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誠坦白
真誠坦白
袁錦陽站在夜色中尴尬的撓了撓頭,按理說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但她還是放心不下,她就是想待着馬文才身邊,所以午飯後便下山了,一路打聽,累了個半死,終于找到了這裏。
祝英臺對着袁錦陽疑惑的問道,“你不是在書院裏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說完她的視線便往袁錦陽身後看去,心中有些期待的找着梁山伯的身影。
袁錦陽神色不自然的扯了個謊,“額,那個,陳夫子怕你們人手不夠,就讓我也下山來找陶先生,我這,恰好剛走到這兒,沒想到就碰到你們了。”
她的視線也胡亂的掃視着,找尋着那個讓她挂念的英俊少年。
“山伯呢?”祝英臺沒找到梁山伯的聲音,心中有些失落,但還是不甘心的追問着,“他沒跟你一起下山嗎?”
“梁山伯被陳夫子安排去服侍王大人了。”袁錦陽見沒人招呼她進去,自顧自的做在火堆旁拿了個烤串狼吞虎咽起來。
她出來的急,連口糧都忘帶了,一個人在山林裏摸黑找人,正餓的頭重腳輕的時候終于看到了祝英臺,那一刻她差點沒嗷嗚一聲激動的叫出來,擔驚受怕了一路,可算是見到人了。
“山伯他……”祝英臺有些擔心,“山伯他過的還好嗎?”
袁錦陽眼都沒舍得擡一下,邊吃邊答,“放心吧,有荀巨伯在呢。”
“你什麽意思,陳夫子又為難山伯了?”
“小伎倆,沒什麽大礙。”
祝英臺聽了袁錦陽的話,心裏愈發的擔憂和不安。
不行,她要回去幫山伯。
祝英臺是個雷厲風行的,心裏下了注意就準備回屋拿行李,老伯怕祝英臺夜間在山林裏迷路,及時攔下祝英臺,讓她明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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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臺往深林處看了一眼,對自己能不能回到書院心裏确實沒底,只得無奈的留下,只不過無心再與老伯閑談,早早回到房間。
老伯對月獨飲覺得無聊,回頭找袁錦陽搭話,“小兄弟,你當真是碰巧來到這兒的?”
袁錦陽一愣,心想話題怎麽又扯回去了,她敷衍道,“是啊。”
“哼哼,”老伯好笑道,“我這個地方可不好找啊,打聽了多久才到的?”
袁錦陽見老伯眼中盡是精明和笑意,被土豆噎了一下,心想老奸巨猾老奸巨猾,形容眼前這個老頭再合适不過了。
“沒,沒有的事兒。”
老伯撚着胡子悠然道,“打聽消息可是花了不少銀子?”
他怎麽知道?!
袁錦陽先是詫異,接着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這老頭是不是有毛病,顯得他聰明還是怎麽着,非要讓人下不來臺幹嘛?
“別問了,跟又你沒關系。”
她把最後一口土豆吃下去,想趕緊離開這個怪老頭。
老伯見袁錦陽臉上神色變換有趣的很,繼續道,“小兄弟是來找人的吧,找目中無人那的小子?”他家位置偏僻,下山路走不到這裏,所以眼前的小兄弟肯定是特地尋來的,至于來尋誰,不是小祝公子,只有那麽馬大公子了。
袁錦陽沉不住氣了,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她站起身,想了想還是克制住沒用手指指他,只揪着自己兩側的衣衫,“別人不想說的事情你一個勁兒的猜測,這樣很沒有禮貌,你別再為老不尊了!”
“哈哈哈哈。”老伯不怒反笑,“你倒是禮貌的緊,惱成這樣也就說老夫一句為老不尊。”他緩了笑,“哎呀,不錯不錯,比你要找的那個兄弟讨人喜歡。”
袁錦陽稍稍填了填肚子補充了一下體力,不想再跟這麽怪老頭多待,轉身去找馬文才。
“小兄弟,走反了。剛剛馬大公子往那邊去了。”老伯指了指馬文才剛剛離去的方向。
袁錦陽猛地剎閘,回頭懷疑的看了老伯一眼,見他一幅笑眯眯的樣子,心裏實在是不相信,往之前祝英臺離開的方向走去。
她一路找過去,找到祝英臺房間,見祝英臺紅着眼睛坐在桌前,手裏拿着一個荷包和一個香囊。
祝英臺發現有人進來忙慌亂的擦了擦眼淚,有些惱怒的道,“你進來怎麽不敲門啊。”
袁錦陽無辜的指了指門,“門沒關。”
祝英臺背過身去,把香囊放在荷包裏,這是山伯怕她晚上失眠,特地在荷包裏放的安神香。
祝英臺的思緒一下子飛遠,山伯晚上經常看書看到忘記吃飯,她特地在枕頭上放了幾張燒餅給他當夜宵,不知道他發現沒有。
“文才兄去哪裏了呀?”袁錦陽問了一遍,祝英臺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理她,她又問了一遍,祝英臺才回過神來。
“我也不知道。”祝英臺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剛剛老伯說了他幾句,他就跑開了。”
袁錦陽突然揚了聲音,“那個怪老頭嗆他了?”
祝英臺聽到袁錦陽叫老伯叫“怪老頭”,她面上不悅,“馬文才失禮在先,怎麽能怪老伯?”
袁錦陽心裏一嘆,“馬文才往哪邊去了?”
祝英臺擡眼看着袁錦陽,眼前的少年面皮白嫩,五官精巧,眼神清澈,明明一幅單純無害的富家子弟模樣,為什麽偏偏要和馬文才那樣的人糾纏不清。
“你……”祝英臺好心的問道,“你是不是被馬文才威脅了?”
袁錦陽聽到這話氣結,“我關心馬文才就是被他威脅了,你這話什麽意思?”
祝英臺見袁錦陽不領情,頓時變了臉,“我也是好心才關心你,學院裏誰不知道馬文才不是什麽好人。”
袁錦陽面上也變得難看,她最不喜歡別人說馬文才的壞話,于是維護馬文才道,“謝謝你的關心,馬文才很好,我們是好朋友我才關心他的,請你以後不要這麽說他,最起碼在我面前的時候不要這麽說他,不然我會生氣。”
祝英臺生氣的瞪了袁錦陽一眼。她好心想要幫他,他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在這暗諷她多管閑事,是她瞎眼看錯了人,怎麽會覺得他是好人呢,明明跟馬文才一樣的可惡。
袁錦陽見祝英臺不理她,也不再多說什麽,走出屋子打算去找馬文才,剛一轉身竟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馬文才在門外站着。
“文才兄!”
袁錦陽眼睛頓時明亮起來,她驚喜的走上前,“文才兄,你沒事吧,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文才兄?”袁錦陽來到馬文才跟前,見他只定定的盯着她看,卻沒有應她。
“文才兄?”
“你怎麽了……”
袁錦陽連着搭了好幾次話,都沒得到回答,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心中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文才兄不開心,是不是在生氣她破壞了他與祝英臺的二人之旅?
袁錦陽的心慢慢往下落,她一路擔驚受怕,除了怕黑怕迷路怕找不到人,更害怕的是馬文才不想看到她。
此時的馬文才和平日裏不大像,平時的他像刺眼的太陽,氣場張揚,靠近一點就會被狠狠的灼傷,現在的他像是黑夜的月亮,弧度優美的鳳眼仿佛蒙了一層水霧,濕漉漉的樣子,格外的無害。
是月色給他增添的僞裝嗎,讓人止不住心軟。
“文才兄,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呀?”袁錦陽扯起一個讨好的笑容,半是撒嬌半是認真的哄道,“文才兄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們的,是夫子擔心你們找不到陶先生,特地讓我來幫你們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回去問的。”
“……”馬文才張了張嘴,接着又緊緊抿住,只用着一雙讓袁錦陽一看就心軟的一塌糊塗的漂亮眼睛一直盯着她。
袁錦陽捂住心口,馬文才皺眉抿唇的樣子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她快要忍不住愛心泛濫去撸他的腦袋了!
“文才兄,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袁錦陽問完就覺得自己的話不對勁,驕傲如馬文才,怎麽會容忍別人這麽質疑他。
袁錦陽腦子轉到極快,趕緊給自己找補道,“我,我的意思是,文才兄是不是遇到讓人讨厭的人了?”
馬文才極輕扯了一下嘴角,接着嘴角揚起的弧度消失,雙目依舊定定的盯着她,“你特地來找我嗎?”
如果投射到馬文才面上的燈籠光再亮一點,如果袁錦陽再敏感一點,就可以察覺到馬文才眼神中隐隐的期待之色。
袁錦陽見馬文才終于不再是一幅冰雕的樣子,心裏松了口氣,她又把之前的話術搬出來,同樣的謊話說兩次,這回她更加的從容淡定,“确實是來找你們的啦。陳夫子擔心你倆找不到陶先生,特地讓我來幫你們。”
她還是有些不敢直視他,只看着他光潔的下巴。
半天沒有回應。
袁錦陽像是在等待一種審判,平靜的心漸漸忐忑起來。
馬文才失望的垂下眼去,他緊了緊手中握着的玉符,覺得自己像是個笑話。
剛剛他情緒差點崩潰,他想找個狹小的空間躲起來,讓黑暗緊緊包圍住自己,外邊的世界空曠無所依,而周圍的一切像是巨獸的化身,死死的盯着他,他覺得恐懼和害怕,可掉落的玉符拉回了他一絲理智。
袁錦陽給他的平安符。
他說這個可以護他平安。
他攥着平安符像是揪着一根救命稻草,讓他在懸崖上得以自救,沒有讓那個脆弱糟糕的他跑出來,沒有把他變成自己無比唾棄的弱小模樣。
他是有人在乎的,馬文才回來的路上一直這麽告訴自己。特別是在他看到袁錦陽的身影的那一刻,他覺得黑暗被驅散,他被給予了戰勝靈魂深處卑劣的見不得光的自己力量,那個只敢躲在櫃子裏偷哭的人,他終于可以擺脫掉了。
可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的美夢,懸崖上的稻草怎麽能救人呢。袁錦陽不是為了他而來。
“文才兄,你怎麽……”袁錦陽實在受不了這種安靜的氛圍,她擡頭去看,突然心中一頓,馬文才眼眶裏好像有……眼淚?
她不相信的仔細看,他卻眨了眨眼睛轉移了視線。
袁錦陽頓時覺得難受起來,他給她留了個側臉,但是她依舊看清了他長長睫毛上挂着的小淚珠。
為什麽會哭?
袁錦陽心中一疼,卻不敢輕易言語。
這一天他到底經歷了什麽?還是她剛剛的回答讓他覺得傷心?
她快速的思考着,到底問題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