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奇的信
第3章 神奇的信
茜茜怔怔地看着對方，聲音發飄：“爺爺，你怎麽會在這裏？”
爺爺伸完懶腰，擡手彈她的腦門：“還不是你這個調皮鬼！受什麽委屈了？在心裏哭得那麽大聲，擾得我睡不着。”
“我才沒有哭！”茜茜捂着腦門，不服氣地反駁。
爺爺揉了揉她絨絨的額發：“我們的小珍寶已經長大了，不再哭鼻子，學會把痛苦藏心裏了。”
茜茜眼眶一熱。
爺爺又笑眯眯地問了奶奶，了解了她們的近況。
他眼中閃過些許悵然。片刻後，他再次問道：“茜茜，你想去異界學院嗎？”
茜茜重重地點點頭。
爺爺語氣鄭重：“榮耀的命運背後往往隐藏着很多無奈和苦痛。你真的想明白了嗎？”
茜茜直視爺爺，目光堅定。她想要變得強大，成為能保護別人的人。
爺爺嘆息一聲，輕輕攤開手，掌心浮現出一個長着翅膀的小毛球。
小毛球叽叽叫着在他的手心跳來跳去。
茜茜被它可愛的黑豆豆眼吸引，想要伸手去摸。不料毛球突然裂出大口，露出一排細小的尖牙，在她食指上迅速咬了一下。
然後它“叽——”的一聲彈飛出去，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爺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好了茜茜，通知書很快就會到了。我再睡一會兒，晚安。”
Advertisement
茜茜莫名感受到這個夢境要崩塌了。
她心生不舍，緊緊抓住爺爺的衣袖，可爺爺開始化作星星點點的流光。
在完全消失前，他扶着茜茜的肩膀，神色認真：“茜茜，我和奶奶都從不後悔自己做出的任何選擇，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快樂的生活，不要背負着愧疚……”
爺爺慈愛的聲音漸漸遠去，茜茜的意識也逐漸模糊。
她陷入了黑沉的夢鄉。
*
茜茜在窗外枝頭叽叽喳喳的小雀歌聲中醒來。
她發着呆換好衣服，回想起昨晚的夢，不由得拿起胸前的項鏈觀察。
結果發現裏面閃爍的光點似乎黯淡了許多。
她心中一緊，立刻跳下床，想要到光線明亮的露臺上去，證實這是自己的錯覺。
就在這時，她聽到小雀們驚慌失措的鳴叫。
緊接着一陣狂風呼地刮過，直接撞開了連通她卧室與露臺的落地玻璃拱門。
茜茜按住紛飛的長發和裙角，在一片巨大的陰影中擡頭望去，發現一只龐大的魔獸正盤旋在自家上空。
它有着獅子一樣的鬃毛、身軀和尾巴，有着鷹一般的翅膀、頭部和前爪。
那是一只……兇猛的獅鹫獸？
獅鹫翅膀卷起的狂風将附近田野上的樹木花草吹得東倒西歪。茜茜家的門窗和桌面上的擺件也震動着咣咣作響。
只見它甩了幾下前爪，将戳在鋒利指甲尖上的一個小東西抖落到露臺上。然後它收斂翅膀，勉為其難地降落，将自己擠進了茜茜家的後花園裏。
茜茜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震驚地望着地上被戳破了一個洞的信封，久久無法回神。
等待了片刻，發現她站在原地不動，蹲坐的獅鹫靈活地從身後繞出尾巴，用尾端那簇毛毛球把信封往屋裏推了推。
那封信靠近茜茜後，自動漂浮起來。
茜茜條件反射地握住它。信封輕盈又光滑，在陽光下映出淡淡的光暈，像鳥類漂亮的尾羽。
一封奇異的信。
茜茜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她觸碰了一下信封中間暗紅色的火漆。火漆是一個清晰的徽章樣式，散發着微光的六芒星陣嵌套着法杖、寶劍、燒杯、鍛錘等元素花紋，繁而不亂，異常精美。
跟爺爺異界學院畢業胸章的紋樣一模一樣！
茜茜摸到火漆後，突然指尖一痛。她的指腹浮現出了昨晚夢裏小毛球留下的咬痕。
淺淺的痕跡很快隐去，火漆發出了輕快的樂聲。然後一道道淺金色的流光從火漆中散發出來，在信封上流淌，勾勒，劃出一個複雜的浮空島圖案。
茜茜屏住呼吸，看着紙上風格各異的建築逐漸成型。
在爺爺零星的筆記和與海缇娜的通信中，她已經了解到異界學院位于一個被開辟出來的獨立小世界裏。
界內被移植了高山、深谷、火原、冰川等各類地貌供學生們試煉、取材。
而學校的本體，則在界中的浮空島上。
金色的線條肆意流淌，在勾勒圖像的同時，也緩緩補上了信封被獅鹫戳出的洞。
樂聲結束，信封煥然一新。火漆自動扭開，一張羊皮紙彈跳出來，浮在了茜茜眼前。
上面是莊重又華麗的花體文字——
親愛的茜茜 同學：
恭喜你被我校戰鬥系錄取！請跟随接引獸盡快報道。
異界學院
怎麽會是戰鬥系！
茜茜睜大眼睛，從驚喜中乍然清醒過來。
她伸手握住信紙，再三确認。
因為成功制出了中階藥劑，所以她确信自己一定具有傳奇天賦。
相對于阿卡貝德大陸上的其他種族，人族的各項天賦并不占優勢。
魔法和藥劑是人族相對擅長的兩個方向，其中帝國中又以魔法師地位為尊。
茜茜一直夢想自己能成為一名優雅強大的魔法師，再不濟，藥劑師也能為救爺爺提供幫助。
戰士是她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況且她所見過的人族戰士無論強弱，無一不高大強壯。像她這樣矮小的身形，真的能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嗎？
茜茜有些茫然地皺起眉頭。
不對！
她記得爺爺曾說過，異界學院的接引獸有三種。
魔法系是純潔高貴的獨角獸，戰鬥系是英勇矯健的飛馬，藥劑系和鍛造系則是溫馴耐勞的地行蜥蜴。
茜茜打量着将花園填得滿滿當當的獅鹫，目光緩緩劃過它鋒利的彎鈎喙和泛着冷光的尖爪。
獅鹫性情兇猛桀骜，殺傷力和攻擊值很高，對人并不友好，顯然不符合接引獸的标準。
而且來給她送信的這只，比她當年跟着爺爺在帝都見到的皇家豢養的獅鹫，體型大了數倍。即便是蹲坐着，腦袋也能輕松地探到三樓，緊盯住她。
茜茜試探着後退了幾步，獅鹫因為塞不進院子只能半架在空中的翅膀，快速扇動幾下。
它歪歪頭，喉間發出“咕咕”的低鳴，像是在催促。
茜茜轉頭就跑，打算去找奶奶商量。
結果跑到樓下發現大廳空無一人，她才想起今天是晨間集市的日子。
奶奶一定是出門采購去了。
茜茜匆匆穿過前庭。可她剛打開院門，就看見鎮民中最強壯的山姆大叔正背着奶奶，飛快地沿着山坡朝這裏跑來。
再定睛一看，他身後還跟了烏泱泱一大群人。
茜茜焦急地迎過去：“奶奶你怎麽了！”
奶奶擺擺手：“是大家看到有獅鹫在山坡上盤旋，害怕你受傷，才着急趕來。”
茜茜這才發現大家手裏都舉着掃把、木凳、石頭、木棍等簡陋的“武器”。
掃過那一張張因劇烈奔跑而漲紅的臉，她心中湧出一股暖流：“謝謝大家的關心，我沒事。”
遲疑片刻，她轉身望向被擋在木屋後，正努力伸長脖子，在屋頂和樓側來回探頭探腦瞧着她的獅鹫，哭笑不得地說道：“不過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
鎮民們湧進茜茜家門，跑到後院去參觀獅鹫。
有膽子大的，還趁着它不便活動，飛快上手摸了一把那半人高的鷹爪。
奶奶坐在沙發上，摸出單片眼鏡，眯着眼睛仔細觀察那封通知書。
聽說茜茜被戰鬥系錄取，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茜茜這麽小的個子，去當戰士能行嗎？做魔法師更好吧？”
“為什麽不行！這咋能以貌取人呢！”
“孩子平日裏身手不挺靈活嗎！學校說行就行！”
“茜茜，上學帶上嬸嬸新做的肉醬，多吃才能長得高！”
“哎呦我家有剛做好的奶酪，我現在回去拿，你們等我回來啊！”
……
大家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件事，并興高采烈地張羅着幫她收拾行李。
這種熱鬧又坦然的氛圍撫慰了茜茜有些焦慮的心。
奶奶放下通知書，露出了肯定的眼神：“異界學院的信件是無法被冒充的。”
察覺到茜茜心底的茫然，奶奶将她摟進懷裏：“我知道，我們寶貝茜茜一直夢想着做魔法師，但世事就是如此……”
說着，奶奶擡頭望向庭院。
茜茜從她小小的瞳孔中看到了遠方遼闊的天空。
奶奶臉上浮現出懷念的微笑。她親了親茜茜的額頭：“命運總是難以預料。不要怕，孩子，奶奶永遠支持你。”
茜茜也轉頭向外望去。透過敞開的院門，她看到了山坡原野上零星盛開的花朵，那是蘭黎木花。
蘭黎木永遠在寒冷的早春率先開放，在凜冽的冬日最後凋謝，因此象征着勇敢堅毅的心。
依偎在奶奶懷裏的茜茜心情突然變得昂揚起來。
因為漢克他們總是利用武力做一些霸淩性質的惡作劇，茜茜之前吃過虧，所以連帶着對“戰士”這個職業也沒多少好感。
可命運總是充滿挑戰，即便理想與現實不符，勇敢的人也可以堅定地走出一條路來。
做不了魔法師，成為比漢克他們更優秀的戰士，她一樣可以找回場子。
更何況，她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目标……茜茜将目光從怒放的蘭黎木花上收回來。
她湊到奶奶耳邊：“奶奶，錄取資格是爺爺在夢裏給我的。”
迎着奶奶詫異的眼神，她語速飛快地低聲說道：“爺爺的靈魂真的沉睡在希望之心裏，我會去異界學院找到救活爺爺的方法。”
奶奶眼中浮現出憂慮。可茜茜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只緊緊地握住她已經變得粗糙的雙手：“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這是我想做的事，不是勉強自己。”
奶奶再次露出勸阻之色，似乎想說什麽。但這時，牧師一家闖了進來。
曼菲娜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們在這兒瞎熱鬧什麽！早市都不管了嗎？買東西一個人都沒有！”
牧師神情冷淡而傲然：“茜茜，我理解你因為被取消了集市攤位不高興，但你也不能随便招惹魔獸，做出擾亂小鎮秩序的事。這是要受到處罰的。”
茜茜從沙發上站起來，語氣強硬地回複道：“抱歉牧師先生，我想你沒資格處罰我。因為這頭獅鹫是異界學院派來的接引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