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戰争是男人的權利，伊歐文。”李斐笑和萊格拉斯剛剛走到附近就聽到伊歐墨對伊歐文那麽說，她冷笑一聲，掙開相扣的手一個盾猛就砸過去了。
沒有防備的伊歐墨被李斐笑擊退了好幾步，撞在了白色的帳篷上，雖然她已經收斂了力道，但是伊歐墨還是被她一擊打得胸口有些悶痛。
伊歐文趕緊上去扶起來自己的哥哥，李斐笑站在原地冷冷地說：“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女人咯？誰規定的女人只能在家裏給男人做飯洗衣服帶孩子？老娘告訴你，當初我駐守的邊疆大部分都是女人！女人怎麽就不能上戰場了？”
在李斐笑說話的時候，痛楚已經消散，伊歐墨動了動自己的身體，發現已經沒事了，他皺着眉說：“你怎麽能把你跟伊歐文比？”
李斐笑簡直被氣樂了，但是她還沒開口，萊格拉斯就從後面走上來擋在她身前，說：“李怎麽不能跟伊歐文比？”
“伊歐文是我的妹妹！是洛汗國的王女！”伊歐墨也開始有些生氣了。
“可是李是我的戀人！是我未來的王後！”萊格拉斯毫不退讓地說：“當然，她不光會是我的王後，她還是我值得信賴的戰士！”
一個男人，一個男精靈誰也說服不了誰，伊歐文站在一邊，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做。
李斐笑挽住了萊格拉斯的手臂，對着伊歐墨說：“你的妹妹不比你差，但是你們把她當做一只金絲雀禁锢在籠子裏太久了，不是所有的士兵天生都會打仗，不是所有的将軍天生就能夠指揮戰場。男人和女人有什麽區別嗎？你們男人是多了一張嘴還是多了一只眼睛？別用你那短小的目光看待女人，你們能做到的，我們也能。”
看伊歐墨還想說什麽，李斐笑舉了舉手裏的盾，高傲地說：“如果你有什麽想反駁的話，先打贏我，我就承認女人不如男人！”
伊歐墨的拳頭緊了緊，臉色不太好看。
“你們在吵什麽？”希優頓從人群裏走過來，看着互相對峙的他們問道。
“沒什麽。”李斐笑将盾收起來，對着希優頓說：“我只是看不慣也聽不慣您的将軍的一句話而已。”
“什麽？”希優頓不太懂她的意思。
“‘戰争是男人的權利’，對吧，伊歐墨将軍。”李斐笑說。
伊歐墨深吸一口氣，對希優頓行了禮，他說：“是的，我是說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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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怎麽了？”希優頓一頭霧水，這句話沒什麽錯啊。
李斐笑眯了眯眼睛，說：“我在聖盔谷之戰中剿滅了多少強獸人？”
希優頓不說話了，但是他銳利的眼神将李斐笑掃了一遍，“起碼三千。但是，李小姐，請允許我提醒你，你不代表着所有人。”
“準确來說，是四千三百零七個強獸人。”李斐笑補充了這個數字，圍過來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人，一個女人，殺了四千三百零七個強獸人……“我是不代表着所有人，但是我為什麽能夠成為個例，因為我自由，而你們國家，甚至整個中土世界，還是有更多的女人被禁锢在家庭這麽一塊小地方。其實你們留在國家的婦女可以說比希優頓國王帶出來的人數都多，只不過你們不願意去那麽訓練她們而已。”
說完，李斐笑拉了萊格拉斯就走，周圍參戰的士兵都自動給兩人讓開了道路，眼神複雜地注視着他們離去。這番話對他們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希優頓轉身在伊歐墨和伊歐文之間看了兩圈，就明白了。
他走過去站到伊歐文身前說：“如果你能和李小姐一樣，我絕對放你上戰場伊歐文。”希優頓舉起手攔住了要幫她拒絕的伊歐墨，繼續說道，“我不是指能力，你的劍術怎麽樣我還會不清楚嗎？仔細想想吧，我的孩子，伊歐墨的話雖然令你傷心，但是他也是考慮到了你的安全問題。”
希優頓在說完後就帶走了伊歐墨，伊歐文有些無措地追了幾步，又停下來，她對希優頓的話似懂非懂，看着周圍還有些沒有離去的士兵，她僵硬地扯出了一個微笑，匆忙鑽進了帳篷，她不明白，她跟李小姐到底相差在什麽地方……
“今天發生的兩件事，真讓人不舒服。”李斐笑挽着萊格拉斯的手走在回去的路上，“但是親愛的。”她語氣一轉，高興地說：“你剛剛維護我的樣子真是太帥了！”
“因為那都是我的心裏話，就算是陶瑞爾，在有些事上也比不上你。”萊格拉斯低頭看着李斐笑說：“更別提，我都舍不得那麽說你，其他人就更加不行了。”
“陶瑞爾？”李斐笑擡頭問他，“是你的朋友嗎？”
萊格拉斯嘆了口氣，他将李斐笑挽着他的手拉到手裏，加快了回去的速度，“回去我就告訴你。”
直覺告訴李斐笑，她會不太樂意知道那段過往，但是她又很好奇，就那麽半推半就地跟着萊格拉斯的步伐，回到了他們休息的帳篷，聽他講述那些過去的故事。“陶瑞爾曾經是我們密林的護衛隊的隊長，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女戰士……”
“……”果然直覺是對的，聽完了萊格拉斯的回憶，李斐笑感覺心裏很不舒服。
“李？”萊格拉斯想伸手去牽着李斐笑的手，結果被她躲開了。“怎麽了？”
李斐笑勾起一抹假笑，對萊格拉斯說：“我很抱歉，親愛的，我以為我可以毫無芥蒂，但是……我的情緒告訴我，不行。所以，我們将要迎來第一次冷戰了。”
“冷戰？”萊格拉斯被她吓了一跳，趕緊起身換了一個方向坐在她身前問：“為什麽？因為陶瑞爾嗎？我想我已經能夠分得清什麽叫做好感什麽是喜歡了，親愛的？”
李斐笑也不回答他，就那麽看着他慌亂地在那邊解釋，她深吸一口氣，但是完全沒有用，心裏面的酸楚壓都壓不下去，甚至已經占據了她的整個心髒，正在向五髒六腑蔓延。
感受着胸口的沉悶，李斐笑瞪了萊格拉斯一眼，背過身就躺下睡了，一點都不想理會他。萊格拉斯着急地在她身邊想解釋清楚，但是李斐笑就是不理他，想有一些肢體接觸也都被拒絕了。
看她這個樣子，萊格拉斯也有些生氣了，強硬地躺在李斐笑身邊，連人帶被一起抱進懷裏，李斐笑還要掙紮的時候被他壓在了懷裏動都動不了了，這時候她才發現，是真的小看了萊格拉斯的力氣，之前那麽輕易地甩開他都是因為他放了水。
“你幹什麽！”
“睡覺。”
“放開。”
“決不！你別想着我會放開！”萊格拉斯委屈極了。
“你還委屈上了！”李斐笑是真的被氣樂了。“哈，你居然比我還委屈？”
萊格拉斯說：“你可以跟我生氣，但是你不能不理我，也不能拒絕我！”
“該死的！”李斐笑在他懷裏咒罵一聲：“你這是什麽強盜邏輯？！我沒有跟你算賬已經不錯了！”
“陶瑞爾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萊格拉斯加大了音量，“準确的說我對她只是有好感而已，還沒有變成喜歡！”
“這麽說你還想跟她進一步發展咯！”李斐笑也加大了聲音，幹什麽？！比誰聲音大嗎！
“咳嗯！你們兩個注意點兒，明天我們還要趕路。”阿拉貢在帳篷外打斷了兩個吵架的聲音。
氣鼓鼓的兩個人終于閉上了嘴，就那麽互相瞪着彼此，最終還是李斐笑眨了眨幹澀的眼睛率先移開了視線，又掙紮了幾下，發現萊格拉斯把自己越抱越緊以後就放棄了，她選擇修煉。
萊格拉斯見她總算不鬧騰了，稍稍松開了一點力氣，就那麽看着李斐笑。他沒有告訴她，自己要離開一段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來，也不知道會不會走向死亡。這一次他不打算帶着李斐笑一起走，他舍不得。
松開了禁锢着李斐笑的力量，萊格拉斯撫摸上她的臉龐，再虔誠不過地親吻了她的額頭，鼻尖，然後是雙唇。短暫的停留一觸即分，他起身最後看了一眼李斐笑，離開了帳篷。
在他離開後，原本閉着眼睛的人動了動眼球，還是起了身，看着已經靜止了的帳篷，她動了動因為保持一個姿勢有些酸楚的下颚，出神地盯着帳篷外橙色的光芒。
最終還是煩躁地掀開了蓋着的薄被，起身離開了帳篷，順着馬蹄印她看到了跟着阿拉貢一起離去的精靈的背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他動了動身子，但是沒有轉過頭。
因為他們三個離去的身影，駐紮着的士兵們都有些惶恐，他們小聲地讨論着他們離去的原因，直到他們三個的身影徹底被黑暗吞噬。
“馬上就要上戰場了，為什麽他們這個時候離開了……”
一直跟在希優頓身邊的騎士絕望地說：“他們離開，是因為沒有希望了。”
李斐笑動了動身子，正要反駁他，希優頓已經走出了人群，對他的近侍官說：“他離開，是因為他又必須要去完成的使命。”
“我們的軍隊實力……打不贏魔多的大軍。”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要離開去幫你們尋找希望。”李斐笑終于開口說。“為什麽要絕望？他們走了，我還留在這裏。難道他們三個能殺四千三百零七個強獸人嗎？”
聽到她這句話，不少人都笑了，原本盤踞在軍營的絕望散去了幾分。李斐笑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離開了說：“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趕緊去休息吧，別瞎想那麽多不存在的事情，與其想那麽多，還不如求爸爸幫你們多殺幾個敵人呢。”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希優頓環顧了四周，對所有來參加這場沒有多少勝算的将士們說：“就算沒有多少勝算，我們也要跟魔多的大軍決一死戰，就像李小姐說的一樣，與其滿懷絕望，不如在戰場上多殺幾個敵人，雖死猶榮。”
希優頓那麽說完，原本有些松散的士兵們，都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李斐笑回到帳篷以後原本想打坐修煉的，可她怎麽也靜不下心來，惡狠狠睜開了泛紅的眼睛，她将手邊屬于萊格拉斯的薄被狠狠丢到了帳篷上，看着褐色的被子從白色的帳篷上滑落，急促地呼吸着，等待着情緒平靜下來，等待着黎明的到來。
等待着愛人平安歸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