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沙場上，殘肢斷甲散落在各個角落，熟悉的紅褐色流淌在了米那斯提力斯的土地上，有些甚至還沒有幹涸。屬于洛汗國的國旗還有半獸人破敗的旗幟在戰場上随着風飄蕩着，長矛，羽箭仿佛是每個不知名的戰士的烈碑樹立在他們身前。
在阿拉貢兌現諾言的時候，萊格拉斯一直在四處梭巡着思念的人，但是怎麽都沒有看到，無名的恐懼在他的內心深處生根，發芽，像是幽暗密林裏緊緊纏繞着樹木的藤蔓一樣将他的心髒緊緊裹着。
沒有跟金靂一起比試誰更厲害，萊格拉斯提着弓在屍橫遍野的沙場上搜索着，一開始還是慢慢走着，但是一直找不到李斐笑的蹤跡，他無法安慰自己是個好現象，反而感覺心跳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疼了。他跑起來了，借助于精靈良好的視力，耳邊時不時就傳來哀恸的哭聲，讓他煩躁起來。
他想開口呼喚戀人的名字，可就像啞了一樣，張開了嘴，但是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一遍一遍安慰自己，沒事的，現在還沒有找到也許就是最好的事情。
快速而靈敏的跑動中，萊格拉斯的餘光捕捉到了銀色的光芒，帶着森然的殺氣，然後被熟悉的方盾給砸了出去。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就被李斐笑的盾給擊中了。胸腔的悶痛還比不上心髒被割開的鈍痛，為什麽她的盾出現了，但是她的人還沒有出現……
“李呢？”萊格拉斯沖過來握着方盾的兩側，他清朗的聲音破碎了，像是被揉成一團的廢鐵發出的響聲，“她在哪？！”手裏的盾掙紮地厲害，萊格拉斯卻怎麽也不肯松手，他的手掌被方盾磨破了，血液從盾上的紋路滴落在了沙地上。
見怎麽也甩不掉這個讨人厭的精靈，方盾反而不掙紮了，一點也不體貼地飛起，他不是要見主人嗎？那就帶你去！
萊格拉斯幾乎可以說是貼着地被帶走的，他不敢松手，這是唯一可以快速見到李斐笑的機會了，就算他的鞋子已經開始因為急速滑行而磨出了口子，很快就會把他的雙腳也磨得血肉模糊。
方盾到底還是放慢了速度，他很矛盾，他想狠狠折磨這個精靈，但是又怕李斐笑看到以後更加難受，感應着自己兄弟在的位置，他用力一轉盾身将這個可惡的精靈甩到了主人的旁邊，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雖然比不上李斐笑被擊飛的力度，但是加上剛剛他砸得那一下，也有苦頭吃了。
可為什麽他還是那麽難受呢？明明這時候應該會有一些開心才對……
被狠狠地甩到了地上，萊格拉斯吃了一口灰，他咳嗽了幾聲，傷上加傷，讓他很不好受，尤其是咳嗽的時候。一咳嗽就悶痛，連帶着他呼吸的時候都開始感受到輕微的疼痛了，四肢被護甲保護着沒有摔傷，他用手肘支撐起了上半身，手掌已經不能碰地了。
起來的過程中，他的餘光看到了掉在半獸人屍體上熟悉的白瓷瓶，還有耷拉着的熟悉的銀灰色的手甲。萊格拉斯有些不敢置信地擡起頭，太過用力導致了他的脖子有些扭傷的感覺，但這都比不上他現在入目看到的一切帶來的痛感了。
“李？”顧不上受傷的手掌，也不管因為松手掉在地上的弓，萊格拉斯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到她身邊，他用手背觸碰了一下李斐笑蒼白的臉，冰冷的溫度順着他的手背傳遞到了他身體的每個角落。“李……”萊格拉斯怎麽也不願意相信李斐笑就那麽閉上了眼睛，他從她身體的每一處掃過，停留在腳後深深的痕跡上。
萊格拉斯不敢動李斐笑，他怕自己一動，會讓李斐笑再次受傷，可他又想把她從冰涼的屍體上抱進懷裏，他失去了一貫冷靜的思維。
甘道夫他們看到失魂落魄的精靈王子待在熟悉同伴的身邊，跟李斐笑一樣蒼白的臉色，找不到焦距的眼神，仿佛失去了靈魂。阿拉貢難受地低下了頭，金靂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看不下去的白袍巫師想把李斐笑帶走，卻被萊格拉斯攻擊了，眼看他就要被刀鋒劃傷，還沒有落到身上的就刀跟着他的主人軟軟地倒在了地上，“謝謝。”甘道夫對方盾說。
方盾晃了晃，擴大到了能夠放下李斐笑的大小，示意甘道夫把她放上來，至于萊格拉斯，他才不想管呢！等阿拉貢把萊格拉斯被到了背上，金靂把他的弓撿起來，準備走了的時候，“把地上的藥瓶撿起來，主人可以用。”冷冰冰的少年聲音在空曠的沙場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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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幻聽了嗎？
“聽不懂？”方盾轉了一個方向，将尖角對準地上突兀的白瓷瓶。“撿。”
從震驚中回過神，甘道夫撿起來了掉在半獸人屍體上的瓷瓶，正想放在盾上的時候，“拿出來喂主人一顆，她沒有那麽容易死亡，只不過內傷太重，暈過去了而已，每隔三個小時喂一顆瓶子裏的藥，很快就會好了。”
甘道夫拔出軟木塞，倒出一顆藥塞進了李斐笑嘴裏，他還怕會不會堵住呼吸，結果藥丸入口就化了，“你剛剛為什麽不告訴萊格拉斯？”甘道夫問。
方盾沉默了一會，冷冰冰地說：“我沒有打死這個臭小子已經很不錯了。”
“……”這話他們沒法接。
“哼。”他察覺到這群人緩慢的速度，有些不耐煩地再次變大了一些，“真慢，勉為其難載你們一程，快點。”
這麽差的脾氣，真不愧是李的武器嗎……怪不得她看不上索倫的戒指，她的盾都比至尊魔戒厲害。
“該交代的我已經交代了，我開口的事情随便你們說不說，反正我是強行突破，能做那麽多已經不錯了，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給你們。”到了城裏，放下蹭盾的，方盾說完就沉默了，無論甘道夫再問他什麽問題都沒有了回應，好像他們從沒有對話過一樣。
最先醒過來的還是萊格拉斯，從甘道夫口中知道了李斐笑沒有事情後，接過了所有照顧她的事情，他希望李斐笑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自己，而不是別人。萊格拉斯總算體會到了他Ada的心情，nana在戰場上消弭的時候，他該是多痛心。
他差點也要失去所愛的人了，就算是他受傷的痛也比不上看到李斐笑了無聲息地躺在戰場上那時候的痛，萊格拉斯很後悔，他寧可帶着她一起走過亡靈的世界，也不願意她一個人冷冰冰地躺在沙場上，至少他們是兩個人。
萊格拉斯把李斐笑的手緊緊地握在手裏，沒有脫下的手甲讓他包紮好的傷口再次破裂，他卻像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一樣。
李斐笑原先蒼白的臉色已經逐漸恢複了血色，但是閉着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等待的時間也許總是漫長的，漫長到萊格拉斯覺得每一次喂藥的時間總是相隔得那麽久遠。
“你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呢？”萊格拉斯撫摸着李斐笑的臉龐，“我很想你。”
西爾凡精靈的歌聲永遠都是那麽歡快的，沒有任何煩惱，但是從萊格拉斯口中唱出來的時候，裏面充滿了化不開的憂愁。
“哭了？”原本流暢的歌聲戛然而止，因為他思念的人終于睜開了緊閉的眼睛，沙啞的聲音帶着調侃，在他耳邊響起，“我聽到你說想我了，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李斐笑看着萊格拉斯清減了幾分的身形，無奈地說：“我以為你跟我一樣，很想我呢。”她抽出了被萊格拉斯握在手裏的手，裝作不開心地翻身下盾，還沒等她站起來又被迅速抱起來放在了盾上。
她聽到萊格拉斯說：“我很想你。”
嘆了口氣，“你不想抱抱我嗎？”李斐笑問他，随即順着他彎着腰的姿勢，攀上了他的脖子，“你不想也沒關系，我……”
“我想！”萊格拉斯終于回過了神，輕輕地抱住了他思念了很久的戀人，“我怎麽不想了，我簡直快被你吓壞了，李。”李斐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沒有打斷萊格拉斯的話，“你知道我找到你的那一刻我有多害怕嗎？我從來都沒有那麽後悔過……”萊格拉斯的眼睛都紅了。
“我很抱歉，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的；我很抱歉，連告別都沒有跟你說就走了；我很抱歉，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幫助你；我很抱歉……”剩下的歉意随着李斐笑捧着他的臉吻上他的那一刻，傳遞到了他們彼此的口中，順着咽喉進入了他們彼此的心扉。
怎麽會只有萊格拉斯感到抱歉呢，李斐笑也有很多的歉意要跟他訴說，但是在看到他紅了眼的時候，所有的歉意都化成了濃濃的情意。他們分開了沒幾天，但這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李斐笑滿足地抵着萊格拉斯的額頭，喟嘆一聲，她現在什麽都不想說，也什麽都不想聽，只要這樣簡單的肌膚相觸就夠了。
他們都給予了彼此傷痛，這是再多的語言都沒有辦法治愈的，就像萊格拉斯有多怕在戰場上失去她一樣。在他消失在黑暗的罅隙時，濃厚的負面情緒快把她吞噬了。
還好，他安全回來了。
還好，她清醒過來了。
“我是那麽想你。”
“我是那麽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卡文了……新文也卡了，這篇也卡了，絕望。如果有表情包可以用，那我的表情應該是，頭發漸漸消退.jpg，咋整啊！！！瑟蘭迪爾好難寫啊……這篇描寫我也是快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