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擁抱

擁抱

“文才兄,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就是特地來找你的,我擔心你不想見到我,這才對你說了謊。”

袁錦陽深吸了口氣,不管是不是她的原因,她都不想再騙他了。

她坦白完之後見馬文才緩緩收回了視線,心裏頓時一松。原來她誤解他了,他并不是生氣她破壞了他與祝英臺的二人之旅,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心裏挂念着他。

馬文才沒有相信袁錦陽的話,他的眼中布滿了懷疑。其實他來的時候聽到了袁錦陽在祝英臺面前維護他,不過他下意識的選擇不去相信那些話,潛意識裏覺得不可能有人真心的保護他。

但是此刻,他心中築起的層層堡壘開始松動。

他求證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袁錦陽堅定的點頭,不是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文才兄,其實一開始我就想和你一起下山,可我舉手的時候你把手放下了,祝英臺舉手的時候你又把手舉起來了,你以為你想選祝英臺不想選我,還難受了好一陣兒。”

見馬文才的神色有所松動,袁錦陽繼續厚着臉皮道,“等我心情緩過來之後,還是想來找文才兄,于是便偷偷下山了。我一路上花了不少銀子打聽消息,好不容易找到這裏來的,不過還是有些擔心文才兄不想看到我,這才對文才兄撒了謊——”

袁錦陽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還沒落下,突然被拉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裏。

馬文才的衣衫帶着寒氣,卻被他一下又一下劇烈的心跳驅散,直叩她的心底,她還沒感覺到涼意,便被他身上獨特的氣息包裹起來。

袁錦陽呈目瞪口呆狀,恍恍惚惚的感覺自己在做夢,但還沒等她回過神,身上的包裹感已經離開了。

耳邊飄過馬文才一聲極輕的“錦陽,謝謝你。”

袁錦陽一個人在院子裏愣了半天,等一片桃花花瓣落到她的鼻子上,她才被拉回到現實世界。

她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頓時疼的冒眼淚。

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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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錦陽嘴角露出癡漢般的笑容,剛剛那個是馬文才沒錯吧,他好像抱了她……

嘿嘿。

他主動的把她拉進了他的懷抱裏。

袁錦陽揉了揉被花瓣招惹的泛癢的鼻子,左右張望着,偌大的桃花院裏只有她一個人,馬文才早就不見了身影。

他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說什麽來着?

袁錦陽當時的大腦被那個擁抱劇烈的沖擊,五官都失去了感知力,只感覺到他的聲音比往日溫柔了許多,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擦過,然後他人就飛快的消失不見了。

她遲鈍的紅了耳朵,懊悔的捂住了自己的臉,怎麽就沒聽清呢!

……

兩人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袁錦陽擔心馬文才晚上不吃飯胃受不了,于是腆着臉找那個怪老伯要了點吃的,被老伯逗了好一陣子樂,才要到兩個烤土豆。

但馬文才卻對她避而不見,只說要休息了,有事明天說。

袁錦陽心情實在是好,被回絕也沒有難受,只說把食物放在院內的石桌上了,如果他夜間餓了可以去吃。

等馬文才聽外邊沒了動靜,才把房門打開。

他衣衫整齊,并不像是要休息的樣子。

如果袁錦陽真的是個女子的話,他剛剛的那個擁抱顯得冒犯了,他為自己的失禮覺得懊惱。

可是她來給他送吃的,是不是代表她沒有生他的氣?

馬文才的情緒高漲了幾分,見四下無人,他邁開長腿來到石桌前。

桌上有用白色的帕子包的仔仔細細的烤土豆。

馬文才眼中泛起淺淺的笑意,覺得袁錦陽用帕子包烤土豆的做法,又用心又多餘!

他把土豆放在桌上,拿起被染黑的白色手帕,到亭子旁的溪水邊洗幹淨,在月色下端詳了一下,只見上邊繡了一朵菊花,繡工略顯粗糙,針線也歪歪扭扭的。

馬文才歪着腦袋看了看,有些不敢相信袁錦陽會用這麽簡陋的帕子。

他坐回石凳上把涼了的烤土豆吃掉,洗完手後回到房內,對着燭光再看帕子時,發現上邊繡的不是一朵雛菊,而是太陽,一個小小的太陽,周邊還散發着小小的光芒。

馬文才眉眼彎彎,接着笑容一僵。

哪個大家閨秀的繡工會這麽差勁呢?

馬文才的神色糾結起來。

可也沒人規定女子一定要繡工精湛不是嗎。

他把已經幹了的帕子仔仔細細的疊好放進懷裏。

袁錦陽是男也好是女也罷,他已經讓她走進了他的世界,是男子那就做好兄弟,是女子就……

馬文才面上一紅,若袁錦陽是女子,他便娶她為妻,讓她陪在他身邊一輩子!

……

袁錦陽躺在床上,那個擁抱讓她沸騰的心情漸漸冷卻下來之後,她開始升起的深深的憂慮。

她一想到自己是以男子的身份被馬文才抱在懷裏這一點,就有些萬念俱灰的感覺。

這是什麽抓馬的劇情?她不會是把馬文才掰彎了吧!

袁錦陽想到這兒趕緊唾棄了自己一把,真以為馬文才抱了她一下就是喜歡她了嗎?怎麽這麽自戀這麽自以為是!他就是被那個怪老頭欺負了,所以心裏覺得難受,想尋找個安慰而已。

袁錦陽你清醒一點!

就算是馬文才真的喜歡她……

她把臉埋在被子裏偷偷的笑,只是想想就覺得心裏美啊。

就算是馬文才真的喜歡她,那也要在告訴他她是女子身份之後才行。頂着個男子的身份怎麽能讓馬文才喜歡上呢!

且不說馬文才介不介意,反正她是不願意。

袁錦陽天馬行空,一整夜輾轉難眠,第二天果然起晚。

祝英臺早早起床回了書院,馬文才在等晚起的袁錦陽一起回書院。

袁錦陽有些不解,“陶先生還沒找到,我們不找他了嗎?”

馬文才有些遺憾,“白跑了一趟,陶先生已經死了”

“啊?死了?”袁錦陽微驚,她還以為能見見名傳千古的五柳先生呢。

馬文才催促道,“我們也該走了,死人不會講課,再多留也沒什麽用。”

老伯從屋子裏出來,聽到馬文才的話他撚着胡子道,“見人死了立刻就走,這馬公子也太實際了吧。”

馬文才受不了老伯的冷嘲熱諷,他對他充滿敵意,“這就是我為什麽富貴雙全,而你,哼。”

“有錢?”老伯瞥了眼馬文才,有些枯瘦的面皮透着故意為難之色,“那昨天晚上的住宿費,應該給我多少啊?”

馬文才一時失語,有些惱道,“你明知道我錢袋被偷了!”

“是啊。”老伯背着手,目光停在馬文才的臉上,說教道,“只有身外之物才能被偷,而內心真正的富有是誰都偷不去的。“”

“歪理。”馬文才冷嗤了一聲,嫌棄道,“話不投機半句多。”

說完他轉身離去,到院外去等袁錦陽。

袁錦陽聽了半天,其實她看出來了,這個老伯雖然怪,雖然沒禮貌,但是心眼卻還行,收留他們,給他們食物,是個淡泊名利逍遙自在的老頭,就是嘴巴有些不饒人,看不上官場,看不起官宦之家的子弟。

偏偏馬文才不僅僅是個官二代,還目中無人桀骜不馴,剛好撞在老伯的槍口上。

老伯的身份袁錦陽猜出個十有八九,他應該就是陶淵明,告訴別人五柳先生死了可能就是不想被打擾到平靜的生活。

倒也符合她的一些想象。

袁錦陽摸了摸口袋,拿出一錠銀子,戳了戳老伯。

“小兄弟,你還有事?”

“這是我們倆的房費。”她把錢遞給老伯。老伯只饒有興趣的看着她笑,卻并沒有收下。

袁錦陽道,“我把房費給你,如若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話,不準再拿我們借宿來說事。”

這個陶淵明是個嘴遁強者,馬文才在他這兒肯定占不到便宜,而她又有種莫名的感覺,他們日後必定會再見面。

袁錦陽又往桌上放了一錠銀子,“這個錢,是讓你……就是,不要跟馬文才作對。”

“收買我?”老伯撚着胡子笑,“你這小兄弟挺有意思,明知道我對錢不感興趣,還拿錢來收買我。你是真心想付賬,還是要拿錢羞辱我這個老頭子啊?”

袁錦陽笑的天真無辜,“我只是看老伯這麽大年紀了,一個孤苦伶仃的可憐,想要獻點綿薄之力。”

老伯一愣,仰着頭哈哈大笑。

袁錦陽怕馬文才等急了,忙跟老伯簡單的道了別去追他。

院外的亭子內,馬文才倚坐在欄杆上,一只手搭在單腿支起的膝蓋上,微微垂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袁錦陽快步走上去,“文才兄,我們也走吧。”

馬文才把手裏無意識把玩的一根狗尾巴草丢掉,站起身捋了捋衣衫,語氣帶着些埋怨,“怎麽跟那個老頭聊那麽久?”

袁錦陽揉了揉眼睛,“還好吧。”

馬文才順着她的動作看去,見她眼底兩圈青黑,在白皙的小臉上格外的突兀,他問道,“昨晚沒有休息好?”

“啊?是,是有點沒睡好。”

馬文才追問,“為什麽?”

袁錦陽,“可能是認床吧,沒怎麽睡着。”

“認床?”馬文才濃眉一皺,在書院裏袁錦陽睡長凳也沒見失眠過,怎麽昨夜睡床反倒是睡不着了。馬文才有些想不明白,于是問道,“你喜歡睡長凳?”

“啊?”袁錦陽有些跟不上馬文才的思路,“我,不是啊。”

其實她昨天失眠完全是自己腦子裏想的太多,跟她認不認床沒什麽關系。

“就是我說我喜歡睡床,你能讓我回到床上睡?”袁錦陽随口一問。

馬文才言簡意赅,“能。”

能。

能?

袁錦陽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她又确認了一遍道,“文才兄,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到床上去睡?”

馬文才依然惜字如金,“對。”

他說對。

袁錦陽覺得自己的腦子都點宕機。

兩個人肩并肩沉默的走着,馬文才目視前方,額頭冒出薄薄的一層汗。

他有些緊張,擔心袁錦陽會認為他心懷不軌。他只是不想讓她再睡長凳了。

之前她睡長凳他也沒什麽感覺,只覺得跟自己什麽沒關系,但是現在他卻總想着睡長凳肯定不舒服,想讓袁錦陽回到床上睡。

此刻袁錦陽的心裏很糾結,之前她總是開玩笑說要爬上馬文才的床,可真來了機會,她又不敢了。

倒不是擔心暴露身份,她擔心的是自己可能把持不住,對馬文才耍流氓。

她喜歡馬文才啊,她一個顏狗,跟自己喜歡的大帥哥睡一個床上,她擔心自己夢游都帶着少兒不宜的性質!

袁錦陽心裏的小人哭唧唧的咬着手帕,狠心拒絕道,“我睡覺不老實,怕打擾到文才兄休息,還是別了吧。”

馬文才被拒絕後有些惱,可轉念一想,袁錦陽或許就是礙于男女有別才不想睡到床上,于是道,“我們可以學梁祝他們二人,在床中間壘個書牆就好了。”

袁錦陽痛苦掙紮,她現在是真佩服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可是文才兄不是嫌棄床小嗎,再放那麽多的書,那床不是更小了。”

“再小能有你睡得長凳小?”見袁錦陽一而再的拒絕,馬文才有些沒了耐心,難道她是不放心他不成?

馬文才有些不開心,“叫你睡你就睡,哪那麽多廢話。”

“好。”袁錦陽極小聲的答了一句。

馬文才勾了勾唇角,怕被看到,又極快的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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