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好難!
練習一天下來,葉蕉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屬于自己了。
他和池景宥、宋曉丞、周連菁還有其他幾個舞擔和rap擔都是在一起練習的。當然他們有很多人已經到了完全可以出道的程度了,尤其是池景宥。雖然他一直說這個厲害,那個厲害,但是在葉蕉看來他堪稱完美,舞蹈動作很标準,唱歌也很有水準,給人一種力量感。
而且人還很好。葉蕉心裏不斷泛起溫暖的泡泡,這就是他心目中的大哥呀。
當然,除了池景宥,其他人也有幫葉蕉,除了宋曉丞以外,基本都是一些對安俨有微辭的練習生,以周連菁為首。估計他們看他被安俨說得很慘,所以有點同仇敵忾,要幫他練習跳舞。
葉蕉本人雖然被安俨這樣說,心裏也不高興,但不高興主要來自于自己跳舞水平太差,不是因為安俨說得難聽。
他越練習越知道自己的差距。他和從小有舞蹈底子的人根本沒法比,堪稱天壤之別,他現在也沒想過想去比,可是他和許多十幾歲才練習舞蹈的人相比也差挺多。
池景宥安慰他,“你其實節奏感很好,律動也不錯,就是跳得太少了,練得太少了,所以力量感不夠還容易累。”
葉蕉把他們說的都暗暗記下。
到了傍晚,很多人都回宿舍去了,最後只剩他一個人。雖然他還想繼續練習,但是考慮到池景宥已經說好要一起吃飯,他就收拾一下準備走。
關掉練習室的燈,他一瘸一拐往回走,走到一間錄音室門口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你有意思嗎?”
這清冷到直擊天靈蓋的聲音不是安俨的嘛?
“怎麽?唱的不好就不能練習了?”
這個聲音也好熟悉,這不是岳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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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蕉突然感到腦內一陣戰栗,怎麽了怎麽了?難道這兩個人鬧矛盾了?
按理說他應該得走開,但是腿此時好像已經累到了極限,實在邁不起來呀。
安俨聲音有些暴躁,“你他媽有病嗎?追着我能有什麽好處?我已經離開DP了,你看着我這樣是在心裏取笑我嗎?”
岳音的聲音還是依然慵懶,“我沒有追着你啊。我本來就想到尼爾娛樂來啊。再說了你不是已經都成大明星了嗎?我能取笑你什麽?”
安俨似乎摔了什麽東西,聲音更是比之前還要冷個八度,“在我耐心用盡之前,趕緊滾!”
葉蕉聽到這裏覺得已經不是普通八卦了,而且兩個人聲音逐漸轉大,看樣子要來門口,他趕忙提了口氣,拖着沉重的腿迅速小跑過走廊,迅速按電梯。
“快點!快點!” 葉蕉從來沒覺得電梯這麽慢過。
他進了電梯,剛轉過身,就看到一個人要走過來,是岳音!岳音看樣子是看到了他,看起來想招手讓他按停電梯門,結果葉蕉太過做賊心虛,本能地按了關門,岳音驚訝地看着電梯門迅速關上。
完了!
下降的過程中葉蕉捶胸頓足,完了完了完了!這也太明顯了吧。這明擺着就是故意想甩開岳音啊!就算岳音是傻子也能看出來吧。
兩個王子........一個對他的能力嗤之以鼻,完全看不上,一個被他拒之電梯門外,而且還是一個套間的舍友......
成團之路看來是沒法和諧了。
不過,葉蕉卻又忍不住有點八卦,這兩個人的關系看起來很差,并且差的有點奇怪。
安俨說岳音是追着他來的,被岳音否定了。
這一通對話下來,他們倆的關系很微妙啊。
雖然葉蕉一路上焦慮自己的人際關系,但是兩個人群中焦點的吵架還是讓他不自覺就偏離焦慮點,回到八卦點。
葉蕉回去之後,池景宥和宋曉丞已經買完飯菜了,池景宥付的錢。
周連菁和張祯正準備做飯,葉蕉正猶豫要不要幫忙,岳音就回來了。
葉蕉連忙跑回了房間。
宋曉丞納悶,“你怎麽了葉蕉?跑得比兔子還快,有狼追你嗎?”
葉蕉沒回答,貼在房間門口聽了一會,岳音沒說什麽,跟廚房裏的那兩個說了句他馬上就來一起做飯,然後也回了房間。
“呼.......” 葉蕉嘆了口氣,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但是主要他沒幹過這樣的事啊,這幾年和人也沒有多少交往,他已經快變成社恐了。而且像岳音啊、安俨啊這類人,氣場都太強大了,實在容易讓人敬而遠之。
岳音大概收拾了一下就進了廚房,葉蕉也不好一直在房間呆着,也出去幫忙擺擺盤子什麽的。岳音穿着一件粉色的圍裙還挺有反差感的,而且臉上看不出來有吵架的痕跡,表情很平和,甚至還有淡淡的微笑。
葉蕉唾棄了一下自己,“葉蕉啊,你怎麽能把人想得那麽壞呢?”
他們為了方便就做了火鍋和幾個小菜,鴛鴦鍋,一鍋辣,一鍋清湯,岳音還非常體貼地幫每人盛了米飯。但是端給葉蕉的時候葉蕉卻看出來岳音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心裏一咯噔,連忙用筷子扒開米飯,只見上層淺淺的米飯下面是厚厚的一層花椒......
岳音看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也無所謂,擡着下巴對着葉蕉斜了一眼,葉蕉覺得自己畢竟不對在先,挑了一兩粒花椒對着岳音比劃了一下放進了嘴裏,又對他非常友好地笑了笑,以示自己絕對沒有惡意,品嘗着嘴裏的花椒味,葉蕉還對岳音伸出了大拇指。
岳音對他翻了個白眼。
對于以前的葉蕉而言,花椒都是稀罕物,他很久沒有吃過這麽“重口味”的食物了。今天的火鍋他也小心翼翼品嘗了辣鍋,當然因為他們是藝人,保護嗓子,保護皮膚,辣鍋也并不是很辣,但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天賜美食了。幾道小菜也很好吃,葉蕉吃得津津有味,滿臉幸福。
張祯不可思議,“葉蕉,看你吃飯的樣子我會覺得我們做的飯就是絕世美食啊。怎麽會有人能在吃飯時露出那麽一臉幸福的樣子呀。”
宋曉丞連忙拍桌子,“對對對,今天在食堂他也是這樣。要說那個飯吧,健康是健康,就是太清淡了。他吃起來都是一臉‘好好吃好好吃\'的模樣,不挑食的小孩真是令人羨慕啊。”
池景宥點頭,“乖乖小孩,多可愛。對了,我記得葉蕉才十六對吧,我們這隊人裏面只有兩個十六的,确實是小孩呢。”
周連菁吃不了辣但又一直在吃辣鍋,辣的眼淚鼻涕直流,因為相機在拍着,他是對着相機坐的,無數次被對面池景宥提醒注意形象,此時剛放下一團鼻涕紙,“葉蕉是老幺呢,我們都是哥哥。咱們裏面池哥是十九歲,讀傳媒學院,我和岳音是十八歲,我們倆都上藝院了。曉丞和張祯都是十七歲,還是高中生。”
岳音很少說話,火鍋也只吃清湯,而且吃起飯來很優雅,和他們幾個在一起有點像貴族混進了大排檔,他把黑發束起來了,左邊耳朵上還挂了一條耳線,狹長黑眸薄薄紅唇,獨成一道風景。
葉蕉背對着鏡頭,毫無顧慮大快朵頤,岳音看着他幸福的樣子,也鬼使神差用漏勺舀了一勺辣鍋肉,吃了一口,面目猙獰地咽下去,辣死了,一點都不好吃。
一頓飯吃得很和諧,他們這個小宿舍也許因為有池景宥這個大哥在,大家都很禮貌又活躍。
吃過飯,池景宥和葉蕉端着盤盤碗碗去廚房洗,張祯和周連菁想要幫忙,被他們拒絕了。
“水池邊站四個人打碎的會比洗好的多。”池景宥無奈。
葉蕉無所謂,他吃得很滿足,自己一個人全刷完也行,他邊哼邊洗碗,池景宥受他感染,也哼了起來,他們唱的是陳安玟的老歌,《溫暖的日子》,難度不高,很抒情的一首歌,他們聲音越來越大,而且一個中音,一個高音,非常動聽,吸引了本來在客廳玩手機的人們一起過來跟着哼唱。
葉蕉很開心,太久沒有和同齡人在一起了,也太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放松過了,這也更加深了他要成團的決心。他要見父母,還要守住來之不易的少年溫情。
因此,他和室友周連菁又去了練習室。周連菁也挺焦慮的,一路上都在向葉蕉傾訴,“真的很難熬,練習生的日子壓力會很大。我真的很想出道,但是公司那麽多練習生,我能進入到出道戰已經很不容易了。可結果又來了這麽多大神,真是讓人崩潰啊。”
葉蕉點頭,但是他對着周連菁微笑,“可是你跳得很棒呀。你和池哥有點像呢,都是把動作做得很标準的那一種,我在一旁看的時候完全挑不出來問題,池哥也說你跳得很好不是嗎?而且你的rap也很棒,我很羨慕你呢。我也想能把舞跳好一點。”
周連菁回憶葉蕉的舞蹈也忍不住抽抽嘴角,“呃,你的舞蹈是挺玄的。但是你的聲音很好聽,就像你本人給人的感覺一樣,很舒服,很悅耳。你今天在廚房裏和池哥一起唱的那段,你的女聲男唱真的驚到我了,你的key可以飚到很高吧,而且音很準,我甚至覺得池哥是配着你唱的,你的聲音太抓耳了。”
葉蕉嘿嘿一笑,“本來就是我先唱的,池哥就是怕我不好意思就跟着我一起唱的。我也想讓我的聲音變得更好,讓我自己能唱更多歌曲,能站在更多舞臺上。所以,我會努力練習,幸好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我會不遺餘力的。我們一起加油吧!”葉蕉拍了拍周連菁的肩膀,握着拳頭做了幾個向上沖的手勢。
周連菁驚訝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笑道:“臭小子,對剛認識的哥哥就敢這樣啊。不過你說的對,不遺餘力,努力追求好的結果。啧,怎麽感覺被你一個小孩教育到了呢。”
到了公司才發現來的練習生不止他們兩個,大家熟悉一點的就共用練習室,不熟的就單開,但是只有基礎練習室開着門,錄音室是鎖着的。周連菁悄聲對葉蕉說,因為後期要面臨成團,大家都不想面臨被推來推去,兩個團都不想要自己的境況,所以要盡量互相都保持一個友好狀态。他還暗笑,像安俨這種我行我素的壞脾氣,雖然很多人恭維他,但真到了那時候肯定不會有幾個人選他。
葉蕉疑惑,安俨的實力會被人選嗎?他難道不是成團的發起人?他問出了內心的疑惑後,就收獲了周連菁的背上五巴掌連拍,“是是是,他不需要擔心,需要擔心的是我們,快練習去吧臭小子!”
他們倆占據練習室一角跳舞,周連菁給他指出了許多比較基礎的毛病,葉蕉就一直練習那些基礎動作,一遍不行就十遍,十遍不行就一百遍,一直練習到月上中天。
“已經十二點了?不回去嗎?” 周連菁喘着氣問他。
葉蕉點點頭,“我還想再把剛才所有的動作連起來做幾遍,你先回吧,我一會就回去。”
周連菁和其他人一起走了,葉蕉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一米七七的個頭在他們這個團隊裏并不算高,整體上來看身材并沒有什麽優勢,所以舞蹈動作如果再不好看就真的會嚴重影響整個團的觀感。現在這個身體絕對是練習過舞蹈的,但是和這些整天吃着睡着都恨不能擺一下舞蹈動作的練習生真的沒法比。
他一邊看練習室的小屏幕自帶的視頻一邊跟着做,這一段動作已經練的很熟了,也并不是很難,但總覺得還差了些什麽。
“你的wave太僵硬了。”身後有聲音傳來,“扶胯的時候就應該已經開始wave了。可是你是先扶胯然後想我下一步該wave了,然後再wave,雖然好像沒有差多少,但是就舞蹈而言,失之毫厘差之千裏。而且你的核心不夠,馬步動作蹲下去的時候腿和身體沒有辦法真正放開,是過于收緊的。”
葉蕉連忙回頭,竟然是安俨。他也練習到現在啊。這麽牛還這麽努力嗎?
葉蕉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的動作,“謝謝你,我自己有時候發現不了問題到底在哪裏。”
安俨自顧自走過來,對着葉蕉說,“你坐在地上,兩腿分開。”
“啊?” 葉蕉雙手抱胸,“為什麽啊?”他想幹嘛?
安俨劍眉一皺,“你什麽表情啊?照我說的做。”
葉蕉攝于安俨強大美顏下的威嚴,不情不願地坐到地板上,兩腿向兩邊分開。沒想到安俨直接上手向地面按着葉蕉的背,壓着壓着葉蕉就半個上身貼在了地面上,一頭側貼地,眼睛看着自己的腳。
這是在幹什麽?一種新的霸淩嗎?
安俨像是很滿意自己看到的場景,“很好,看你做動作的時候我就發現你柔韌性不錯,這樣一看确實不錯。劈叉應該也可以做到吧。說明你底子還是很好的,而且你這樣也不容易受傷。”
葉蕉眼睛努力向上瞥着:說是這樣說,也很感謝你能誇獎我,但是能不能把手拿開,不要按了?!和你又不熟!
安俨終于放開手,葉蕉坐在地板上從下向上看他,練習室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一頭金發熠熠生輝,即使從他這個死亡角度看,這人也沒有什麽死角。真完美啊。
安俨走到一邊,把葉蕉剛才的動作非常流暢地做了一遍,在葉蕉看來,甚至要比視頻裏面的老師還賞心悅目。太好看了,如果說池景宥和周連菁是非常标準毫無錯處,那安俨就是超越了标準,所有的動作在他這裏都變成了他的獨創一樣,有了他特有的味道。
毫不費力,像呼吸一樣簡單。
安俨皺眉,“看什麽呢?不是讓你欣賞風景的,你不練了嗎?”
葉蕉連忙站起來,不知道安俨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在指導他,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呀。于是他就在安俨毒舌又犀利的言語攻擊下又練了大概一個小時,已經累到快沒有知覺了。
兩人一同回宿舍,葉蕉很有眼力見的從自動飲水機那裏買了兩瓶飲料,安俨也毫不客氣地接住。“想要提升力度的話,平常去健身房練練吧,公司裏也有一個小型健身房,跟着教練練習一下。”
葉蕉乖巧點頭,但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麽你會願意指導我啊?我記得今天池哥說起來時你并不願意啊。”
安俨聳肩,“我當然不願意啊,練習是自己的時間,我為什麽要像他一樣拿出自己練習的時間去指導別人,而且我也不是老師,也不是專家,我的指導又不一定能真的派上用場。很多人也不是真的需要指導,只是因為焦慮跟風而已。他肯定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呢,他的做法就是浪費自己的時間來緩解大家的焦慮。這樣太累了。”
“至于你嘛......”安俨轉頭看着葉蕉,葉蕉立馬星星眼看向他。
“純屬意外,我練累了,然後看到你的舞蹈對我的眼睛非常不友好,所以想給你糾正過來。”
葉蕉笑了起來,真這樣的話他也可以選擇眼不見心不煩,轉頭就走啊,可是竟然陪着他練習了一個小時。這個人也真是的,說點好聽的會死啊。哎,雖然受到了許多冷言冷語攻擊,但是他的那些話相比于他殘疾時聽到的差太多了,根本不算什麽。
葉蕉停下腳步,拉了一下安俨的肘部,“不管怎麽說,真的謝謝你。你幫了我很多。其實你們都幫了我很多,我真的很開心能來到這裏。你們的話我都記下啦,我會努力消化吸收,打通任督二脈,兩個月後的我将會是一個不同的我,哈哈。”
安俨看着葉蕉的笑容,也不自覺翹了翹嘴角,擡手呼嚕了一下葉蕉的頭發,“傻不拉幾的”。
月光下的兩人一高一矮,但影子都被向前拉得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