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時樓樓張了張嘴巴，有些驚訝, 她記得她還沒來得及說, 兩人就分手了, 她是怎麽知道的？
時樓樓面上藏不住事情，她表情稍微訝異, 洛今就知道之前她信誓旦旦，說沒什麽關系是騙她的，時樓樓還沒回答, 洛今已然知曉, 眸色微沉，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你早就知道？”
“嗯。”洛今點頭, 伸手将她半幹的發撥到耳後。
時樓樓只茫然了一秒，很快反應過來, 自從碰到江汀以來, 洛今從來沒提過這件事，相反三番五次套她的話，就想誘她自己說。
現在她沒說, 就被打臉了。
洛今這人……
實在是欺人太甚！
時樓樓有點生氣, 轉過身退了幾步, 火氣有點沖, 動作也大了些, 沒注意頭一下子就磕到了她的下巴，對方痛的悶哼一聲，時樓樓下意識轉頭看她, 看到她深邃的眼睛注視着自己，才知道又被她騙了。
“不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嗎？”洛今繞她。
時樓樓氣鼓鼓瞪她一眼，徑直道：“不想。”
“也不想知道我看到什麽了嗎？”洛今似笑非笑。
時樓樓可愛的歪了歪頭，眨眨眼道：“不想。”
洛今：“……”
洛今站在一旁看她刷牙，微眯了眼，出其不意問道：“她來找你幹嘛？”
時樓樓咕嘟咕嘟漱口，假裝沒聽到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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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今擰了擰眉，話都到了這個地步，她必須問清楚，是她誤會了還是确有其事，洛今要個結果，她幹脆道：“告白？”
認真想了想，時樓樓拿東西擦臉，從柔軟的毛巾露出一張臉，搖搖頭，悶悶的否認，“沒有。”
很快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她可能對我确實有一些事情沒說。”
半晌，洛今故意刺她，“不會是你多想了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時樓樓：“……”昨天是誰讓她不準和江汀接觸的？
狗屁洛今，吃醋每次連帶還要生她的氣，難道她不無辜嗎？
撇撇嘴，時樓樓往洛今那邊靠了一些，覺得差不多了，就擡頭看她，朝她招手，拿手比劃了一下，斟酌着道：“低一點。“
洛今不明所以，被她明亮的眼看着，卻又很自覺的聽她的話稍低了頭。
兩人接近，這個角度，她就在她臉頰旁邊，牙膏是葡萄柚味，氣息是香香的，洛今驟然呼吸有些加速，剛剛的事情一下子抛在腦後，想也沒想，就要親她。
時樓樓見她姿勢，迅速拿手捂住嘴巴，退了一步，及時擋住了對方，一臉，“我就說吧”的表情。
時樓樓看她皺眉不解，忍不住輕輕笑了，“江汀和你差不多高，她低頭的姿勢也是這樣的，下一步很可能和你一樣，”她頓了頓，也有點記不清，臉上有些困惑，停了停，才皺着眉緩緩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對我有沒有那種感情，但那個時候有點覺得她很奇怪，之後她也有發郵件給我。”
洛今：“然後呢？”
時樓樓很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道：“我當然是拒收了。”
原來如此。
洛今回想那個照片的角度，确實是如她所說。
“我聰明嗎？”她眼睛亮晶晶的。
心中百轉千回，她忍住酸澀，臉色平靜的看着她，良久沉默，恍而笑了笑，她輕輕開口，語氣難明的贊許，“可以。”
這個表情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在誇她，反倒她覺得洛今心情更不好了，時樓樓本來也沒把這件事當回事，這會兒和她說了，只當是洛今醋勁上來了，非要弄明白而已。
時樓樓拿了梳子想把幹的差不多的頭發梳順，剛舉起來，木梳就被洛今輕輕巧巧的拿走，她擡頭看鏡子，想知道身後的人要幹嘛，卻見洛今微微低頭，作勢要幫她。
洛今做慣了這種事情，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有的時候她太忙，坐在桌子前讀paper，洛今就幫她吹完頭發，然後給她梳好。
其實這個時候，她根本什麽也看不進去，她大部分都是盯着大串的數據論述發呆。
P大學業，本不至于吹頭發的時間也沒有，但這種平淡瑣碎的小事，在城市冷熱交替，四季輪轉的華燈之下，像是萬家燈火其中之一的常态。
她喜歡常态，就像喜歡物理學恒久不變的定理。
愛情中兩個人總是互相給予的，洛今總以為她幫了時樓樓的一個大忙，時樓樓卻很開心看到她富有成就感，也樂于讓她持愛行兇，在每個那樣的晚上，在被窩裏，湊到她耳邊無賴的問，“今天要怎麽謝謝我？”
她其實也沒那麽呆的，是她心裏時時刻刻都想讓着這個——第一次見面就讓自己發呆臉紅的漂亮姑娘。
而已。
她唇角的弧度微小，洛今卻捕捉到了，皺了眉，心想小時該不會是在她面前，想起了她和江汀高一的甜蜜往事吧。
雖然她知道了那張照片沒什麽，但說不定高一的江汀比高二的洛今幹的事情過分的多。
“痛，”時樓樓感覺頭皮猛的刺了一下，皺着眉頭看鏡子，就看她慢條斯理的道歉，“不好意思，打擾你的甜蜜回憶了。”
時樓樓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了。
呵，這是承認了。
洛今臉色有點冷，動作越發慢。
外面孟米關門的聲音傳來，她才驚覺兩個人已經在浴室裏呆了很久，腦子繞了一圈，洛今還是不着急的樣子，現在才梳順一半。
“洛今，快一點。”她催促道。
“嗯。”于是她更慢了。
時樓樓提議，“洛今，我自己來吧。”
洛今充耳不聞。
慢悠悠的仔細弄完，洛今用手指順了順，看了眼鏡子，瞥到她嫌棄她慢的小表情，一邊放下梳子，漫不經心的問，“高一的時候，你和她關系很好嗎？”
“也沒有那麽好吧”她想了想答道，一邊洗洗手，準備關燈睡覺。
“那你怎麽這麽清楚，我和她一樣高，角度還相同？”
時樓樓想了想這個問題，心想這很難嗎，看洛今幽幽的表情，她似乎有些懂了，狐疑道：“你不會覺得你是江汀的替身吧。”
洛今默默的看了她一眼。
時樓樓：“…….”
“洛導演，你會拍這樣的情節嗎？”時樓樓認真的問。
洛今搖頭，吐出一個字，“俗。”
時樓樓攤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一番折騰之後，時樓樓躺進被窩，然後對正準備進衛生間的洛今道：“走的時候記得關燈。”
洛今轉頭看她，讓她再說一遍。
她今天太困了，要是洛今在，不知道又要讓她幾點能睡，她也不想剛複合就進展太快，殊不知洛今的打算是和她剖白一番，為當年的事情好好道歉。
床上的人只露出一雙眼睛，語重心長的勸道：“小情人老是纏着金主，金主也會煩的。”
“所以？”
時樓樓突然伸出手，手臂蔥白纖細，朝她招了招，示意讓她過來。
洛今皺了皺眉，身體卻很誠實，時樓樓飛快的跳到床邊，被洛今扶住腰，她不知感恩，一把捏住對面人的臉，松開看她臉上有了一道紅印，本來就很好的心情更好了，笑眯眯道：“我家今今一定是個聽話的小情人。”
許助在套間客廳整理文件，看到小洛導推門進來，心裏有點驚訝，這驚訝表現在臉上，讓洛今看了出來。
洛今臉上沒什麽表情，瞥了眼許羨，“說。”
許助看到她臉上的紅印，心想該不會是和小牆頭打架了吧，憋不住好奇心，道：“老板你今晚不在時小姐那邊睡嗎？
洛今接了一杯水，抿了一口，俯身翻看桌上的文件，語調平靜，“她煩我，趕我回來了。”
許助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萬分驚訝道：“不可能吧。”
忍不住又去瞧老板臉上的痕跡，許助現在真的還有些懷疑是動手了。
“這個改一下，”洛今指了指其中一頁，看許助還是不相信的表情，反問，确定了她心中的想法，“怎麽，不相信？”
許羨點頭，然後又搖頭，很誠實道：“不信。”
洛今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緩緩道：“這年頭，給錢的才是大爺。”說完就轉了身，進了裏間。
留在客廳還在辛苦改合同的許助深思這句話，覺得老板還是老板，說的話太對了，洛今可不就是她許羨的大爺嗎？
洛今洗完澡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順手翻了一遍她的朋友圈，從最開始到現在，中間缺失的兩三年尤其看的仔細。
十九歲的洛今看到那張照片，想也沒想，不理智的說了分手，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二十二歲的時樓樓就這樣比劃一下，輕易的說清楚了這一切。
洛今睡不着，早就坐了起來，靠着床，發了片刻的呆，突然有點想笑自己，就這麽無端端的和她分手，然後還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同她置氣，誰知道到頭來，都是自己的錯。
她閉上眼睛回憶分手的那一幕，試圖再度感受看到那張照片滿心的悲傷憤怒，卻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她想過她後悔，想過她質問那張照片慘烈無比的場景，卻沒想到就在浴室，她笑的可愛，告訴她其實什麽也沒有。
走廊的另一邊，她多半睡着了，洛今卻很想念她，這個晚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她翻了她所有的微博和朋友圈，充了好多錢給她送花，然後把存在手機和電腦裏的照片一張張看了過去，翻到她臉上滿是奶油的那張，才露出了一個笑。
江之情手機響了一聲，對面的男人還在咒罵，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個她期待已久，卻從沒找過她的人的消息。
點開。
洛今：那張照片是個誤會，小時和我說清楚了，以後不要再提起了。
江之情臉色有點淡，抿了口紅酒，才低頭回她，打了很久的字，手有點抖，才發出去三個字。
“知道了。”
她擡頭看落地窗外一眼，發現美國的冬天，下午三點，陽光依舊刺眼，恍恍然發覺洛今該是在國內。
如此深夜，她是同她喜歡的那個小時在做什麽呢？
江之情閉了閉眼，一側的手卻緊緊握成了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