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池景宥公布了住宿名單,他們不是出道成員,并且最近有各種事務,只能住在公司附近專門的練習生宿舍裏,有兩組是六人一個套間,還有一組是八人一個套間,都是兩人一間房。環境應該還不錯,據說每個套間有兩個衛生間,住起來并不算擁擠,而且如果願意的話還可以做飯一起吃,當然一日三餐也都可以去公司食堂解決。看不出分宿舍的标準是什麽,但是并不是尼爾娛樂的練習生都在一起,反而三個套間都有。葉蕉就和一位叫周連菁的尼爾娛樂練習生分到了一間房,他和宋曉丞倒是在一個套間,但是宋曉丞和一個他絕對不想在一起的人分到了一個房間,那就是岳音。

在推着行李箱前往宿舍的路上,宋曉丞一路哭喪着臉,“天哪!那個人一看就不好伺候,同樣是王子,我倒是願意和安俨住一起,還能請教一下他跳舞方面的事情。但是這個人身上完全就是生人勿近的高貴氣質,連我這樣的都不敢和他說話。”

葉蕉也有這種感覺,但又覺得自己又不認識人家,只憑印象評判太不公平,便勸了勸宋曉丞,“他不是也剛來尼爾娛樂沒多久嗎?你又不是真的了解他,說不定人很好呢。而且他的舞不也跳得很好嗎?你也可以咨詢他啊。 ”

宋曉丞耷拉着眼睛,感覺連精心做的頭發都耷拉下來了,有點像一只落湯小狗,“你不知道,剛才從禮堂走的時候我想着和他打個招呼吧,結果我走到他面前堆起個笑臉,這人竟然只是掃了我一眼,直接就走了。我的心啊,頓時就涼了。 ”

葉蕉想起來岳音的眼神,确實冷冰冰的,即使笑着,也讓人不敢接近,他也寧願不和這個人一個宿舍,本來這種競争就夠讓人煩的了,人際關系再不和諧,可就難受死了。

一行人來到宿舍,這是一棟被單獨劃出來的六層小樓,有很嚴格的安保和嚴密的監控設備,據說玻璃都是防偷窺的,牆板也是加厚防噪音的。三個組房間都在三樓,沒有電梯,只能自己擡行李箱,期間沒有碰到樓裏的任何其他人。

最令葉蕉震驚的就是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每一層樓梯,每一個拐角,每一個門前都是攝像頭,甚至在進去自己所在的房間後,他也一眼就看到了豎在客廳裏的攝像機,啊,這還不是明星呢,就已經要完全生活在攝像頭下了嗎?真令人崩潰呀。

他們房間開門的是池景宥,一進門就先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好,然後開始幫進去的其他人擺放行李箱,看到葉蕉一直盯着攝像頭,促狹地笑道:“都拍到了哦。”

葉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似乎有通過攝像頭博關注的嫌疑,連忙不好意思地放東西,“不好意思,我還不太适應。”

池景宥擺擺手,“沒事沒事,大家都是一樣的,站在鏡頭下就是藝人的必修課嘛。不過大家也不用擔心,”他開始對着進來的所有人說,“這個攝像頭不是直播,只是錄下來保存着,而且開關我們可以自己掌握,每天只需要錄那麽幾段視頻即可,什麽時候錄,怎麽錄,我再告訴大家。現在房間裏的攝像頭其實都是關閉狀态。包括剛才我們在路上的錄像,也是會經過剪輯再播出的。”

宋曉丞撇撇嘴,路上确實有人一直對着他們拍,但是基本都集中在安俨、岳音、池景宥幾個人身上,其他人都是一掃而過,也就另一個套間的幾個人努力表現得比較活躍,才多被拍了幾秒,他們這宿舍的另四個人幾乎都是背景。

葉蕉稍稍安心了一點,他自從火災後就很不能适應別人的目光,永遠都是硬撐過去,但內心卻像一塊顫顫巍巍的豆腐,很容易就摔個稀碎。即使目前他全須全尾,沒有任何問題,但依然無法接受一直暴露在攝像頭下,而且當藝人也得有隐私吧。

“藝人的隐私就是個笑話。大家還是盡早接受吧。” 就像故意為了反駁他心裏的那句話,有個人突然出口說到,但是他似乎并不是為了嘲諷,反而還有些興奮。葉蕉轉過身看這個人的名牌,“周連菁。” 周連菁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着對他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名牌,又指了指他的,意思是大概是他倆一個房間。葉蕉也對他笑了笑。繼而又注意到他身旁的人,岳音。

岳音這回倒是沒看他,而是一副無所謂又不耐煩的神游狀态,眼睛偏向一邊,似乎誰也沒看。

池景宥分配好了房間,把各種規矩也說了說,就讓他們各自去房間安置。讓大家準備好一個小時後來客廳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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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蕉和周連菁一起去了最裏頭的房間,打開門以後發現有兩張單人床,兩個衣櫥,一面鏡子,當然少不了一個豎着的攝像機架,但是上面沒有設備。房間不算大,布置也挺簡單,能看出來是很幹淨。周連菁把箱子往床邊一推就跳上了床,“哇,累死啦。昨天練到半夜,結果今天一大早就這麽忙活。”

葉蕉也在床邊坐了下來,他看着在床上打滾的周連菁,打算套套近乎,多了解一下內情。“你本身就是尼爾娛樂的練習生嗎?”

周連菁點頭,“對啊,你現在不也算是了嗎?我來的時間也不算久,剛才自我介紹的時候也說了,一年半吧。”他說着又從床上滾到離葉蕉近的地方,“我倒是對你很好奇,你之前在哪裏練習的?你是不是特別有實力?啊啊,你不用擔心,我是舞擔,咱不算完全的競争對手,咱倆算是搭對的。”

葉蕉笑笑,心裏扶額嘆氣流淚,他哪知道自己在哪裏練習的,他甚至之前都不知道練習生是什麽。他擺擺手,非常不好意思,“我其實就是自己練習的,因為有些緊張擔心唱不好,所以沒敢開口。”

周連菁歪頭回憶,“是嗎?你在臺上完全看不出緊張啊,倒是制造了一些緊張空氣,你們vocal組都以為從天而降了一個牛人呢。”

“vocal......”葉蕉試探着問了一下,“其實大家要出道的話,不是應該都得能唱嗎?”

周連菁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當然不是了。要說成團出道,肯定每個人都得唱,但是有的地方只有vocal能唱,只有你們能唱得好聽,高音啊低音啊轉音啊等等等等,你們一唱那就是直擊天靈蓋,非vocal吧,還是會遜色一些。而且你們的技巧也會更好,會有各種高級的發聲方法。”

葉蕉滿頭黑線的聽完,他說的越厲害,他就越心虛,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收拾東西。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呢?心裏有個聲音讓他一定要出道,但他這種什麽都不懂的人在一群精英裏面不是分分鐘就被幹掉的事嗎?那他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六個人來到客廳,沙發坐不下六個人,大家都是站着,池景宥站在五個人對面,依然是溫和地笑着。“好,大家都到啦。我手裏的這張是課程表,我一會兒會貼到攝像頭旁邊的牆上,大家看一下我們這一段時間要上的課程。但是上課一天也就三到四小時,其他的時間呢,就需要自己來去練習。我們原來的尼爾娛樂練習生要帶一個好頭,多去練習的同時要充當好引路人的角色,幫助我們新的練習生盡快熟悉這裏。那麽我一會兒會把攝像機打開,大家都過來看一下課程表,可以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不用必須正面對着鏡頭,盡量自然一點就可以。而且今天畢竟是第一天嘛,中午大家可以去公司吃飯,下午可以先熟悉一下教室,練習室,然後晚上我打算買一些食物,我們一起來做晚飯好嗎?”

大家的目的都是出道,而面前這個人是最有可能出道的那一個,同時他的年齡比其他五個人都大,練習生涯也很長,所以每個人都将池景宥當成了前輩,對于他說的話也是連連贊同。“好好,宥哥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太棒了,我會做飯,讓我來展示一下我的拿手絕活吧。”

“好。”池景宥很開心,“我們有六個人,會做飯的小同學呢就不用參與采買啦,你們直接回來就可以。誰會做飯呢?”

有三個人舉起了手。

周連菁舉了手,現在還有一個人葉蕉不認識,但沒想到岳音也舉了手。

“OK!太棒了!那我們還有買菜組和刷鍋刷碗組。兩個人買菜,兩個人刷碗好吧。除去做飯組,我們還剩三個人,我作為大哥,今天既買菜還刷碗,別跟我搶哈。那麽誰願意和我一起買菜呢?”

葉蕉和宋曉丞都舉了手。有點尴尬。

其實葉蕉也會做飯,但是他目前還只想悄悄躲在角落暗處觀察,不想受到更多關注,所以沒有舉手。既然宋曉丞想買菜,葉蕉立馬把手放下,“那我刷碗吧。”

池景宥對着葉蕉點頭一笑,“咱倆一塊。”

池景宥習慣性地拍拍手,“OK,那我們就開始吧。”看課程表的順序先從一號房間開始,可以一個人,也可以兩個人,随你們喜歡。而且也不是必須要一個接一個的哦,可以先準備一下,錄空房間也沒關系,我們都會剪輯的。大家現在去房間那裏等一下吧。

客廳裏的人很迅速地散了,畢竟要面對鏡頭,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播出,該收拾一下還是要收拾一下的。周連菁馬上回宿舍翻出自己的化妝包補妝,發現葉蕉呆愣愣地看他,翻了個白眼,“你看什麽呢?”

葉蕉差點脫口而出,他是第一次看到男生化妝。

他絕對沒有什麽性別歧視或者性別偏見的意思,而是在他所在的小城市,是真的沒見過化妝的男生,宋曉丞已經讓他震驚過一次了,周連菁這熟練的化妝動作又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甚至産生了一種別樣的感情,有一絲絲羨慕繞在心頭。

他回身又翻了一遍自己的行李箱和包,果然即使是在平行世界他也不會化妝啊。一點化妝品的影子都沒有。整個行李箱的東西少的可憐,就是衣服和鞋,一些聲樂書和曲譜等,還有幾個本子。就這行李箱還是他靠登機牌認出來的,不然來宿舍的時候他就真的抓瞎了。

周連菁轉頭看了葉蕉一眼,“沒事,你素顏很好看,我在練習室就注意到你了,你不用化也行。我呢也只是再稍微遮遮瑕,畢竟起了幾個痘,這種出鏡不需要濃妝,顯得有氣色,幹淨整潔就可以了。重點嘛,在于自然。化妝有時候反而過猶不及,遮住了我們的少年氣息。”

然後他又看了一眼門口,“你要是不化妝就去門口聽聽看咱舍長說啥,咱也學一學。”

葉蕉點點頭,跟做賊一樣,悄悄擰開門把手,輕手輕腳出門,往客廳走了兩步,停在了一號房間門口,池景宥看來并沒有“準備”,他調試好攝像頭之後就很自然地半坐在了沙發把手上,看課程表,嘴裏說着,“哇,是齊楚禾老師的課呢,好久沒見齊楚禾老師了。啊,也不是,最近在電視裏看到了,在做評委呢,很帥氣呀。聲樂老師是姜敏兒老師呢,敏兒姐姐很好,很溫柔,我記得之前我唱錯過,也不會批評呢,會很耐心地指出來問題。”

葉蕉把頭靠在牆上,池景宥确實很自然,就跟自言自語似的,也像聊天一樣,一點也不尴尬,從話語中都能聽出來笑意。可是這讓他怎麽學?這裏面的老師池景宥全都認識,如數家珍,可他葉蕉呢?要不就露個臉就走?或者擺出一些帥氣的動作,摸摸下巴,然後評上兩句“不錯,不錯”?葉蕉試了試,會不會太油膩了?

或者很開心得蹦兩下,喊着,“哇,好多厲害的老師呀!好開心!”葉蕉又悄悄試了試,和池景宥比起來簡直做作到了極點。

他從小就是一個鏡頭躲避型選手,小時候家裏親戚還常來時,因為覺得他長得俊,他們很喜歡拍他的照片,但是他總會通過各種方式逃掉,可現在卻突然要把他推到大量的鏡頭下,這可真是比拉下來口罩貼手機膜還難為他了。

聽到一聲門響,葉蕉連忙轉過頭,沒有看到人,是他的錯覺嗎?

池景宥說完了,腳步輕松地往房間走,看到葉蕉後,吃了一驚,“葉小朋友,你要當第二個嗎?”然後還上手捏了一下他的臉,“你真是太可愛了。在鏡頭前,側面,正面都露一下吧,以你的條件,距離鏡頭近一些也完全沒有問題,依然會是美貌沖擊。素顏賽高!咯咯咯。你先來吧,我一會再喊張祯。” 他小聲笑着回房間了。張祯是他的舍友,按理說第二個應該是他。

但是池景宥說話又快又不停頓,葉蕉都沒來得及反駁,他就進房間了。

葉蕉只能手足無措甚至同手同腳地走過去,啊,傻透了。

不過在看到牆上貼着的課程表時,另一種心情卻迅速占了上風。他太久沒有見過課程表這種東西了,想當初他還是在黑板的邊邊上寫今日課程的人呢。如今,已經兩年沒有見過了。

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

他輕輕籲了口氣,依然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像是對突如其來的兩條好腿還不夠熟悉。他站在了課表前,課表是按日期排的,目前只有十天的。不像高中課表那麽細致,一天也就寫上了兩個模塊的課程而已,上午一個,下午一個,另外還有老師的名字,和池景宥剛才說的一樣。課表上還留出了許多空白框框,大概是想讓他們能記一些重要日程吧。

葉蕉看着看着就笑了起來,緊張什麽呢?害怕什麽呢?尴尬什麽呢?不論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現在可是肢體健全,毫發無損地站在這裏啊,捏一下自己是有痛感的,是真實的。看看課表,唱,跳,rap,都有呀!這些他都可以去學,去做,他的腿可以甩起來,可以跳起來,他的聲音不是沙啞撕裂的,是他原本的聲音,是清亮悅耳的。他又變回那個擁有無數機會的他了。

他的笑從微笑變成了出聲的笑,對着課程表親了一口,又笑着轉頭看了攝像機一眼,對着鏡頭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而後轉頭邁着歡快的腳步離開客廳轉入宿舍房間的走廊,結果和一個人迎面一撞,額頭磕到了那個人的下巴。

他連忙擡頭道歉,慘了,得意忘形了,“對不起,對不起。”

本來以為會是和池景宥一個房間的張祯,睜開眼一看卻是岳音。

岳音皺眉揉着自己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葉蕉本來以為岳音會說他一頓,結果沒想到他卻挑挑眉,“你沒按剛才的演啊?”

剛才?

葉蕉眨眨眼,難道剛才岳音在走廊上目睹了他又傻又油的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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