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chapter46.(正文完結章)
孟意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秦文靜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秦文靜猛的瞪大眼睛,臉色蒼白,嘴唇的血色光速褪去,“你說什麽紀昀霄知道你是個網紅,還給你打賞那麽多錢?”
“你和他睡過了?”秦文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出這個問題。
對面的人五官扭曲用力,而孟意依然是雲淡風輕的神情。
紀昀霄的電話打的早,不如打的巧。
恰是這個時候,孟意的手機震動,紀昀霄給她打來了一通電話。
拿起手機一看,看到是紀昀霄打過來的電話,孟意微微一笑。
她擡頭,看了一眼面目猙獰可憎的秦文靜,“你聽好了。”
孟意接通電話,開了免提。
電話剛接通,手機另一端一個溫柔的不像話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的女朋友在幹什麽呢?見了別的帥哥,還想不想得起我這個獨守空房的男朋友?”
哪怕秦文靜翻出眼白的瞪着孟意,氛圍肅冷,可是孟意一聽到紀昀霄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心裏開出爛漫山花。
孟意唇角上揚,露出一抹泡在蜜罐裏的笑似的。
“在咖啡廳,當然記得起你了,畢竟是給我打賞了二十多億的榜一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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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人傳來幾聲又輕又低的笑音,“我最不缺的就是錢,老婆要是喜歡,盡管拿去。”
“你在直播平臺給我打賞,我要和平臺五五分成,豈不是讓中間霜白賺了一筆差價。”
紀昀霄還是笑着說,哪怕看不到他笑起來的樣子,可是光聽聲音也知道他現在的眼神多麽溫柔,愛意幾乎要溢出來了。
“老婆不知道,你在的那幾個平臺,我都是第二大股東。”
孟意現在才知道這事,她光顧着和紀昀霄說話,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忘記了還有個礙眼的人坐在她對面。
“你這做法豈不是把左邊口袋的錢掏到右邊口袋嗎?”
“我等會聯系律師,把我的股份轉到你的名下。”紀昀霄真的很愛孟意,愛到只要孟意一個眼神,他就會拼盡全力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捧到孟意面前。
“我有了那些股份,豈不是可以不當個美食博主了,你也不用派張靜書到我的身邊了。”剛才看着秦文靜顯得格外冷漠的那雙眼睛,此時溫柔似一湖春水。
“你什麽時候知道張靜書是我派去你身邊的?”紀昀霄也沒否認。
其實這件事情孟意一直沒怎麽調查,上次許彥斯給她提了個醒之後,孟意稍微留意了一下,又通過日常和張靜書的對話中印證了許彥斯沒有騙自己。
“早就知道了。”
“難怪上次去古鎮沒有帶上她。”其實紀昀霄早就猜到張靜書的身份暴露了。
“不帶上她是怕被你找到,可是後面發現帶不帶她都沒有區別,紀總可真有本事。”孟意調侃。
孟意這句話又不是在誇紀昀霄,可是紀昀霄卻愉悅的笑了起來,“老婆說的對,我要是沒本事,怎麽敢走到你的身邊。”
孟意頗有幾分傲嬌的哼了一聲,“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麽?”
“想問問老婆大人晚上想吃些什麽,我也好準備。”紀昀霄這個點在家。
孟意唇角上揚,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她撩開眼剛要開口報菜名,一擡頭對上秦文靜的目光,孟意遍體生寒。
那是一種恨不得将她剝皮抽筋的眼神。
秦文靜恨孟意恨的牙癢癢,可是孟意剛才沉浸在和紀昀霄的甜蜜當中,真的一時間忘記了她的存在。
這個時候回過神,才發現氣氛這麽陰沉沉的,有種恐怖片給人的後背發寒的感覺。
臉上的笑容一收,就連聲音也冷了幾分,孟意看着秦文靜猙獰的面目,對着手機另一端的紀昀霄說,“晚餐你準備吧,不管你做什麽我都喜歡。”
紀昀霄是在商場上摸爬打滾中的佼佼者,從小的生活環境和接觸的人群,讓他有一種近乎預言般的直覺。
孟意聲音語氣的轉變引起了紀昀霄的注意。
“你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紀昀霄擔心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聽到他的聲音,孟意有種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安定感。
她剛要開口,秦文靜忍無可忍的一手拍桌,聲音很尖銳的喊了出來,“夠了!你他媽就是個賤/人!”
孟意臉色一寒,她匆匆對紀昀霄說了一句,“先挂了,我會早點回來陪你一起吃晚飯。”
挂斷電話,孟意将手機放在一旁。
“你說話放尊重一點。”孟意警告秦文靜。
秦文靜裝不下去了,她一肚子的火氣和髒話,一身的奢侈品都像是沾上了髒話一樣。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你這種像乞丐一樣的人,勾搭上了紀昀霄,真以為自己野雞變鳳凰了!我呸!也不照照鏡子,你什麽德行。”秦文靜咬牙切齒的瞪着孟意。
孟意沒有因為她的羞辱而惱羞成怒,她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的人極為冷靜的反擊,“你這麽憤怒,是因為發現你自以為是的把柄威脅不到我了,是因為你發現你費盡心機想得到的東西成為了我的,對嗎?”
“你破防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你輸給了我。”
“我并不想将紀昀霄視為我的戰利品,但是此時此刻,他是我靠人品和魅力吸引來的,至于你,百般勾引都得不到他的正眼相待,這樣的你,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将。”
“孟意我要殺了你!”秦文靜徹底破防,她心裏的那一點陰暗的心思,被孟意很直白的揭露。
秦文靜起身,高高的擡起手要扇孟意一巴掌。
孟意也不是死人,怎麽會跟木頭一樣坐在遠處受她欺負?
她的手扇過來時,孟意精準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她眼神冷冷的看着秦文靜氣紅的一張臉。
“原本今天我并不打算赴約,我來這裏就是想告訴你,我已經和紀昀霄在一起了,如果你還想不要臉的耍手段勾引他,你盡管使出你的看家本事,要是他能被你誘惑走,那也算是你幫了我個忙,做了一件好事。”
“要是你的誘惑對他無效,那也算是幫我印證了,他很可靠,橫豎我都應該來謝謝你,所以我今天才會來這裏。”
“但我來這裏,不是來挨巴掌的,我提醒你,別過界。”
孟意警告過她,用力的甩開了扣住的那只手,秦文靜被甩的身心一顫,她氣得磨着後槽牙,尖叫了一聲之後,朝孟意撲了過來。
孟意也顯然沒有想到她這麽瘋,一不留神被她撲倒在地,摔下去的時候,後腦勺磕在桌子的邊緣。
後腦勺傳來一陣鈍疼,孟意眼前一黑,緩緩的合上眼皮子。
在她閉上眼之前,看到的是秦文靜依然猙獰的一張臉,她死死的掐着孟意的脖子,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孟意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她暈了過去。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聽到了一陣刺耳的笑聲,是秦文靜的聲音,她在打電話。
“曉櫻,真是太可惜了,你不能到現場來折磨她,要不是這個賤人,你也不會嫁給那個王八蛋。”
孟意皺了皺眼皮,一時剛醒過來的時候,後腦勺還有一陣陣痛。
她只能聽到秦文靜打電話的聲音,聽不到對面的人說的話,但是從秦文靜說的話中判斷,和她打電話的韓曉櫻說的準沒好話。
秦文靜爆出了一陣奸笑,“曉櫻,等我折磨死這個賤人,後面的事就交給你處理了,一定要處理得幹淨一點,可別讓紀昀霄懷疑到我頭上,要不然到時候我完了,你也不能獨善其身。”
“好好,你無法到現場好好的給她個教訓,我就錄個視頻,讓你看看我是怎麽教訓這個賤人的。”
孟意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個廢棄倉庫的畫面,然後是站在她旁邊不遠處的秦文靜。
她環顧四周,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捆住了,孟意用力的掙紮了一下,繩子綁的很緊,靠蠻力不可能掙脫。
不過在她旁邊一張落了厚厚一層灰塵的桌子上放着兩把水果刀。
孟意謹慎的擡頭看了一眼秦文靜,剛要想辦法拿到那把水果刀時,秦文靜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挂斷了電話,一轉頭和孟意對視上了。
“醒了?”
“醒來的正好。”秦文靜激動的眼神裏藏着令孟意心頭一緊的狠毒。
秦文靜打開手機攝像頭,又拉了一張桌子到孟意面前,擺了好一會兒,調整手機的畫面,她要錄下來自己折磨孟意的畫面。
擺弄好手機,秦文靜一步一步的朝孟意走了過去,她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扯着嘴角,狠毒的笑着。
“你想幹什麽?”孟意冷眼看着秦文靜一步步逼近。
秦文靜像是聽到了個笑話,她眼神不屑又輕蔑的緊盯着孟意,“我想幹什麽?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我要你知道惹到我會是什麽樣的下場。”秦文靜拿起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銀白的刀面放着冷白的光芒,那樣帶着極低溫度似的光芒。在某一瞬間像是刺痛了孟意的眼。
“那你知不知道綁架犯法,你知道你這麽做的下場是什麽嗎?”
秦文靜已經走到孟意的面前,她用刀尖挑起孟意的下巴,逼她擡頭仰視自己。
她諷刺的笑了兩聲,“我只需要知道,這個局早就做好了,我将所有的證據都抹得幹幹淨淨,并且找了我的替身化妝成我的樣子好好的待在家裏,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而且,我家公司的律師團勝率極高,就算我把天捅出個窟窿來,也會有人給我收拾爛攤子。”
秦文靜故意壓低聲音,她笑得很危險,也很陰險,她故意鈍刀磨肉似的想要擊潰孟意的心理防線,她用鋒利的刀刃輕輕的撫摸孟意的臉頰,壓低的語氣裹挾着極為鋒利的敵意,“要是我劃爛你這張臉,紀昀霄肯定就不要你了。”
孟意剛才醒過來時,她查看過自己身處的周圍的環境,當然也透過窗戶看到了外面的天色,外面的天色已黑,此時正是夏末時節,這個時間點估計也有六七點了。
她下午五點剛到咖啡廳,不久時就接到了紀昀霄的電話,她告訴過紀昀霄,自己很快就會回去。
就算紀昀霄花一兩個小時準備晚餐,他準備好晚飯之後,肯定會打電話給孟意,但如果他沒有收到孟意的消息。
依照孟意對紀昀霄的了解,紀昀霄肯定會很敏銳的察覺到什麽。
更何況她在咖啡廳時和紀昀霄通過電話,當時秦文靜還忍無可忍的大吼了一句,讓紀昀霄聽到了她的聲音。
那個時候紀昀霄就詢問過孟意這邊有沒有碰到什麽事,很明顯,那個時間就引起了紀昀霄的懷疑。
就算孟意撞到頭部暈過去之後,被秦文靜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到了這裏,她将孟意的手機關機或者丢棄,但是——
孟意的目光一轉,直直的看向攝像頭對準了她的手機,秦文靜的手機沒關機。
如果紀昀霄要查,憑借他的本事,應該很快就會查到這裏來。
所以在他來救自己之前,孟意只需要拖延時間就行了。
哪怕這些都是孟意的單方面推測,但是孟意認識紀昀霄十年,她相信自己了解的紀昀霄,她更相信紀昀霄本人。
孟意臉上不經意間露出的那一點毫無畏懼的笑,一瞬間刺痛了秦文靜脆弱敏感的神經。
“死到臨頭居然還笑得出來!”孟意一笑,秦文靜臉上的笑容就全然收去,只剩下恨而已,“你馬上就笑不出來了。”
“我很好奇,你為什麽這麽恨我。”孟意拖延時間。
“剛回國的時候,我們乘坐同一架飛機,那個時候我意外聽到了你跟你父母打電話,你不是不樂意和紀昀霄相親,和他接觸嗎?”
“而且回國後,你跟他的接觸少之又少,按理說應該不會這麽快愛上他吧,所以哪怕你跟他的婚事黃了,他跟我在一起,你也不應該恨到這種地步。”
孟意平靜的看着秦文靜的那張臉,如果說他一開始就愛紀昀霄愛的死去活來,非他不可,紀昀霄突然和自己在一起,那她恨到不惜做違法犯//罪的事情,孟意說不定還能理解。
可事實上,她應該對紀昀霄沒有幾分感情才對。
“因為紀昀霄是我爸給我的相親名單中相貌和地位最高的男人。”秦文靜居然真的回答了。
“這一個月時間,我爸讓我接觸了形形色色的其他相親對象,他們一個個醜的像西游記裏的妖怪似的,長得像魚,長得像牛,長得像豬,唯獨不像人。”
“這一個月的接觸下來,我突然就愛上了紀昀霄。”
“還有一點,韓曉櫻說的對,紀昀霄這樣身份地位相貌的人自然是跟我更相配,你算是什麽東西,你也敢搶我看上的東西。”
秦文靜的眼神和語氣完全陰冷了下來。
那種陰測測的眼神和語氣,讓人心裏極為不舒服。
孟意心中冷笑了一聲,但是她沒表現出來,秦文靜的樣子看着很不理智,這種時候刺激她不是明智之選。
“原來是韓曉櫻從中挑撥,你被她當槍了,你知道嗎?”
“我沒有做過對不起韓曉櫻的事,就算當初沒有我,她跟紀昀霄也不可能成。她之所以這麽恨我,是因為她嫁錯了人,在十八層地獄般的婚姻裏苦苦煎熬,她的怨氣早就把她變成了一個像鬼的人。”
“她心中有恨,可是她的實力不允許她和她的夫家人作對,所以将槍口瞄準了在她眼裏最弱小的我,想要以此發洩心中的怨恨。”
“可是你也看見了,今天這場綁架,明明就是你跟她一起策劃的,可是她卻沒露面。”
“你猜為什麽?”孟意冷靜的引導秦文靜思考。
可是秦文靜跟走火入魔了一樣,她拿着刀的手一用力,鋒利的刀刃在孟意白皙柔嫩的臉上印下一道血線,她瘋一樣的像孟意吼道,“你給我閉嘴!”
孟意依然說,“因為她知道她趟這一趟渾水有風險。”
“雖然你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如果我真的出了些什麽事,紀家不會善罷甘休,紀昀霄一樣會追查到底。”
“你真的覺得你跟韓曉櫻稚嫩的瞞天過海的手段,能夠騙過紀昀霄的眼睛嗎?”
“如果被他查到,你會有什麽樣的下場,你們家要面臨什麽樣的災難,你心中有數吧?”孟意提醒秦文靜三思。
但是秦文靜就像是被怨鬼附身一樣,根本不聽孟意說話。
她幾乎是咆哮了出來,聲音刺痛了孟意的耳膜。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賤人!”
“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紀家怎麽可能會為你這種賤人出頭,而且今天這件事,我很久之前就已經策劃好了,每一個環節都布置的滴水不漏,絕對不會讓人抓到我的把柄。”
“你死定了。”
“就算紀昀霄會瞬間轉移,他也救不了你了。”
“你今天就給我死在這裏,去死吧,這就是跟我争搶的後果!”秦文靜高高的舉起手中的刀子,目光死死的盯緊了孟意的臉,她要劃爛孟意那張臉,讓孟意臉上沒有一塊好皮,就算整容修複,也絕對恢複不了原樣,她要徹底毀了孟意的容。
刀尖泛着寒冷的光芒。
那樣寒冷的光芒照進孟意眼裏,孟意下意識的眯了下眼。
“住手!”
就在秦文靜的刀尖要刮下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緊急而熟悉的聲音。
這個聲音是……
孟意睜開眼,當她看見一腳踹開廢棄倉庫生鏽的門,從漆黑處走進昏暗不明的倉庫室內的那個男人的身影時,孟意像是被攥緊的心髒放松了些許。
紀昀霄。
她的救世主,來了。
秦文靜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渾身僵了一下,她遍體生寒,不敢置信的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了紀昀霄。
剛才那一句話不是她的幻覺。
是紀昀霄真的找到了這裏。
看見紀昀霄,秦文靜的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就連渾身也細細的發抖了起來。
她瞳孔地震的看着那個朝她走近的身影。
不可能,紀昀霄怎麽可能找到這裏來?
下午時,秦文靜約孟意在咖啡館見面,她包下了咖啡館,只留下了自己信得過的人守在咖啡館,關掉了監控,就連咖啡館每一扇窗戶玻璃上都貼了裏外兩層的防窺膜,外面路過的人絕對看不到裏面的情形。
她把孟意撲倒後,孟意的後腦勺撞在桌子上,因為碰撞的沖擊太大,她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她暈過去之後,秦文靜讓人把孟意裝在大號的行李箱裏,從咖啡館後面一條小路送了出去,送上了車,車子專挑沒有監控的地方走。
将孟意轉移之後,秦文靜又讓人将咖啡館所有裏裏外外的地方都打掃了一遍,擦掉了所有指紋,磨滅了所有證據。
就連孟意的手機,秦文靜也讓人丢進垃圾車,運送了垃圾填埋場。
她做得這麽謹慎,紀昀霄怎麽還是找過來了?
她知道紀昀霄神通廣大,但他也不應該這麽快就找到這裏來。
秦文靜還沒來得及動手,把孟意從咖啡館運出來之後,換了好幾輛車,在這個城市裏繞了那麽多彎路,挑了那麽偏僻的路,把孟意送出來。
終于把孟意送到了這間廢棄倉庫,秦文靜終于要動手洩恨的時候,紀昀霄就來了。
他不該來的這麽快。
因為恐懼害怕,秦文靜慌張的将刀貼緊了孟意的脖頸,她驚恐的威脅紀昀霄,“別過來,你要是再過來一步,我就殺了她。”
孟意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紀昀霄停下了腳步。
垂在身側的手握拳,紀昀霄沉聲道,“放開她,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秦文靜原本因為恐懼渾身發顫,可是這個時候聽到紀昀霄為了保護孟意開出的空白支票,她諷刺的笑了起來。
原本是壓的很低的笑聲,到了後面逐漸放肆,她的笑聲越來越高,甚至到了失心瘋的地步。
她笑起來的時候肩膀抖動,就連拿着刀的手也不穩,紀昀霄看着那把貼在孟意脖頸處的水果刀,緊張的皺緊了眉頭。
“放了她。”紀昀霄再一次開口,聲音提高。
秦文靜笑夠了,幾乎是眨眼之間就變了臉,臉色陰沉的盯着紀昀霄看,“放了她?我都走到這一步了,我憑什麽要放了她,我就算死也要拉她當墊背的。”
秦文靜的性格太極端激進。
“你到底想要什麽?”紀昀霄冷聲問她。
“我要你們死。”秦文靜聲音發狠的喊了出來。
“你不是想讓我放了她嗎,好啊,一命還一命。”秦文靜轉頭,拿起自己手邊桌子上另外一把水果刀,“你捅自己幾刀,讓我心裏爽快了,我就放了她怎麽樣?”
“好。”紀昀霄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秦文靜将手中的那一把水果刀扔了出去,扔到了紀昀霄面前。
紀昀霄彎腰,伸手去撿面前的那把水果刀。
孟意激動的喊了出來,她要阻止紀昀霄,“紀昀霄,你不許聽她的!”
“你要是真的傷了自己,我們兩個都跑不了了!”
孟意一聲更比一聲高,她激動得身子向前傾時,脖子主動迎合了貼在她脖頸處的鋒利刀刃,刀刃刺破了肌膚,印出了一道血線,有輕微刺痛感傳到大腦,可是孟意不管不顧,她要阻止紀昀霄幹傻事。
可是紀昀霄的手指已經碰到了那把水果刀,他撿起了那把水果刀。
秦文靜看着紀昀霄的一舉一動,她冷哼了一聲,“你要是不乖乖照做,我讓孟意馬上就死在你面前。”
“先往你肚子上捅一刀,要把刀刃完全紮進去,再往你腿上捅幾刀,我看看你還敢不敢不知死活的走過來。”秦文靜隐隐約約有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高高在上的紀家太子爺落魄狼狽的可憐樣。
紀昀霄握緊了刀柄,他緩緩擡起頭,看向了孟意,孟意的眼裏蓄起了眼淚,目光再往上移,他看着秦文靜那張神情走火入魔的臉。
“你有什麽不滿都沖我來,但如果你敢傷害孟意,我發誓,我一定會讓你後半輩子活在地獄,生不如死。”紀昀霄極為認真。
聽到他的警告,秦文靜手一抖,她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她瞳孔死死的盯着紀昀霄手裏的那把刀,“廢話少說!我數三秒,你的刀沒捅進你的身體裏,我這把刀就會紮進孟意的身體裏。”
“一。”秦文靜剛喊出一個數字,甚至在她喊完之前,紀昀霄眼皮子不眨的将刀紮進了自己的腹部。
極速滲出的鮮血染紅了他腹部的衣衫。
“不!”孟意淚眼朦胧,眼尾染紅的看着紀昀霄,大喊了出來。
“紀昀霄,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她讓你拿刀捅自己,你就拿刀捅自己,你怎麽這麽傻!”孟意紅着眼,眼睛裏已經蓄滿了一個小水泊,可是她死死的忍着,不讓淚水滾出來。
秦文靜看到這一幕,她不敢置信的呆住了,紀昀霄居然真的……
他居然真的為了保護孟意不受傷害,将刀尖朝向自己,狠狠的捅了進去。
他居然真的……
秦文靜的腦海中忽然像是電腦接觸不良的一樣,閃過了無數她之前相親接觸過的男人的嘴臉。
那些男人個個都是精明吃人不吐骨頭的貨色,一旦傷及了他們的利益,他們立刻翻臉不認人。
可是紀昀霄,他居然為了保護孟意,甚至不計性命。
秦文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刻,她心裏有恨,可是更多的是酸溜溜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文靜放聲大笑了起來,她笑得彎下了腰,孟意的雙手雙腳都被捆牢了,不用擔心。
紀昀霄又身負重傷,秦文靜親眼看見,他真的照做的将刀完全紮進了自己的身體裏。
那麽深的傷口,鮮血汩汩的流了出來,他腹部的衣衫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浸濕,可以擰出血來。
受了這麽重的傷,現在的紀昀霄也不足為懼了。
秦文靜笑着笑着從孟意的身後走了出來,她走到孟意的對面,用一種恨的很平靜的眼神,打量了一眼孟意的臉。
“确實長得不錯,難怪紀昀霄這麽豁得出去。”
“既然你這麽會勾引人,那我現在就捅瞎你一只眼睛,我倒要看看,變成醜八怪又變成獨眼獸,紀昀霄還會不會要你。”
秦文靜冷笑一聲,她舉起刀子就要朝孟意的手狠狠紮進去。
秦文靜的恨意太集中,火力太集中,她低估了紀昀霄。
低估了紀昀霄對孟意像太平洋一樣的愛意。
那樣磅礴的愛意在一瞬間讓紀昀霄忽略腹部的疼痛,許彥斯拔出了紮下去的刀,他用力的朝秦文靜的腿扔了過去。
像扔飛镖一樣,紀昀霄扔飛镖向來是把把十環。
這一次同樣,飛出去的水果刀刀尖深深的紮進了秦文靜的大腿。
秦文靜對準孟意眼睛的刀還沒來得及刺進去,腿部突如其來被刀尖深深刺中,傳來的疼痛令秦文靜難以經受,她的腿一軟,毫無預兆的跪在了地上。
紀昀霄抓住這個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孟意奔赴而去,秦文靜雙手撐在地上,剛想忍着疼痛站起來時,她一擡頭,看到地上一個高大的男人的身影,完全吞噬了她的身影。
然後身後的那個男人一擡手,手砍向了秦文靜的脖頸處,秦文靜眼前一黑,身子軟弱無力地趴在了地上。
“紀昀霄。”孟意看着紀昀霄腹部那一大片鮮血,幾乎是帶着哭腔的喊了出來。
孟意的眼裏蓄滿了淚水,可紀昀霄卻露出了一點虛弱的笑,他擡手揉了揉孟意的腦袋,磁性低啞的聲音給孟意無窮無盡的安全感。
“意意不怕,有我在。”
他一句“有我在”的殺傷力太強,明明咬緊牙關忍了那麽久的淚水,這個時候像是打開了閘門一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滾落。
紀昀霄撿起了地上的一把水果刀,割斷了捆綁住孟意雙手和雙腳的繩子。
孟意的雙手雙腳被緊緊捆緊的繩子勒紅,紀昀霄心疼的捧着孟意的手,看着孟意手腕處傳來的浮腫。
他聲音低啞道:“意意,我帶你回家。”
“她怎麽辦?”孟意看了一眼被紀昀霄打暈,還趴在地上的秦文靜。
紀昀霄冷眼看了一眼秦文靜的背影,“我來之前就已經安排了我的助理帶着保镖過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趕過來。”
紀昀霄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錄像的手機,他走過去,拿起手機點下了暫停鍵。
手機将剛才秦文靜的犯罪記錄都記錄得清清楚楚,裏面還保留了她跟韓曉櫻謀劃這場綁架案的聊天。
紀昀霄将視頻發給了自己,又将她跟韓曉櫻的記錄合并轉發給了自己,紀昀霄再拿出自己的手機,将證據都一一保存好,發給了林特助。
證據備份好,紀昀霄拿上秦文靜的手機。
“我們回家。”紀昀霄伸手去牽孟意。
孟意一碰到紀昀霄的手指,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顫了一下。
大顆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滾了出來。
他的手,好冷。
孟意看着紀昀霄的腹部,她淚眼朦胧的對紀昀霄喊,“你傻嗎?紀昀霄,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應該先去醫院。”
紀昀霄後知後覺的笑了一下,他這個時候才感受到自己腹部傳來的撕裂的疼痛。
“意意別哭,不會有事的。”
孟意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拉起紀昀霄一只手,将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肩膀處,她以瘦弱之軀撐着紀昀霄,“我扶你出去,車子就在門口吧,我來開車,你好好休息。”
紀昀霄失血過多,嘴唇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無比,可是他卻牽起唇角,對着孟意虛弱一笑,“我的意意會疼人了。”
孟意咬着唇,她真的很想怼紀昀霄兩句,可是她開不了這個口,她心疼紀昀霄。
雖然孟意的腹部沒有被捅過這麽一個大窟窿,可她知道一定很疼很疼。
疼到就算是頂天立地的紀昀霄,說話也會這麽無力虛弱。
明明離倉庫門口不遠,就這麽十來步的距離,可是孟意每一步都邁的小心,她擔心會牽扯到紀昀霄腹部的傷口。
一步一步,孟意攙扶着紀昀霄在倉庫昏暗不明的燈光中前行,朝着外面那一束車燈光走去。
就在他們即将一腳踏進那一束車燈光裏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秦文靜突然醒了。
她憤怒到發瘋的看着紀昀霄和孟意,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句,“你們跑不掉!我就算是死,也會拉你們當墊背的!”
随後秦文靜用盡全身力氣抓起旁邊一個石頭,砸向了身邊的一個鐵桶,她掏出口袋裏的打火機。
當火苗點燃的那一刻。
瓦斯爆炸的火焰照亮了秦文靜笑得扭曲的面孔。
砰的一聲。
偏僻之地的寂靜被爆炸聲震碎。
漆黑深夜被火光硬生生的撕出一個巨大的裂口。
紀昀霄和孟意被爆炸波沖了出去,在關鍵時候,紀昀霄以自己的血肉之軀護住了孟意。
他将孟意保護的很好。
兩個人被爆炸波沖出去三四米遠,随後摔在了地上。
被爆炸波震的眩暈了,孟意強撐着最後一絲意識,她感覺到自己後腰處一片腥熱。
是血。
是紀昀霄的血,一大片溫熱的血。
“紀昀霄,紀昀霄你醒醒,我不允許你有事!”孟意眼角濕潤,在意識被蠶食之前,她用最後一絲氣力祈求的喊出紀昀霄的名字。
紀昀霄看着已經暈了過去,意識完全不在線。
可是他的嘴皮子動了動,他貼着孟意的耳根子,幾乎是用氣說了一句,他說,“意意,從十年前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的心裏就有你,我的心裏只有你。”
“全世界我最愛孟意,所以孟意,我會保護好你。”
孟意哭着哭着笑了出來,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紀昀霄的名字,可是紀昀霄沒有反應。
僅存的那一絲意識也像是要被即将蠶食,還好在孟意的世界徹底陷入黑夜之前,林特助帶着人趕到。
看到林特助,孟意終于可以放心的暈過去。
這一覺極為漫長。
漫長到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樣。
等到孟意再睜開眼,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這三天時間發生了很多很多,還是孟意醒來之後,她聽許知雅說的。
秦文靜和韓曉櫻的犯罪證據确鑿無疑,已經受到了懲罰,而紀家出手,雷霆手段僅僅用了三天時間就讓秦文靜和韓曉櫻家的公司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知雅說秦文靜和韓曉櫻的事是那樣從容,可是孟意問起和紀昀霄有關的事,她卻變得吞吞吐吐,甚至眼中含淚。
在孟意的追問之下,許知雅才告訴孟意,“意意,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昀霄受了太重的傷,已經去國外做手術了,臨走前,他讓我把這封信給你。”
許知雅給了孟意一個信封。
孟意打開來一看,紙上只有一行字。
【全世界最好的孟意,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人。】
這是……分手信?
孟意不敢相信,她一遍又一遍的給紀昀霄打電話,可是始終無法撥通他的號碼。
許知雅看不下去孟意這副樣子,她終于告訴孟意事實,“意意,昀霄的腿斷了,他不想耽誤你,而且他現在也接不了電話。”
那封信上的一行字是紀昀霄在徹底昏死前,用盡所有力氣寫下的一句話。
紀昀霄腹部的傷口太深,傷及要害,又失血過多,重傷在身的他被爆炸波傷及雙腿。
林特助把紀昀霄送到醫院時,江城最頂尖的醫生連軸轉了50個小時才勉強保住紀昀霄的性命。
可這也只是堪堪保住了性命而已,紀昀霄的腿斷了,很有可能後半生都要坐在輪椅上。
許知雅以淚洗面了三天,最後忍痛割愛把紀昀霄送往國外醫治雙腿。
紀昀霄離開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孟意。
他聽到了醫生說的話,知道自己這輩子很有可能要在輪椅上度過餘生,他說他不想耽誤孟意。
啪啪一聲。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書信上,暈染了那一行墨字。
孟意的眼睛明明是哭着的,可是唇角卻牽出了一抹形似笑的弧度。
她明明剛和紀昀霄交往一天,暈死了三天,醒來之後居然收到了紀昀霄給她的分手信。
孟意剛開始是無聲的笑着的,到了後面居然撕心裂肺的笑了出來。
“意意。”許知雅心疼的抱着孟意,“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上了。”
孟意安靜的被許知雅抱着,她以一種平靜到沒有生命跡象的聲音說,“如果紀昀霄覺得這麽做是對的,那就這麽辦吧。”
那就,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吧。
可是紀昀霄,你的選擇是錯的。孟意在心裏默默想到。
總有一天,事實會證明,他的選擇是錯的。
孟意會等那一天到來。
出院的那一天,孟意久違的站在陽光中,她閉上眼睛想呼吸新鮮空氣。
忽然,腳上傳來了一陣溫柔的觸感。
她一低頭,看到一只流浪貓溫柔又主動的抱着孟意的小腿。
看着那只小奶貓,孟意溫柔又平靜的笑了一下,她蹲下身來,輕輕的揉了揉小奶貓的腦袋。
這是小奶貓仿佛跟孟意一見如故。
孟意輕柔的撫摸着它的腦袋,它乖巧的沖孟意讨好的喵了一聲。
陽光下,孟意的笑有一種蒼白感,她輕輕的對小奶貓說,“你也沒人要嗎?”
“那你以後是一只有主的流浪貓了,既然如此,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紀昀霄怎麽樣?”
“以後你就叫紀昀霄。”
“紀昀霄,我要你。”
明明是對一只小貓說話,可是孟意的淚腺像是被戳中了一般,忽然有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了下來。
眼睛在流淚,嘴角在牽強的露出一抹笑。
視線朦胧的看着那只小奶貓,孟意嘴角牽出笑着的弧度。
聲音莫名哽了一下,孟意嗓音喑啞,“紀昀霄,我們回家。”
孟意抱起那只小奶貓,她擡頭去看天邊的太陽。
陽光那麽溫暖,可是好像照不進她的眼裏,她還是感覺到冷。
三年後——
初雪的日子。
看着簌簌飄雪,孟意站在院子裏,擡起一只手,鵝毛大雪落于掌心迅速融化成一小灘清涼的雪水。
孟意溫柔的牽起唇角。
就在這時,傭人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孟小姐,貓不見了。”
“我去找找,應該沒走遠。”孟意收回手,三年前,她把在醫院流浪的一只貓帶了回來,養了三年。
紀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孟意給那只流浪貓取名紀昀霄。
誰也沒有意見,紀銳和許知雅也只是溫柔的笑着說随孟意高興就好。
可是他們從來都不在孟意的面前叫那只貓的名字,紀昀霄。
孟意走出大門,在門口的雪路上看到了一列貓爪子印記。
孟意呼喊着那只貓的名字,“紀昀霄。”
“紀昀霄,你又跑到哪裏去了?”
孟意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貓條撕開,“咪咪,咪咪。”
“紀昀霄。”
孟意循着貓腳印往前行,一邊喊着那只貓貓的名字。
繞過一個彎,孟意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看到那只貓貓就在距離她四五步的地方。
而那只貓貓的面前還蹲着一個男人。
男人溫柔的蹲下身,擡手溫柔的撫摸着那只對他主動的貓貓。
他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狹眸裏就像是被撒進了一把碎鑽一樣,是那樣明亮。
有鵝毛大雪落于他烏黑的發頂,落在他的肩膀處,落在孟意眼睛的世界裏。
但這場浪漫的大雪完全淪為那個男人的背景板。
而孟意眼裏只看得見他一人。
孟意的世界忽然就一片空白,她只看得見他一人。
在孟意的注視中,紀昀霄擡頭起身。
隔了四五步的距離,他和孟意對望。
三年。
三年之後,孟意又久違的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那個聲音磁性低醇,說話間像是給人下蠱一樣。
他深情地望着孟意,說,“意意,好久不見,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