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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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魏無羨就坐起來,點亮了房間裏的燈盞,看着挂在架子上的大紅婚服嘿嘿嘿地笑。

想到今天就要和藍忘機辦道侶大典,魏無羨幾乎一晚上沒睡着,可最近江澄和江厭離都在裝點蓮花塢,每天也是忙到很晚才休息,他不好意思在蓮花塢閑逛,只好窩在自己房間裏。

婚服是前兩天雲深不知處派人送來,特意為魏無羨設計了款式,卷雲紋和九瓣蓮相互交錯,因婚服是姑蘇藍氏設計,卷雲紋要畫得相對多一些。

和大紅婚服一并送來的,還有繡着金線雲紋的同色抹額,魏無羨将整套婚服擺在床上,自言自語道:“想不到姑蘇藍氏的婚服,設計的這樣精致,我以為他們大婚的時候還穿純白色的呢,不過...”他拿出前些天,藍忘機給魏無羨做發帶束發的藍白雲紋抹額,道,“到時候,我把藍湛送我的這條抹額系在手腕上,無論誰見了我,多半會先注意到我手上的藍白抹額,再去看我的臉,就會發現我頭上系着的是大婚專用的紅金抹額,哎喲,我可真是聰明...”

他話還沒說完,房間外就傳來了敲門聲,江厭離道:“阿羨?你醒了嗎?”

魏無羨迅速跑到衣架上,披回他的黑色外袍,再跑過去給江厭離開了門,道:“師姐?你昨天忙到半夜才睡,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江厭離刮了刮魏無羨的鼻子:“因為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阿羨不也醒着嗎,怎麽不睡?離儀式開始還有兩個時辰呢。”

魏無羨老老實實道:“師姐,我睡不着。”

江厭離道:“我也沒有睡着,所以我想去廚間整理一下,今日在蓮花塢舉辦宴席所需的食材,然後再給你做一些點心,阿羨,你今天走之前多少吃一些,不然一天儀式下來,身體會吃不消的。”

魏無羨點點頭,餘光瞥見江澄打着哈欠,手裏拿着什麽東西,走了過來,道:“姐,魏無羨,你們都起好早,昨天蓮花塢都已經布置好了,現在還不到卯時,雲深不知處的人都沒起呢...”

魏無羨道:“嘿江澄,你怎麽知道人家就沒起來呢?說不定藍湛早就起來開始準備了呢。”

江澄揉了揉眼睛:“就算含光君現在起來了,不到吉時他也不能馬上飛過來見你,倒是你起這麽早幹什麽,也沒你現在能做的事啊?”

魏無羨道:“我這...不是睡不着嗎,但我要是出去閑逛,被值夜的門生瞧見了,他們肯定要告訴你,怕你們操心,所以我才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裏不出去的...”

江澄把手裏的東西遞給魏無羨,道:“啊魏無羨,我剛醒的時候,清河聶氏派人送來一些東西,聶懷桑說他還有一個時辰就到,讓我先把東西給你,他還帶了口信,說這是你上次在百鳳山找他要的,看你今日大婚,特意趕在儀式開始之前托我轉交給你,喏,你先在屋裏等着,再過半個時辰過來吃早飯,然後趕緊洗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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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接過江澄給他的東西,掂了掂,道:“好家夥,居然這麽多...”然後他把包裹打開,拿出幾本較薄的冊子後,又把剩下看起來更厚的書冊包了回去。

江澄不明所以,道:“魏無羨,你不把它們都帶去姑蘇?”

魏無羨眨了眨眼,笑道:“雲夢這邊,也要留幾本嘛。”

到日出的時候,魏無羨已吃過早飯且沐浴完畢,正老老實實坐在銅鏡前,讓江厭離為他束發。

江厭離手執一把玉梳,一梳梳到底,道:“阿羨,再過差不多半月,就是你的生辰了,聽說你這次是要在雲深不知處,由藍老先生為你加冠?”

魏無羨點點頭,道:“嗯,叔父還說,這一次讓我和藍湛一起加冠。”

江厭離看向與紅發帶,并排擺在一起的紅金抹額與藍白抹額,道:“阿羨,那我今日就按你小時候那樣,用紅發帶給你梳一個高馬尾,然後抹額就只能你自己戴了。”

紅發帶是江厭離近日為魏無羨親手做出來的,而姑蘇藍氏的抹額,可不是她作為外人能觸碰的東西。

魏無羨道:“好。”

他剛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江厭離也為魏無羨束好了頭發,魏無羨先是拿起紅色抹額,撫摸了上面的金色雲紋後,認真系在了頭上,而藍白色的抹額,則被魏無羨拿起,纏在了左手手腕上。

江厭離贊道:“阿羨今天是最好看的。”

魏無羨笑道:“雖然我一定會是非常好看的那個,但藍湛肯定比我更好看,師姐,你不知道,上次藍湛穿紅衣,還是三四年前在岐山舉辦清談會的時候,那時岐山溫氏,特意給我們這群小輩準備了大紅色的禮服,當時我看藍湛就看得呆住了,還不小心把藍湛的抹額扯下來了呢....”

江厭離笑笑:“哦?原來你和忘機的緣分,早就是上天注定的。”

魏無羨道:“那是自然!”

雖然魏無羨已經裝扮完畢,但由于未到吉時,他還不能出去,江澄又走過來,道:“魏無羨,你這次要往雲深不知處帶的東西,沒有漏掉的吧?”

魏無羨不是很明白江澄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道:“沒有吧,三天前我就把東西收拾好了啊,放心,我只帶走一部分,又不是說以後和藍湛都不回來了,你就別擔心了。”

江澄搖搖頭,道:“魏無羨,我昨天晚上去祠堂和阿爹阿娘聊天,突然找到了一封阿爹留給我的信,信裏說,阿爹曾為魏叔叔和魏夫人立過牌位,但當時怕阿娘生氣,不僅沒說過這件事,還特意把他們供奉在了別處,旁人從不知道的地方。阿爹在信上囑咐我,一定要讓你在成親當日,親自把他們帶走,這件事我發現的有些晚,昨晚立刻傳信到雲深不知處,含光君說,今日你走的時候,直接把他們也一起帶去姑蘇藍氏,你...看這樣行吧?”

魏無羨長出一口氣,道:“好。不過江澄,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我和藍湛當時商量過了,今日走之前,會和他一起在祠堂,為江叔叔和虞夫人上幾炷香。”

江澄點點頭,道:“行。”

聶懷桑突然在外面大喊道:“魏兄魏兄!含光君到了!!正正好卡在吉時,不早也不晚!”

魏無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站起身道:“嗯?藍湛來啦?”

然後他又看了一眼江澄和江厭離,江厭離笑笑,道:“阿羨,快去吧,莫要誤了吉時。我和阿澄會一路在你身後,會看着你和忘機拜別阿爹和阿娘,會送你們到蓮花塢大門口。”

說完江厭離有些傷感,江澄也微微紅了雙目,魏無羨卻突然站到他們中間,一手拉起一人,道:“師姐,江澄,不如我們就這樣,一起出去,你們送我和藍湛到蓮花塢大門,如何?”

原本還沉浸在離別相惜情緒裏的江澄都呆了,道:“啊?魏無羨,你見過誰家送親是這麽往外送的啊?”

魏無羨道:“你看,今日大典的很多儀式,都與男女成親不一樣,沒有蓋頭,也沒有紅棗花生,藍湛不是一般人,我也不是一般人,自然是要用不一般的儀式了啊。而且這樣出門有什麽不好?就算我今日成了家,我們三個永遠都是親人啊。”

江厭離笑道:“阿羨說得對,阿澄,今日就依他一回吧。”

江澄別別扭扭地同意了。

姑蘇藍氏一行人,在看到魏無羨居然是這樣來見他們家含光君的,一個個面面相觑,但也有不少賓客大呼新奇。

距離藍忘機不過三步遠的時候,江澄和江厭離都默契地停了下來:“含光君,阿羨就交給你了。”

藍忘機向他們行了一禮:“我會永遠對魏嬰好。”

魏無羨走上前,雙手拉起藍忘機的手,道:“藍湛藍湛,我們來向江叔叔和虞夫人打個招呼,告別一下吧。”

藍忘機道:“好。”

在江氏各長輩的見證下,藍忘機和魏無羨在江氏祠堂的蒲團上完成了兩拜,然後江澄雙手捧着一個黑木盒子,看向魏無羨,道:“魏無羨,這,是阿爹當初,為魏叔叔和魏夫人立下的排位,你和含光君,今日就把他們帶走吧。”

藍忘機雙手接過,道:“多謝江老宗主。”

魏無羨看向江楓眠的牌位,道:“江叔叔,虞夫人,我和藍湛會多回來看您的。”

儀式已成,藍忘機把魏無羨要帶走的東西,全部交由随行的門生收管,蓮花塢的露天宴席正式開始。按規矩,魏無羨和藍忘機要先在雲夢吃席,再趕去姑蘇雲深不知處。魏無羨從人群裏,也瞥見了溫情一行人的影子,怕太過招搖引人注意,魏無羨只對着溫情擺了擺手,沒有叫她的名字。

因為藍忘機不能飲酒,魏無羨讓人特地備下了茶水,魏無羨敲了敲藍忘機的手臂,道:“藍湛藍湛,我今天這樣穿,你滿不滿意?”

藍忘機摸了摸魏無羨手腕上的藍白雲紋抹額,道:“嗯,滿意,喜歡。”

魏無羨嘻嘻一笑,然後小聲貼在藍忘機耳邊說話,蓮花塢不比雲深不知處,沒有什麽規矩,見魏無羨突然這樣做,衆人頓時哄笑起來,雖然大家不知道魏無羨對藍忘機說了什麽,但藍忘機的目光在聽到魏無羨的話之後,明顯比之前要溫柔地多了,還回應道:“好。”

宴席過後,魏無羨向江澄和江厭離道了別,藍忘機剛準備抱魏無羨踏上避塵,魏無羨卻突然抽出随便,道:“藍湛藍湛,今日不妨這樣,我用随便,你禦避塵,同我手牽手從雲夢禦劍回姑蘇如何?”

人群裏突然有人叫好:“妙極妙極!”

“看來魏公子的靈力是恢複了啊!”

“真真是雙喜臨門!”

藍忘機道:“好,魏嬰,但你勿要逞強。”

魏無羨撓了撓藍忘機的手心,道:“藍湛,你就放心吧!”

藍忘機和魏無羨手牽手,禦劍降落在雲深不知處門口,藍啓仁和藍曦臣早已在大門外等候多時,藍曦臣見魏無羨這次居然是禦劍從雲夢趕來姑蘇,道:“無羨,你如今身體還在調養,遠程禦劍,可受的住?”

魏無羨笑道:“放心吧兄長,我一切都好,而且,”他側過頭,眼含笑意看向藍忘機,道,“藍湛一直都在呢。”

藍啓仁示意門生,道,“先把魏嬰父母的靈位,同兄長和兄嫂放在一起。”然後他看了一眼魏無羨,道,“魏嬰,今後兩對父母的靈位,會安排在一處位置安放。”

剩下的話藍啓仁雖然沒有說,但魏無羨聽懂了,往後每年祭祀祖先的時候,他就能和藍忘機一起祭拜兩對父母,只是因為今日是他和藍忘機的大喜之日,藍啓仁才沒有明說此事。

魏無羨将裝有父母靈位的九瓣蓮木箱,雙手交給藍啓仁,又向藍啓仁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叔父。”

藍啓仁點點頭,道:“好,開始吧。”

藍忘機和魏無羨,分別暫時把避塵和随便,交給一旁的門生保管,魏無羨還把陳情一并暫時遞了出去。

若這位姑蘇藍氏族中的新人,婚後居住于雲深不知處,大婚當日,新人必須手牽手,走過雲深不知處大門外的石階,然後一路走進蘭室,先拜天地,再拜父母,道侶對拜後,在洞房內飲對于姑蘇藍氏人,一生中只可能飲一次的合卺酒。

如今魏無羨的手被藍忘機牢牢牽住,魏無羨邊走邊笑道:“藍湛,這是我第二次,正經從雲深不知處的大門進來。”

想到二人月下初遇的場景,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感慨道:“我最開始進雲深不知處,可是沒走正門,結果在牆檐上見到的第一個藍家人就是你,後來你就經常守在這樣的地方抓我,嘿,想不到今天真就被你牢牢抓住了。”

藍忘機道:“抓住了,就是我的了。”

魏無羨道:“嗯,你的你的!我第一次走雲深正門,是我在百鳳山上,确定了對你的心意之後,來的雲深不知處。但想不到第二次,就是咱們舉辦大婚了!藍湛,我很開心,我真的很開心,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藍忘機緊緊握着魏無羨的手,兩人相視一笑。藍忘機道:“好。”

氣氛正好,魏無羨突然想到了什麽,道:“藍湛啊...等一下要喝合卺酒,你...可別一時激動,把靜室給拆了啊...”

藍忘機的耳朵微微發燙,道:“不會。”

上次藍忘機在雲夢醉酒之後的種種,如今還歷歷在目,魏無羨心說,雖然藍忘機酒醉之後多半除了自己,不會想去搞別的什麽,但魏無羨的心裏,其實還是有幾分小期待的。

畢竟從現在開始,藍忘機再也不需要在魏無羨面前,克制壓抑自己的愛。

魏無羨突然道:“嗯,藍湛,這一次我會永遠陪你住在靜室,所以,你想對我做什麽都行的....!”

藍忘機道:“好。”

兩人走到蘭室門口,魏無羨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面帶笑容地,看着高臺主坐上的藍啓仁,還有藍啓仁右手邊的雙親牌位,只聽藍啓仁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道侶對拜。”

“禮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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