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九個花瓶
第59章 五九個花瓶
得到閻朔肯定的答複以後,淮年就開口解答了他的疑惑。正巧是的,老林把攝魂陣的陣眼擱在這深深的山洞之中,以至于閻朔一屁股落下來,把這勞什子陣法破了個徹底。
淮年全把他剛剛說的那些夢話一樣的糊裏糊塗叫他搞不懂意思的都當做是那陣法的後遺症。
然而閻朔對此心知肚明,明白哪些是幻,哪些是妄。
“你剛看到了什麽啊?”淮年好奇。他還從沒見過閻朔有如此害怕和慌亂的時候。
閻朔其實很少和人分享這些事情,或者可以說從未。但面對淮年,他很難給出拒絕的答複。
兩個人在幽暗的山洞之間抱着腿面對面坐着,因為身高緣故,無論閻朔如何避免,他的鞋和小腿又或者膝蓋總會不自覺地碰到淮年。
淮年對此沒覺得有什麽。
閻朔卻只感覺那些些許許不經意的碰撞攪亂了他本就不算平靜的心湖。
“我之前是打拳擊的。”閻朔沉聲說,他講起故事來聲音很耐聽, “後來沒打了,你也知道。”
“我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有個關系很不錯的前輩帶我去無人區散心。他改行做了向導,專門帶着游客去尋覓平常少見的風景。”
“後來——”
閻朔從沒發覺說話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
他雖然習慣性沉默,但那只是因為他不想說話,并不代表他覺得開口說話這件事有多為難。可現在他發現,如果要讓他當着淮年的面前口口聲聲說清楚自己之前做過的無知愚蠢甚至叫他愧疚一生的事情……
閻朔很困難。
好在淮年也不是那種一旦好奇起來就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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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出了閻朔的遲疑和難以開口,便試圖讓他停止講述。
但閻朔心間的那一道口子已經開了。
那些話語如果不對着某處某人說出口,也許這輩子将不會有機會見光。
他很艱難地把剩下的部分講述完畢。
原來是那年十八歲的閻朔受不了師父背叛的打擊,更不能接受至此以後不能再走上擂臺的事實,在旅行中擅自離隊。
按照閻朔的說法,他那一刻并不是想要結束生命之類的,他只是想走出去,再走出去一點。
去一個無人發現,沒人在意的地方,如果遇到危險也就算他的命。
可是因為他的這一點小小的出走,前輩卻付出了一雙腿的代價。
對方明明可以不管他的——
“小朔啊,出發前我說什麽了?我怎麽帶你們出來的,我就要怎麽把你們帶回去。我們做向導,做領隊的,可是要守規定,講原則的。”
人人都得全須全尾地回。
自那以後,沒兩年,閻朔接了前輩的班。
他也擁有了同樣的原則。
只要跟他一塊出發的,不管遇到什麽情況,他都不會丢下對方。
這也是為什麽一開始面對尚且不入他眼,覺得有些拖後腿的淮年閻朔還能好脾氣地對待的原因。
“所以你經常夢到這個嗎?”淮年詢問。
閻朔: “也沒有。”
只是偶爾地在夜深時分出現,如一種夢魇,又好似一種新生。他走下了拳擊的擂臺,走上了和自然搏鬥之路。
“那你剛剛在說什麽夢呀什麽的,什麽姿勢……”淮年撓撓後腦勺,豁然一笑, “我還以為你夢到這個,又夢到打拳擊的姿勢呢。”
面對少年單純如此的發言,閻朔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在他的沉默人盡皆知,淮年也熟悉,于是能夠輕而易舉地逃過一劫。
他已經告訴了淮年一個秘密,他不會再告訴對方第二個——他這段時間以來經常夢到對方。
夢到那一天突然出現的下墜時分,在逼仄的洞口之中,淮年壓在他的身上。
他像是一道猩紅又甜魅的粉,萦繞在閻朔的夜晚之中。
他一開始對此感覺到很內疚,可漸漸地,他無力抵抗,并習以為常起來。
淮年什麽都不知道。
從一開始到現在。
閻朔仰頭看了看山洞的洞口,這一處地方比他們之前在海島上下落的地方還要深,若是要爬上去,應當要費一些功夫。
閻朔扭頭看了眼淮年,他似乎也保持着和他一樣的姿勢,瞧着上方,似乎正在思考如何能夠走出去。
閻朔的腦子裏已經有幾個可以嘗試的辦法了。
但他竟然詭異地一個都不想說出來。
從這裏上去以後,他就找不到再如此能夠靠近淮年的機會了。
如果能夠一直留在這裏好像也還不錯。
某種難以壓抑的獨占欲在閻朔的胸膛肆意着,他凝視着淮年的面龐,一些夢境裏才會出現的畫面就在他的眼眸之前重演。
而他什麽都不知道,還一如既往地對他笑,真誠地對他說: “閻朔哥,剛剛下來的時候謝謝你接住我。”
“說真的啊,我真覺得你人特別好。”
“等節目結束,你要記得帶我健身哦!還有那個推拿,我也可以再幫你幾次。”
閻朔平靜無波地嗯了一聲,又怕自己給出的回答太多冷淡,讓對方誤會,于是多說了句: “好。”
“我都記得。”
他的确全都記得。
淮年總說他人好,可從不知曉,他一向心有愧疚。見色起意,是他自己都唾棄的某種本能。
如果時間能夠在此處再多停留一會就好了。
在之前任何時候遇到危險都率先想着要如何帶他人脫離困境的閻朔第一次有無法壓抑的私心。
“你呢?”閻朔難得主動對着淮年提問, “你……你和祁綏之前認識嗎?”
其實閻朔有好多想要詢問的,但他對此太沒經驗,也太笨拙,不知道該如何問一個男孩喜歡什麽,問起來也仿佛很唐突。于是思來想去,問了一個這段時間來他都有些在意的事情。
都怪謝北柯拉的那個群。
閻朔想:如果不是那個群,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在意祁綏和淮年的關系。
他鷹隼一樣的眼眸鎖定在淮年的面龐之上。
“算認識吧。”淮年歪着腦袋想了想。
之前算演戲,昨晚才認識。
不過——
“他是我哥。”淮年說。想着這裏沒有鏡頭,就算有也被系統做過手腳,淮年幹脆就把他和祁綏在這個世界上的關系跟閻朔講了。畢竟閻朔難得問他什麽。
“這樣嗎……”閻朔若有所思。
“如果要在我們所有人裏選個隊友,你選誰?”閻朔又問了一個問題。
“祁綏吧。”淮年想了下, “我可能會選他。”
閻朔清楚地覺察到一些失落的時刻在發生,但他毫無異樣地瞧着淮年,還能繼續說: “為什麽?”
他以為自己會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淮年把本就潦草的頭發揉得更加亂糟糟。
“可能是跟他比較熟。”
這話真假參半。
就現在這個情況,淮年也就能在祁綏面前毫無負擔,完全放開。畢竟能掉的馬都掉了,他也就懶得再演。
可如果是等後面他世界融合的問題解決,再讓他回到這個綜藝裏挑個隊友,淮年指定選閻朔。
人老實,話約等于無,埋頭苦幹心眼子少。
想想都覺得和他一塊完成任務比較輕松。
“閻朔哥,那要是讓你選隊友呢?”
閻朔毫不猶豫: “我選你。”
他回答太過幹脆,以至于淮年都怔忪了一瞬。
“哈,哈!”幹笑掩蓋尴尬, “我?我有什麽好的。”
他還以為閻朔會選沈虞呢。
對哦,他怎麽不選沈虞。
淮年直接把這話問了出來。
閻朔大抵是沒料到淮年會問出這麽一句話,他很茫然地皺了皺眉頭,說: “關他什麽事?”
淮年: “他是沈虞啊!”
閻朔這時候想起自己聽過的一些傳聞。
是了,淮年似乎喜歡沈虞。
現在還喜歡嗎?
閻朔覺得沈虞這人太端着,和對方湊不到一塊去。可他又從沒有當着別人後背說別人壞話的習慣,更何況,這也許還是淮年喜歡的人。
閻朔的心被一只手拗緊了,抽疼片刻後,他才重獲自由。
“哦。”閻朔毫無感情地說, “他還行。”
淮年心想,對嘛,這才是閻朔該對沈虞有的态度。
「原本的劇情進展有這麽慢嗎?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拖慢了閻朔喜歡沈虞的進度啊?」
系統: 「現在劇情都已經歪到哪裏去了,你還想着那原著呢?」
淮年: 「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一日是炮灰,終身是炮灰。
這就是他的炮灰素養。
淮年覺得他不能再繼續跟閻朔在這破洞裏耗下去了,他得帶着閻朔出去,給閻朔創造機會。
沈虞還在外面呢!
淮年自己出去倒是輕松,稍微用個功法人就能咻地一下飛出去。
可現在有閻朔在……
他要不要賭一把?反正融合度都快90了。
“閻朔哥,你閉個眼睛。”
閻朔很聽話,就像是大型犬聽到主人的指令一樣,不管淮年對着他說什麽,做什麽,他都會馬上順從。
等淮年叫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有一根長長的藤條出現在他面前。
這種情況超乎了閻朔的認知,但他什麽都沒問,只是拽着繩子,如同攀岩一般,手臂上的青筋和肌肉顯露,憋着一口勁出了山洞。
見他什麽都沒問,淮年笑着對他說: “謝了啊,閻朔哥,你人真好。”
閻朔看着他,很想告訴他,如果他知道自己剛剛做的夢是什麽,說的姿勢是什麽姿勢,他還不會這樣誇他。
畢竟他在夢裏做的哪件事都跟好人沾不上邊。
可那種危險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閻朔就憑借着理智把它壓了下去。
他收好藤條放在一旁,又在不易察覺的山洞洞口處做了标記和提醒。弄完這些,他對淮年說: “走吧。”
“你還要拜山神嗎?”淮年問。
閻朔搖頭。
“那我們回吧!”從系統那得了情報的淮年領着閻朔往回走。
再往上走也沒意義了。
祁綏已經走到了山神廟,拿了今天晚上的頭彩。
裴揚和沈虞都一路向上,勇氣可嘉,只是沒趕上祁綏的速度。
至于謝北柯?他臉紅了四十分鐘,又緩了半個小時,終于靠自己出了陣。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抓狂大喊發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淮年欠欠地說: 「統寶,他到底看到啥了,能不能也給我看看?」
系統: 「抱歉,暫無權限。」
這話是假的。
但它敢肯定,淮年一定不想看到謝北柯看到的東西。
天微微亮的時候,衆人返回,祁綏來得最慢,因為他人頂上。剩下幾個都很快聚一起了。
老林悄摸摸把淮年拉到一邊離開鏡頭說悄悄話。
淮年還沒來得及跟老林算賬問他為啥搞這一出,老林就憂心忡忡地問淮年: “崽啊,你這便宜哥哥,人沒問題嗎?”
“啊?”淮年手裏還抓着一把剛剛從節目組那薅來的瓜子呢,他嗑開一個,茫然地問, “什麽問題?”
“他不是沒中你那什麽陣嗎?”淮年從一開始向系統詢問各個人的狀況時就發現祁綏好像一路上都走得意外堅定,根本沒遇到半點事。
“除了這問題,還有什麽問題?”淮年不理解。
老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那他是沒中嗎?!”
“我從他出發就給他下陣了!他怎麽還跟沒事人一樣啊?!”
“會不會是你那陣下得不靈光啊。”
“呸!”老林着急辯解, “肯定是他有問題!”
“說不定他心性堅定,沒受影響?”淮年一個勁地嗑瓜子。
老林: “還有一個可能。”
“你說,他會不會中了,但是一直沒走出來?或者,根本就習以為常了……”
淮年手裏的瓜子瞬間不香了。
別吧?要真是老林說的後面這種可能,祁綏這家夥多少得有點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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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讀者老婆們出門記得戴好口罩,保護好自己。俺不信中招了,現在甲流乙流新冠都在盛行,大家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