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Diverse這邊雖然早就已經勝利在望，但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了實感，大家都跳了起來，開心地沖向舞臺。安俨注意着葉蕉的腳，一邊扶一邊托着他的胳膊帶着他向舞臺快走過去，而葉蕉也非常激動地抓着他的胳膊。攝像機一直在“啪啪啪啪”地拍着他們這邊。

等到兩隊人都站在臺上，齊潇珑他們隊已經有人在流眼淚了，畢竟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離出道最近的時候，結果又是只差一步。齊潇珑眼睛裏也含着淚，但是他努力咬着牙、瞪着眼，不讓眼淚流下來。

路冰河公布了最後的得分，并且朗聲說：“所以，最終獲得出道資格的團隊就是 Discover !恭喜他們！”

全場觀衆都在鼓掌，Crush Leader的成員也在鼓掌，除了金逸和殷善。

Discover的所有人都在跟着一起鼓掌，蔣荔言和宋曉丞忍不住跳了起來，每個人都在向觀衆和攝像頭揮手，嘴裏大喊着“謝謝、謝謝”。

路冰河先把話筒給了Discover,“發表一下出道感言吧。”

大家都把話筒推給了池景宥，池景宥眼睛也閃着淚光，他接過話筒之後，先低下頭，拿着話筒哽咽了幾秒，喉結上下滑動，然後才又帶着羞澀的笑看向觀衆，觀衆又對着他鼓掌。

“謝謝大家，謝謝！我們的團隊裏面有像我一樣呆了很多年的練習生，有離家千裏獨自來參賽的個人練習生，還有從別處艱難解約來到這裏追夢的練習生，還有不被父母理解差點脫離親子關系的練習生，我們能聚到一起本身就很不容易，然後經過兩個月幾乎和世界脫節的練習與準備，在今年這麽多厲害的練習生中，我們能站在這個舞臺上，能拿下這個出道位更是不容易。但我們每一個人都帶着這樣一種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出道，一定要做頂尖的音樂，一定要讓這股‘新國風’刮遍世界！現在，我們出道了，感謝所有評委老師和觀衆朋友、粉絲朋友們的支持。但是這對我們而言只是一個開始，只是第一步，我們Diverse會不斷學習，不斷成長，請大家繼續支持我們、監督我們，我們會用實際行動展示我們的決心！謝謝！”

路冰河一副很無奈的樣子，他向來知道池景宥很能說，如果不是他看向池景宥的時候使了眼色，估計他還能說一會兒。

大家都在鼓掌，葉蕉也淚濕了眼眶，一邊擦淚，一邊鼓掌，嘴裏默默說着“謝謝”。

路冰河又拿回了話筒，他繼續說：“他說的不錯，出道不代表結束，它只是一個開始，未來的路其實充滿更多艱險，只有小心謹慎、不懈努力才能繼續前進。但同時，這次沒有出道也不代表結束，它意味着你還有一些不足，還有進步的空間，你以後還有更多的機會。”他把話筒給了Crush Leader。

他們也都把話筒給了齊潇珑，齊潇珑抹了一下眼睛，又抓着話筒擡頭向天花板看去，應該在努力止住自己的眼淚，大家看到後都給他鼓掌，底下還有觀衆喊：“齊潇珑，你很棒，我永遠支持你！”

齊潇珑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本來我一直忍着，你們這樣說我就真的忍不住了。謝謝，謝謝你們。剛才我在後臺也和我的隊友們說了，我說這不是結束，這也是一個開始，雖然我們沒有成功出道，但是我們真的積累了很多經驗，也意識到了出道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我們每個人都學到了很多，我們也不會輕易被失敗打敗，我們還會繼續努力，請大家再等等我們，請大家繼續支持我們，我們會讓大家看到更新更強更好的自己。”他講完之後，觀衆們也都鼓掌支持。

路冰河也對這兩個團表示了感謝，并且同時向觀衆和直播間的粉絲們表示，他們會将Diverse的出道曲進行一些改動後做成MV并且參與打歌，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終于，這場耗時兩個半月的出道戰在今天畫上尾聲。

觀衆心滿意足而走，雖然Crush Leader的粉絲自然是不開心的，但今晚表演确實好看，兩位隊長把話說得好，路冰河說得也好，他們也只能暗暗抱怨，期待以後的機會了。

練習生們也都回了後臺，兩個團在路上碰到，此時倒不像是那天夜裏在公司後面小路上碰到的情景了，雖然Crush Leader的隊員們情緒不高，但大部分還是笑着對池景宥他們表示祝賀。齊潇珑更是上來就抱住池景宥，拍着他的後背，“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出道的！”他又擡起頭來，笑着看他，“雖然我們倆是競争關系，但我一直以來也相信你肯定會出道的哈哈。景宥哥，別擔心，我不會被這次失敗打倒的，我會像你學習，做一個更好的隊長。”

池景宥也拍着他的手臂，“你可是我看着加入尼爾，參與各種訓練的，我對你可是充滿信心，哥哥我先出道了，你可得快快跟上來。”然後他又把聲音放小了，“尼爾一年內出男團的可能性估計不大了，兩年內再出是有可能，但也不好說，可是你的表現絕對不比我差，如果有合适的機會，不要顧慮太多，會有很多新的好團等着你。”

他這話也是想讓齊潇珑多關注自己的需求，不要被自己的某些想法困宥住。齊潇珑有實力，有個性，看起來大大咧咧，但心思卻有時非常細膩甚至瞻前顧後。可是機會并不是時時都有的。如果再等兩年，齊潇珑雖然也才二十，但是在如今的時代，二十這個出道年齡已經不小了。而且兩年以後，他如今的粉絲還能有多少呢？除非他先借着這個機會當網紅，這樣倒是能積累更多粉絲。

同時，他也擔心齊潇珑還挂念着他現在的這個團，在池景宥看來，他這個團并不是合理的配置，三擔不均衡，人員也不和諧。這種不和諧不是指像安俨和岳音他倆一樣，而是許多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算盤，也不愛讨論，也不愛商量，也不愛分享，就是聽着高位的人指示，不願意了可能也不會說出來，在心底裏埋怨，行動上就很消極。

心不在一處又沒有辦法溝通的團隊是最可怕的團隊。

他希望齊潇珑能注意到這一點，不要被消極的人際關系束縛着。

齊潇珑似乎也明白池景宥在說什麽，他往身後看了看，嘆了口氣，“有時候确實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大家坐着車往回走，葉蕉、宋曉丞、池景宥眼圈還紅紅的，車裏一時非常安靜。

安俨坐在葉蕉旁邊，頭仰在座椅上，閉着眼睛，看起來像是睡着了，只有他緊緊握着的手能顯示出他此時激動的心情。

岳音自己一個人坐着，看着腳下，眼睛反而不像之前那樣深邃犀利，而是多了些迷茫。

蔣荔言咧着嘴不知道在幻想什麽，兩只手分別放在兩條大長腿上，也是緊緊握着，急促的喘息顯示他激動的心情。

沈爾凡帶着微笑望着窗外的月亮，像是在跟月亮對話，眼神裏充滿了被眷顧的感恩。

今天的出道對娛樂圈來說也許只是一件小事，但對于他們每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大事。6月16日，Diverse破殼而出。

路冰河給他們的指示是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安排一系列工作，他們現在已經變成妥妥打工人了。

大家還是回了宿舍，帶着興奮和疲憊卸了妝，洗洗刷刷，然後又不約而同地聚到了客廳裏。

池景宥已經給每人都倒上了果汁，給葉蕉倒了牛奶。

大家今晚都軟軟的乖乖的，你靠着我，我貼着你，坐到了沙發上。

池景宥看着大家，大家也看着他。

突然他大笑了起來，剩下的六個人也笑了起來，大家互相碰碰撞撞，捏捏手臂、肩膀，抓抓頭發。

“辛苦了。”這是每個人說給身邊人的話，也是說給自己的話。

池景宥笑完，眼角裏帶了一點點濕潤，“大家，雖然路PD已經宣布了，但是我想再喊一次，今天，我們Diverse出道啦！”

“出道啦！出道啦！”六個人也跟着他喊，連岳音都少有的參與了進來。

“偶像屆從此多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蔣荔言喊道。

“對！”池景宥接着說，他今天和往常也有不同，往常的他基本就是親切的表情面具，雖然有時候會短暫換上腹黑的表情，但是普通人很難看出他的真實情緒和所思所想，但是今天他明顯非常動容，“隊友們，戰友們，我真的等了很久。可能有人知道我之前的事情，我本來在兩年前可以出道的，但是我選擇了放棄，因為我想當隊長。但是随着年齡的增長，我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正确，我有一段時間一度也很惶恐，很害怕，直到遇到了你們。謝謝你們讓我知道我的選擇是正确的。”

葉蕉帶頭鼓掌，“是你把我們聚到一起的，有你才有我們，隊長！”

蔣荔言也跳了出來，“我也要說！”

池景宥看大家都躍躍欲試想要好好說說自己的心裏話。畢竟這兩個半月的封閉生活真的太累了，大家都在壓力下努力，很多時候想傾訴又害怕耽誤別人時間，又害怕自己少了練習時間，話都不敢說那麽多。只要沒出道，心裏就一直有一塊大石頭壓着。現在，這塊石頭終于移開了。

于是，他就去把房間裏的所有攝像頭都檢查了一遍，能拿下來的拿下來，拿不下來的也得确保是關着的。雖然他們的隐私，公司如果不征求他們的同意是不會放出的，但他們現在已經是藝人了，還是要避免意外。

蔣荔言拿着杯子站在大家面前，本來還意氣風發，突然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在衆人吓了一跳手忙腳亂要去安慰他時，他又止住了眼淚，并且用衣擺一下子擦幹了。“我和齊潇珑是好朋友，我知道他很想出道，他沒有出道我很難過。我不是假惺惺，我想出道，但我也想讓他出道。可是，我确實不喜歡那個團隊。我走了之後，他們裏面好幾個人就偷偷說我是叛徒，有時候還故意讓我聽到，我也曾經覺得很難受，覺得我是不是做錯了，但是我不能容忍身邊有那種人的存在，我讨厭那種口蜜腹劍的不知感恩的巨嬰，我也想讓齊潇珑看看那樣的人除了拖後腿，不能真的和他一起實現夢想，我覺得我沒有做錯。”

雖然蔣荔言全程沒有提“那些人”的名字，但是葉蕉也知道他說的是誰，也知道蔣荔言來這裏的導火索是和他有關的“砸腿”事件，所以他又率先出聲，“你做的沒錯！謝謝你為我打抱不平，謝謝你能來和我們成為隊友！友情不是枷鎖也不是束縛。”

池景宥笑着摸摸葉蕉的頭，“你真是專業捧場啊。”

蔣荔言大口喝了果汁，就跟喝的是酒一樣，然後一抹嘴唇，潇灑地說：“你說得對，友情不是枷鎖也不是束縛，我和齊潇珑的友情不應該因為這些可惡的人和事斷掉。我們倆依然是朋友。”

葉蕉繼續捧場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蔣荔言說完以後，宋曉丞也登場了，他也少有的充滿了淩雲壯志：“我爸媽都是經商的，我哥是律師，我姐是公務員，他們都說我的志向是最爛的，最俗的。但我就想搞音樂，我就想當明星，每個人都聽音樂，音樂不俗，音樂是必需品。哼，那天打電話的時候，他們還特別消極，說如果我沒有出道就趕緊回去考學讀商科，我就不是讀書的料，但是我也相信我能在他們所不了解的領域出彩。現在我出道了，以後我會狠狠打臉的！”

“你就是人間小百靈，你才華橫溢，機靈敏捷，勇敢選擇自己道路的你真的很棒！”葉蕉繼續喊。

安俨笑着看葉蕉，葉蕉不是在抖機靈，他能看到葉蕉眼中的開心和歡喜，他是真的喜歡每一個成員，他在認真聽每一個成員的話，他也知道既然他們想在大家面前傾訴，就肯定想得到回應，想得到認可，他想讓每一個成員開心。

宋曉丞下來之後又輪到沈爾凡了，沈爾凡好像沒有特別想說的，但是覺得自己靠着宋曉丞坐，應該是到自己了。他就站了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我家裏面挺支持我的，朋友嘛不多，但也都支持我的決定。我是自己有時候會想抽身離去，但又因為想要感受更豐富的人生而留下來。但是，我近來發現，我考慮離去的時候少了，反而讓我能堅持下來，想繼續保持競争狀态的東西多了。我之前沒有在團隊裏生活過，我沒想到有了這樣一個小團體，自己會有那麽強烈的歸屬感，我很喜歡這種感覺，也很喜歡看你們說話聊天，我想和你們一起走下去。”

他說話總是帶着一點廣播腔，不做作，挺好聽，而且吐字非常清晰，聲音抑揚頓挫，讓聽衆會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這裏是我們的第二個家。”葉蕉像是在回應他，也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們也想一直和你唱下去。”

葉蕉應該是沈爾凡在這六個人當中最先熟識起來也是最熟的人，他很喜歡葉蕉，聽到葉蕉這麽說，就笑了起來，還帶點羞澀，點點頭，“我也是。”

然後就還剩下葉蕉、岳音和安俨了。安俨和岳音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這兩個人都是酷guy，很難想象他們在別人面前，而且還是在這麽多人面前吐露心聲的樣子。

于是葉蕉就站了起來，他對着大家露出了笑臉，一雙紅紅的杏眼中流轉着開心、興奮和幸福，他的眼睛就像會說話一樣，在他開口之前就已經在和看着他的人交流了。

他沒有說很多，就是這樣看着大家，然後輕輕地說：“謝謝你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遇到的人就是你們，謝謝你們讓我在一個本該完全陌生的世界找到了久違的家的感覺；謝謝你們讓我不是機械地完成“別人的願望”，而是實現了自己的願望；謝謝你們願意幫助什麽都不懂的我，讓我能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其他人就像透過他的雙眼看懂了他的內心一樣，眼底又都有些微微的濕潤，宋曉丞撲過來抱住他，“臭葉蕉，你的眼神看得我想哭，你怎麽回事！”

安俨也站了起來，葉蕉的眼神不像是一個普通十六歲少年的眼神，他的眼睛裏包含的東西太多了，就像是經歷過很多洶湧的狂風海嘯，歸來後又再次望向大海一般。那種滿滿的感情，讓人心疼。

池景宥也抱了過來，沈爾凡也抱了過來，蔣荔言也過來，安俨也過來，岳音也過來，七個人抱在了一起，葉蕉就是裏面稚嫩的卻又有着強大凝聚能力的芯，大家久久的抱着，甚至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滞。

情緒下去，各回各房之前，池景宥給大家做了一些猜想：這裏是練習生的宿舍，他們既然已經出道，那麽接下來應該會換地方住；然後從明天開始估計就會安排專門的經紀人和助理，會有專門的部門負責他們的各項活動，也會有屬于他們Diverse的超博號、視頻號和網站團體模塊，手機明天也會給他們，之後應該就不會再收走了。

緊張忙碌了一天，剛才又發洩了一通，大家都很累了，連滾帶爬地回到了房間。安俨又過來看葉蕉的腿，這回使勁按了按，“怎麽樣？疼嗎？如果不舒服就及時說，不要怕麻煩到別人。”

葉蕉笑笑，“不疼，沒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就是有點累。”

安俨放下他的腿，站了起來，摸摸他的腦袋，“剛康複就連續彩排比賽了好幾天，累是肯定的，這幾天應該會讓我們休息休息。”

葉蕉雖然并不喜歡別人把他當小孩動不動就摸他頭，但矛盾的是他很喜歡安俨摸他的頭，這會讓他覺得很舒服，他把腦袋在安俨手底下又蹭了幾下，頭半仰了起來，露出下巴圓潤的弧線和凸起的秀氣的喉結。

安俨那只手還放在葉蕉頭上輕輕抓着，另一只手又抓了抓他的喉結。一般人如果被碰到喉結會下意識地身體一緊，進入防禦的狀态，但是葉蕉沒有，葉蕉還是懶懶地半仰着頭，還舒服地呢喃了兩聲，像只小貓一樣。

看着葉蕉閉起來的雙眼，安俨鬼使神差地緩緩低頭，并且屏住了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在低頭的時候也沒有計劃過下一步做什麽，只是頭不受控制地向下低去，慢慢地靠近葉蕉。

而就在這個時候感覺到安俨手上動作停下來的葉蕉突然睜開眼睛，兩個人一個仰頭，一個俯身低頭，中間只隔了一只手掌厚的距離。

葉蕉有些驚訝又恍神，“你......”

安俨愣了兩秒，猛地擡起頭來，兩手收走，站直，咬住嘴唇，皺起眉，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

葉蕉緩緩把頭放正，眼睛看着僵直的安俨，兩個人一站一坐，像是一種沉默的對峙。

終于，安俨深吸一口氣，嘴角僵硬而又努力地勾起，像是想堆起一個他常用的笑臉和無賴的表情把剛才的“奇怪行為”糊弄過去。

但是葉蕉直接叫住了他，“安俨，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