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蕭炫吃醋

第42章 蕭炫吃醋

本來昏睡過去的人突然一睜眼, 雙手握住崔昊的手腕,怒氣沖沖道:“蘇知雨!你騙我!”

傅知雪杏眼瞪得溜圓,眸子裏溢滿了怒火, 胞兄是個大騙子!騙得她好慘!要不是她适才藏了一手,差一點又被他蒙騙過去!

可惡。

崔昊愣住, 千算萬算沒想到被胞妹給騙了。

他哭笑不得,也不繃着了, 當即往地上一坐, “你這丫頭!膽子越發大了, 都學會忽悠人了!”

熟悉的說話腔調回來,傅知雪鼻子一酸,淚如雨下, 往崔昊懷裏撲過去。

“大哥——”

重生一世胞兄沒死,傅知雪太激動太開心,她好後悔上輩子在冷宮一蹶不振, 只知道等死。

該死的阮莞, 給她下毒,等她發現已病入膏肓, 針灸壓根治不了她自己。

傅知雪發誓定要親自除了阮莞, 也要讓阮菀嘗一嘗親人天人永隔的滋味。

崔昊緊緊抱住胞妹,也跟着紅了雙眼,失而複得, 再歡喜不過,蘇家如今只剩下他們兄妹倆了。

待兄妹二人哭過冷靜下來,這才慢慢互訴各自的遭遇。

原來五年前被滅門那晚, 蘇知雨替蘇夫人擋了一劍,那名刺客不知出于什麽原因未再補刀, 等蘇知雨醒來,已是三天之後。

“我與崔昊早年間拜過同一大儒讀書,崔昊是陵縣一名小捕快,他來青縣辦差,原本約定那晚一同喝酒,他見我遲遲未到,便趕來家裏找。”

“他說當時蘇府火光沖天,滿院的血腥氣,他直覺不對,便闖了進來搜尋我,我也是運氣好,被他找到了,發現還有一絲氣息,便把我帶走了。”

“那時我雙腿被火燒傷,不良于行,不能随崔昊返回陵縣,他替我安排好一切,找戶農家養着,我一直卧床養傷,一年後才能下床走動。”

“我去找他之前,又偷偷回了一趟家裏,蘇宅荒廢,火燒的痕跡還在,左右鄰居也陸續搬走了不少,我找不到任何爹娘、芸娘與你的東西,只挖了一捧黃土随身攜帶。”

家人慘死,蘇知雨無以為家,連立個衣冠冢都做不到。

傅知雪擡手擦幹眼淚,目不轉睛地盯着胞兄,“後來呢?你又如何頂替了崔昊?崔昊可是遭遇不測了?”

提及好友兼救命恩人,蘇知雨滿臉凝重,“我在陵縣找到他時,他丢了捕快一職,還被人下了毒,命不久矣。”

“崔昊心性純善,為人耿直,他臨終前托付我替他查清案子真相,我與他身形相似,便頂替他的身份,陵縣不是久留之地,我便去往京城尋崔氏族人,機緣巧合下考了大理寺的差役一職。”

之後便是憑借聰明才智一路爬上大理寺少卿之位。

傅知雪替胞兄狠狠捏了一把汗,胞兄一路走來的各種艱辛只比她多更多。

蘇知雨從袖子裏掏出帕子替胞妹擦掉眼淚,罪過,他不該說這些的,惹得胞妹哭個不停。

他好奇地問她,“你原是太子殿下的奉儀,為何好端端惹了皇上?”

傅知雪無法實話實說,挑了一些重點說道:“說來話長,太子妃不待見我,一直給我小鞋穿,我攏共和太子沒說過幾句話,與皇上相識也是誤打誤撞……”

“蘇蘇,你眼下成了後妃,回京後大哥無法與常你見面,不過你放心,大哥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傅知雪皺眉,眼珠骨碌碌轉悠,“沒事,我若想找你,可請崔玲兒幫忙,崔姐姐純善,定會願意幫忙。”

至于如何傳遞消息,那便是之後再考慮的事。

蘇知雨不太想把崔玲兒拉扯進來,可似乎也無其他門路。

“對了,大哥,你可查到殺害我們爹娘及嫂子的兇手?!我們家到底為何會被滅門?!可是那越州知府王延昌搞的鬼?!”

一聲聲質問敲打在蘇知雨的心上,他眸光倏地轉冷,他已掌握一些線索,不過缺乏細枝末節的證據,想要拔出幕後真兇,眼下很是困難。

“越州官場黑暗腐敗,父親發現他們造假的交引,還未來得及上報至江南道,就被滅了口,王延昌只是幫兇之一,幕後黑手另有其人,我還未來得及查清,你且寬限我些時日。”

假的交引!

傅知雪目瞪口呆,原來蘇家滅門,究其原因是與假的交引有關!

還未待她細問,耳室的石門驟然發出嗡嗡之聲,二人循聲望去,石門被人從外打開!

傅知雪驚喜得站起來,起得太猛,身子一晃,站在邊上的崔昊眼疾手快伸手去攙扶。

蕭炫狂奔進來就目睹了這一幕,傅知雪身上披着崔昊的外袍,雙眼哭過,眼尾泛着猩紅。

蕭炫眉峰狠狠擰起,頓時不是滋味,打翻了醋壇子。

“羲妃?”

崔昊意識到不對,立馬松手,跪地求饒,“微臣失禮,懇請皇上恕罪。”

杭威等人陸續跑進來,忽然察覺氣氛不對,又見崔昊跪在羲沒娘娘身側,羲妃娘娘身上還披着崔大人的外衫。

一衆人等:“……”

咳咳,非禮勿視。

一衆人等馬不停蹄地滾了出去,暗忖羲妃娘娘怕冷,崔大人總不能見死不救,皇上聖明,定然不會亂吃飛醋。

傅知雪雙腿突然抽筋,身子不穩,“皇上——”

蕭炫斂起亂想,疾步奔過去,一把把人攬入懷裏,替她取下崔昊的外衫還回去,脫下他的大氅裹緊懷中人。

“有勞崔大人費心。”

聽不出喜怒。

崔昊垂首請罪,“事急從權,懇請皇上恕罪。”

傅知雪不願牽連胞兄,她依偎至蕭炫懷裏,哭哭啼啼道:“妾身中途怕冷睡着了,是崔大人喚醒了妾身,又給了妾身一塊松子糖,皇上可不能胡亂生氣。”

原來如此。

蕭炫自責不已,若是在耳室裏睡着太過危險,凍死算輕的。

罷了,他是帝王,理應大度些,何必與臣子計較,崔昊的為人,他還是信得過的。

半柱香後,傅知雪回到了臨時下榻的主院,三更半夜,暫時走不了,且還要留在杭宅兩日。

杭夫人辦事細致妥帖,給他們準備了全新的家具與被褥。

經此一折騰,傅知雪哈欠連天,懶得洗漱就想往床榻上躺,蕭炫喚來宅子裏的婢女伺候她梳洗,他自去另一邊簡單擦洗。

待躺倒被窩裏,小沒良心的已然呼呼大睡,甚至都打起了鼾聲。

蕭炫氣不過,逮着她的唇狠狠咬了一口,不省心的丫頭。

傅知雪下意識擡手推了推,蕭炫握住她的手,她聞着熟悉的氣息滾進他懷裏,右臂牢牢霸主了他。

蕭炫氣笑了,無聲一嘆,罷了,待她睡醒再說。

傅知雪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蕭炫已不在身邊,她起來洗漱,有婢女準備了膳食。

影六等候在外間院子裏,見她醒來,便進屋傳達,“羲妃娘娘,皇上說您醒來便帶你去書房。”

傅知雪用過膳食,便跟着影六去了杭威的書房。

———

泗水縣丞傅晉鵬一大清早就侯在了杭宅門口。

昨日他湊巧在越州辦差,傍晚聽說皇上來了越州,連夜趕來杭家大宅。

杭家大宅外圍滿了江南道官兵,等閑人未經宣招不得入內,傅晉鵬唯有苦等。

半夜下了雨,他無地方躲雨,只得蜷縮在馬腹下,躲在大樹下遮擋一二。

功夫不負有心人,今日一早杭夫人帶領一衆家丁仆婦出來分發朝食,傅晉鵬沖過去打招呼。

“杭夫人,在下泗水縣丞傅晉鵬,有要事求見皇上,懇請杭夫人幫忙通禀一聲!”

江南道官兵攔住了傅晉鵬,即便傅晉鵬拿出泗水縣丞的印章,他們也不認,誰知道他是不是胡亂冒充的!

說來也巧,杭夫人曾經見過傅晉鵬一面,此人面相憨厚,只是頭發稀疏,瞧着一副苦寒相,令人印象深刻。

杭夫人仔細打量傅晉鵬,見他衣衫淩亂,分明被雨淋過的痕跡,不免心生不忍。

對方定然遭遇了急事,否則也不會如此窩囊侯在宅子門外。

杭夫人不敢擅自做主,思忖片刻道:“傅縣丞請稍等片刻,容我進去與老爺說一聲。”

傅晉鵬眸光大亮,忙不得拱手向杭夫人致謝。

杭夫人吩咐身邊的家丁給傅晉鵬也發個面餅,再來一碗米粥。

稍後,杭夫人去了主院尋杭威,未看到杭威與杭思遠,本想過會兒再來,還是暗衛影七察覺出異樣,主動開口問了她。

杭夫人便說出宅子大門外來了泗水縣丞,據說有要事禀報給皇上,她一介婦人做不了主,又怕真的耽誤重要之事,特來尋自家老爺問一問。

影七一聽來人是泗水縣丞,頓時想到羲妃娘娘可不就是泗水縣丞之女!

他忙請杭夫人稍等,從屋檐下躍了下來,箭步奔向正廳去禀報。

半柱香後,傅晉鵬被領了進來,他一路上不敢亂瞥,垂首安靜跟着侍衛身後。

須臾踏入一間寬敞的正廳,廳內燃着淡淡的檀香,眼角餘光瞄到上首端坐着一人,左右各立着黑衣侍衛。

傅晉鵬心有戚戚,跪下來叩首行禮,“小人泗水縣丞傅晉鵬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炫擡眸,審視跪在下方的泗水縣丞,此人其貌不揚,瞧着清瘦且衣縷破舊,竟然生出傅知雪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閨女。

“傅縣丞起來吧。”

傅晉鵬連忙謝恩,哆嗦着站起來,稍稍擡頭,不敢直視天顏。

“啓禀皇上,小人此次前來是想——”

蕭炫打斷他的話茬,“傅縣丞是想問你女兒下落?”

一句話令傅晉鵬愣住了,噌地一下擡起了頭,得見聖顏,乍然見聖上如此年輕英俊,愣住了,聽到身旁侍衛的咳嗽,傅晉鵬忙不疊低下腦袋。

他迅速說道:“回禀皇上,實不相瞞,小人自打正月裏收到京裏送人的書信,說自家姑娘沒了,小人委實不信,想親自進京一趟問詢清楚,奈何差事纏身走不開。”

“小人本欲月底辭官再去,得知皇上來了越州,故鬥膽前來。”

說到此處,傅晉鵬猛地一跪,磕頭乞求,“皇上,知雪那孩子秉性純善,絕非大奸大惡之人,小人不信她栽贓冤枉了旁人,她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小人連一捧骨灰都未見着,将來九泉之下無顏面對她早逝的娘。”

情深意切、字字泣血。

蕭炫無聲一嘆,倒是個愛女心切的父親。

他示意暗衛去攙扶,“傅縣丞起來吧,稍坐片刻,待會兒朕會讓你見一個人。”

———

傅知雪遠遠看見書房裏有人,她興沖沖地奔過去,“皇上——”

腳步猛地一頓,倏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忽然現身的傅晉鵬。

“爹!”

傅晉鵬聽到熟悉的稱呼,顫巍巍地轉身,見到傅知雪活生生地杵在他眼前,且穿戴富貴面色紅潤,一點兒都不像受盡折磨的樣子。

心中積攢的憤懑狠狠一卸,當場哭出聲來。

“知雪,你沒事就好……”

傅晉鵬總算有臉面對已逝好友,積壓在心頭的烏雲漸漸散去。

傅知雪也跟着泛紅了眼眶,她心裏有數,上前攙扶住傅晉鵬,喜極而泣道:“爹怎麽知道女兒在此地?可是聽說皇上來了越州?”

傅晉鵬重新落座到椅子上,重重一嘆,說起收到京城來信一事。

他随身帶着信,忙掏出來遞給傅知雪。

信紙皺皺巴巴,邊角起了褶皺,顯然已被翻閱多次,傅知雪展開來一看,落款竟然是崔玲兒。

大意是告之傅奉儀不幸遭難,崔玲兒未能幫上忙,心中過意不去,特意送信過來告之芸芸。

“爹,除了此封信,你可還收到其餘信件?”

“并無,對了,這位崔良媛還随信寄了五百兩銀票回來。”

傅晉鵬脫下鞋子,從封在鞋邊內襯的口袋裏掏出油紙包裹的銀票。

這錢着實不能藏在家裏,傅晉鵬第二任夫人是母老虎,等閑不能讓她知曉有這筆錢。

傅知雪看得心酸又忍不住發笑,“爹,銀票你收着,留着自己用,給自己添置幾套衣衫鞋襪,這筆錢回頭我還給崔良媛。”

東宮欺人太甚!

‘傅奉儀’死了都不托人通傳回鄉,若不是崔玲兒好心告之,傅伯伯豈不是苦苦傻等她的消息。

傅晉鵬推脫不要,一股腦塞在傅知雪手裏,“你爹有俸祿,豈能用你的買——”

話到嘴邊連忙收回,呸呸呸三聲。

“既然你無事——咦,不對,丫頭,你怎麽和皇上待在一塊?”

後知後覺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傅晉鵬說完還不放心地瞅了瞅外面,生怕隔牆有耳被人聽見。

奈何他做賊心虛的模樣恰巧被過來的蕭炫捕捉到。

蕭炫替傅知雪回答,“傅縣丞,蘇蘇已經是朕的羲妃。”

哐當一聲響,傅晉鵬傻掉了,一屁股坐到地上,瞠目結舌地瞪着蕭炫與傅知雪。

傅丫頭怎的就從太子殿下的妾氏成了皇上的妃子了?!

蕭炫沒讓傅知雪為難,說謊不打草稿,聲稱傅知雪進京選秀時就入了他的眼,崔良媛信中提及的是旁人。

還敲打傅晉鵬,傅知雪随他南下辦差秘而不宣,返京後會正式給玉蝶封賞,令他先守口如瓶。

傅晉鵬猜不到其中的曲曲繞繞,但皇上說的絕對不會騙人。

他是過來人,也看得出來皇上待傅丫頭着實不錯,當他的面還牽着傅丫頭的手,眼裏的歡喜做不了假。

傅晉鵬心中大石落下,自然不能久待下去,他與傅知雪一道用了午膳,便又匆忙趕回泗水。

傅知雪親自把人送至東門口,眼含不舍,小聲道:“傅伯父無需擔心知雪,知雪一切安好。”

原還想告訴傅伯父她找到了胞兄,又怕多生事端,遂住了口。

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傅晉鵬有心想勸慰幾句,讓她放棄報仇,就此當後妃也不錯,但他開不了口,無權替她做主。

滅門之仇,難以泯滅。

他最終只說了一句,将來告老還鄉記得到他墳前上柱香。

此去一別,終難相見。

她成了帝王的妃子,豈能随心随意出京。

傅知雪哭紅了眼,心裏頗不是滋味,回來後便悶在屋子裏。

蕭炫與杭威談完事,過來找她,見她悶悶不樂枯坐在暖塌上,他的心也不免揪了起來。

他走過去,落座到她身側,“別難過,回頭朕宣傅縣丞進京,有你父女團聚的機會。”

此次出來許久,不能再拖沓下去,明日一早就得走水路回京,否則他定會親自陪同她回一趟泗水縣。

傅知雪一聽此言,忙轉身撲進蕭炫懷裏,止不住傷心落淚。

蕭炫由着她哭,也不哄,雙手一抱,把人抱坐到懷裏,“朕的嬌嬌真是嬌氣,愛哭鼻子,昨夜在耳室裏哭了多久?”

“皇上,昨夜妾身真的吓死了,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您。”

傅知雪這句話可不是作假,她千辛萬苦讨到了蕭炫的喜愛,一路走來太不容易,豈會甘心困死在耳室裏。

“嗯,朕看到了,你都哭紅了眼。”

傅知雪總覺得蕭炫言不由衷,态度不對,她猜他多少還在吃醋。

不禁擡眸望着他,故意找茬,“皇上,若是當時不是崔大人,是影六他們,妾身怕冷,您說影六等人脫不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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