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淺視角
淺視角
因為過早從大學畢業,考取博士學位,進攻密碼學,我并沒有太多地跟同齡人接觸,反倒還更喜歡與比自己年紀大上好多的長輩交流,我覺得姑姑很懂我,她從我小時候就跟我一起住。這個世界上可能沒有比姑姑更理解我的人,我是這麽想的。所以我不想讓姑姑結婚,至少姑姑不能被惡心的男人玷污,因為擁有姣好的容貌,所以她老是容易被別人盯上。我就是排除一切危險的保镖,因此也抓過好多別人的把柄,頻繁潛入別人家裏,偷偷調查別人的缺點,和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往事。因為年齡的關系,好像沒怎麽有人起疑。
太過早地進入社會是很讓人不安的,我寧可整天在家裏,獨自研究,編寫新的密碼,也不想出去。人際關系也并不好,只有一兩個朋友,無非都是以前的同學。當然,能跟我聊上天的小學同學還很難見。艾麗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個活潑漂亮的女孩,會陪我做很多冒險的事,比如她跟我出去玩時,我會因為不滿意哪家店老板的态度,偷偷在他們店家的電腦上做手腳,艾麗則負責幫我盯梢。那是很難得的。她不算是會幹家務,但之前卻給了我一盒酒心巧克力,說是親手做的,叫我要回家後打開。
我搪塞着說好,卻因為那天晴到了我家,姑姑親自下廚,而忘記了這一茬。因為姑姑跟晴玩的開心,還硬生生叫我表演一下五位數相加的口算技能。測試的方法極其無聊,叫我一邊做數獨一邊回答。我敢保證,晴的注意力絕對不在我這,而是因為酒精的緣故,臉微微染上紅潤的姑姑身上。
所以我也未曾打開過那盒巧克力,它被我藏在床底就忘記了。直到那個男人讓我記起這是誰給我的。
我之前拿簡沒轍,又跟我講他跟夕沒什麽關系。我一下子喪失興趣。其實我挺喜歡看比較複雜的情感關系,因為這樣自己去從中挑撥離間也很好玩。想想是想想,當發現那男人對簡的感情不一般後,我還是吃了一驚。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太深了,令我看到他後就有點害怕,可之後他卻經常邀請我去跟他吃飯,出入的都是五星餐廳。買單還是讓他買。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還是消除了一些戒心,坐姿也放松了不少。終于在他第十二次請我吃冰激淋後。我算是徹底打消了警惕,一開始跟着他出去,還有“人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悲壯,之後就是“此人只應天上有”的吹捧。傑跟姑姑不一樣,姑姑只會帶我去買零食或是抽空答應跟我去看電影。
可能這麽說有點丢臉,但是我母親是那種管的很嚴的類型,而我還沒有成年,所以有約束。
好吧雖然我考了博士,但是目前只取于寫寫論文學習密碼學的範圍,但是母親還不允許我參加工作。而我覺得在家呆到十八歲也無可厚非。所以雖然我能自由出去玩,但也只能到晚上六點,或者說晚上六點前必須回家。而且必須早上八點才能出門。
姑姑雖然能帶我出去通宵,但不會帶我去玩極限運動,傑建議我去玩一次蹦極。
我真正感興趣的是傑的調酒,他送了一套工具給我,叫我不要告訴任何人,還要藏好。我很不解,在我的心中,別人送給我的東西自然是要擺出來給別人看,啊,但是酒心巧克力除外,太多甜食被我母親看到會說來說去,反而是這種工具就不會。
因為傑趁姑姑不在的時候進出我家太頻繁了,被母親當做是什麽姑姑的前男友看待,我是死也不會告訴母親,這是把我姑姑怼到快要哭的男人。
好在傑憑着他的魅力令我母親折服。他不會在我家呆太長時間,我看是擔心姑姑回來,傑好像只會跟我姑姑有點關系不好。
搞得我真是不敢告訴姑姑,傑老是會來我家。
他真的是到地方就把我扔到景區打算開車而走,我立刻打開車門,說不行不行,你出來。
傑無奈地解開安全帶,說:“非得我也上去,你才開心嗎?”
“當然,你不是怕了吧?”
我踩在他的副駕駛座上,一手叉腰,沖他笑笑。
我不是不知道他有潔癖,但我也不是對所有人都這麽沒禮貌。傑不悅地看了一眼我穿着馬丁靴的腳,他松手離開方向盤,下了車。我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腳,拉住他的衣角說:“等會一起去吃燒烤嗎,山下有。”
“花的是我的錢啊,少爺。”
傑揉了揉我的頭發,我看着他一塵不染的白襯衣,覺得吃的時候一定會有醬料沾在上面,傑好像沒怎麽在我面前吃過東西,他只會在給我買漢堡時笑着看我吃,至于老是被人诟病的燒烤,傑一般也不會帶我去吃。我只見他正正經經切過牛排,吃過面。他吃的都是正餐。
這麽想,傑好像把我當做弟弟在養。
等一下,弟弟。
我被自己想到的這個別扭的關系郁悶了下,傑确實比我大了快十歲,叫起來他也只會叫我“小朋友”,好像真的跟弟弟沒什麽區別。
仿佛一記重錘砸在我心頭。
雖然蹦極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刺激點,可我被傑扶着從山上下來時,滿腦子想着不是蹦極,而是傑對我的态度。
“啊……你沒有暈,真慶幸。”傑平靜地就像是在陳述事實,他戴着手套,扶着我走下臺階。
我看着他的手套,突然想着傑除了用餐時不會戴着,只有簡在才會摘掉。我想有些事是簡永遠都不會想到的,就比如傑不會讓簡知道,他朋友家的書房有一堆關于他的東西,而且傑還有一定的潔癖。默默的喜歡長達十年,而簡還是把傑當朋友看,這憑什麽呢,看着都很難受。
我替傑不值。
“你這個樣子,我還該帶你去什麽燒烤店嗎?”傑慢慢地問我,我們已經從山上的蹦極跳臺走到了山腳的停車場,車窗映着傑的臉。我說,不用了。
傑打開車門,用随身攜帶的餐巾紙擦了擦副駕駛的車座,然後将餐巾紙疊好,扔進垃圾桶。連一點細枝末節都如此一絲不茍。我仍舊坐在前座。傑上了駕駛座,給我系好安全帶。車子啓動後,傑開了照明燈,當時是夜間,他說服了我媽,讓我媽放心我跟他出去。我看着窗外的景物如同快鏡頭般過去,沉默不語,傑會這樣肯定沒好事,他想觀察我。
“你有事想說,對嗎?”
傑的語氣還是那麽平淡,“進入景區後你心情不好,想到了什麽事,我猜跟我有點關系。”
“沒什麽。”我嫌安全帶勒得慌,又把它解開,說,“你不打算跟簡表态嗎?”
我提到了這個名字,傑很不高興,我感覺地出來,因為他轉彎時轉動方向盤的力道比以往大,我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不快,可傑卻沒表現的那麽明顯了。“什麽?”
“你要是喜歡簡,不如就那麽跟他說好了。”
我的話聲音不算大,可能因為底氣不足。遠處有汽車在按喇叭,叫喚個不停,傑猛地停住,我看了一眼,到紅燈了。
這下我的感覺真是和那次在書房差不多了。
“你想看我被拒絕嗎。”傑說,“簡可不喜歡我。”
“你為什麽非得這麽認為啊。就是因為你這樣,所以你才不可能……”
“他喜歡夕。你看不出來嗎?”
這話算是打敗了我,我只能從背包裏取出一瓶飲料開蓋。
開不了。
我不信邪,硬是要弄開,這是我唯一可以在車上躲過尴尬氣氛的東西。甚至還用小刀去撬。
然後我感覺一陣刺痛,蓋子是終于打開了。傑早就在路邊停了車,在一旁看着我,我擦了擦汗,炫耀似的拿給他看,“怎麽樣啊傑,別想幫我忙了。”
沒錯,傑老是覺得我是小孩子,我才不要他把我當小孩子看。傑怔怔地看着我,我突然看到蓋子上有血。
頭有了點暈,可能類似于在電影上看到暴力鏡頭的那種,我出血好像有點嚴重,傑開上公路給我講了半天“這傷口不深,就算流血也就流一會,流一會後就不再流了,頂多流幹為止”我聽着頭是越來越暈,看窗外店面已經回到了西城,馬上就能回家。傑見我不出聲了,說:“可能我低估錯了,你傷口還沒那麽快愈合。”
“……”
“正好,讓你安靜了不少,我給你的餐巾紙還管用嗎?”
“那能止血?”
“不,弄髒不了我的車就是了。”
“好主意,它跟我的手指粘起來了。”
“哇……我建議你最好撕的越早越合适。我車上沒有什麽醫療箱,也沒有止血帶。”傑用了鎮定自若的語氣跟我說話。
“說的真輕巧……”我不得不對他印象又改觀,他只不過是個僞善,還是個死雙标,他肯定對簡不會這麽說。要是簡受傷了,我看他得心疼成什麽樣。
“你對簡态度肯定不一樣……”我就是要說一句,傑笑了:“簡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而且我從來沒讓他用過刀。”
“算了,死雙标,我這就下車去賓館睡。”我踢了下車門,離我家近了不少,我可以找家附近的賓館茍且一晚。
我媽是不會願意看到我這副模樣,我只能一個人先浪跡天涯。偷偷藏刀可是我姑姑跟母親都明令禁止的事。我只是覺得小刀開東西方便,也沒有其他事想做。又不是去當劫匪,我還覺得我這身形當個劫匪都沒人信。簡那樣的還勉強說的過去。
傑抓住了我的手臂,鎖了車門不讓我走。他一下子扯掉了那張餐巾紙,我感覺我的手都要沒知覺,好吧我是很怕痛,誰會不怕呢。但随即我感覺手倒是沒有多疼,因為傑輕輕地在慢慢地舔舐着傷口,就像某些動物通過這種行為消炎止痛似的。我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這種情況,另一只手都沒地方放。傑不是有潔癖麽……
果然跟那些嘴上說說的是一樣的。
我沒阻止,默許了傑這麽做,傑終于放開了我的手。又恢複成平淡的狀态:“好多了?”
“因為我自愈能力強,好了,沒事了吧,我就先下車了。”我急匆匆地結束了這次的對話,背起單肩背包就走人,一路狂奔,冷風吹着我的臉。
回想起剛剛的情景,燈光下傑垂下的墨黑色眸子,跟他溫熱的呼吸,都離我那麽近……
糟糕,太糟糕了。
我踢着路邊的石子,可悲地發現我好像太過在意那個對別人都不怎麽有所謂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