,不疼的,孟意要聽父親的話,一定要逃出去,不能被他們抓住。

孟意柔嫩的手心撐在馬路上,剛要強撐着身子站起來。

便是那時,從遠方而來的一束柔光籠罩在孟意身上。

周圍的夜色被驅散了,孟意愣了一秒,随後擡起手,小手擋在自己的眼前,她眯着眸子去看遠處朝她駛來的一輛勞斯萊斯。

在那一條光路中,孟意依稀瞧見了那輛勞斯萊斯的車牌號是一串嚣張的“9”。

仿佛被這久違的一束光凍結了。

一時間,孟意竟然呆呆的跌坐在原地不動。

她看着那輛豪車在距離她一米的地方很緩的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司機撐着一柄純黑色的手工傘,走到了後車門,開車門,恭請後面那位主下車。

一只某大牌奢侈品運動鞋的私人定制款落在了一個很淺的水坑裏,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孟意的目光緩緩上移,她看見一位穿着國際初中制服的男孩子從車子裏探了出來。

他身子修長,一身規規矩矩的校服被他穿的痞帥不羁。

他擡腳,一步一步朝孟意走了過來。

直到在孟意面前站定,他擋住了大半照在孟意蒼白臉上的刺眼柔光。

孟意借着雨夜中的這束光,擡頭去瞧他。

沉重的雨水啪啪的打在繃得緊直的黑色傘面,落在傘上的雨水順着傘骨往下滴落,密集的成了一道水簾。

傘下的那張臉帥氣冷冽,漆黑冷靜的雙眸只是望着她眯了一下,孟意沒來由的心髒一緊,跳得太快的心髒像是猝不及防的被一只手捁住。

孟意小心的看着他,猶豫着要不要向他求助,他長得帥,卻一臉蔫壞,不像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人物。

站在她面前的人左邊眉骨處是一道帥氣的斷眉,斷眉修飾的那雙眼睛鋒利的如同天生的捕獵者。

他薄唇漫不經心的勾了下唇,孟意這才看清,他唇邊破了,結了一個很小的血痂,這讓他看起來更加不好惹。

“哪來的小孩?”

“不會說話?”

“不說話我可就走了。”紀昀霄幹淨冷冽的少年音在這雨夜中格外醒神。

他剛要擡腳轉身,準備打電話讓警察局那邊的人過來救人,畢竟那小姑娘一臉害怕他防範他的可憐樣。

就在那時,一道閃電撕裂天空,蒼白的光短暫照亮了雨夜。

雨夜中,一只白皙柔嫩的小手顫顫巍巍的拉住了紀昀霄右手的袖子。

她拉的那樣緊,似乎真怕他抛下她不管。

在雨水中浸泡良久的人緩緩的擡起臉,開口求他,聲音略微哽咽喑啞。

她求紀昀霄,“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紀昀霄翹起一邊唇角,壞壞的笑了一下,那時,他那雙漆黑如同深海的眸子像是撒下了一把碎鑽,竟然彌漫出了迷人的笑意。

他逗孟意,“這輩子壞事做多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求我幫忙呢。”

“我要不要大發善……”心一回?

原本只是一時興起,原本以為她只是個迷路的小女孩,見她慌張害怕,生出了些挑逗她的心思。

可是紀昀霄的話還未說完,他便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看到了如泉湧般的淚水。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角滾落,她紅着眼尾,加重了語氣裏的懇求。

她拉着紀昀霄袖子的手撒嬌般的晃了晃。

她求紀昀霄,“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紀昀霄狹眸中的笑意瞬時凝結,喉結輕輕湧動了一番。

他垂眸,靜立在寬大傘面下的他依然是一絲不茍的幹淨,一身高貴不可攀的氣質。

他不屬于這樣狼狽的下雨夜,也不屬于會是在路邊行善的人。

可是破天荒的,紀昀霄的目光垂了下來,落在孟意倔強有力拉着他袖子的那只小手上。

私人定制的貴族校服一套動辄二三十萬,永遠有專門的傭人精心保管,不會使它染上一絲塵埃,可是現在幹淨的袖口被她抓的皺皺巴巴,洇濕了一塊。

紀昀霄自哂的笑了下。

壓低了的少年音如同高山流水,帶着與他形象氣質不符的溫柔和無奈。

“真是沒辦法。”

“壞事做多了,總得做件好事吧。”

紀昀霄擡起臉,他牽起唇角,露出了一抹弧度很大的笑,薄唇上剛結痂的傷口被扯動,敏感的痛意直達大腦,他不着痕跡帥氣的挑了下眉。

他望着孟意,問:“叫什麽名?”

“孟意。”

“我叫孟意。”孟意緊緊的盯着紀昀霄的眼睛回答。

眼裏的熱淚再次滾動,聽爸爸的不會有錯,爸爸讓她跑,一直跑,她乖乖的照做了,果然碰到了心軟的神。

漆黑滂沱的雨夜背景緩緩變得澄明幹淨。

她跑出了無盡的黑夜,跑向了照向她的那束光。

暴風雨過後是個陽光和煦的日子,天氣很好,紀家将她照料的也很好。

身上濕透了的棉白長裙換成了昂貴的絲綢刺繡睡裙,周圍的傭人格外親切尊敬的待她,沒有父親口中會傷她性命的“他們”。

她從傭人推來的兩大排公主裙裏面挑了一件看上去最樸素,設計最簡單的一條紫色的公主裙,可也要動辄幾十萬。

孟意受了驚吓,她不敢穿,要是弄壞了,她賠不起。

豪華莊園裏的傭人親切的告訴她,以後她就把紀家當成自己的家,這些裙子都是紀家的女主人為她準備的。

紀家的女主人?

孟意內心忐忑的換上了那條煙紫色的公主裙,想下樓去感謝恩人。

紀家莊園別墅裏的傭人要走員工通道,不能驚擾了主人,孟意第一次見到比電視劇裏看到的皇宮還要令人震撼的莊園,她怕碰壞東西,便悄悄的也走員工通道下樓。

她從別墅裏的員工通道下來,沒碰到主人家,到了二樓的時候,她聽到不遠處的一間花廳傳來了讨論聲。

她踮起腳尖悄悄靠近,窺見花廳裏一隅。

“孟汝宣是我中學時期的恩師,他們家碰到了這樣的事,怎麽也不跟我開口。”說話者是一位穿着白襯衫,面相不怒自威,此時卻憂心皺眉的儒商,也就是紀昀霄的父親紀銳。

“你又不是不了解孟老師那個性子,意意這孩子真是太可憐了,年紀這麽小,父母就被人害死了。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好好調查,查出幕後黑手給孟家報仇。”坐在紀銳旁邊的是一位穿着低調奢華的貴太太,她面容娴靜,此時也同樣挂着一副惆悵的神情。

紀銳輕輕的拍了拍許知雅的手,示意她放心。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害死孟老師和孟太太的人繩之以法,只是幕後黑手動作太過利索,一點證據都沒留下,這件事情查起來可能難。”

“不管多難,不管要多長時間,都不能放過逍遙法外的幕後黑手。”許知雅皺着眉頭,聲音拔高了些。

“我已經讓人去調查了,剛才傭人說孟意已經醒了。”

許知雅同情的嘆了一口氣,她轉頭,目光望向紀昀霄,她這個不可一世,惡名在外的兒子,昨天把人抱回來的時候,她還吓了一跳,以為他被鬼附身了。

如今看來,哪怕他昨夜是被鬼附身了,也是個心地善良的鬼。

“昀霄,以後孟意就住在我們家了,你可以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坐在旁邊單人位沙發上的紀昀霄,修長的手指正玩着一枚海豚抱珠吊墜。

這是昨天孟意上車後小心翼翼送給他的,她說昨天是她12歲的生日,那是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是她最值錢的東西,她說感謝他救她,希望他收下這份禮物。

紀昀霄自幼到大什麽樣昂貴的禮物沒見過,他見了眉頭都不帶挑,可昨晚像是鬼迷心竅了,他安慰孟意說,這枚吊墜很漂亮,她父親一定很愛她。

難得從高高在上的紀昀霄嘴裏聽到誇贊暖心的好話,可他誇完,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哭了,哭了一路,回來就哭暈過去了。

紀昀霄還納悶,自己一句話怎麽把人弄哭了,一夜沒怎麽睡,胸中煩躁,就在剛才他才知道真相。

孟意的父母被人害死,她父親更是死在她生日那天,那麽瘦小的一個小姑娘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跑到了那麽偏僻的地方。

聽到許知雅喚他,紀昀霄思緒回籠。

他低頭,目光漫不經心的看着那枚吊墜,聽了母親囑咐的話,拒絕的笑了一下,他扯着嘴角露出了一抹明亮刺眼的笑容。

“照顧什麽?她是我們家養的小貓小狗嗎?她不能自己照顧自己嗎?”

“紀昀霄!”許知雅被他激的壓低聲音,沉沉的叫了他的全名。

“孟意?”許知雅身邊的紀銳看着趴在牆角,藏在名貴景觀植物後的一張警惕的小臉,同情又溫和的叫了她一句。

坐在單人位沙發上的紀昀霄忽然就不笑了。

他轉頭去看孟意,看到了一雙澄澈幹淨卻受傷的小鹿般的眼睛。

那雙眼睛此時此刻倒映着極盡富貴的豪華別墅。

慢慢的,那雙幹淨如同明鏡一般的眼裏的豪華別墅背景消散,變成了藍天白雲下,紅白相間的高中教學樓。

勤學樓一樓寬闊大廳裏,年級第一的學霸斯文的戴着一副眼鏡,鏡片下的眼睛将孟意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随後露出了滿意貪婪的光。

他說話的聲音也很斯文。

他露出了好好學生的笑容,對孟意示好,“孟意同學,聽說你喜歡我,好巧,我也喜歡你。”

“我們,要不要交往試試?”

說完,他笑着靠近孟意,故意在孟意耳旁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今天晚上不用自習,我爸媽今天不在家,要不要去我家玩?”

将國際高中的校服裙裝穿的清純幹淨的孟意看着他,烏黑的頭發,雪白的小臉,幹淨清潤的瞳孔,看上去是那麽的美好無害,讓人想占為己有。

孟意咬着軟唇,低垂着小腦袋,緊張的捏自己的百褶裙。

裙子下的那雙腿筆直纖細,在地上落下了一道又瘦又長的影子。

忽然,有個修竹般少年的影子迅速靠近,那個人來勢洶洶,連落在地上的影子似乎都帶着滿腔要噴發出來的火氣。

“紀哥?”學霸面露怯色的對上紀昀霄憤怒的神色。

孟意心裏一驚,擡頭去看眼前人。

她看到紀昀霄面色極冷,擋在她面前,對峙瘦瘦高高跟竹竿一樣的學霸,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學霸遲疑半秒,轉頭慌不擇路的溜了,逃跑過程中差點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啃泥連眼鏡掉了,他都沒來得及撿。

咔嚓一聲。

紀昀霄一腳将眼鏡踩爛,盯着他落敗逃走。

吓跑妄想染指孟意的畜生,紀昀霄回頭去看孟意,狠厲眼神消散,露出了些許別扭的溫柔和一團化不開的郁悶。

裹在校服褲管中的雙腿修長有力,邁着大步子,他朝着孟意迅速靠近,像是一陣風。

紀昀霄眼神很狠的盯着孟意看,孟意害怕的咬了下唇,以為他要罵自己。

結果他無奈地叫她,“小祖宗,你看上他哪兒了?”

剛才紀昀霄騎着私人定制的摩托,在馬路上帥氣馳騁,結果聽到學霸人渣的朋友笑得讓人倒胃口,在那裏讨論,說什麽孟意這種沒腦子的小白花肯定會乖乖跟着去他家。還說什麽孟意表面上幹淨如高山雪蓮,其實……

髒污不堪的話,紀昀霄的腦子裏甚至不想再過一遍。

紀昀霄當時就停下飛馳的摩托,直接将他視如生命的私人定制款摩托不在意的撂在地上,飛身過去給那幾個腦子裏都是黃色廢料的混蛋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一路往學校趕的時候,紀昀霄打了個電話給校長,肅清了不少人。

孟意咬着唇的動作又緊了幾分,粉嫩的軟唇被咬出一道留白。

紀昀霄疑惑的皺了皺眉,他好像沒兇她吧?

沒辦法,紀昀霄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擠出笑,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笑起來更吓人了。

孟意一看見他笑,那雙漂亮的眼裏就有淚水在打轉。

嬌嫩的嗓音如同斷斷續續的流水湧出,孟意說,“媽媽,說要和學習好的人玩,尤其是第一名,他,一直都考第一名。”

臉上硬擠出來的假笑破防,紀昀霄這會兒真是無奈的笑了一下。

他擡腳,一步一步朝孟意走近。

孟意害怕的步步後退,直到後背貼上冰冷的牆壁,她退無可退,最後害怕的看着他,眼裏的淚水冒的兇。

她還想說些什麽話,可是那個時候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見紀昀霄擡起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校服袖子往下落了半截,露出一截冷白勁瘦的腕骨。

見他将手伸了過來,孟意慌張的閉上眼,“哥哥……”

閉眼的剎那,面前的人唇邊溢出一道笑。

骨節分明的手愈發靠近孟意,就在他的指尖要觸碰到孟意的鼻尖時,那只修長有勁的手悄然的繞到她耳後,擡高,輕輕的點了點她頭上的一個地方。

手指輕點牆壁會有輕輕的響聲。

他一邊點着一個地方,一邊淡淡的笑着說,“下次老子考第一,你就和我玩。”

命令式的口吻十分強硬霸道。

可是孟意繃緊的心忽然一松,她扭頭,去看他手指落在的地方是萬年第一名的名字。

她的目光一望過去,紀昀霄皺着眉頭,将手落在孟意的頭頂,動作有力又溫柔的将她的頭扭了過來。

那雙狠厲的狹眸緊緊的盯着她,語氣惡狠狠的,可這次卻不會讓孟意心生畏懼。

他皺着眉頭命令:“不準去看人渣的名字,看老子下次不把他從這個位置上擠下來。”

日落時分,晚間的天邊被染上一道溫柔的霞光,從蒼穹落下來的碎光仿佛給紀昀霄鍍了一層金光,讓他整個人都奪目閃耀。

他浸在晚間霞光中卻不自知,只知道盯着孟意看。

孟意望着他,突然淺淺的笑了一下。

她笑起來很甜很美。

可是紀昀霄的眉頭卻皺的更狠了,少年的喉結滾動了一遭,他眼神危險的鎖定孟意,動作硬邦邦的收回了落在她頭上的那只手。

他表情狠,兇巴巴的盯着孟意看。

明眼人看到紀昀霄這副表情就該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可是孟意倒好,那樣柔軟的笑意加深,蔓延進紀昀霄的心裏。

紀昀霄看她還笑,兇巴巴的問,“你不信?”

“是倒數第一嗎?”孟意幹淨的眼睛望着他,因為自從她認識紀昀霄以來,他就一直都是倒數第一呀。

啪的一聲。

紀昀霄長臂一伸,壁咚孟意。

他瞪着半懷中笑的很甜美的少女,惡狠狠的叫出她的名字:“孟意!”

收到他威脅的信號,孟意卻笑得更加燦爛美好。

她擡手捋了一下自己耳邊柔順的秀發,轉頭去看貼在勤學樓一樓大廳牆壁上的年級排名榜。

紅底白字的排名榜在她的夢裏,在她眼中的記憶裏迅速變化。

常年吊車尾倒數第一名紀昀霄的名字一步登天,高挂在金字塔尖。

“孟意,現在老子考了第一,以後你必須要跟我玩。”紀昀霄一臉少年得意,他眯着眸子望着孟意,那雙狹長的眸子明亮的像是撒進去一把碎鑽。

校園裏有一條種滿了桂花的小道,金秋時節,淡淡的桂香浸在空氣裏。

遠處天邊的雲光幹淨通透,照在孟意雪白的校服襯衫上,兩只白皙的小手捏了捏自己的百褶裙。

她的聲音嬌嬌軟軟的,“可是你不是有一群跟班嗎?”

紀雲霄邪裏邪氣的翹起唇角,“我只要你。現在老子考了第一,看到沒?哥哥厲不厲害,你是不是應該聽媽媽的話跟第一名玩?嗯?”

孟意低垂着小腦袋,嘟囔着,“可是你也只比我大三歲。”

“怎麽?孟意,大三歲就不配當你哥哥了嗎?”紀昀霄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的笑意是那樣的具有迷惑性。

晚間的餘晖微醺,連風也像是兌了度數很低的美酒一般,一陣陣的拂來,幾乎讓人沉醉其中。

孟意感受着紀昀霄揉她頭的動作,是那樣的溫柔,是那樣的讓人容易生出貪心。

是的,孟意已經生出了那一份貪婪。

她想做的不只是紀昀霄的妹妹而已。

孟意緩緩擡頭。

夏日傍晚晚風微涼的美好,畫面緩緩陰沉下去,浮現的是一個陰冷的暴雨夜。

孟意用力的扔掉手中的透明傘。

大雨澆濕了孟意的每一寸肌膚,可是無法消滅她對紀昀霄的那份癡望。

大顆大顆的雨水落進了孟意那雙漂亮的眼裏,卻将她眸中的那一份愛意洗刷的越發分明堅定。

幹淨的嗓音在這樣風雨交加又攜着雷鳴的夜晚,像是急浪裏的一葉扁舟。

孟意踮起腳尖,一雙纖長的胳膊環住了紀昀霄的後脖頸。

閉上眼,烏黑茂密的眼睫被淚水打濕,沉沉的耷拉着,說話間,鴉羽般的眼睫毛如蝴蝶艱難地振翅。

她埋在紀昀霄頸間,哽咽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

她說,“哥哥真的要為家族利益嘗試着跟韓曉櫻交往嗎?”

“可是哥哥,我不喜歡她。”

“我不喜歡任何一個帶有目的接近你的女人……”

在那樣大雨滂沱的夜晚,孟意身上的校服已經濕透,18歲的她緊緊的抱着身着一身正裝的紀昀霄。

紀昀霄極為緩慢的牽起唇角,寵溺又無奈的笑了下。

他擡起修長冷白的手,骨節分明的那雙手指節處泛着粉,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那副金絲眼鏡。

低沉的嗓音沾染上雨夜的清冷。

他聲音沉沉地叫她,“意意不喜歡她們,我也不喜歡她們,日後我自然會和她們保持距離,但是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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