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婚遇意外
成婚遇意外
林爹把人都趕出門。
林清樂心裏實在有些惋惜那些吃食，但爹爹堅決不願意這門親，她也沒辦法。
她揉了揉肚子，爹爹剛好給了她半吊錢，要不然今天勻點錢出來去買點肉，讓一家人都祭一祭五髒廟也是不錯。
她正這樣想着，忽然看見她娘幾乎暈厥在椅子上，“娘？！”
林娘見丈夫這一輩子都清高執拗的樣子就來氣，用力捶打着林爹的肩膀，眼淚撲簌簌往下掉，“你這個混賬東西！你就是個混賬東西！”
林娘終于忍不住把這麽多年積壓在心裏的委屈在這一刻通通發洩出來，“你讓我跟着你受窮受苦還不夠，你還要讓樂兒後半輩子也吃苦！你是不是人吶林儲黎，你還是不是人吶！”
林爹被這幾句滿含痛苦的話罵得一愣，拉住林娘的手，有些無措地說：“夫人……可是我……可是我這也是為了樂兒想。”
“他們溫家怎麽可能無緣無故來和我們這種家庭結親。”
如果只是為了八字旺夫這種說辭，誰都是不信的。
林娘卻不管不顧地說：“他們既然挑了半年才找到我們家，我們也和媒婆非親非故，媒婆憑什麽上溫家給我們說好話。”
“這就是老天爺賜給我們樂兒的富貴姻緣，老天爺都可憐樂兒跟着你受了這麽多年苦！”
林娘哭得眼淚連連，這一回堅決反對他做主女兒的婚事，“你如果拒絕這門親事，害得樂兒下半輩子受苦，我就是去跳河也不和你過了，不和你過了！”
林爹從來沒有想到一向溫柔賢淑的夫人忽然這麽激烈地反抗他的決定，“可是夫人……可是……”
他心中有千百般擔憂在這一刻卻通通難以言說。
高門大戶裏水深似潭，林清樂就算嫁進去，也未必能過得像普通百姓的日子那樣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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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娘什麽都不管，她在錢財上受的苦已經夠多，不準再讓女兒步自己的後塵，“你只準答應這門親事，你不答應，我就去——”
林爹趕緊捂住妻子的嘴，這一回徹底敗下陣來，哆嗦着身體，老淚縱橫，“你……你傻啊……我聽你的……這次我聽你的……”
但凡他能讓家裏的日子過得好一點，也不至于讓母女兩人被溫家那些財産如此誘惑。
“是我的錯……”
聽着兩人壓抑的哭聲。林清樂離開屋子，背着吵架的爹娘也偷偷哭了一場。
但不管如何，她的婚事就這樣被定了下來，嫁給寶高城的富戶溫家。
沒過幾日，王媒婆興高采烈地帶人操辦起婚事，将兩人的名字與八字合了庚貼。
林清樂這才知道她的新郎叫做溫付，比她長四歲，年今二十一。
又過了幾日，溫家送來聘禮，送禮的隊伍很長，竟一眼看不到盡頭，那些箱子多到家裏的院子幾乎都要擺不下。
附近的小孩忍不住跑來看熱鬧，“小樂姐要嫁給有錢人了。”
“好多東西啊……”
“好氣派，那些東西閃亮亮的真好看。”
……
鄰裏紛紛來給林家賀喜，“林先生家嫁女了，恭喜啊。”
訂親的當天賓朋滿座。
可到了夜裏，林爹一連幾夜都睡不着，輾轉反側了半天，又起來叮囑女兒，“你嫁過去了，一定記得好好相夫教子，多聽公婆的話，不要惹禍。”
林爹憂心忡忡，對着她低聲說話，“你娘執意把你許配給溫家，爹娘幫不了你什麽，在溫家行事，切記小心謹慎，千萬別被人抓住錯處。”
林清樂連連點頭。
她爹千叮咛萬囑咐大半夜，反複交代她要小心，好似她将要去什麽龍潭虎穴。
“爹，我會好好的。”
林爹看看她，長嘆一聲，“你娘糊塗呀。”
林清樂這麽一嫁，以後就連相見的機會都少之又少了。更別說她嫁進富裕人家，萬一出什麽事，他們想幫襯都難。
他心裏難受着，拍了拍林清樂的手臂，“快睡覺吧。”
林爹出門，林清樂又忍不住躲在被窩裏偷偷哭了一場。
再沒過幾日，王媒婆就帶着接親隊伍上門來了。
林清樂早早穿好嫁衣，在爹娘不舍的目光下蓋上蓋頭，被媒婆歡喜地迎上轎。
“新娘上轎，起轎！”
轎子搖晃着被擡起，伴随着熱鬧的敲鑼打鼓聲，步步往外走。
林清樂心裏一痛，又忍不住撲簌簌掉眼淚，“爹……娘……”
王媒婆見多了小姑娘出嫁掉淚珠子，早就司空見慣，一邊跟着轎子走，一邊笑嘻嘻地安慰她，“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把眼淚擦擦，你以後過的可是好日子，你爹娘會為你高興的。”
林清樂抽噎了一下，止住眼淚，用袖子擦了擦。
王媒婆說得也沒錯，她娘硬是讓她嫁給溫家，就是想她過得好一些，她不能讓爹娘再為她操心。
“王婆，我夫君是什麽樣的人？”
王媒婆笑笑，笑聲裏似乎還有點尴尬，好一會兒才回答她，“溫少爺啊，他是溫家的獨苗苗，被老爺夫人們寵着長大，沒什麽主見，但是會聽話，你和他很好相處的。”
林清樂沒聽出她話裏的怪異，反倒被那兩句“好相處”哄得松了口氣。
她沒見過她的夫君，也不知道對方的脾氣秉性，好相處還好說，如果是個纨绔子弟她就得頭疼了。
轎子晃晃悠悠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從鄉下到了城中，又熱熱鬧鬧地穿過大街，才在氣派的溫家大宅前停了下來。
又是一串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響過，轎簾才被打開來，一只手伸進來接她，“新娘子？快出來。”
林清樂愣了一下，這個聲音聽着怎麽有點憨憨的。
她蓋着蓋頭也看不見，只好扶着那只手走了出去。
對方牽着她進入宅門，腳步甚至還有些像孩子樣的輕快，小聲和她說話，“新娘子？你漂亮嗎？”
“啊？”林清樂又一次驚住，這下真真切切聽明白了，她的這個夫君似乎腦子有點問題，像個小孩一樣。
林清樂瞬間感覺從頭涼到腳，難怪溫家的婚事一挑再挑，她爹擔心的沒有錯，她的丈夫有問題！
她差點兩腳一軟，被溫付拽了一下，才沒摔倒。
現在兩人都要拜堂了，她哪裏有反悔的機會，溫家少爺就算是個傻子，她只能硬着頭皮嫁了。
“一拜高堂！”媒婆高唱着。
林清樂腦子裏已經一團漿糊，跟着渾渾噩噩地拜完堂，又渾渾噩噩地被送進洞房。
一陣熱鬧之後，等衆人都退出房間去喝酒，房裏忽然寂靜下來。
林清樂坐在鋪着軟被的床榻上，心口砰砰直跳，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氣，腦袋直發懵。
她的丈夫是個傻子？！
沒過一會兒，有人進來了，是溫家在少爺房裏伺候的奴婢，“少夫人，我叫小桃。”
小桃過來陪着這個新少夫人，笑笑說：“我家少爺很好相處的，您別擔心。”
林清樂早就有些慌到手抖，小聲問她，“他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小桃尴尬地笑笑，“少爺小時候生病，燒壞了腦子，性格就像小孩子一樣，很好哄的。”
林清樂心裏算是明白了，難怪溫老爺子求神問蔔，原來是得挑個合适的兒媳給溫家沖喜和延嗣。
她有點想哭，悔不聽爹爹的話，貪圖富貴嫁了個燙手山芋。
小桃聽見她抽泣的聲音，緊張地說：“您……您別哭呀，大喜的日子。”
她能不哭嘛？！感情不是她嫁給傻子，在這裏說風涼話。
林清樂難受地哭了一陣，擦幹淨眼淚，抽噎着說：“我哭一會兒就沒事了……”
她還能怎麽辦？都過門了，也不可能把親退回去，只能認命這個傻子丈夫。
“嘿……嘿嘿……”
小桃傻笑笑，還好這個少夫人通情達理，沒有大哭大鬧。
林清樂一聽那癡呆一樣的笑聲，又想哭了。
丈夫是個傻的，婢女也跟着一樣傻呆呆，她跑到傻子窩裏來了。
“有……吃的嗎？”
林清樂在蓋頭裏擦擦哭紅的眼睛，她認命了，但也實在傷心，化悲憤為食欲祭一祭五髒廟。
“啊，有有有！”小桃連連點頭，“我這就給少夫人去拿。”
林清樂說：“我想吃甜的。”
“好，好！”小桃趕緊出門去給少夫人拿甜食。
小桃一轉頭，撞到了悄悄趕來的溫夫人身上，“哎，夫人。”
溫夫人也沒責怪她的毛躁，拉住小桃的手，示意了一下屋裏，“少夫人怎麽樣了？”
小桃高興地說：“剛剛哭了一陣，現在想吃甜的，夫人，我覺得她還不錯。”
溫夫人點頭，松了一口氣，讓她去拿吃的，“這就好，這就好。”
她囑咐道：“廚房裏有個食盒，裏面有酥香記的糕點，你就拿那個給少夫人墊墊肚子。”
“好，夫人。”小桃很快就走了。
溫夫人長出一口氣，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她慶幸了一陣，理了理衣服，高興地說：“快去請雲陽道長上桌吃酒。”
溫夫人前腳才回到席上，後腳就聽小厮跑回來說：“老爺，夫人，雲陽道長好像走了。”
“啊？”溫夫人驚訝，“你仔細找了嗎？有沒有在茅房？”
小厮說：“找了，都找了，房裏的衣物都沒了，道長只怕是走了。”
溫夫人忍不住嘆氣，“天都黑了，這個道長也不吃杯酒再走。”
兩人話音剛落，忽然就聽席上傳來一陣喧嘩聲，那邊正在劃拳喝酒玩鬧的人群出了事。
“付兒！”溫老爺驚呼一聲，趕緊起身朝着人群沖過去，“付兒！”
溫老爺擠開人群。
只見溫付已經漲紅臉倒在地上，難以喘息，捂着胸口對他艱難地說：“爹……我這裏痛……爹……”
“快叫郎中來！快叫郎中！”溫老爺着急地大喊着，緊緊抱住溫付，“你不會有事的，兒啊……你不會有事的。”
溫夫人快步來到兩人面前，看着已經閉上眼的兒子，只覺得腦袋一陣眩暈，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