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每天施三石米的粥，三百石米夠撐三個多月了。
寧平打得好算盤，正好也給這些賊找點事做，免得他們沒事出去偷東西去。
施完中午的粥，兩人就回去了。
新盤的鋪子裏擦一擦掃一掃就收拾好了，小桃和阿豆正忙着把幾個房間布置布置，今晚就能從客棧搬出來。
林清樂回來的時候帶着寧平去買菜。
這裏的菜價飙了不少，買了四升米面、一些油鹽、一籃蔬菜加四只雞，還有半車柴火，花了一兩八錢銀子。
林清樂挺心疼，“真是貴啊。”
她都覺得貴了，難怪菜市場裏的人滿面愁容，這飛漲的菜價一時半會兒可掉不下來。
鋪子裏還要些夥計做幫手，現在只要開出包吃包住的條件，八成就能招之即到。
林清樂看看沿街賣身的災民，不免又升起自己那佛光普照的心。
“你說我們要不要帶兩個回去？”
寧平看她那雙憐憫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忍不住笑出聲，“佛祖保佑溫家不被你禍禍倒吧。”
林清樂面紅耳赤，她知道她賠了很多了。
她仔細想想，這事不能全怪她。
糧鋪掌櫃還覺得她影響大掌櫃，其實是大掌櫃影響她。是大掌櫃左右她不去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而且大掌櫃還放任她賠錢，所以就算當這兩者合二為一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選擇不違背良心且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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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賠多了不怕虱子咬了，導致她現在對賠錢的概念很差。而且只要大掌櫃在，就會幫她兜底。
QAQ.
她也不想啊，雖然各個掌櫃都感覺生意上的壓力很大，但她卻莫名對這個概念十分模糊。
她是個敗家子。
林清樂總結出來了。
她娘家那麽窮，怎麽還有敗家的潛質TWT。
林清樂道：“要不然我們先去請一個財神像……”
寧平點頭，對這個想法十分贊同，當機立斷道：“走。”
貸糧的主意是他提出來的，這裏的鋪子搞砸了，那個妖狐不得損死他。
林清樂見他答應得如此之快，忍不住樂起來，怎忽然覺得寧平居然也財迷？
這個少爺可一直不像個缺錢的主。
寧平下馬，帶着林清樂來到賣神仙像的鋪子前，直接挑了個財神像，“就這個吧。”
他是一直都不缺錢花，但不知為何，越來越感覺在錢上的壓力很大，他畢竟一直都沒有正經賺到過一筆銀子。
兩人把神像請回店裏，設案上香爐，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雖說不過是圖個心裏安慰，也樂于讨一個吉利。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就等糧食一到。
林清樂洗手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飯，吃飽了才能好好幹活。
阿豆興奮地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忙着送水堆柴。
他這兩天吃過的好吃的實在讓他開心得起飛，每一頓飯都能讓他吃得很飽，就像有源源不斷的力氣從身體裏湧出來，驅使着他滿院子奔跑。
林清樂炖了雞湯，炒了四碟菜，煮了滿滿一大鍋米飯。
糧鋪掌櫃覺得，只要林清樂不帶壞大掌櫃，這個東家哪裏都好。
“真香啊。”
但最大的缺點還是會帶壞大掌櫃。
幾人第二天倒是閑，糧食還沒到，只能眼巴巴地羨慕街上的鋪子人擠人的生意。
新開出的糧鋪不止他們一家，一些稍有些存糧的地主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收地的收地，賣糧的賣糧，都想借着這次大賺一筆。
寧平撥着算盤。
以每家每戶貸糧二石計算，他們拿出四分之一的存糧用來借貸，至少能扶助五百戶災民，也就是兩千五百人。
現在每石糧食一兩五錢，一千石就是一千五百兩銀子。
一年後以每戶二石半回收，回攏糧食一千二百五十石，以糧價一兩一石計算，就是一千二百五十兩。
也就是說，就算除去所有人力成本，至少也要虧損二百五十兩白銀以及一年時間。
阿豆給他送來了杯茶，看他眉頭緊鎖，“爺。”
寧平長出一口氣，喝了口茶。
想做好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這麽高的成本，怎奈何“舍得”二字。
寧平把算出來的賬單拿給林清樂。
面對這份“賠錢”賬單，林清樂也心頭一沉。
“不，別給我看。”她無恥地把眼睛一閉，眼不見心不疼。
寧平提出來的主意，大掌櫃也同意了。反正她信得過這兩人，只要求最終結果就行。
寧平被她這掩耳盜鈴的舉動逗樂了，“大東家不樂意管事，白費我這麽用心給你做報告，早知道就糊弄糊弄你得了。”
林清樂老是被他拿來打趣，對這個煞神真是又愛又恨，把腦袋一撇，“難得糊塗。”
寧平真是喜歡她這渾然天成的秉性，像包子一樣又軟又綿，笑了一聲，“少夫人貴人貴語，貴氣天生。”
林清樂愣了一下，她還真是少有從寧平嘴裏聽到這麽軟和的話，還是在誇她。
她低頭撫了一下鬓角的發絲，嘴角微微揚起，歡喜之情在心裏滋溢而出，忍不住臉紅心跳，趕緊快步出門透氣。
糧鋪掌櫃倒是剛好讓人擡了幾個新置辦的家具進門，轉頭見到寧平手裏拿着的賬單，看了一眼。
（｀へ）！
“什麽一兩一石，明年收回來能賣到九錢一石就不錯了！”
鄉下家家戶戶都種地，一旦糧食收足，利潤就比紙還薄。
糧鋪掌櫃一想到以後的舉步維艱，心裏悲涼。
大掌櫃決定到這裏開分店絕對是個腦袋被門夾的選擇。
QAQ.
只有他一個人受傷的世界。
第二三日收拾好鋪子，直到第五日中午，大掌櫃的糧車才姍姍來遲地趕到。
第一批是三百石糧食，被夥計們陸續搬進新鋪庫房裏。
糧鋪掌櫃雖郁悶了兩天，但糧食一到，也只能打起精神幹活，立即就讓夥計将糧食倒進糧櫃裏，迅速開門營業。
林清樂/透過院裏的門，就看見堂前的鋪子一開張，客人陸陸續續地就湧了進來，一鬥一鬥賣得很快。
現在外面的糧價在一兩五錢每石，但這批糧食是他們之前存的，收購價只在七錢左右，就算饒兩錢銀子也是大賺。
林清樂看着從後院陸續搬進屋的糧，快樂地扇了扇風，帶着小桃買菜準備晚飯去。
大掌櫃趕了一天的路，去後院休息喝茶，分了兩成半的糧給寧平支配，給他倒了杯水，笑了一聲，“我想溫家這四分紅股不會白費，我很少看走眼，并不認為你是個庸人。”
“但你這個人缺陷太明顯，牽着不走打了倒退，性子執拗臉皮又薄，倒是比東家這個小姑娘還矜貴。”
大掌櫃少不了刺激刺激他，“做點事別一直瞻前顧後的，憑着一腔莽撞做事，勇氣卻不見得有多少。”
“被人三言兩語糊弄兩句就打退堂鼓，還沒成事先矮了半截，倒是個外強中幹的繡花枕頭……”
寧平擡手打住他，臉色又紅又綠得好看。
他忍了一會兒又一會兒，這狐貍罵個不停了。
大掌櫃挑挑眉，擡手喝了口茶，看他快步出門，可惜那杯寧平一口沒碰的茶水，臨了了再感慨最後一句，“山豬吃不了細糠……”
寧平半生驕傲，硬是被大掌櫃一頓給罵到自卑，靠在牆角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勁來。
“呵……”
張承崚的話也只能聽一半，真被他三言兩語說倒才是真的草包。
寧平吐出一口氣，只當自己沒踏進過那個房間，去牽馬下鄉。
随着糧隊來的夥計忙着在新鋪子裏幹活和休整，根本沒有人手分給他做事。寧平思來想去，能找的只有熟悉當地情況的阿豆爹。
阿豆一家住在離縣城三十多裏地外的鄉下，一間半的小茅屋裏擠着老幼五口人。
在院子裏忙活的阿豆爹一見到恩人來，趕緊迎上前來，窘迫地道：“老爺，您怎麽來了？家裏沒處落腳，讓您見笑，阿豆，趕緊給老爺搬條凳子來歇歇腳。”
“不用了。”寧平沒功夫耽誤時間，“我這次來是有件事。”
“我東家手上有一點糧食可以借給受災的大夥，你們這邊困難的有多少戶，怎麽可以把他們聯系過來？”
阿豆爹一聽他的話，愣了一下，寧平這是……這是要借糧給大家過災年？
阿豆爹的眼睛猛然一酸，“噗通”就給寧平跪下磕頭，眼含熱淚，“老爺，大老爺……您真是菩薩在世……”
阿豆爹抹抹淚，趕緊起來，不耽誤寧平的事，帶着他往村裏走，說道：“我帶老爺你去找裏長，這事您和裏長商量，他能幫你。”
阿豆爹用力摟了摟跟在身邊的阿豆，他這兒子沒跟錯人，以後也不會吃苦，“你可要好好給老爺做事，勤快着點，老爺是菩薩在世，心好着呢。”
阿豆爹把寧平誇了一路，很快到了裏長的家門口，把門敲響，“裏長！快開門，有要緊事！”
沒過一會兒，裏長家的大門開了，見到阿豆爹帶了個陌生人來，“阿滿？怎麽了？”
阿豆爹說：“卓裏長，這位老爺有要緊事和您商量，你們快進去說，慢慢談。”
裏長見他語氣裏帶着喜悅，看來是件好事，把寧平請進門，“堂上坐，老爺怎麽稱呼？”
“寧平。”寧平道。
他在屋子裏掃了一圈，裏長家裏比普通的農戶家裏确實要富裕一些，但看着裏長的褲腿上還打着塊補丁，看來這富裕程度也有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