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簡視角
簡視角
在電腦上,我有着寫個人日記的習慣,當然,我擅長使用電腦,這個文檔是加密的,如果別人是別人強行打開,會自動銷毀,我是不會把自己的隐私洩露給別人看的。
我是一個記者——在這之前,本來是打算入電子信息工程專業,這個專業,也就是工科的一種,我還想之後去做個什麽信息軟件工程師。可惜我爸攔住了我,他說不行,工科女太少了。
這真是性別歧視,那女生少有怎麽了,也不一定少啊。我剛打算甩開我爸再去填志願時,我媽又出來了,說,大學了,你得找個女朋友了。
哦?當初是哪三個極其在意我與異性的關系的?至于為何說是三個,因為我家除了我爸我媽,還有一個大我一歲的晴。那是我的姐姐,我不算喜歡她。因為從小學開始,這個跳芭蕾舞的女孩就指着我跟別的女生對爸媽說,我今天看見簡亂摸女孩子手了!
好啊那只不過是一年級老師喜歡用的手拉手排隊法。但似乎爸媽一個兩個對此都沒印象,并且對早熟的晴的話深信不疑,因此隔三差五對我進行教育。還有一次,因為有個女生替我付了三塊錢的公交車費,我感謝她,就帶着她來到了賣煎餅果子的地方,堅定地說着要給她買三塊錢的煎餅請她。那女孩頭發短短的,笑起來很甜,當時我還是在意女生的外貌。結果煎餅到她手裏,她小小地咬了一口,小販說不好意思,果子三塊五。
沒有五毛零錢的我異常詫異。
你們之前只賣三塊的!
小販也義憤填膺,唉小朋友,你對你女朋友就這麽小氣嗎?
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時我八歲,對錢這件事,卻是異常地執着。結果那女生很委屈,說,簡,我們不是朋友嗎?
女朋友跟朋友是同一個意思嗎?我在心裏想。
背着紅色書包蹦蹦跳跳地從文具店裏出來的晴長發飄飄,可能是因為學舞,給人的氣質不一樣,看見我跟那個女生,就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随即壞笑了下,說,好呀簡,你又找了個女朋友,我要跟爸爸媽媽去講!
我的人生就因此埋上了陰影,我老是不小心就會被這該死的姐姐污蔑,所以,我幹脆斷絕了與一切女生的交流,用晴的話說,已經到了要患上“異性恐懼症”的地步。
好像之前是你跟爸媽一起讓我變成這樣的吧?我說。
哦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逗逗你挺好玩的。晴眨眨眼,無辜得像一只溫順的綿羊。我表示無所謂,反正…不跟女性接觸還省了不少麻煩,倒是父母覺得不行,我會變得越來越自閉,努力說服我去做一些與人交流的職業。于是我從工科跳到了文科,從信息軟件工程師變成了娛樂記者——其實我想去做戰地記者的,但全家人又一致不同意,我深表遺憾。
僅僅是這樣,還不至于我現在得搬出來,是的,我在二十六歲之前,一直是跟晴,還有父母共住一座房子。可父親硬是傳統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大學就開始催婚,在催婚之前是催我找女朋友,我有段時間實在被催的煩了。托我的朋友傑給我找個假女友。身為我的知己,遠在國外留學的傑頭次理解錯了我的意思,聲音那麽動聽地問我,是要個多大的充氣娃娃呢?
我開始認真考慮了起來,是雇個戲精便宜,還是雇個充氣娃娃便宜,老實來說,我可不付不起太昂貴的價錢,三位數就足以令我心如刀絞。
最後帶着個戲精回了家見爸媽,晴鎮定自如的臉色頭次變了。這次的表演非常失敗,剛五分鐘我爸就把我拉一邊說,我覺得你這個演的不行。之後晴說,那個女孩都快挂你身上了,你還一邊推她,一邊往我旁邊湊。
該死。我只是不喜歡接觸陌生女人,不然我也不想靠近晴這種魔鬼。
要不是不允許□□,說不定我跟晴可以配合的很好呢。
暗暗把心中的陰郁消了。按理說晴才是大姐,要催也不是催我,可這厮居然從家裏搬到西城去住了。這下好了,因為路途遙遠,爸媽的啰嗦全都落到我一個人身上。每次回家都是槍林彈雨,我一邊匍匐前進一邊摸索到房間,還是只敢在半夜回家。然後實在是受不了了,開上了我的跑車,從東城一路奔到西城,把一箱行李扛到了三十五樓。
晴并沒有起床氣,只是疑惑地探出腦袋,解開了那防盜鏈,說,幹嘛?
我得住你這兒了,不好意思。
什麽?晴鎮定自如的臉色再次變了,雖然從小到大她都愛戲弄我,但她并不是不怕我。她叫着說,老弟,你這樣半夜闖一個獨身女子的家,會被別人誤會我們的關系的!
我硬是把行李從門縫中塞了進去,晴慌張地想再拴上防盜鏈,卻無濟于事,我煩躁地說,我管你呢,我沒一兩千多塊錢租房子。
喂,也不是沒有房租只有四五百的房子吧?住那麽貴的幹嘛。
那不是一間嗎?我挑眉。
好!大少爺,這是你逼我的。晴揚起細眉,一邊揉着自己雜亂的齊腰長發,一邊在客廳裏繞着圈走來走去,好像在給什麽人打電話。三分鐘後,晴給了我一百塊錢,說,你可以走了。
順便把地址甩給了我,于是我就莫名其妙地住進了一個叫夕的家裏。并且是白吃白住,我一點都不客氣,提着行李就奔上他家二樓。夕留着一頭中長發,穿着居家的毛衣。那個快轉暖的冬季,夕就先是一臉嫌棄地看着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我,跟我說了句“二樓随便挑哪間房都能住”,接着就靠着螺旋樓梯的扶手跟晴一起站在樓下小聲談論什麽。我覺得夕不算喜歡我,而且他很少呆在這裏,可以看出他并不拿這裏當家,一天最少的話只呆兩個小時。能讓我住進來全是給晴一個面子。雖然這些我都明白,但我并不打算在他面前裝孫子,因為我不要臉。錢可以給我,但不能改變我做人的原則。
我曾問過晴這人跟她什麽關系。這取決于我用哪種态度去對他。如果是好朋友,那就是一級服務。如果是朋友,那就是态度冷淡,如果沒關系,那就是随時都可以惹了然後畏罪潛逃了。我,就是小人嘴臉。
晴簡單地說了句“以前的男朋友呀”,就跟風一般走了。我一想以前的男朋友=晴的前男友=姐姐的男友=前姐夫。
哦,是姐夫啊。
那四舍五入一下,就算個家人了。沒辦法,裝一下孫子吧。
可裝孫子的時日不長,我倆之間就出了一點小矛盾。那在于我養的寵物,他不見了。
為何用男字旁的他?因為我是把他當成人來愛的。夕看我慌裏慌張,問怎麽了。我說了句,我的那個他不見了。夕怔住了。
“失戀了?常事,常事。”
他好像以為我指的是戀人什麽的,并且奇怪地開始安慰起我來,以一種老成的态度。在明白我說的是寵物之後,又索然無味地問,什麽啊?貓還是狗?
我瘋狂搖頭,因為我不怎麽喜歡那種毛茸茸的。結果夕更疑惑了,到底是什麽。
“蛇,很可愛的蛇!”一提到我可愛的lovely,我就忍不住激動了起來,與之前截然不同,沒想到夕的反應比我大多了,如果說之前他是個“f”,現在就是個大寫的“!”,整個人都炸了,撲到了我身上。過了半秒後覺得不對又推開我。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說,你居然怕蛇?
閉嘴我沒有怕。
啊那不是我的lovely嗎?
然後夕再次撲了上來,驚魂未定。雖然我不是很喜歡耍人,但這樣的夕确實很好玩。當他發現我在逗他之後,先是推了我一下,然後又生氣地摔門而出。沒過半個小時又不情不願地回到我房間,越挪越近。我猜一定是我的lovely在某個角落暢玩着,不小心被夕發現。他活躍得很。雖然蛇是一種比較安靜的動物。
“現在,立刻,馬上,把你的那條蛇扔出去。”夕抓着我的手臂抖了好幾分鐘,才算恢複鎮定,緩慢地吐出一句話來,我能感覺到他受了巨大驚吓。“那不行,那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
“那你去睡我那裏,我睡這兒。”夕改主意了,打算掀開我鋪的整整齊齊的被子,将就地過上一晚。我是看不出他膽這麽小,況且lovely是不會咬人的,除非對方讓他受了驚吓。我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夕遲疑了下,才迷茫地看着我,我說:“還是不行,我認床,是我睡這兒就是我睡這兒,但你可以跟我一起睡,我比你暖和多了。”
夕好像覺得我話有歧義,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掙開我的手也說:“不行,你給我找到它,然後你倆過一夜,我去找另一個房間。”“那我怎麽知道他會在哪呢?”我很無辜。他的行動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他是個自由的意識體,想去哪就去哪。夕明顯了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并不能在這個房子裏呆下去,在任何一個房間裏将就一宿,因為我的lovely可能會跑到這房子的任何一個角落,所幸他不會跑出這個房子。但這對夕來說不算一個好消息。他可能迫于我姐的黑惡氣場,咬牙切齒地說:“可以,我走。”
“那不行,你是主人,哪有把主人轟走自己睡的,那不是太自私了嗎?”
夕似乎忍無可忍了,甩了我一臉鈔票:“好的給我閉嘴,我受不了你了,如果不是晴,我真希望你快點離開這個屋子。”
如果是別人對我這麽說,我會把他扔進水溝裏。但現在除了臉上的刺痛,我感受的更多的是被錢砸中的幸福感,還是一大疊的,鈔票!
這是何等的幸福。
我立刻背起我的黑色背包就要沖出去,說:“好的夕先生,東西全留給你了,我自己一個人立刻消失在你生活中,祝你過的愉快。”
夕本來想欣然點頭同意,大概是覺得總算少了一個智障,但很快又發現不對,因為就算我走了依然解決不了lovely仍在這房子裏的問題。于是淩晨三點半,夕決定讓我當他司機,然後他去外面賓館将就一宿。既然是拿他的錢,我當然要去高級一點的賓館了。我的跑車駛向五星級酒店很快又駛了回來,太貴了一晚至少要四位數,我怎麽着也不能浪費錢,我可不像夕生活富裕。夕很不耐煩說随便哪個都行。于是我就帶他來到了一家看起來還算不錯的旅館。走進前臺一看一間普通房要四百五一晚。我心痛了下,好吧。于是對前臺說:“一間房。”
我再回去一個人住房子又不是不行。
“兩個人一間?”前臺淡淡地問。我一想哦還能兩人一間嗎。
“床夠大嗎?”
“這得看客人你想做什麽了。”
夕聽了我跟前臺的交流一驚,又從“f”變成“!”,我總覺得他老愛大驚小怪。果不其然,夕戴着墨鏡過來把我推開了一點,說:“不要聽他的,兩人兩間。”
“哦好吧分房情侶。”我聽見前臺小聲地說了句,好像唏噓不已。夕也聽見了這句話,不滿地繃緊嘴角,摘下了墨鏡用那雙偏藍的眼睛盯着人家:“你說什麽?我們又不是……”
前臺也擡起了頭,非常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哦,不過先生,你長的很眼熟嘛,我覺得您很像某位……”這應該是我見過最活潑也最健談的前臺姑娘,夕的話剛說出就又堵回喉嚨裏,我記起夕身為知名電視劇編劇,有一張不亞于俊朗男星的臉。因為他的長相還曾格外在這個圈子裏引人注目。
據我統計,有不少男性跟女性都喜歡他這一款,甚至有人采訪過他問他是否有向影視業發展的打算。被認出來也不算奇怪,因為之前他的寫的電視劇還被放在電視熒屏上,各大網站上熱播。于是此事不了了之,我跟夕迅速換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可第二天我的編輯卻興奮地打電話給我,跟我說什麽有個賓館前臺爆料,某知名編劇跟他的小男友秘密開房。
希望住的離那邊很近的我趁熱打鐵去采訪一下。
我握着手機,開始考慮那個前臺是否還記得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