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皇上有請

第15章 皇上有請

是夜,傅知雪把蕭炫的玉佩翻來覆去摸索了好久,最終決定妥帖藏在身上,以防萬一哪日小命不保,還能拿出來救急。

翌日一大清早廂房隔壁便傳來吵鬧聲,傅知雪昨夜睡得太遲,這會兒還未睡夠,被人打擾了清淨,她耐心告罄。

她掀開床簾,呼喚石榴,“石榴——外面何人在喧嘩?”

石榴侯在外間,聽到傅知雪的叫喚,忙把備好的熱水送了進來。

“回奉儀,虞奉儀主仆從萬華苑搬了回來,馬四去打聽了一下,虞奉儀得罪了柳昭訓,太子妃娘娘罰虞奉儀謄抄慶陽殿的舊書呢。”

傅知雪聽聞虞奉儀又搬了回來,瞌睡蟲頓時跑了。

她翻身坐起,“石榴,馬四可有打聽到具體的事?”

若她沒記錯,柳昭訓是禮部侍郎家的小閨女,為人娴靜柔弱,甚少與人結仇,存在感與她不相上下。

也不知虞奉儀如何把人得罪的。

石榴見傅知雪不睡了,快步走至床榻前,伺候她穿衣,“馬四未打聽清楚,奉儀,可要奴婢找人旁敲側擊問一問?”

傅知雪接過石榴遞來的外夾襖穿上,“不用,虞奉儀藏不住話,她既然回來了,不愁沒機會。”

被傅知雪算準了,這日午後,虞奉儀搖着扇子過來了。

“喲,還是傅奉儀耐得住寂寞,北苑雖然冷清了些,但甚在清淨,沒人亂嚼舌根。”

虞奉儀打扮得花枝招展,傅知雪早已穿上了夾襖,虞奉儀還穿着單薄的夏衫,不僅如此,臉上敷了一層厚厚的香粉,雙指塗抹得嫣紅似血。

傅知雪順着虞奉儀的話回道:“我倒是羨慕虞奉儀手頭寬裕,能去萬華苑見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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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奉儀一聽這話,頓覺欣慰,不枉她來傅知雪這裏炫耀。

她一屁股落座到圈椅上,“傅奉儀不必豔羨,萬華苑也就那樣,人多擁擠,嘈雜不堪,一不小心丢了物件,容易被人冤枉。”

傅知雪聽出虞奉儀話裏的深意,偏偏不多問,只令虞奉儀吃茶。

虞奉儀一肚子牢騷沒處發洩,見傅知雪愚笨,聽不出她的話音,頗為掃興。

虞奉儀不甘心就此罷休,打量屋裏的擺設,半就不新的圓桌矮塌,矮塌上鋪着的厚毯子都瞧不出原先的光彩。

她笑了笑繼續說道:“薛良媛在萬華苑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太子妃娘娘還特別叮囑膳房要伺候好薛良媛的膳食,日子過得可比你滋潤多了。”

啧,原來阮氏派虞奉儀過來使離間計了。

傅知雪覺得阮氏這一招出得并不高明,蕭元祁的一衆妾氏明面上和睦相處,私下裏勾心鬥角,她與薛環充其量也只是明面上交好而已,還談不上手帕交。

想必薛環那裏也有人去離間了。

傅知雪未把虞奉儀的話放在心上,柔聲回道:“虞奉儀真會說笑,薛姐姐懷了皇嗣,太子妃娘娘自然要多過問的,否則殿下回來得如何交差?”

“虞奉儀若是羨慕,不妨等殿下回來,在殿下跟前好好伺候,假以時日也能過得舒心惬意。”

一席話可是把虞奉儀刺激得半死,她可算領教了傅知雪的嘴皮子有多厲害,怪不得不讨娘娘喜歡。

東宮一衆妾氏人數何其多,若不暗中打點,猴年馬月輪到她到殿下眼前冒頭?

在傅知雪跟前碰了軟釘子,虞奉儀氣呼呼地走了。

虞奉儀是個不安分的,傅知雪晚間便收斂了些,到點就寝。

晚膳時石榴還提到過,“虞奉儀身邊伺候的梨花昨日在假山旁鬼鬼祟祟的,正好被馬四撞見了,馬四趁機罵了她一頓。”

傅知雪不擔心狗洞會被發現藏在假山裏的狗洞隐秘,尋常人找不到,再者蕭炫那邊肯定有人盯着那狗洞,虞奉儀那邊等閑發現不了貓膩。

怕就怕虞奉儀無端生事,在犄角旮旯裏撒了誘蛇蟲鼠蟻的粉,夜間爬來蛇那得吓死人。

思及此,傅知雪吩咐石榴去前頭去求何公公,就說廊下的螞蟻飛蛾太多,派人來清掃一遍。

————

崔夫人身體抱恙,崔玲兒遞牌子向阮菀告假,本以為會被阮菀刁難,未料阮菀允了她一日假,趕在宮門下鑰前回到東宮即可。

崔玲兒再厭惡阮菀,表面文章也得做好,特地起早去了朝霞殿叩謝。

阮菀不僅見了她,還額外賞了她一些藥膳補品,說了不少場面話,望崔夫人身體早日康健芸芸。

崔玲兒猜不透阮菀的用意,懷揣一肚子疑問回了崔府。

崔夫人月子裏落下來的老毛病,一吹風便犯頭痛症,崔玲兒出宮回來探望,崔夫人既高興又擔憂,忍不住唠叨崔玲兒,叫她沒事別回來,省得被人眼紅找茬。

崔玲兒有心想争辯幾句,一旁的崔大人連忙朝她打眼色,崔玲兒頓悟,點頭如搗蒜配合。

在崔夫人床前盡孝大半日,聽聞堂哥回府,崔玲兒起了心思,等崔夫人小憩,她馬不停蹄繞去了前院。

堂哥爹娘早逝,自打考到京城來,一直住在松泉苑。

松泉苑占地不大,是一座比較精致,帶有江南風格的二層樓宅院。

院子裏種植花花草草,院角砌着假山池塘,院中間是一片開闊的空地,空地上用白線畫着棋盤,圓形石凳即是相應的棋子。

崔玲兒跨過棋盤,一路摸到書房,卻沒見到崔昊蹤影,書房南窗下的桌案上擺着一碗熱茶,想必崔昊臨時去了別處,應該還會回來。

崔玲兒索性不走了,留在書房等人。

她閑不住,左右打量書房,依然還是她入太子府之前的樣子,滿屋子的書籍卷宗,找不到丁點新鮮花樣。

崔玲兒不敢亂翻,崔昊也不允許她翻動,她略過整牆的書架,走到桌案旁,目光不經意落在一本大周地理志上。

一張泛黃的紙張夾在其中,她沒多想,順手抽出來掃了一眼,倏地眸光一怔。

【蘇府一夜被屠殺殆盡,蘇知縣之女下落不明】

“你在這裏幹什麽?”

崔昊拎着一壺水從外院回來,見到崔玲兒杵在他桌案前發愣,手裏還拿着夾在地理志裏的信紙,他眸光一閃,忽又不疾不徐朝她走去。

崔玲兒把信紙塞回去,随口問了一句,“堂哥,大理寺的活夠你忙了,你還操心旁人托你辦的事?”

見崔玲兒沒當回事,崔昊不動聲色把地理志規整好,收到一旁,“這樁已經結案,不歸大理寺管,我已經回絕昔日的同僚。”

“哦,那就好,既然下了值就得多多歇息,少操心。”

崔昊沒搭腔,反過來問崔玲兒,“堂妹可是有事找我?”

崔家家風開明,崔大人只得崔玲兒一女,崔昊又與崔玲兒相差十來歲,崔家人眼裏,二人關系親厚,與親兄妹無異。

崔玲兒轉身坐到圈椅上,吐槽最近發生的事。

崔昊耐着性子聽完,只說了一句,“你既已嫁入皇家,就得遵守皇家的規矩,府裏的人都能讓着你,宮裏不同,凡事三思而後行。”

崔玲兒早猜到崔昊的這番說辭,堂哥為人耿直,剛正不阿,指望他替她在聖上面前撐腰,壓根不可能。

她也只是過來發發牢騷,并沒指望他真的給予幫忙。

稍後又坐了片刻,崔玲兒便告辭走了,崔昊也不留她,目送她走遠,複又翻開那本地理志,把信紙拿出來,臉色凝重,須臾,他把信紙擱進煮茶的爐子裏。

——

四四方方的戲臺,戲臺下方是三面軒窗,軒窗緊閉,透着暈黃的燭光,與戲臺兩側連廊下方水池倒映的相映成輝。

今日是五公主蕭元漪十歲生辰,宮裏請了戲班子來唱戲,皇後開恩,允許東宮一衆女眷前去禦花園聽戲。

帝後陪同太後端坐在戲臺對面二樓闊間裏看戲,太子妃陪同在側,六品以下妃嫔分散在樓下及各處。

傅知雪坐在樓下的連廊角落裏,戲臺上的唱作念打,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心思全部用在別處。

她還未見過蕭炫的其餘幾名子女,此處角落隐秘,方便她悄悄仰首打量。

離得太遠,看不太真切,依稀覺得五公主的模樣更像皇後。

蕭炫似乎是嚴父,不溺愛子女,只摸了摸五公主的小腦袋瓜子,問了些話,賞了一堆寶物,僅此而已。

王貴妃所生的二皇子蕭元翀來了,約莫十三四歲,端坐在太後下首,模樣富态,身子骨不如蕭元祁硬朗結實。

倒是沒見到如妃所生的三皇子,聽說與蕭元祁一起南下辦差去了。

咿咿呀呀的唱詞勾回了傅知雪的神思,看臺上的是一出子救母的戲,有多少人聽得津津有味,傅知雪不得而知,她無法靜下心來聽戲,琢磨着其他事。

殊不知滿懷心事的她已然被人窺見心不在焉的模樣。

約莫半炷香後,太後先行離去,之後蕭铉也走了,他一走,看臺上下氣氛頓時變得不一樣,熱鬧了些。

來時喝了不少茶,傅知雪與身邊的人打了一聲招呼,便領着石榴悄然離席,返回途中,有內侍湊近叫住她。

“傅奉儀請留步,皇上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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