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六個花瓶

第56章 五六個花瓶

祁綏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和人一同睡覺的習慣了。

他瞧着面前小屋裏的那張床,大紅色的被褥放在明顯手工打造出來的床架之上,紅得亮眼。淮年站在床邊,左右搖擺着身子,似乎在琢磨睡哪一處更方便。

“都行。”祁綏說, “依你。”

“那我想挪一下床的位置!”淮年謀劃着, “我喜歡靠着牆睡呢。”

祁綏陪他在屋子裏挪家具,折騰半天,兩人去外面排隊洗漱。六個大男人擠一個衛生間,熱鬧得更宿舍一樣。

謝北柯端着明顯的綠色塑料杯子含了一口水吐掉了嘴裏的白色泡沫,好奇地問淮年: “你小時候從哪認識這麽一個爺爺的?”

雖然今天蹭聽沈虞和其他人對話時謝北柯聽了個大概,但腦子裏還是有好多疑問。

“你問題怎麽這麽多?”淮年在他的身邊蹲下,複刻着他的姿勢,在屋檐下刷牙。

謝北柯: “我好奇啊。”

“我不告訴你。”

謝北柯翻了個白眼: “就這麽一點小秘密還把你小子給驕傲上了。”

“對呀。”淮年嘚瑟地沖着謝北柯挑挑眉, “畢竟想知道的人是你,不是我。”

謝北柯覺得淮年自從重新開始拍攝綜藝以後變得越發欠揍起來。雖然之前他也有很欠揍的時候,可欠起來的感覺不一樣。以前是那種故意掐着嗓子對着他撒嬌的欠,就是有點明目張膽不管不顧了。

他放下手裏的水杯就要去敲打淮年的腦袋,淮年拿着牙刷閃躲,正巧碰到閻朔路過,他一下整個人都藏在閻朔的身後。

閻朔如一堵人牆立在謝北柯和淮年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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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欺負他。”閻朔低聲對謝北柯說。

謝北柯呵呵一笑: “我和他的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閻朔答不上來,只是站着,原地不動。

謝北柯跟閻朔較勁起來。

淮年趁此機會逃跑,洗漱完畢,立刻蹿回屋子,把門反鎖。

等謝北柯發覺自己似乎中了一招後,他早就逃之夭夭。

“咚,咚咚。”

敲門聲有節律的響起。

淮年聽腳步感覺不像是謝北柯,但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誰。”

“是我。”祁綏的聲音。

淮年下床開門去,一把将祁綏拉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地一下把門關上。

祁綏似漫不經心地說: “你和謝北柯關系不錯。”

淮年瞪眼: “哥,你沒事吧?”

總裁的眼睛也不好使了?

祁綏揚起嘴角: “你沒發現嗎?”

淮年搖了搖頭。

他可不覺得他和謝北柯關系好,他倆就是互相看不慣,話說上兩三句就能掐起來,誰看誰都不舒服,跟那貓見了狗一樣,天性如此。

“哥,那個,老林頭的事情……”淮年這點小心思惦記一天了,不管做什麽都時不時地在他心裏冒一下小泡泡,嘀咕嘀咕地提醒他,他今天一大早就在祁綏的面前撒了個謊,也不知道祁綏怎麽想。

祁綏一天都沒發作,是相信他這話嗎?

淮年思來想去,決定自己先探探口風,試探一下。不然自己一個人老在一旁琢磨也費勁。

“老林頭的事情,我以前跟你說過嗎?”

祁綏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到似乎能夠接受他身上的一切反常,正常到似乎可以接受他說過的所有謊言。

以至于這種正常逐漸讓意識到絲絲反常。

“沒聽你說過。”祁綏解開自己的外套衣扣,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 “你想出去走走嗎?”

他這個問題提得很突然。

淮年: “現在嗎?”

祁綏輕笑一聲: “當然不是。”

“等他們都睡着了,我們再出去。”

這是個好的提議,淮年也想清淨一下。

他是能通過內力試探周圍來明确得知其他人有沒有睡着,可是祁綏又該如何判斷呢?

過了會,淮年瞧着祁綏對着屋子裏的固定攝像頭問話的時候,剛剛心裏的那個問題就有了答案。

節目組通過控制攝像頭點頭給了祁綏肯定的答複。

兩人穿好外套,往外走去。

動作很輕,生怕把其他人驚醒。

節目組本來是要跟拍的,可是祁綏發話了,叫攝影師們休息,原本的直播時間也到了,節目組便沒跟上去。

一是顧忌最大的投資方爸爸,二是他們自個也需要休息休息,喘口氣。只有緩一緩,才能夠更好滴保證明天的節目質量。

·

鄉村的夜間小路并不過分幽暗恐怖,一路上都亮着紅色的大燈籠,家家戶戶的窗戶玻璃也閃爍着不同的燈光,所有的光亮構造出了這條小路上的生活氣息。

兩個人順着這條小路逐漸走到沒多少光亮的地方。

面前是沉睡的大山,背後是熱鬧的村子。

淮年張開雙臂擁抱着大山,閉着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氣。濃郁的泥土的香味,屬于自然的草木氣息全都湧入他的身體裏。腳下的泥土地踩起來是和城市柏油路完全不同質感,每一步都像是回到了家。

“真好啊——”淮年長長地感慨着, “在山裏真好。”

“你喜歡這裏?”

“當然。”淮年下意識就說, “我小時候就是在山裏長大的。”

“是嗎?”祁綏聲音很輕盈地淮年的耳畔響起。

他這才驚覺自己也許是得意忘了形,當着祁綏的面說了這些話。

他猛然一下睜開眼睛。

“那什麽……我不是領養的嗎?我被領養之前在山裏的。”

為了防止祁綏繼續問自己問題,淮年采取先發制人的策略: “哥,你呢?小時候在哪?”

“我?”祁綏雙手插在衣兜裏,神色平靜地望着面前似乎能夠吞沒一切的大山。 “我的童年沒什麽特別的。”

“不可能诶。”淮年真的挺好奇的, “你跟我講講,我不讓你吃虧的,你跟我講一個,我也跟你講一個。”

祁綏輕嘆口氣。

“我想想。”

淮年知道這是答應,耶一聲,激動地原地跺腳。

“那我也想想。”他模仿着祁綏的語氣, “等你講了,我也跟你講。”

“我五歲的時候,因為做錯一件事被爺爺罰在家裏不準去參加學校安排的出游。”

“這麽嚴重?你做了啥事啊?”

“把我爺爺新買的電話拆了。”

淮年撲哧一聲笑出來。

“然後呢然後呢?”他像是那種聽故事時最好奇的小朋友,一個勁地追問着故事的後續,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更多。

“然後我自己買了車票,又走了五公裏的路,到了學校的出游地。”

淮年微微張大嘴。

“很無聊吧?”祁綏無奈笑着, “我小時候可不是有趣的類型。”

“你這的确不算有趣……”淮年咋舌, “你就是心大。”

“你才五歲诶,就去一個人坐車,跨城嗎?”

祁綏: “嗯。”

“別人願意給你賣票?”

“我花錢随便在車站找了個人演我爸媽,送我上車。”

淮年: “……”

草。

這人年紀小小怎麽心機如此深沉!

還能自個一個人走五公裏!

淮年想象着祁綏小時候屁點大卻一臉倔強在馬路邊上狂走的模樣,忍不住偷偷笑出聲。

他還以為他哥多成熟穩重呢。

看來再成熟的人,小時候也能幹出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到你了。”祁綏沒錯過淮年笑話他的模樣,他側身望着他, “淮年,你準備給我講什麽故事呢?”

暗夜沉沉,星星在天上,也在男人的眼眸之中。

淮年嘭地一下心跳了下,別誤會,他純純是心虛和害怕。他總覺得祁綏此刻說的這句話別有深意,也不知道是因為他本就心裏有鬼所以看什麽都有鬼,還是他的直覺又在悄悄起作用。

祁綏這話聽起來像是知道他一直都在編故事似的。

淮年伸手撓撓頭。

“我也沒什麽故事啦。”

他不管說些自己記憶最深的事情,因為那都是他年紀稍大的時候做的。他想着原主被祁綏父母領養走之前的那段空隙,思考者在那個年齡階段裏自己有沒有做什麽事。

“有了!”淮年想到一個, “我小時候可會編草了,都是跟老林學的,你知道嗎?就那種最普通的,對,就是這種草。”

淮年低頭随便一看就找到一把。

“能編出來好多東西。”

“我沒事幹的時候能給自己編一個屋的小人呢,然後跟它們玩,和它們演戲。”

“對了,還有這個——”淮年說到興頭上,直接蹲下來扯了一株帶着白色的小花的草,在祁綏看見之前,把這玩意兒藏在了自己的身後。

“你肯定不知道這個。”

祁綏這種大少爺,估計沒見過這種鄉野玩意兒。

淮年得意洋洋。

“要不要賭一個?”他問。

祁綏: “想賭什麽?”

“如果你沒見過這個,就算我贏,贏了的話……哥,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祁綏: “如果你輸了呢?”

“那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

祁綏說好。

淮年自配音效,嘴上帶節奏地喊着‘當當當’,雙手把剛剛藏在身後的小草葉拿出來。

他手腳麻利地把小草葉主幹根莖上的每一片扇形的小葉子撕下來,不撕掉,就讓這些小扇子保持着跟莖幹連接同時呈現彎曲下墜之勢的狀态就好。

等所有的小扇子都撕扯得差不多了,他沖着祁綏勾勾手,在祁綏動作之前,沒什麽耐心地湊近,把草葉舉起來,放在祁綏的耳邊。

手腕擺動,那攜帶着許多小扇子的草葉也就跟着晃動起來。

“叮叮當——”

一種很細很淺的聲音自草葉的身上發出。

淮年瞧着祁綏的表情,笑着跟他解釋: “沒見過吧?這是鈴铛草哦,只要你像我剛剛那樣做的話,它就可以發出鈴铛一樣的聲音了。”

“明明只是山野裏最常見的草呢,但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變得悅耳且有趣。”

“怎麽樣?很神奇吧?”

少年的語氣嘻嘻哈哈,神情卻是真摯又坦蕩的。

祁綏凝望着他。

他很多年沒聽過鈴铛草的聲音了。

當年父母出事,爺爺受不了打擊随他們去了,家裏的産業被各路親戚分割了大半,當年母親研究的ai核心代碼也被人竊取。

祁綏回國面臨着一堆爛攤子,還被各路牛鬼蛇神挖坑背叛,唯有那位一貫在家裏養尊處優,老年生活就是養養花種種草的奶奶帶着他走了過來。

那一雙曾經戴着玉镯擺弄花瓣的手在唐人街裏洗過碗,端鍋菜,說什麽都不讓他放棄學業。

異國他鄉的廉價出租小屋裏,他和奶奶擠在一起。

後來他拿了獎學金,帶奶奶在回國返還老家玩,奶奶走了一路,停下腳步,在一朵白色小花面前停留。

她摘下鈴铛草,給尚未成年的祁綏聽了這世界上最動聽的自然之樂。

“歲歲。”這是祁綏的小名,家裏人期盼他歲歲平安,故而如此喚他的名字。 “你聽。”

“喜歡嗎?”

祁綏點點頭。

但他當時一心想着的是學校的新獎學金項目,對于那聲音究竟如何,他其實沒太聽仔細。他總想着要快點賺多錢,不要再讓奶奶如此為生活忙碌,也許就按部就班讀書畢業,找個工作,只要和奶奶平安健康生活下去就好。

過去的那些痛苦,似乎能夠以這種方式被遮掩住。

可後來——

祁綏想,腐爛之肉上就算根植了新的肌膚,那腐爛依舊存在。

只有把它們挖出來,擊潰個徹底,才能夠新生。

于是他一路走在奔波之中。

直到淮年出現,過分的好奇心叫他半路改了航線。

再聽到這鈴铛草的聲音,祁綏在這舒緩的夜風之中,似乎也聽到了某種久違的溫柔。

“很神奇。”祁綏看着淮年, “我輸了。”

“嘿嘿。”淮年得意洋洋地甩弄着手裏的鈴铛草, “那該我問你一個問題了。”

祁綏: “好。”

“你——你相信我說的話嗎?我是說所有。”淮年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很緊張,時刻注意着自己的身體有沒有異樣:比如可能馬上要吐血了,比如要變得奇奇怪怪了。

他腦子沒那麽聰明,跟別人演戲還好,跟祁綏演戲,演久了,謊話說多了,淮年有點累了。

祁綏這人他看不透,現在回想起來,淮年甚至覺得也許某些時刻祁綏在變着法試探他,但他又沒有什麽證據。

如同讨厭躲躲藏藏一樣,在和祁綏的相處裏,淮年也想打個半明牌。

如果祁綏說相信,那他以後就照着之前的演戲思路走,把祁綏的好弟弟這個人設拿穩,真把他當家人。

畢竟真心換真心,祁綏都這麽信任他了,他總不能騙了別人就跑吧?

如果祁綏說不信——

那就更好辦了。

他的演技反正也就這麽個演技,說謊的水平也就這麽個水平。他是沒有什麽提升的可能了,只能硬着頭皮演下去,等任務全都結束,世界融合度到達百分之百的位置,他就埋頭苦苦還債,還完就和祁綏說拜拜。

畢竟就算祁綏不相信,他也拿不出什麽證據啊!

淮年把兩個可能性都想到了。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祁綏似乎相信得比他想得還要多一點。

“我相信你。”祁綏對他說, “在我面前的你。”

“看過那部動畫片嗎?小怪獸都是來自外星的。”祁綏擡頭看向夜空,繼而轉頭望着他, “所以,你來自哪顆星星?”

淮年愣了下,語無倫次地解釋起來: “哈,哈哈——哥,你瞎說什麽呢。”

“我就來自這裏啊!我是你弟弟呢!”

“嗯,你說是就是吧。”

伴随着祁綏的這個回答,淮年腦海裏響起是的系統的提示音。

他的世界融合度從上次的七十好幾飙到了臨近九十的位置。

——怎麽會這樣?

“走吧,起風了。”祁綏拍了拍他的腦袋, “我的……弟弟。”

淮年丢了魂一般跟在祁綏身後,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自從脫離原著劇情以後,這破世界融合度該不會就是他在祁綏面前的掉馬程度吧?!

vocal!

真要是這樣,淮年恨不得扭頭跳進池塘裏算了。

這要他以後還怎麽在祁綏面前做人啊?!

等等。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祁綏為什麽一直對他如此好?他要是老早就知道他不是原來的淮年……不是他真實的弟弟……

淮年突然有點相信謝北柯當初提醒他的那句話了。

祁綏不是沒有成為變态的可能的。

哪家好哥哥能如此平靜且美好地接受了自家弟弟消失不見換人這件事啊?除非,祁綏跟原主的關系并不好。

可若是關系不好,還陪他演戲這麽久——

這人在想啥呢?

淮年很想敲開他的腦子看看裏面究竟裝了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祁綏。”他走在小道上忽然喊, “你是不是都知道啊?”

“知道什麽?”祁綏的背影在他的面前,肩膀很寬闊,瞧起來很有安全感。

“就……”淮年有點不敢直接說,系統也不讓。

祁綏: “知道你突然得了絕症又被怪物纏身所以失去記憶性格大變……”

祁綏的話都說不完,因為淮年實在聽不下去。這跟當着他的面掀他老底有什麽區別?社死,實在社死。淮年直接一個箭步上前,飛躍而起,跳在祁綏的背上,擡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多說一個字。

祁綏順手就摟住了他的雙腿,兜着他的膝蓋。

“你還小嗎?”他語氣很無奈。

淮年理直氣壯: “哥哥背一下弟弟怎麽了?”

“是嗎?”祁綏斂眸, “不是有人逼你?”

淮年的心髒啪地一下中了一彈。

卧槽。

祁綏這玩意兒究竟知道了多少啊?!

他趕緊改變姿勢,摟緊祁綏的肩膀: “哪有人?沒人,哥,我都是自願的。”

淮年趴在祁綏的肩頭,看似乖巧,實則在跟系統瘋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怎麽辦?!怎麽辦!!」

「他好像看出來了!!!!!!」

「看出來又有什麽關系?」系統很理智地說, 「只要世界融合度在上漲就行。」

「再說,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兄弟嗎?祁綏不好嗎?」

系統的問話讓淮年沉思起來。

祁綏不好嗎?

他之前覺得祁綏挺好的,但現在他拿不準。說不定這家夥只是演技好。

淮年湊到祁綏的耳邊問他: “喂,祁綏,問你,你老實說。你知道了這麽多,你還把我當兄弟嗎?”

祁綏沒馬上回答。

淮年一見如此,心哐當往下落,知道這事估計不成了。之前祁綏果然都在演他。虧他還以為自己演技好,原來演技好的另有其人。

算了。

淮年很識相,既然對方沒把他當兄弟,他也沒理由叫對方背着自己。他作勢就要下來,祁綏意外強勢地控制了他的動作,手兜着他的膝蓋窩把他往上輕擡了下,叫淮年的身體不至于往下墜落。

“都依你。”他說。

淮年品了下這兩個字,覺得祁綏當真很有說話的藝術。他嘿嘿笑起來,湊祁綏近了些,臉頰都快蹭到祁綏的脖頸。

“那我說我們就要當兄弟。”

“我可想要個哥哥了,弟弟也行,只要你不介意。”

祁綏: “……”

“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的真實年紀有一百零八歲。”淮年壓低聲音糊弄祁綏, “你可以叫我哥哥。”

“要不我幹脆叫您爺爺?”

淮年不樂意地喊: “過了過了!”

小孩趴在他的身上,再怎麽纖瘦也是成年人的體量。祁綏感覺到肩膀有些沉,但他的腳步意外輕快。

月亮就在小路的前方,他們迎着燈籠和月光往回走。

不知為何,祁綏總希望這條路更長一點,再長一點。

但他們終究是到了終點。

淮年麻溜地從他的身上下來,招呼他再去沖沖腳,又熱情地說在床上等他,先去把被窩暖熱乎了,等會他來了就能睡覺。

等他上床躺下,淮年在他身邊碎碎念,分享着過去的事情,自個說着說着就睡着。他睡覺很老實,怎麽入睡的,就會一直保持那個姿勢。因而淮年一直側睡着,面對着祁綏。祁綏原本正躺着聽他講話,在他睡着以後才側身,跟他面對面。

目光描摹過所有。

祁綏伸手替他撚了下被子。

也許是察覺到他的動作,少年不自覺地往他的方向湊了湊。

溫暖靠過來,穿破了所有的界限。

祁綏真不知道他是怎麽長大的,演技那麽差就算了,還這麽相信別人。就跟路邊的搖着尾巴的小狗一樣,對于人類輕易交付信任,賭上了後半生所有。就連祁綏這樣心腸冷硬見慣世事變幻的人都覺得心軟起來。

他沒什麽照顧弟弟的經驗,更何況是比他小這麽多的小孩。

算了。

說了都依他,那就當從此以後養了個小怪物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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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要看看有些人的好哥哥能再當幾章。下午六點還有一更哦。

要準備和家人出行了,為了不斷更,采取一個日三的策略,這樣更新壓力比較小一些。依舊是工作日下午六點更新。

周末還是日萬哦,想上一個下個月的勤奮榜單來着,都日了大半個月了,不能半途而廢嗚嗚。還有最後一個周末!我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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