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文

正文

“我從未想過你是個騙子,但此時此刻,我更想你是個騙子。”

2018年,冬

在冰天雪地的北方,欲要跳河自盡的夏欲清,遇到了蜷縮在橋洞下的陳長河。

那一年,自知落魄的陳長河被堕落的夏欲清用一碗熱湯喚醒,為感謝夏欲清,陳長河決定要挽留住這個青年的生命。

那一年,夏欲清23歲,陳長河26歲。

2019年,夏

“夏欲清,要是那年冬天,你沒遇到我,你是不是要尋死的?”

晚風吹拂着陳長河的長發,青年的眼神炯炯,似璀璨的星河。

“嗯。”

夏欲清短暫的回答,并沒有多說什麽。

“你還有那想法嗎?”

陳長河伸出五指,問道。

夏欲清不做回答,抱着膝蓋,低眸望着大哥對面。

“夏欲清,借我些錢吧,我急用。”

陳長河向夏欲清伸手,好似真的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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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錢幹嘛?”夏欲清低聲問道。

“最近突發奇想,想出去找份活幹,怎麽?多靠你接濟我啊?”

陳長河那堅定的語氣,好像真的下定決心。

“我這裏只能拿出三千五,夠嗎?”夏欲清望着他,想看出些端倪,這是他第一次向自己要錢,自己也是第一次借錢,面對這個在嚴冬救了自己的恩人,他覺得自己理應答應恩人提出的要求。

“夠,回家吧。”陳長河伸手拽起夏欲清,轉身一起回他們的家。

2019年,秋

“夏欲清,快開門!”

震耳欲聾的拍門聲,令人恐懼的叫喊聲,陳長河又喝醉了。

“騙子。”

夏欲清蜷縮在沙發上,煩躁的內心躁動着,慫恿着夏欲清去開門,每到此時,他又痛恨自己又心疼陳長河。

“咔噠——”

“你又喝酒了。”夏欲清面無表情地責問陳長河,迎面來的是撲到自己身上的陳長河。

“夏欲清,我喝酒了,我想睡覺。”

夏欲清無可奈何地拖着陳長河,帶上門,把他拖進浴室,冰涼的水淋在陳長河頭上,不适感只持續了一會兒。

夏欲清又轉成了熱水,陳長河還跟死豬一樣,睡得香甜。

自從夏欲清借給他錢後,陳長河便整宿整宿的夜不歸宿,極少情況回來早些,都是滿身酒氣地拍門喊叫,活似夏欲清那不歸的爹,至少陳長河比那個男人好些——他不打人。

那一年,夏欲清24歲,陳長河27歲。

2020年,春

夏欲清養了花,靠業餘時間學插畫,零零星星攢了些積蓄,他早就想擁有屬于自己的花房了,就像母親一樣。

陳長河辭了工作,與夏欲清一起,經營了一家花店。

這種結果是夏欲清想都不敢想的,卻也是再也不敢想的。

那一年,夏欲清25歲,陳長河28歲。

2021年,冬

冬日,上天沒有恩賜人間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雪。

火焰,在這寒冷的冬天,增添了絕望的溫暖。

夏欲清的花店被火焰吞沒了,這火,是陳長河欠債的人放的,陳長河跑了。

那一年,夏欲清26歲,陳長河29歲。

2022年,春

疫情的爆發,讓人似驚弓之鳥,在嚴密的秩序中,也似籠中鳥般,快活中夾雜着安逸。

夏欲清用積蓄又開了個小店,雖然從沒起色,但網上插畫師的兼職工作,還是不錯的。

那年火災沒有吞沒了陳長河,亦沒吞噬了夏欲清,他永遠無法忘記,陳長河那無所謂的模樣。

陳長河從沒說過他欠了錢,他每天都會神經兮兮的躲在家裏,原因是欠債。

“騙子。”

夏欲清只記得陳長河叫騙子。

2022年,冬

夏欲清焦急的收拾自己,戴好口罩,陳長河給他打電話,說他快要死了。

陳長河的家在偏遠的山村,在春天時,他常會說:“到這時候,大山綠油油的,到了時候,就會開大片大片的花。”

夏欲清從來都不信陳長河,又從來只聽陳長河的鬼話。

夏欲清到了陳長河的家,正好看見陳長河一瘸一拐向門前走來,陳長河說,他的腿是追債的打斷的,夏欲清沒說什麽。

夏欲清從大山裏帶走了陳長河,夏欲清說:“我又種了花,比不上大山的野花,咱們出去好好治病行不行?”

“行。”

這次輪到了陳長河。

陳長河得了癌,夏欲清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那一年,夏欲清27歲,陳長河30歲。

2023年,夏

“聽說近期會有臺風經過,要下大暴雨。”

夏欲清削着蘋果,道。

“我知道。”

正值燥熱的夏天被連了天的烏雲遮蓋,好似當年那場大雪後的橋底,還有他昏暗的人生。

“這些天我會住在醫院照顧你。”

“嗯。”

夏欲清瞧了眼低沉的陳長河…為了做手術,頭上是猙獰的疤,臉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已不再像璀璨的星河,陳長河好像不是陳長河了。

“夏欲清。”陳長河叫住他,“你現在還像當年那樣,有那想法嗎?”

夏欲清望着他的眼眸,回答:“要還是當年的夏欲清,肯定有,現在的夏欲清,只想讓你還了我的債。”

夏欲清沒留時間讓他反應,他還急着收拾東西,來醫院照顧陳長河。

那天,雨下得很大,夏欲清很久都沒有回來,陳長河望着門外連天的烏雲和磅礴的雨。

窗外的風很大,窗戶被風吹的啪啪作響,雨滴落在地板上。

夏欲清推開門,陳長河便跳下了窗。

“陳長河,你個大騙子。”

那一年,夏欲清28歲,陳長河31歲。

2024年,春

“我從未想過你是個騙子,但此時此刻,我更想你是個騙子。”

“你答應我去好好生活,答應我好好治療,你的承諾真不值錢,陳長河,你真是個大騙子。”

剛過寒冬的河,還透着那冬日的冷。

我還是當年的那個夏欲清,你還是當年的那個陳長河。

那一年,夏欲清23歲,陳長河2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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