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簡視角
簡視角
搬是搬出去,住是住進了夕的家,可是好景不長,我都沒來得及叫他一句姐夫,我媽就急切地在電腦上跟我視頻聊天。
那可是我的母親,我在心裏向來把家人放在首位。夕雖然在家但很少跟我交流,他某種程度來說跟我的lovely一樣不喜歡跟我說話,只有感覺不安才會湊過來——當然如果是lovely感覺不安,他會直接咬過來。
我戴着耳機,跟我媽對話。我媽罕見地沒有催婚催對象。我剛松了口氣,看我母親那張青春永駐的臉都更加漂亮了。然後我媽開頭就是一句:就是聽說你有男朋友了。
我一下子怔住,母親又補充了一句:晴告訴我的,不是還同居了嗎,可別否認了。
明白了。原來晴讓我住夕家完全是為了陰我,讓我爸媽覺得我有了個男朋友那還了得,這豈不是得劈頭蓋臉一頓思想教育。
好,那就思想教育吧,教育完就會對我死心,那我就自由了。
于是我肯定地點了點頭,對着屏幕那邊的老媽篤定地說:“對,就是男朋友。”
“夕,過來一下。”
我招呼着夕,對他并沒有過多的客套,我很少會對人保持客氣的一面,即使是我的長輩。老師都能被我氣得不行呢。一邊玩着自己稍長頭發,一邊看着一本與專業相關的書的夕擡起了頭,雖然略微不解,但還是一手拿着書,繞過了方形長桌,走到沙發這邊,問:“幹什麽?”
我摟住夕的肩,将他拉到自己這邊,夕沒有抗拒的反應,只是疑惑地挑起眉,我覺得夕這種順從的性格很好,至少不需要對他解釋什麽。我對正跟我視頻聊天的母親一本正經地說:“就是他,就他是我……”與此同時夕也驚訝地叫了起來,可能是覺得我媽那張不老的美顏非常熟悉,脫口而出:“這不是……芸?”
但我的一句話也剛落:“我男朋友。”
“啊?”夕震驚地轉過頭,或許接受不了自己跟我老母親的關系本來是迷弟與偶像,現在可能要變成兒媳跟婆婆。是的,我媽是一個過氣女星,從如今來看是這樣,但當年卻紅遍了大江南北,只要是我這個年齡段的,多多少少也聽說過她的名聲,買過她的專輯,哦,不過當我上高中時,我媽就漸漸退出了娛樂圈。有不少粉絲為此扼腕嘆息。雖然我是歌星芸的兒子,但我并沒借此特別炫耀,我很讨厭活在父母名聲下的子女。我的家境确實很富裕,夕也對我付不起三位數以上的東西表示過質疑,因為我開的跑車價值百萬,我的衣服都是名牌,但這些都是父母買給我的,并非我自己所買。
還有一部分是傑送的,他說我的審美與衆人不是很相符,最好不要自己買衣服。
他們的錢歸他們,我自己的錢當然自己支配。這是必須的。
我怕接下來發生很暴力的畫面,在夕驚愕的時候迅速切斷視頻聊天,在那之前還不忘說了句“就是這樣”,然後合上筆記本,不出意料夕氣憤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拍開了我摟在他肩膀的手,說:“你在說什麽,我們怎麽就情侶了,你為什麽要對芸說那種話——等等,你是怎麽認識芸的?”果然,夕也是當年那群母親的迷弟迷妹中的一份子,我就知道風韻猶存的老媽當年迷倒了萬千少男和少女。我覺得好笑,說:“真不巧,那是我母親,她想見見我的男朋友。”
夕好像不執着于我污蔑他清白的事了,而是睜大了偏藍的雙眼,頗感興奮:“是麽?她——不在意嗎?”
廢話,肯定在意,不在意我為什麽要找個男的陪我演這個事。如果母親也承認lovely是個男性的話,我早就把lovely舉到她面前了,那個小可愛會自己主動纏到我手臂上,鑒于夕上次看到這個情景一周都跟我保持五米距離,我只能趁他不在家才這麽做。
這麽說,我豈不是破壞了夕在母親心中的形象,雖說母親很少去了解娛樂圈,但夕的名字也應該聽過一兩回,就算沒聽過,是個只剛剛一面之緣的家夥,也會認為夕是個長相出衆的男人。現在估計會在心裏暗自腹诽夕。
我的flag剛立下,母親就又打電話過來,說:“那個小夥子看起來不錯,能帶他回家讓我見見面嗎?”
我一下子驚大過于一切。
“媽你這有點不對吧,他可是個男人。”
“男人怎麽了,只要你喜歡不就好了。”我的母親突然走在時代的前端,變得開明異常,而我內心波濤洶湧想着該怎麽去圓這個破謊,母親就默認我同意了,自己挂斷了電話,一句啰嗦的話語都沒有。好啊我明白了,母親覺得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豬終于毫不客氣地去拱了別人家的白菜,這棵白菜不僅長的不錯,身材也很好。
我沒說錯,夕雖然個子不算矮,卻是偏纖細的那種。很能激起人的保護欲。
哦,不過還是比不上我的lovely,身材又好腰也很細,高還很高,楚楚可憐依賴別人的樣子多麽可愛。
什麽,蛇沒有腰?
那是你沒有想象力。
更別提夕的財力包養人綽綽有餘。
我在後悔自己的草率之下,認真地考慮了下這樁烏龍親事,突然覺得還很劃算。我沒忘記回答夕:“不介意,我媽很喜歡你。”
夕好像很雀躍,高興了很久之後,突然反應過來。
“等下為什麽你能是她兒子?”
“你居然說我是你男朋友?我為什麽是你男朋友!見鬼,這樣我還怎麽給她留下個好印象。”
我也心事重重起來,安撫地拍拍他的肩,夕卻不喜歡我的行為,将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平時他總是過分疏遠同性的樣子。別說了,我的印象裏,夕根本沒跟男人在一起多長時間過,除了跟我。
“別擔心了,我一開始以為她會不高興所以才找你。”
我安慰式的話語并沒讓夕的臉色好起來,我突然覺得該多向晴了解下夕喜歡什麽,才能哄他高興。同時也覺得有些煩躁,這感覺像是普通男人哄他們的女朋友高興一樣。
雖然夕并不是無理取鬧。
“好了,姐夫,別忘記你是我姐夫,我怎麽可能真的帶你回去去見我爸媽啊?”
我略微心煩地說,不能跟夕結婚還真是遺憾,這樣相當于少了個願意給我錢的男人,而且我現在還僅僅是寄住在這。夕本來不感興趣地将目光投在今天才被我收拾得一塵不染的廚房那裏去,我特意在冰箱裏放了點食材以便于做飯,這個祖宗老是不在意自己的胃,我是猜出來的,因為他有點胃病。聽到我突然喊他姐夫,他驚訝地将目光轉了回來,說:“要叫叫我哥啊,不過叫我爹也行,誰告訴過你年齡大是叫人姐夫的?我可跟晴那家夥沒關系。”
看到他如此避嫌,我的疑惑一下子大了起來。雖然關系只是前男女朋友,但也不該是這個反應。
“喂,等下,你不是我姐前男友麽?”
“嗯???”
一小時後,我跟夕好不容易從迷茫震驚跟惱火中脫身,我先是電話轟炸了一通,那邊的晴聽起來還賴在床上,頭發散亂的那種,她懶懶地無所謂地說:“好了,難不成真的那麽糟糕。”
“非常糟糕,你害的我在他面前裝了很久的孫子。”
“哇,如果我不說他跟我是男女朋友,除了傑,你跟哪個人能和平共處那麽長時間麽。”晴不屑地發出嘲笑,我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我的脾氣非常極端,除了對待家人跟傑,其餘人要麽就是特別的不感興趣,要麽就是暴躁。
“但因為你,我之前差點覺得,讓他假裝我男友,是綠了你的樣子。”
“這怎麽說?”
“之前還是你前男友,現在變成我的了,這跟閨蜜搶男朋友到底有什麽兩樣,我現在可非常覺得自己像那個西門慶。”我火大極了,“而你就像那個武大郎。”我對晴斥責道。
夕站不住了,大聲地說:“你什麽意思?”
“當我什麽都沒說。”
夕沒說話了,似乎在思考之前的事。我猜就算他不是我姐夫了,我也不能帶他回家見父母,夕一看就喜歡女人,怎麽可能會答應。“好了晴,夕不會同意的,你不要以為你随便那麽一說,夕就會跟我走。”
晴是我從小到大的死對頭,我倆一路犟下來的,遇到分歧就會永遠吵下去,直到解決分歧為止,這一點出奇得令我們倆有了一個看起來像姐弟的共同點。
“什麽?要是夕答應了呢?”我猜晴一定露出的嘲諷的表情,以前跟我争吵,她總會挑起一邊的眉毛,扯出了一個嘲諷至極的微笑,如果是普通女人,我真是懶得理她,如果是個男人,我已經把他打進醫院了。
“他怎麽可能會答應。”
“敢賭嗎?”晴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我握着手機,看了看旁邊的夕,目光剛好相撞,夕肯定沒聽到我倆的談話內容,那也是因為我不許他聽。
“好啊,賭什麽?”我也較勁了。
“要是我輸了,我就在三個月裏在沒找到對象前,無條件回到爸媽家住。”晴說,“如果你輸了,你必須得把夕追到手。”
“好。”
反正她不可能贏,她怎麽可能會掰彎一個死直男,反倒是我很期待看到她輸了的模樣,回到爸媽家,豈不是要被催三個月的婚?她死定了。
“那你把話筒給夕,我只用一句話就讓他回心轉意。”
“行。”
半小時後,夕坐在了副駕座上。而我一邊開車一邊幾乎要把頭磕在方向盤上,我十分十分地不爽。
我的預測第一次錯了。
“簡,你快超速了。”夕出聲提醒我。我們現在正去見家長的路上。沒想到我人生真的還能有第二次帶戲精回家見父母的機會。不得不感到不可思議。晴還真的只說了一句話就令夕無條件同意,可我猜來猜去都猜不透。該死,這根本不符合心理學。
在郁悶的時候,我拿出手機給傑發消息。向他探讨心理學上的一些知識。我并不擔心我們的短信會被別人看見,就算看見了,他們也看不懂。這是我和傑高□□同研究出的一種密碼,只有我們兩個才知道如何把密碼轉換成文字。
這是屬于我們的密碼。
傑有很高的語言學天賦,我是提出者,所以他還是幫了不少忙。我很高興無趣的高中生活有傑陪伴,能遇到他,簡直是我這二十幾年最幸運的一件事。傑過了不久就回了我,我知道他的手機很多,一個是工作專用的,一個是交際專用的(他說與人交際很重要),還有一個,是對我專用的。當然他并不說,是我高中時期自己黑進去的。我那時過于無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很難黑進去的手機,自然是産生了極大興趣。我并沒有偷看別人隐私的習慣,只是剛好發現傑把我設了特別關心。原本以為他會給我備注點罵人話。傑是個挺表裏不一的人,雖然他也不會說,但我知道他就是表裏不一。
可惜我沒他那麽多錢,也無所謂把手機分成那麽多用途,不過我手機裏只有他一個好友,分和不分不是沒區別麽。
傑不久就回了我,先是說“絕對不會告訴你”,然後又問我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我就知道,傑很奇怪,他什麽都願意跟我說,只是不願意告訴我如何分析別人的心理和行為。我想知道這個,關鍵是因為自己已經變得越發越跟別人不一樣了。在我的死纏爛打下,他終于透露了最基本的。
“好吧簡,如果你只是不想讓別人覺得你無禮的話。”傑平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不耐煩(他脾氣一向很好),“在別人說話的時候注視着別人,并微笑就行了,這樣多少會讓別人覺得你很尊重他。其餘我是不會跟你說的。”
我一想居然這麽簡單。笑了一下,看着他墨黑的眼睛說:“這樣?”其實傑的眼睛不算漂亮,過于深邃了,令人想不通他在想什麽,偏偏姑娘們就喜歡這種一看就知道城府很深的男人,只不過是表面上當着中央空調。
不過,雖然我這麽評價他,不代表他就不是我朋友了。
傑似乎被吓到了,鑒于那種表情我也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我懷疑是我的眼神吓人,可傑從沒被什麽吓到過,他不屬于膽小的那種,我試着把語氣放溫柔了一點,說:“怎麽了?”
“沒事。”傑有意識避開了我的視線,或許是覺得這樣不對,慌張擡起眼眸來,我很少從他的眼中看出流動的情感,雖然也就一閃而過。“你這好像不太對,之前明明說看着人才算尊重的,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高中的傑,是受歡迎的中央空調,可是跟我呆在一起,就顯得有些孤僻和偏執,所以我說他表裏不一。他果然皺了下眉,盯着我說:“我可沒。”
“好。”就算我不研究心理學,也覺得他不太對勁,于是我把手放在他的肩上,靠近頸側的地方,說,“那你就這樣一直看着我,可別再躲了。”
至于後續,我是忘記了。
傑是優秀的高中外交家,他在班上很有人氣,甚至是整個年級,似乎是因為熟知心理學的緣故。我并沒有回傑為什麽要問他那個問題。只是繼續專心地開我的跑車。夕似乎也沒那麽生氣,還為能去見自己當年的偶像興致勃勃,帶了許多專輯過去。
就是這個打賭輸了令我頭疼。
畢竟我不是很想追別人,更何況是現在還在我身邊不斷地提着姑娘的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