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互相嫌棄

第22章 互相嫌棄

納塔斯表情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又換上了那種溫柔的笑容:“這位小姐真喜歡開玩笑, 不過也是我唐突了……”

他似乎有些失落地放下了握着寶石紐扣的手。

旁邊原本就十分妒忌的麗塔看到這樣的場景,立刻沖上來嚷嚷道:“不知好歹的窮鬼,裝相也要有個程度!你以為殿下會吃你這一套嗎?”

茜茜一把揮開對方發射過來的魔法火球。

見那火球接觸到她的手, 卻沒有在她白皙的手指上留下任何痕跡,納塔斯眼中浮現一絲詫異。

他溫和地制止了麗塔的進一步攻擊:“好了麗塔,我相信這位小姐是真的無意, 我們不能這麽無禮。”

“殿下您就是太寬容了,才會有這種人在您面前裝模作樣!”麗塔憤憤不平地吼着, “我才不信她沒有在校報上見過王子殿下您出衆的風姿。”

茜茜無語地反應過來。什麽啊, 原來是納塔斯王子嗎?她天天忙于賺錢連自己名號的事都不知道,哪有那個閑工夫看不相幹的人。

不過她也确實從海缇娜和萊斯卡恩那裏了解過他。

對方在學院內名聲很好, 但茜茜聽說過關于他和萊斯卡恩沖突的傳聞。

真誠到近乎笨拙的萊斯卡恩除了嘟囔幾句他欺負萊歐納德外, 再沒說過關于納塔斯的任何壞話。

可傳聞中把萊斯卡恩講得那樣蠻橫和醜惡,茜茜不認為納塔斯會不知情。

如果他真的像大家稱頌得那麽溫柔寬和, 作為魔法系學生工會的會長,制止流言似乎并不是一件難事。

但對方并放任了流言的傳播。

茜茜又拍開一個麗塔偷襲發來的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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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她把火球拍回到對方插滿鮮花的繁複禮帽上,帽檐易燃的蕾絲立刻着了火, 在對方頭頂燃燒起來。

“啊——”麗塔尖叫着扯下帽子。她狼狽地看了一眼王子, 捂着臉跑開了。

茜茜無聊地活動了一下手指。

對方的攻擊實在太小兒科了。因為她是魔力絕緣體,天生自帶魔力免疫。所以如果達不到一定強度,魔法攻擊其實很難擊傷她,反倒是鬥氣對她的傷害更大些。

她看着對面的納塔斯露出歉意的笑容直視自己,不由得眉頭一皺:“請問您的眼睛是抽筋了嗎?”

剛剛試圖使用魅惑魔法的納塔斯笑容再次一僵。

“大膽!竟敢對王子不敬!”納塔斯身後的護衛隊持劍沖過來。

納塔斯揮揮手,制止了他們:“不可無禮!是我們驚擾了這位小姐。不過您可真是不解風情啊……”

他眼中流露出脈脈情意:“我最近因為犯了錯誤心中難安, 經常失眠, 所以才想來谷地采摘一些庫拉蘇草制作安神藥劑。不知小姐您願不願意陪同呢?”

他背後的人群又開始竊竊私語:

“天啊,王子居然對她用‘您’, 她可真有手段。”

“都怪那個可恨的大魔王,在審判會上硬扣了一頂帽子給殿下,才讓殿下最近陷入自責無法安眠。”

“可憐的殿下,他就是太溫柔了,才這樣忍耐了對方無禮的指責,接受了處罰。”

……

茜茜默默地聽了一瞬,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更加确定對方來采摘庫拉蘇草的目的不單純。

萊歐納德前腳高價收購,後腳他就帶着人浩浩蕩蕩來采,不是互別苗頭是什麽。

雖然她現在很讨厭萊歐納德,但她卻很感激純真質樸的萊斯卡恩學長。

學長一直關心照顧她。而且她對王子這樣的人也完全沒興趣。

無論從哪個方面,她都不想跟對方扯上關系。

茜茜後退了一步:“抱歉。我還有任務要做。您身後跟随了許多藥劑師,我相信他們一定願為您效勞。”

納塔斯眼中閃過一絲陰鸷,但又立刻被“憂傷”蓋了過去。

他輕輕嘆息道:“好吧。美麗的小姐,我再次為我的唐突道歉。”

“她憑什麽!”

納塔斯話音剛落,茜茜面前的土地就立刻炸開了。

一個土系法師沖上來:“你有什麽資格讓王子殿下道歉!”

茜茜向後躍上一塊十幾米高的巨石,避開了對方的攻擊。她皺起眉頭,剛才在擋住對方揚起的土塊時,她似乎遠遠瞥見法師的眼睛蒙着一層灰白的霧氣。

可當她站定後再去細看,只看到了對方憎惡的眼神,剛才的一瞥似乎只是錯覺。

茜茜将這個疑問抛到腦後,居高臨下地望着谷地入口那群人,沉下臉對納塔斯說道:“如果您真的覺得抱歉,就請先約束好您帶來的人吧。”

說完,她在巨石上輕輕退了半步。

伴随着她這一步,小山一般的石頭從頂端開始裂出紋路,然後迅速向下蔓延。

還不等納塔斯說出什麽,巨石就轟然破碎,揚起了漫天的碎石和塵土。

“咳咳……”人群猝不及防,不少人被迷住了眼睛。

等彌漫的塵土散去,他們擦淨眼淚,發現茜茜已不見了蹤影。

“金色的鬥氣啊……”擁有防禦法器的納塔斯并沒有受到影響,因此他看見了茜茜腳下一閃而逝的鬥氣光芒。

雲豹一族的鬥氣都是金色的。

看來萊斯卡恩很看重這個藥劑師,還特意送了她灌注自己鬥氣的法器防身。

這讓他更想得到她了。納塔斯看着空無一人的深林,勾了勾唇角。

*

“看着太髒了,但皮膚挺白,金色頭發倒是不錯……”

“像個洋娃娃,可以帶回去玩玩偶游戲,就是紅色的眼睛不行。”

“這顏色我挺喜歡,兩三歲正是可以調教的年紀,你不要我要了。”

“不行,眼睛我可以挖出來,換成別的琉璃……”

茜茜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蜷縮在狹窄的鐵籠子裏。

面對籠外異常高大,面容模糊不清的人群,她小小的手抱緊了懷中的露比。

露比正探出指甲,拱起背沖外面的人兇狠地哈氣。

可惜她也只是一只還未斷奶的幼貓,指甲又被馬戲團的團長剪得血淋淋的,并不能起到威懾作用。

穿着小醜裝的馬戲團團長,正高亢地給難得前來的貴族們介紹他抓到的新玩意兒:“我檢查過了,她是純正的人族,天生變異的瞳色,沒有攻擊力。各位老爺少爺千萬不要錯過。”

茜茜感受到一種露骨的眼神挑剔地在她破舊的衣服,髒兮兮的臉上掃來掃去。

“她懷裏那個醜陋的貓是怎麽回事?”一個傲慢的聲音問道。

“是她自己帶的,但也是一個好玩具。”團長笑嘻嘻地比劃,“那個貓是低等獸人與人族混血,攻擊力很弱。再多養一陣子,用藥劑催成長着貓耳朵和尾巴的人形,嘿嘿嘿……”

他臉上露出了那種只可意會的猥瑣笑容。

那些面容模糊的貴族臉上漸漸亮起一雙雙閃爍的眼睛。

他們雖然口中說着肮髒和低賤,不滿意團長開出的價格,但眼中卻流露出意動。

他們互相耳語着,身邊的仆人開始站出來競價。

“三千金!”“三千五!”“五千金!”……

茜茜緊緊抱住露比,在鐵籠一角縮成一團,看着那些面容模糊的“怪獸”伴随激烈的報價聲越變越扭曲,逐漸融成一大團陰影投進籠子裏,沖着她和露娜逼近。

“嗷——”

一聲大叫驚醒了茜茜。她猛地坐起身來,發現原來是一個噩夢。

“呼……”她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呢?”

她看了一眼前爪搭在床沿,正站起來擔心望着她的小貓咪:“謝謝你叫醒我,萊萊。”

茜茜伸出手想把它抱上來,可萊萊十分堅決地抵住她的手,露出了拒絕的眼神。

“好嘛好嘛,我還以為你改變主意了。你就這麽讨厭床嗎?我的床墊明明很柔軟。”茜茜悻悻地說道,然後趁它沒反應過來,飛快捏了一把它抵在自己掌心的肉墊。

萊萊又“嗷嗷”一聲彈跳開,跑到遠處轉身吼她。

茜茜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

夢裏的事應該是在她很小的時候,被爺爺救下之前的記憶了。

因為太久遠,她其實都不太記得那段難過的時光了,沒想到今晚又被勾了出來。

茜茜拉開窗簾,推窗探出身去,呼吸了一口清涼的夜風。

月光給夜晚鍍上一層溫柔的銀輝,茜茜轉頭在明淨的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面孔。

一雙奇異的紅色眼睛。

啊,原來是眼神。

她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了。

那種竊喜的,虛僞的,假裝不在意卻暗藏着勢在必得的眼神。

白天納塔斯望向她的眼睛跟遙遠的記憶裏,那些令人作嘔的貴族一模一樣。

她想念露比了,也想念爺爺奶奶,茜茜有些出神地望着星星閃爍的遼闊夜空。

正在這時,她感覺到了小腿被毛茸茸的東西掃過。

她低頭一看,發現萊萊不知何時跑到了她腳邊,正用毛茸茸的尾巴敲打着地板和她的腳背,一副很不爽的樣子。

見她望過來,萊萊低低地嗷了一聲,用爪子勾了勾她搭在椅背上的毛絨外套。

“你是在擔心我嗎?”茜茜驚喜地蹲下來抱住它。

萊萊顯得依舊很不情願,但這次卻奇怪地由着她将它摟進懷裏,沒有掙紮。

茜茜揉了揉它頭頂的“小雲朵”。在按着它滴了幾次生發藥劑後,貓貓頭頂的絨毛暴增,堆在圓腦殼上像個爆炸的毛球。

萊萊一開始還沒發現,直到有一天它從窗邊路過,在玻璃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立刻氣得嗷嗷叫着奔回櫃底。

然後它就不肯搭理茜茜了。

除了每天必須的搭爪爪游戲,它又回歸了最早來到茜茜身邊的狀态,每天繞着她走。

茜茜有心哄它。可每次萊萊稍微有點軟化,茜茜就會被它露出高貴冷淡的表情,圓圓的頭頂卻是個毛毛炸炸的刺毛球反差給逗笑。

而萊萊則會因為她的發笑更加生氣,最終也沒能原諒她。

摟着暖乎乎的萊萊,茜茜翻騰的心緒平靜下來。

可被夜晚的冷風一吹,她也沒有了睡意。

“我們來玩游戲吧。”她興致勃勃地把萊萊放在桌上,然後攤開手。

萊萊蹲坐在她面前,似乎又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然後矜持地擡爪放入她手心。

茜茜感受到一股神奇的力量萦繞在自己和萊萊之間。

她的鬥氣能平穩快速增長,寶石裏的光點能漸漸恢複正常,還有萊萊自己的魔力也逐漸充盈,身體變得康健,都歸因于這樣的能量。

這是她再次撿回萊萊後,試驗了幾次得出的結論。

可能是因為她有“希望之心”,萊芙谷地的那場實驗又莫名連接了她和萊萊,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聽說萊歐納德已經把法陣和儀式徹底清除了,她也無從調查。

不知道她和萊萊這樣的連接還能維持多久,茜茜嘆了口氣。

然後她擡眼看到一臉嚴肅的萊萊,突然玩心大起。

她反手把自己的手指壓在了萊萊的爪爪上,還蹭了蹭他毛茸爪子前端折出來的小圓弧。

萊萊下意識地把前爪抽出來,又壓在她手背上。

茜茜反壓,萊萊再反壓。

一人一貓的手和爪“嗖嗖嗖”在空中舞出殘影,幼稚地誰都不肯服輸。

最後,萊萊啪的一下按在茜茜手上。看着她不再挪動,它終于高興了。

茜茜望着它得意抖動的胡子,努力忍笑。原來貓貓一定要把爪爪放上面的說法是真的,露娜也是這樣,從不肯讓人按住她的毛爪。

似乎對她的認輸很滿意,萊萊輕快地嗷了一聲,然後拱起腰背,全身毛毛炸起,像是在努力調動魔力。

茜茜感到眼前一花,桌子上出現了一大堆庫拉蘇草。

“你還有空間儲存能力嗎?”她驚喜地問道。

這段時間她雖然有努力去查閱資料,但有關亡靈系的內容實在太過稀少,她最終沒能找出萊萊的種族。

見萊萊亮出了新能力,她猜測應該是它恢複得更好了,所以很是高興。

不過轉眼看到那堆庫拉蘇草,她的臉色又變得冷淡下來:“是他拿給你的嗎?”

萊歐納德有些發懵。

他知道茜茜把幼崽狀态的自己當成“萊歐納德”飼養的魔獸,并對他“遺棄”了自己的行為很不滿。

最近他察覺到女孩的裙角和袖口時常沾有紫色液體,而且他喝的羊奶裏又摻入了安魂藥劑的味道。

所以他猜測茜茜還是受到了亡靈儀式的影響,最近在服用安魂藥劑。

他一時感到很愧疚。因為他發現自己無法消除女孩身上,亦或說是附着在她項鏈上的儀式殘留。

甚至他還在被動依靠這個儀式來快速恢複魔力。現在他能定期恢複正常,去看望導師,處理一些事務,都是女孩的功勞。

出于愧疚和感謝,他決定收購一些庫拉蘇草送給她。

畢竟她每天采藥似乎非常辛苦。萊歐納德經常見她手臂或腿部有淤青的痕跡,大概是在采藥時摔倒了。

而且他也希望能借此稍微改變一下自己在女孩心中的壞印象。

可現實來看,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茜茜把那一大堆藥材收了起來:“好吧,既然是他給你的,那我全部做成藥劑給你喝好了。”

她對着可愛的小貓咪露出欣慰的甜甜笑容。可一轉頭,在萊萊看不見的地方,她的笑容立刻垮掉。

萊歐納德可真會給她找事。他倒是輕松,藥草一扔就不管了,算準了她這個收養人心軟是吧!

雖然她在采藥的時候就把萊萊的份算了進去,但自己想做和別人随手扔來完全是兩碼事。

茜茜不爽地掏出通知書,在羊皮紙上點了點,劃拉出萊歐納德還沒撤掉的采購任務,順手接了下來。

既然他把萊萊的那份出了,那她就把自己采來的多出的那部分賣給他好了。

讨厭鬼的錢,不賺白不賺!

看着瞬間到賬的一大筆收入,自覺勝了對方一次的茜茜心情立刻好起來。

她又揉了揉萊萊的圓腦殼,即便被貓貓不滿地拍開也沒有失望,反而喜滋滋地撲到床上,蓋好被子很快睡着了。

萊歐納德聽着女孩的呼吸漸漸均勻,用貓爪在地上劃出一個法陣,消失在了原地。

他要遲到了。

已經變回人形的萊歐納德匆匆在導師的法師塔裏行走。

原本他約好今天子夜跟導師見面,結果打算出發時聽到了女孩急促的呼吸。

擔心之下他打破了自己的原則轉頭望了一眼,結果發現她好像在做惡夢。

然後就安慰她到了現在。

女孩子真脆弱啊,嬌小又惹人憐愛。不過有時候也會顯出不輸于男性的堅強和倔強……

比如她堅持辛苦采藥,不肯接受他的贈與。

萊歐納德有些苦惱地想着。

“你小子在想什麽呢!”一聲洪亮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

他的兜帽被人猛然掀開了。

“您這是做什麽!”萊歐納德無奈地看着身前氣呼呼的導師。

“我做什麽!你小子非要約我半夜見面,自己遲到就算了,還藏在兜帽裏偷偷笑,我還想問你做什麽呢!”

“我在笑嗎?”萊歐納德怔然地摸了摸唇角。

奧德裏奇狐疑地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有什麽情況?”

“什麽?”萊歐納德不太明白。

奧德裏奇仔細端詳了他,發現他眼中透露出的茫然十分真實,頓時有些洩氣:“算了,你還沒開竅呢。”

萊歐納德不知道導師在苦惱什麽,只有些愧疚地說道:“抱歉導師,不然下次我們白天見……”

“我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你是個夜貓子。”奧德裏奇揮揮手。這孩子向來懂事,一定要約在晚上,大概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吧。

他長嘆一聲:“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脫下那身鬥篷,坦坦蕩蕩地走在陽光下。”

萊歐納德垂下眼,陷入了沉默。

“老師不是在怪你。”奧德裏奇輕輕拍拍他的手臂,“我只是在想,今年的學院聯合比拼,你是不是可以參加了呢?”

“導師?”萊歐納德愕然擡眼。

奧德裏奇神色認真:“萊歐,因為顧慮你魔力暴動的事,我壓制着你的階級,導致你很多年沒有升階。可老師已經老了,漸漸力不從心了。”

望着萊歐納德眼底流露出難過的神色,他安慰道:“這沒什麽,萊歐。而且老師最近很高興,你似乎找到了控制的方法,最近你的魔力變得越來與平和。”

萊歐納德怔怔地點頭。确實,以往他的魔力雖然強大卻很暴烈,經常容易傷人傷己。可經過與茜茜連接轉化來的魔力,卻很溫順平和。

這似乎與他那個失敗的亡靈儀式和女孩身上的亡靈系法器有一些關系,不過萊歐納德覺得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這也是他破壞自己原則,忍住愧疚和羞恥心,選擇留在女孩身邊的原因。

貓科生物的好奇心往往很難控制,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導致了這樣的情況出現。

“既然找到了解決方法,你大概很快就可以升階了。”

奧德裏奇表情悵然:“萊歐,老師知道你不喜歡出風頭。你入學了這麽多年,卻從沒有參加過聯合比拼。”

“這大概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去創造屬于自己的難忘回憶吧。”

發現了萊歐納德臉上的不以為然,奧德裏奇趕在學生将拒絕的話說出口之前改變了策略。

他拿出手帕擦擦眼角:“老師只有你一個學生,辛辛苦苦把你培養得這麽優秀,可到頭來竟然連一次比拼都沒有參加過,白白惹人笑話。”

“安珀兒那個老太婆今天還跟我炫耀,說她新收的學生可乖了,又勇敢又上進,已經決定要參加聯合比拼了。”

看着導師過分虛假的演技,萊歐納德本來不打算接這茬。可聽到後半段話,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您是說‘黃金旋暴風’?她不是才剛剛入學嗎?”

“是啊,剛入學就有這樣的志氣,可把安珀兒得意壞了。不像某個孤苦無依的可憐老頭,只能被人嘲笑,暗自傷心。”

眼看導師越演越不像話,萊歐納德嘴角抽了抽:“好了,我答應您就是了。”

導師雖然是在搞怪,但萊歐納德知道對方內心其實一直很擔心他。

或許是時候參加一次活動了,至少讓導師開心一下。

萊歐納德望着身材越發瘦小的老人,心中嘆了一口氣。

而且他想順便近距離觀察“黃金旋暴風”究竟在搞什麽鬼,有這個品行敗壞的不安定因素在安珀兒導師名下,他不得不擔心萊斯卡恩和茜茜遭受蒙騙。

最好能早日揭穿對方,讓兄長和茜茜能一直安穩快樂地度過學院生活。

等等,茜茜……萊歐納德突然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胸口,他為什麽要把女孩也加進來呢?

她是兄長招攬的藥劑師,應該輪不到他操心才是。

萊歐納德有些茫然地思索了片刻。

大概是兄長太過單神經了吧。他自覺找到了理由。

造物主是公平的,祂賜予了雲豹一族強悍的戰士天賦,就收走了他們的腦子。

從小萊歐納德就發現族人們各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十分好騙自己還不會察覺。

唯有他這個得了“黑化病”的被補償了些許,反而喜歡和擅長處理一些複雜的事情。

所以還是把女孩也納入保護範圍吧。畢竟她非常的柔弱善良,又一直在幫助他……

萊歐納德的思緒越飄越遠……

“萊歐!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聽到了導師的大喊,他立刻回過神來。

幸好導師沒有發現他的走神,只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坐下:“那個陰險的小人崽子當初為什麽要急着開審判會,他難道不知道你有老頭子我撐腰嗎?”

“不,他知道。所以他算盤打得可精了。能審判成功最好,不成功也能讓你背上一個小處分。小處分就能剝奪你參加比拼的權利了,要不是你夠聰明反判回去,他可能就成功了……”

“我才不能讓他這樣把你比下去,你小子一定要在比拼中讓他好看。”

“導師您怎麽總是為了無關緊要的人生氣。”聽着老人氣哼哼的嘟囔,萊歐納德無奈地說,“那都是不值得放在眼裏的人,您別因為生氣害了身體。”

“我那是因為無關的人生氣嘛!”奧德裏奇氣得用長長的魔杖敲萊歐納德的小腿,“我那是為你感到生氣,你這個不識好歹的貓崽子!”

說着,他又揮揮魔杖,在桌上變出一堆庫拉蘇草,氣憤地說:“你剛說要買藥草,那個壞家夥就組織人去山谷搶藥。”

“不過還是存在明智的人,知道你比那家夥靠譜,賣了藥草給你。”奧德裏奇捋着胡子,“老師我特意又翻了一倍價錢獎勵對方的眼光。”

“怎麽能讓您付錢。”萊歐納德習慣性地摸出黑卡。

“行了行了!多大點兒錢你跟我客氣!”奧德裏奇不耐煩地把他的手推回去,“你小子随手撒錢的習慣好好改改。”

瘦小的老人憂心忡忡:“我看你比你哥哥也沒精明到哪兒去。審判會上說給錢就給錢,那不是便宜了他們嗎?我之前又不是沒給,再說你把谷地都修好了,還賠什麽賠!”

“所以那天你離開大廳的時候,”奧德裏奇得意地抖動花白的胡子,“我當場就拔下桌上的黑卡把它飛進你鬥篷裏。你後來發現了嗎?”

“好像……沒有?”萊歐納德遲疑地回答。

他左右抖了抖寬大厚實的鬥篷,沒發現有東西掉落。

“什麽!你是要氣死我嗎!你再有錢,那也是不限額的五色晶黑卡!”奧德裏奇又忍不住用手腕粗的魔杖敲學生的腿。

萊歐納德靈活地避開了:“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老師。”

他無辜地望向奧德裏奇,從鬥篷裏抖落一大把五色晶黑卡:“畢竟我有這麽多,根本分不清楚。”

“你個臭屁的敗家子!會賺錢了不起嗎!”奧德裏奇更生氣了。他把魔杖揮得呼呼起風,非要揍到這個臭小子不可。

“我開玩笑開玩笑。”萊歐納德趕緊安撫胡子氣得飛起的導師,“其實我已經跟龍族銀行簽訂了新的魔法契約。除非我抹掉氣息,否則就算黑卡不慎遺失,也會自動傳送到我身邊。”

所以他當時抛出那張黑卡,其實是在捉弄納塔斯。

在沒得到他本人授權的情況下,拿他的卡去龍族銀行取錢,只會被巨龍守衛暴揍一頓後丢出來。

又或者對方在取錢之前,卡已經自動回到他身邊,對于保管重要黑卡的納塔斯來說,就又會是一次嚴重的失職。

可惜被老師的好心破壞了計劃。

萊歐納德有些遺憾地想。

雖然他不在意小蟲子有自己的想法,但總在他面前跳來跳去,他也會感到厭煩。

正好,這次比拼,把納塔斯和“黃金旋暴風”一起解決了吧。

萊歐納德收好卡,同時決定把庫拉蘇草留給導師:“我暫時可能不需要了,收購任務也打算撤掉。藥草導師您看着處理吧。”

“怎麽突然又不要了?”

“唔,就是夠用了。”沒辦法,女孩太有原則了。萊歐納德心中嘆息。

他意識到自己就算送去再多,女孩也一定不會接受這輕易的贈與。她只會加倍做成藥劑用在“萊萊”身上。

這樣反而給她增添了負擔,萊歐納德遺憾地想。什麽時候他才能徹底恢複,真正地幫到女孩兒呢?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早上了。

必須要趕在茜茜起床前回到衣櫃下面。

于是他向老師告別,打算離開。

奧德裏奇很嫌棄地讓他趕快走,不過在學生轉身前,他終于忍不住問出自己好奇了一個晚上的問題。

他偷偷瞄着萊歐納德的頭頂:“萊歐,我今晚一直想問,你那頭發是怎麽回事?”

正忙着畫法陣的萊歐納德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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