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失畫 (10)
第42章 失畫 (10)
美人畫本的事已經傳得滿城皆是,查起來沒有那麽容易,好在莫瑛有薛家暗中幫忙,還有謝少淵也願意出手,他們很快查到畫本最初出現的地方是城東龍徽街。
龍徽街上有兩間畫鋪也以賣山水畫為主。自從莫千禾的千山畫鋪開張後,這幾間畫鋪的生意就不怎麽好。
薛書堯說:“一定是他們嫉妒你家的生意,所以才想出這樣的辦法。”
謝少淵說:“只是目前還不能确定到底是誰主導此事。”
薛書堯說:“幹脆讓趙大人将他們全抓起來嚴刑拷問一番,一定能問出點什麽。”
莫瑛說:“你少出馊主意,現在無憑無據怎麽抓人?”
薛書堯撓撓頭,看向他們二人,問:“那怎麽辦?”謝少淵起身,他問:“你去哪兒?”
“坐在這裏也想不出辦法,不如挨個去他們店裏看看,你們在這裏等我。”
莫瑛和薛書堯在茶樓等了一上午,謝少淵才回來。
“怎麽樣?有何發現?”
“那兩間畫鋪的字畫一部分來自本地畫師寄賣,另一部分是從外地進的貨,我都看過,并沒什麽特別之處,只有一點,這兩間畫鋪裏宋圭的畫是最多。”
莫瑛說:“不奇怪,宋圭的畫幾乎每個畫鋪都搶着要。”
薛書堯說:“這樣說就是沒有什麽發現了。”
謝少淵說:“或許我們能從另一個方向查探。那麽多畫本不可能是一個人所畫,必定是找刻書坊。刻書坊分為官營和私營,官營是不可能刻印那種畫本,所以一定是找私營刻書坊做的,只要我們找到那間刻印畫本的書坊就能找到幕後人。”
莫瑛說:“對!我怎麽沒想到,印那麽多畫本一定找了刻書坊,可是……整個笾洲這麽多私營的刻書坊,要查起來也沒有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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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少淵說:“這件事就交給我,我一定幫你查個水落石出。”
莫瑛起身,鄭重向謝少淵行了一禮:“多謝謝公子相助,此事是我連累了書懿,沒想到你竟然不怪我,還幫我一起調查此事,我……真是不知該說什麽。”
“不用客氣,我相信書懿,她既然相信你的為人,我自然也相信你。”
薛書堯說:“等查出是誰陷害你,我一定要他好看。”
謝少淵從刻書坊入手調查,很快就查出那些畫本底稿是儒古畫鋪的一個叫周軍的夥計交給刻書坊印刷。趙大人很快抓住這個周軍,威壓之下他交代出這些畫本都是宋圭和他們老板李得牧吩咐他去印刷,印好之後散發到各個街巷。
趙大人升堂傳喚宋圭和李得牧上堂問話,幾板子下去後,這兩人不得不承認此事是他們合謀陷害莫瑛,為的就是将他和莫千禾趕出笾洲。
莫瑛問:“宋圭,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一定要趕我出笾洲?”
“哼!你別在我面前假惺惺,你和你爹明明得了薛府的五千兩,卻還當我是傻子一樣騙。”
“就因為這個?你就憤憤不平,寧可讓那麽多姑娘因為我背上不清不白的名聲,”莫瑛不相信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原因。
薛書堯說:“你明明就是技不如人,心生嫉妒,所以才想出這麽陰險的辦法。”
被打了二十大板的宋圭趴在地上,他仰起頭,那個人好好地站在面前,居高臨下。他費盡心思做了這麽多,結果他卻全身而退,什麽事都沒有。
宋圭心有不甘,無論如何也想再潑一盆髒水出去,他揚聲質問莫瑛:“莫瑛,你敢說你和薛家大小姐當真是清清白白嗎?深夜私會,孤男寡女,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有你們二人才知道。”
薛書堯喝住他:“住口,你還想拉我大姐下水。”
宋圭看向謝少淵,把心一橫說:“呵呵,謝小侯爺,你頭上戴了這麽大頂綠帽子,難道你看不見嗎?莫瑛,你敢對天發誓,你對薛家大小姐,對笾洲其他姑娘沒有逾矩,無非分之心嗎?”
莫瑛說:“宋圭,你不要白費心機,你說這麽多無非就是想在最後讓我洗不清浪蕩之名。我告訴你,你打錯算盤了。”她目光掃向公堂外聽審的衆人,正好趁着這個機會為其他姑娘洗去污點。
她轉身向趙大人作揖道:“趙大人,草民與薛大小姐,與其他姑娘之間的确清清白白,并無任何茍且之事,因為……草民是女兒身。”說完她拔下發簪,一頭青絲如瀑布落下,垂在胸前。
謝少淵愕然,薛書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直稱兄道弟的莫瑛竟然成了一個女子,“莫……瑛……你……”
莫瑛轉頭對宋圭說:“你現在還咬定我和薛大小姐,與笾洲其他女子有見不得人的事嗎?”
“你……怎麽可能?不可能的……”宋圭不敢相信。
他能接受莫瑛的畫技高于他,也能接受她為人正直清白,與薛書懿之間是清白的,卻獨獨不能接受她是個女兒家。他瘋了一樣叫喊起來:“我的畫怎麽會輸給一個姑娘?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趙大人說:“來人,把他們二人帶下去,押後再審。”
從衙門出來,莫瑛的頭發已經重新用發簪挽上,薛書堯還沒從她女兒身的真相中回過神來,“莫瑛,你真的是姑娘?”
“剛才你不都看見了嗎?書懿也知道,你要是不相信回去問她,”她看向謝少淵:“謝公子,這次真的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大恩不言謝,以後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一定萬死不辭。”
“不用謝我,我也是為了書懿,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女兒身,真是……一點看不出來。”謝少淵笑道,不僅他瞧不出,薛書堯也是半點沒看出來。
莫千禾和薛書懿都等在衙門外,見他們三個出來,連忙上前。
莫千禾問:“阿瑛,你沒事吧?”
“爹,放心吧,沒事了。”
莫千禾說:“這次真是無妄之災。不過你公開了女兒身也好,這樣大家就不會再懷疑你與那些姑娘之間有什麽事了。”
薛書懿想起那晚莫瑛說過的話,她想說點什麽,又不知該說什麽。
莫瑛讀懂了她的眼神,笑着對她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世事難料,不過我不會忘記初心的。”
回到家,莫千禾已經準備好火盆和柚子葉水,洗去她身上的晦氣,“早知今日,當初我真不該騙宋圭。”
“爹,這和你沒關系,宋圭此人心胸狹隘,就算你當時說了實話,他也會心生妒忌,只要我們留在這裏一天,他害我們是早晚的事。”
“經過這次你主動恢複女兒身,這倒是件好事,我正發愁,怎麽讓你不用再女扮男裝了。”
莫瑛沉默了半晌,忽然說:”爹,今日在公堂上宋圭知道我是女兒身就跟瘋了一樣。他寧可相信我和薛書懿之間有私情,也不肯承認自己的畫會輸給一個姑娘。世人對女畫師的偏見真的那麽大嗎?我的畫,還能賣出去嗎?”
莫千禾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自他學畫開始,他未曾聽過那些流傳後世的名畫中有哪一幅是女子所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