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說謊
說謊
我見過螢螢的父母。
那是一對恩愛非常的中年伴侶。
餘母蔡舟雯特別擅長西式甜品,上至水果蛋糕下至千層派甚至是可頌都不在話下,猶記得上一次品鑒過的栗子可麗餅,香甜的味道搭配酥軟的可麗餅,曾經幾時我也設想過,如果母親可以用食物來形容的話,那必定是這種味道。
而餘父餘弘則是在一旁認認真真地打發着奶油,廚房中的他們分工明确,一舉一動就像是正在發酵着的面團,輕松而又柔軟。
該從什麽地方說呢?
乍一看,這個家庭美滿幸福。
可這也是最為詭異的,最無法理解的。餘父餘母兩人外出之際,他們竟然絲毫都沒有聯系過螢螢,哪怕是一個電話……
這是一件令我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很難相信他們會這樣做。
其二便是螢螢屍體的火化。
盡管法醫解刨完畢,但兇手至今還沒找到,他們為什麽要火急火燎地火化屍體?
等兇手落網,螢螢豈不是走得更開心一些?
踏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我擡頭望着烏雲密布的天空,水汽升騰混攪成了一團團,黑雲層層疊疊,重重地壓在我的頭頂上。
事情的發展似乎更加混亂了。
懷揣着沉重複雜的心情,我們來到了一個老舊的單元小區。
這是一棟七層建築,牆皮蛻落不少,一眼便可看出這樓經過無數年的風吹雨打。
“就是這裏。”
“我先自己上去。”
我來到了螢螢家門口。
田裏新沒跟上來,是我沒讓他跟上來,這種事情若是警察來幹預恐怕會更加适得其反,倒不如讓我來先探探底。
往昔如故,熟悉的位置卻沒了熟悉的人,我咽下嗓子眼的苦澀按響了門鈴。
門等待了一會兒才被打開。
是螢螢的父親餘弘開的門。
這個中年男人儒雅随和,臉上總是挂着和煦的微笑,此刻正細細喘着氣,仿佛是經歷了一場大戰,卻又需要盡快平複下心情。
我整頓精神問好:“餘叔叔。”
餘弘确認了一下我的臉,握緊的門把手松了松,平靜地點了點頭認出我來:“是你啊,小櫻。”
“怎麽現在過來了?”
“今天好像不是周末。”
我透過餘弘的肩膀望向屋內,大多數的窗戶都緊緊關閉着,屋內比屋外更渾噩、更陰冷。
餘弘似乎是瞧見了我的動作,他微笑着側了側身大方展示,“剛回來,還沒收拾好屋子。”
“要不要進來喝杯茶,我再去冰箱給你拿個紙杯蛋糕,走的時間不長,應該還沒壞。”
“嗯,謝謝餘叔叔。”
我嘴上雖然說着感謝的話,但心裏滿是不對勁的感覺。
這個餘弘的狀态是怎麽一回事,他表現得太過于鎮定,就好像不知道螢螢去世了一樣。
進門時不見蔡舟雯,我随口問了一句:“對了,怎麽不見蔡老師?”
餘弘的狀态怪怪的,那蔡舟雯也是這種情況嗎?
餘弘頓了下背影,而後繼續走着說道:“你蔡老師下去買菜了。”
我順着牆邊往門裏走,這個房子我來過無數次,甚至是比我自己家還要熟悉東西的位置。
與餘弘擦肩而過時,我的鼻尖嗅到了一絲什麽味道,這味道十分熟悉,像是油漆但又像是其他什麽東西,可我卻記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聞到過。
我在客廳沙發上努力回想着,餘弘在廚房燒着熱水泡茶,煤氣竈發動時的轟隆聲讓我瞬間回憶起——
這味道不就是當初董洋捂暈我時聞到過的!
我無聲地張了張嘴,身體好像被定在了原地不得動彈,大腦快速旋轉思考着一切。
餘弘身上為什麽會有這個味道?
那他應該是剛剛接觸過迷藥,所以身上才沾染上了味道。
更加大膽點猜測,他剛剛之所以細喘着氣開門,是因為他費力氣用迷藥捂暈了一個人。
但這個房子裏有什麽人需——
我猛然回想起剛才詢問餘弘時,他的那一點不自然的動作,心下一涼。
難道…餘弘将自己的妻子蔡舟雯給迷暈了?!
會有人心血來潮用迷藥迷暈自己的妻子嗎?
沒有。
所以,餘弘的動機是什麽。
發生變故才會改變平常。
這個家庭最近一次變故,也不過是螢螢的死亡,想到這裏,我的表情瞬間驚恐到了極點。
熟悉的迷藥。
迷暈的妻子。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道螢螢的死,她的爸爸餘弘也參與在其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