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隔閡
第17章 隔閡
東宮一衆女眷,阮氏與她皆有了身孕,崔玲兒與柳昭訓家世好,卻未能率先承寵,薛環猜測多半與朝堂有關。
其餘之人不足為懼,唯獨貌美出衆的傅知雪令阮氏心生恐懼。
薛環承認自己也曾嫉妒過傅知雪的容貌,同來自江南道,同飲一江水,偏偏她卻少了南方女郎獨有的溫婉。
倘若她是殿下,她也會更漂亮惹人憐愛的。
難得有一人不作妖,薛環不忍對傅知雪下手,可阮氏手段下作,拿捏住她的三寸,以她二弟的功名威脅,若是她不聽從,她們薛氏一族想要在京城出人頭地太難。
夜霧濃重,烙在薛環的心頭,怎麽也拂不散。
五公主蕭元漪貪玩受涼,夜裏發起了高熱,鬧着要父皇,薛芙梨自責又心疼,不得已派人去乾寧殿請蕭炫。
蕭炫得知此事後,連夜便去了延春宮。
當值的太醫早已侯在此處,蕭炫到的時候,太醫正開好了藥方,蕭炫接過藥方仔細審視了一遍,藥劑分量不重,少年人的量。
蕭炫叮囑孫懷恩親自盯着人抓藥煎藥,孫懷恩心中有數,即刻領命而去。
床榻上,蕭元漪臉色蒼白,昏昏沉沉地睡着。
薛芙梨滿臉淚痕,起身向蕭炫行禮,“都是臣妾的錯,未親自看着元漪,令她貪玩着了風寒。”
“皇後免禮。”
蕭炫示意薛芙梨起來說話,他撩起袍子落座到床沿,伸出手背貼向蕭元漪的額頭,燒得燙手。
春杏遞來過了冷水的帕子,薛芙梨接過來遞給蕭炫,蕭炫把帕子擱在蕭元漪額頭上,細細覆蓋好。
Advertisement
薛芙梨湊近床榻,小心翼翼問道:“皇上,元漪自小愛說夢話,先前吵着要父皇,這會兒可要叫醒她?”
蕭炫替蕭元漪掖了掖被角,“不用折騰她,朕會留在這裏陪她,皇後可去歇息。”
薛芙梨哪裏敢走,傳出去要被旁人笑話,更何況蕭炫難得來一趟延春宮,盡管是看在蕭元漪的面子上。
“臣妾不困,當娘親的見不得孩子生病,臣妾要留下來陪着元漪。”
蕭炫未再勸,騰出位置讓給薛芙梨,兀自走到旁邊的圈椅上坐下。
大宮女春杏有眼力見,不用薛芙梨吩咐,忙不疊給蕭炫斟茶。
蕭炫沒碰茶盞,擡頭打量了一眼角落裏的燭臺,“留一盞就行了,燭火太亮影響公主歇息。”
春杏領命而去。
煎藥沒那麽快,薛芙梨強撐精神,吩咐春杏去膳房走一趟。
片刻,春杏端了托盤進來,薛芙梨親自接了過來,把膳房熬的參湯遞給蕭炫,“皇上,熬夜傷神,您用點參湯吧。”
蕭炫接過湯盞,飲了幾口便擱置一旁。
燭火幢幢,薛芙梨悄悄瞥了一眼蕭炫冷峻的眉眼,心有戚戚,諸多話語彙聚心中卻無法宣之于口。
橫亘在倆人之間的巨大天塹令薛芙梨心灰意冷。
她不由自主又凝望寡言的男人,有心想要聊幾句,忽而眸光一頓,蕭炫左側脖頸處有一細長的傷疤,已經結痂。
薛芙梨疑窦叢生,疤痕……像是被指甲劃傷的。
乾寧殿伺候的宮人清一色都是小太監,原先有過宮女,後來出了宮女爬床一事,蕭炫狠狠整治過一回,後妃再也無人敢伸手染指乾寧殿當值的差事。
薛芙梨悄悄離開,去了外間。
孫懷恩侯在外間,正盯着人煎藥,見到皇後出來,忙上前詢問,“娘娘可是有事要吩咐老奴去辦?”
薛芙梨掃了一眼四周,院子裏無外人,除了遠處當值的宮人,只有春桃在煎藥。
她壓低嗓音問,“孫公公,乾寧殿的宮人怎麽伺候皇上的?皇上龍體事關社稷,豈能有失?”
孫懷恩一頭霧水,抖着膽子追問,“娘娘恕罪,老奴愚笨,您指的是?”
薛芙梨擡手點了點脖頸。
孫懷恩頓悟,眼前一黑,皇後眼力真好,竟然連皇上脖頸處的指甲劃痕都發現了!
晚間他看到時也緊張得不得了,奈何皇上一句沒事,也不塗祛疤的膏藥,他也沒轍。
孫懷恩頂着薛芙梨威嚴的目光,忙不疊下跪請罪道:“回禀皇後,都是老奴的錯,皇上日間批閱奏折操勞過度,以至于脖頸酸疼,從禦花園回來後,老奴替皇上按摩,一不小心指甲劃傷了皇上。”
“皇上看在老奴多年伺候的份上,不予計較,然老奴寝食難安,遂自請罰了三月月銀。”
薛芙梨眸光在孫懷恩雙手轉了一圈,孫懷恩小拇指指甲稍長,确實做不了假。
孫懷恩是乾寧殿的老人,他的話做不了假。
薛芙梨擺手,“罷了,既然皇上都不追究,本宮也不會多事,孫公公起來吧,原也不怪你,不過孫公公回頭還是得叮囑皇上塗抹祛疤膏。”
孫懷恩悄悄松了口氣,一個勁地點頭,“娘娘且放心,老奴一定勸說皇上重視。”
蕭炫一宿沒合眼陪着蕭元漪,等蕭元漪退了熱才去上朝。
早朝後,蕭炫又去了一趟延春宮,小孩不摻假,蕭元漪退了熱有了精神頭,這會兒正靠坐在床頭由薛芙梨親自喂早膳呢。
蕭元漪見到蕭炫,眼睛一亮,激動地喊道:“父皇!昨夜元漪做夢夢到您來了母後宮裏,元漪醒來時母後說您的确來過,元漪适才還不信呢。”
孩子心誠,少了大人的僞善,蕭炫樂意抽空陪孩子閑話。
“你母後說你貪玩着涼發熱,父皇自然會過來好好教訓你一頓。”
聽聞要被蕭炫懲罰,蕭元漪立馬不樂意了,吓得躲到薛芙梨身後。
蕭炫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叮囑她乖乖喝藥。
他沒多留,只稍微坐了會兒便回了乾寧殿,薛芙梨心疼他一宿沒合眼,又操心國事,自然不會再留他。
蕭炫走後,蕭元漪看向眼神落寞的薛芙梨,擔憂道:“母後,是不是元漪生病了,父皇就願意來母後的宮裏?”
薛芙梨聞言一驚,立即糾正蕭元漪的說辭,“元漪,你是父皇與母後的孩子,孩子生病,父母定會心疼,你切不可有此種想法,你父皇忙于朝政,要處理好多國家大事,怎能時刻留在母後宮裏?”
蕭元漪雖然才十歲,但皇宮裏的孩子向來早慧,她知曉父皇有好多妃子,也有好多孩子,可父皇對他們一視同仁,誰也不偏愛,誰也不是最特殊的那個。
“元漪知道了,元漪以後一定多孝順母後。”
薛芙梨欣慰一笑,忙把蕭元漪摟在懷裏。
回到乾寧殿,孫懷恩提及薛芙梨發現劃痕一事,蕭炫才恍然記起,他擡手摸了摸,傷口已經結疤。
“朕又不是女子,身上有些碰傷擦傷實屬正常,你們一個個大驚小怪,既如此,便把那祛疤膏拿來,省得再被旁人捕風捉影。”
孫懷恩求之不得,笑眯眯地吩咐宮人去拿膏藥。
後妃們眼巴巴地盼着恩寵,一個個眼睛可厲害着呢,今日勉強敷衍住皇後,明日可不一定忽悠得了旁人。
啧啧,傅奉儀還是第一位劃傷了皇上且毫發無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