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時光飛逝。

就像考前的複習周,練習的時間總是會讓人覺得太過短暫。

結束了第一個月的學習和練習之後,他們就沒有課了,只有自己的練習和為了拍攝而做的各種準備。

出道戰第一戰是個人戰。

他們把自己當成solo歌手,個人演出。演出分為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自己選擇歌曲,二十個人抽簽輪流表演。第二個部分是将二十個人分成十組,兩人一組,由抽簽決定,同時還要抽選表演曲目,同一組兩個人表演同一首歌。

第一部分的評分規則為,主評委打分(五個人,十分為滿分),随機明星評委打分(由公司将視頻原版發給選中的藝人,由他們做reaction并打分,十分為滿分),人氣評分(通過尼爾娛樂官網的投票平臺進行投票,每個身份證號一天只能投一次,人氣最高者得十分,第二得九點五分,依次往後類推),最終成績按主評委平均分50% + 随機評打分30% + 人氣評分20% 算出。

第二部分的評分規則和第一部分類似,也是主評委評分,随機明星評委打分和人氣評分組成,只不過這個就是選出哪一個更好,更好的人得分為10分,另一人得分為8分,也是同樣的平均分比例算出總成績。

最終根據兩次得分,淘汰6人,留下14人組成兩隊。

組隊的時候會給每個人以選擇的空間,但總歸會有被許多人選擇和不被選擇的人。因此如果有一隊已經提前完成組團,那麽剩下的人就自動歸為另一團。

最終組好隊後,就是兩隊對決。這兩隊要在一周的時間內或原創或改編,展現出新男團的概念——新國風。而這兩隊決出的勝者在理想狀态下就是日後的出道隊,但是可能會根據公司需要進行調整。

大概除了池景宥、安俨這種從來沒想過會在個人賽被淘汰的人會去思考後期的兩隊對決之外,其他人的目光自然聚焦在個人戰上。

葉蕉的想法很簡單,他要選突出自己優勢的歌曲,那就是高難度的唱。

如果只是想表現唱的話當然可以選取歌劇裏的唱段,可是他是要作為偶像出道,唱的都是流行歌曲。個人戰在那裏站樁唱一段歌劇總覺得會有些奇怪。

他要找安俨商量一下。

葉蕉現在和安俨熟了起來,對安俨的去處了若指掌。宋曉丞一看葉蕉開心地撲閃着小翅膀沖向錄音室,就知道他要去找安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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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啧啧,兩個人每天都得見見面,說說話,也不嫌膩。”不過他也樂得如此罷了,因為葉蕉的關系,他和安俨也多說了不少話,甚至還一起練過幾首歌,也是一起拉生拉死的兄弟了。

安俨這一段時間在錄音室呆得時間很久,倒不是一直在忙于練習,而是在葉蕉的鼓舞下他也開始拾起過去的創□□好。當然他的創作和葉蕉只是寫歌詞并不一樣,他想的更多,要不要采樣,要怎麽譜曲,要怎麽編曲,有時還會想想編舞的事情。

這一段時間為了方便他們練習,手機每天都會發給他們一段時間,在遵守規則的情況下可以使用。安俨會利用手機軟件合成多種樂器聽他編的曲子。

葉蕉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頭發随意紮起,穿着白T恤,一臉認真邊聽邊記的安俨。人們總說,認真的人最好看。葉蕉覺得在安俨身上這句話得到了極大的驗證。

錄音室稍顯昏暗的光打在安俨身上,他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你能看到他眼中靈感閃動的熠熠光芒,也能看到他苦思冥想的深邃臉龐。

“像雕塑一樣。”葉蕉喃喃說了一句。

安俨擡起頭來,笑着對他招了招手,先問他,“今天練習得怎麽樣?”

葉蕉也學着他的樣子,擡起下巴,吊起眼角,“非常不錯。”

“Bravo!”安俨配合地鼓掌。

“但是,針對個人戰的選曲,我有個問題。”葉蕉走到安俨身旁坐下。

安俨搖了搖頭,葉蕉也太信任他了。一般個人戰的選曲大家都不會輕易透露的,一是不确定自己會不會改動,以免被人說有欺騙的嫌疑,二是選曲也有很大講究,當今Apop流行什麽流派,哪一首歌比較有名,主評委傾向于聽什麽類別的歌,等等,每個人在前期或後期都會有自己的調查,你透露了你的選曲可能就會透露出自己所了解的信息。

為了方便大家的隐私,尼爾娛樂專門劃了三個練習室當做個人練習室,每個人每天有固定的兩個半小時在其中進行隐秘練習,按排號的時間表來進行。

到後期還會有專門的編曲編舞老師,舞臺導演,舞美設計,化妝師來進行指導,可見尼爾娛樂對此次出道戰的重視。

但是葉蕉好像對安俨總是知無不言,想無不言的。“我的想法是,為了展現我的歌聲,我已經選好了一個歌劇中的選段了,但是我認為太單調了,我想做成拼接,将它比較和諧地拼接到另一首Apop歌曲中,你覺得怎麽樣?”

安俨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你這個創意是很不錯的,既能最大程度展現你的優勢,又能回歸Apop,而且現在拼接曲也很流行。但是難度在于怎麽拼,拼不好就會是一場災難。”

葉蕉拿起安俨的筆,在他的本子上寫下了幾個歌名,然後擡頭有些驕傲地對着他狡黠地眨眨眼。

安俨也笑了,“你還挺大膽的。看來我們小葉蕉這幾天沒少動腦子嘛,我說頭發怎麽沒有以前茂盛了呢。”

此話一出,葉蕉臉立馬垮下,雙手抱頭,摸着自己腦袋,“不是吧?雖然說我确實會在枕頭上發現頭發,但不至于這麽明顯吧。我要是現在就禿了頭,那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由于沒找到鏡子,他讓安俨睜大眼睛,借用安俨的瞳孔來看自己,用手捋着自己的頭發。

安俨看着越靠越近的葉蕉,傻乎乎地擔心自己的玩笑話,一雙大眼睛濕漉漉亮晶晶,白皙的鼻頭看不到一個毛孔,只有細膩的皮膚。他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又開始心跳加速起來,已經很多次了,總是會在和葉蕉一起的時候出現這種症狀,就像身體失去了自主意識,不受他的控制了一樣。

他緩緩擡手,指節分明青筋畢現的大手先是抓住了葉蕉不斷撲騰的胳膊,而後俯身上去,輕輕抱了一下葉蕉。

兩人的頭靠得很近,葉蕉一側臉就能看到安俨的頭發,聞到他的洗發水味道,他的肩頭也能感覺到安俨呼氣打下的熱熱的氣息。

葉蕉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而後又輕聲說道:“你怎麽了?不會受了什麽委屈哭了吧?”

安俨立馬直起身,手也趕忙放下,使勁拍了一下葉蕉的肩膀,又站起來,兩只手開始非常繁忙地收拾起桌子上的東西,看也不看葉蕉,聲音裏帶着慌亂:“你說什麽呢?我只是看你擔心自己會頭禿的樣子太可憐了,所以才想安慰安慰你。況且我什麽時候哭過?”

葉蕉也從座位上起身,也是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又整理了一下衣服,也沒看安俨,“對對對,你只會兇巴巴地怼人。好啦,我問完了,既然你覺得不錯,我就再去完善一下,等着瞧好吧你嘞。”然後他就跑出去了。

在走廊上走着,葉蕉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到現在他的心還“咚咚咚”地直跳呢。為什麽會有這種緊張又激動的感覺,這種別別扭扭又忍不住靠近的感覺?這也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他剛才差點就想要更貼近一點抱住安俨了,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才開玩笑似的說出那句話。

都怪安俨,莫名其妙抱他幹嘛?!

結果由于太過沉浸于怪罪安俨,葉蕉兜頭撞上一個人,擡頭一看,沈爾凡。

葉蕉對沈爾凡印象很好,這個人也是個人練習生,平常跟個影子一樣,不太和人交往,但是不會像岳音那樣讓人覺得冷冷的,他就是又謙虛又沉默。

關鍵是他唱歌很好聽,而且是經過專業訓練的,這就讓葉蕉在身為歌擔有些擔憂的同時,更多的是有了好學之心,但又不好意思打擾他,就只能自己多觀察觀察。

他連忙給沈爾凡道歉,因為他倆身高差不多,所以他的頭結結實實撞到了沈爾凡的後腦勺。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想事情來着,撞疼你了吧!”葉蕉給沈爾凡鞠了好幾躬。

沈爾凡一看就是那種有着良好家教的孩子,舉手投足都不緊不慢,帶着從容感。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搖了搖頭,“沒事,不疼。”說話也是一整個播音腔。

雖然他的播音腔被其他人偷偷嘲笑過幾次,但是葉蕉覺得很好聽。

只見他從自己口袋裏摸了摸,然後掏出來了一把堅果,又拉過葉蕉的手把松子放到他的手心裏,“慢慢走,不用着急。”

葉蕉愣了愣,低頭看着自己手心的一把松子,腦門上豎起了無數個問號。

他只得變道歉為感謝,“謝謝你,你喜歡吃松子啊。”

沈爾凡又搖搖頭,瘦長的臉上都是笑意,“這不是我自己吃的,是給可愛的小動物們的。”

小動物葉蕉:?

沈爾凡拉着他到走廊的玻璃窗旁向下看,“看到在咱們公司那邊的一叢松樹了嗎?”

葉蕉點頭。

“那裏有松鼠。”

沈爾凡看葉蕉似乎好像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也沒有咨詢他的意願,就拉着他一路走過走廊,進入電梯,到達公司一樓後面的樹叢前。

葉蕉就這樣被他拉着,一路上經過了好多個練習室,看到的要麽是滿頭大汗練舞的人,要麽是縱聲高歌的人,就連岳音這一段時間也變得非常努力,跟安俨似的,整天躲在錄音室裏練歌。

沈爾凡卻閑庭信步,悠閑從容地想着投喂樹叢中的松鼠。他的這種心态,簡直難能可貴啊。

沈爾凡在略顯興奮地指給葉蕉哪幾棵樹上經常會有松鼠之後,才突然後知後覺:“啊,我會不會太耽誤你的時間了,你該練習了吧。”

他看起來有點懊惱,眉頭皺了起來,“不好意思,我不太會和別人相處。”

葉蕉反而往草地上一坐,把沈爾凡給他的松子堆到了松樹旁,自己也剝了幾顆吃,“不會呀,我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看到過窗外的美景了,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接觸過小動物了。”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葉蕉的臉上,光影斑駁,“聽到你投喂松鼠,我就想到我原來也經常投喂一只小黑貓,來到這裏以後,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這一段時間逼自己太緊了,除了和爸媽說話的時候以外,基本上其他時間全部都是放在出道上,沒發現已經有這麽多花開放了呢。”

沈爾凡眉頭舒展開來,也和葉蕉一樣坐到了草地上,“嗯,現在是五月份,正是花開的季節。你看那一大叢月季,每一朵花都比拳頭還大,嬌豔欲滴。還有那邊的鳶尾,被風一吹就像淡紫色的蝴蝶……”

葉蕉閉上雙眼,這個時候的天氣正好,太陽暖而不盛,不會覺得熱,也不會覺得曬,聞着微風送來的陣陣花香,連日來緊繃的神經得以舒緩,葉蕉坐着就要睡過去。

沈爾凡連忙輕輕拍醒了他,對他指指一棵松樹。果然,有一只豎着尾巴的小松鼠從樹幹上靈巧地跑下來,警惕地看了他們兩眼後,就非常不警惕地落在了樹幹底部,伸出兩只小爪子抓住了松子,往嘴裏塞,幾乎把地面上的松子都塞到嘴裏後,才又轉身迅速地往上爬,蹦跳了幾下,不見了蹤影。

葉蕉因為害怕驚動到小松鼠,全程不敢呼吸,等到松鼠跑沒了蹤影,才憋不住連喘了好幾口,把沈爾凡都看笑了。

他的笑也不是大笑,就是露出一口白牙的微笑,但是葉蕉能在他眼裏看出來他很開心。

沈爾凡大概确實不太擅長和別人交往,他更喜歡小動物,花花草草,這也讓他身上少了一些焦躁,多了一絲仙氣。

他稍微坐直了一些,而後輕聲哼唱出聲:“

Near Banbridge town in the County Down

One morning July

Down a bóithrín green came a sweet cailín

And she smiled as she passed him by

She looked so sweat from her two bare feet

To the sheen of her nut-brown hair

Such a coaxing elf he\'d to shake himself…”

葉蕉閉着眼睛聽風将他的聲音送到自己耳中,慵懶又悠揚,“真好聽啊。這是什麽歌?”

沈爾凡撫摸着地上的青草告訴他:“是一首凱爾特的民謠,如果有木笛伴奏的話會更好聽的。”

“你會吹木笛?”葉蕉星星眼看他。

沈爾凡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頭,“會啊,我會吹挺多樂器的,可是都沒拿來,等以後有機會了吹給你聽。”

葉蕉連連點頭,“好呀好呀,說定了哦。”

沈爾凡笑着點頭,然後伸手碰了碰葉蕉的喉結,“葉蕉,你的歌聲很美。”

葉蕉也沒有推辭,“嘿嘿”笑了笑,“彼此彼此啦。”

“我有時候就會覺得你更适合solo,去當歌星,走更藝術的路線,你的歌聲放在Apop裏可能會有些浪費。”沈爾凡雖然這樣說,但并沒有說教的意味,他的神情還是一派從容和真誠。

葉蕉把腿伸直,看着自己的腳尖,“但是歌星界也并不缺我一個不是嗎?而且一個人總是會顯得有些孤獨,我過了挺久一個人的生活了,能夠和好多朋友甚至好兄弟一起出道、唱歌、活動是我更想要的。不過,就算不是這樣,我也沒覺得浪費哦。”他說着擡頭看向公司的高層,那是練習室所在的地方。

“景宥哥、安俨他們都想憑自己的力量把我們國家的Apop變得更好。現在Apop越來越受歡迎,受衆面也廣,而且越來越低齡化,會在潛移默化中起到很多作用的。我也想跟着他們的腳步,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更好的Apop出一份力。”

葉蕉說完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沈爾凡,“哎,我是不是說得太正經了。”

但是他覺得自己好像在沈爾凡眼中也看到了星光閃爍,“不,你說的很好,是我有一點狹隘了。其實我也是抱着同樣的想法才想成團出道的,我的許多親戚家的弟弟妹妹們從小就愛聽愛跳,但是很多時候他們表演的歌曲都是國外的,這些國家在pop曲裏面會加上許多文化輸出的內容,所以有時他們對別的國家的一些文化了解的比自己國家的還多,我還是想讓他們多唱我們自己的歌。”他撓撓頭發,“感覺這是我到這裏以來說的最長的一段話了。”

葉蕉拍了拍沈爾凡的肩膀,比起大拇指對着自己,“論‘話聊’我是很拿手的,以後想說話就找我說。”

沈爾凡點點頭,溫潤地回應:“嗯。”

安俨從錄音室出來,在走廊的窗戶邊上醒神時,就低頭看到了下面其樂融融的場景。

“葉蕉真是個小太陽,無論走到哪兒都讓人暖洋洋的。”他身後有個聲音說道。

“景宥哥,你也挺想要葉蕉加入你的團隊中的吧。”安俨沒回頭,還是向下努力看清坐着的兩個人的動作表情,怎麽還互相拍來拍去的……

池景宥也走過來向下看着,“一個好的男團必定要有好的vocal擔,vocal很重要,決定了團隊的質量。他們兩個都是我們這二十個人當中的佼佼者。但是,能有什麽人入圍并不是我能決定的。”他聳聳肩,轉頭看着安俨,“你呢,選好歌了嗎?”

安俨也終于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劍眉一挑,薄唇一勾,“問晚了,早就選好了。”

池景宥看着安俨自信的笑容,心中想起之前路PD問他在練習生中最看重的人時,他所說的——“安俨,一定要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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