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自從那日河邊赴約之後, 小黃毛就沒有再來騷擾唐眠了。
據說小黃毛将頭發顏色染了回去,脫掉了全是鉚釘的衣服鞋子,開始穿校服和運動鞋了,課不逃了, 考試排名上升了兩名, 倒數第三了。
沒多久家長會的時候他爸他.媽都來了。
原因是他這段時間實在是太“乖”了, 他們實在害怕他在醞釀什麽大的, 來了之後看見他被各種輔導資料堆積成山的課桌狠狠驚訝了好久。
唐眠也沒怎麽關注, 還是牧子塵當樂子說的, 說一半兒就說其他八卦去了。
唐眠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聽了也沒記心上, 畢竟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牧子塵自然是受到了傅時昭如刀子般的眼神暗示才匆匆扯開話題的。
十四五歲的少年, 說大不大, 說小也不小了, 有些事情還是能懵懵懂懂察覺到一些的。
但畢竟兩邊都是兄弟,牧子塵情商不低,知道不能摻和太多, 看破不說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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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不像高中壓力那麽大, 晚上也沒有晚自習,有的時候作業寫的快, 還能趁着沒到睡覺的點再玩一會兒。
初中唐眠和傅時昭都已經擁有自己的手機了。
這會兒一款手游熱度正高,班上很多同學都在玩, 唐眠和傅時昭也不例外。
上一世唐眠其實也拉着傅時昭一起玩過,不過并沒有這一世玩得這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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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傅時昭用的是傅漁的舊手機, 拒絕了沈思挽想要給他和唐眠買同一款新手機的好意, 畢竟對于一個中學生來說手機只不過是個工具罷了, 還極有可能會上瘾, 湊合能用就行。
唐眠還記得傅時昭的那個舊手機,內存特別小,耗電也很快,根本打不了游戲,玩久了就會發熱,還很卡。
所以上一世傅時昭大多時候都是貼在他的身邊看他打游戲的,沒辦法和他一起打。
後來他覺得沒什麽意思便也沒玩了。
這一世唐眠和傅時昭買了同款手機,都是當季新出的款式,性能沒得說,打游戲也很絲滑。
唐眠還自己親手畫了小貓和小狗的手機殼,去網上找了定制,将其中那個小狗圖案的送給了傅時昭。
兩人總是拉着牧子塵和傅嘉草一起打。
傅嘉草喜歡玩奶媽角色,牧子塵喜歡玩血條較厚的能打能扛的盾,唐眠喜歡玩遠程,傅時昭則喜歡玩近戰。
別說,他們四個配合起來還挺厲害。
不過他們也沒有太沉迷于游戲。
唐眠眼裏游戲僅僅只是一種消遣罷了。
而對傅時昭而言,游戲只是他和唐眠一起做的另一種事情,唐眠玩他就玩,唐眠不玩他也懶得玩。
反倒是牧子塵總是拉着傅嘉草一起雙排,好幾次唐眠周末晚上睡不着上游戲打算領一下東西就下線的時候看見他們還在線雙排。
唐眠總是莞爾一笑。
小孩子嘛,這個年紀容易沉迷與一件事情很正常。
要是都像傅時昭那樣克制也太無趣了。
是的,傅時昭越長大越給唐眠一種上一世他們關系破裂之後那個傅時昭的感覺。
可能在這樣一個優越的環境下長大的傅時昭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吧。
明明……應該很讨厭這樣的傅時昭,但唐眠偏偏又找不到任何讨厭的點,反而覺得與這樣的傅時昭相處更開心了。
其實唐眠心裏清楚,上一世被找回去之後的傅時昭更加耀眼了,也更加優秀了,除了沒有再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外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這一世——傅時昭依舊與他并肩,與他的關系很好。
他樂在其中,又怎麽會讨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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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眠本以為初中也會像小學那樣順順利利地度過,沒想到臨近尾巴的時候還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其中一件事情有些不太順心,但另外一件事情……不太好說,只能說是有趣吧。
偏偏好巧不巧的,兩件事情都發生在了同一天。
那是一次初三的數學競賽。
那年他們剛滿15。
唐眠照例陪着傅時昭一起去了隔壁市參加。
他知道傅時昭很喜歡數學,這些年來每一年的數學競賽都會參加,取得的成績也很厲害。
數學競賽僅僅只為期一天,在周六,他們打算周六考完之後周日在那邊玩一天再回去。
家裏早就為他們訂好了最近的五星級酒店,唐眠和傅時昭沒讓家裏人跟着,只由着傅太奶奶派了保镖跟着,不會打擾到他們,還能開車接送,倒也方便。
畢竟他們還有一年才滿16周歲,雖然只是隔壁市,他們相比較同齡的其他孩子來說要更成熟一些,但還是放心不下的。
周五晚上他們便提前去了隔壁市,住進了酒店裏面。
晚上傅時昭在複習,唐眠便安靜坐在他的身邊用平板畫畫。
傅時昭複習完的時候唐眠的畫也畫完了。
畫的是一個元氣滿滿的小狗耳朵的小人,胸口的衣服上面寫着唐眠給他取的外號“傅小狗”,手裏拿着一張滿分試卷。
畫的最上方寫着四個字——“旗開得勝”。
畫紙是手機壁紙的大小。
這些年來唐眠經常會畫這個以他為原型的Q版獸耳小人。
開心的時候會畫獸耳小人做草莓糖葫蘆、獸耳小人摘草莓、獸耳小人搖尾巴。
不開心了會在獸耳小人臉上畫上各種搞怪的表情包,這些年來傅時昭幾乎都要收集一整套了,有的時候和他們聊天傅時昭也會用到這些表情包。
出去玩的時候還會在他看見的喜歡的風景中加入這個獸耳小人。
……
有時候傅時昭覺得唐眠欺負自己欺負慣了,會不會想要一直欺負下去。
他能察覺得到唐眠對他也是有一些較為特殊的感情在的。
但他不确定這份感情究竟是什麽。
唐眠估計自己都不知道這份感情究竟是什麽吧。
他害怕……是親情。
他與唐眠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加上了重生這一元素,他們之間的羁絆更深了。
但有的時候太過濃烈的感情在經歷過這麽多的發酵之後很容易歸于平靜,轉變為溫和的親情。
他堅信愛情最初的樣子是熱烈的。
是澎湃的浪潮,而不是安靜的溪流。
“發給你了,lucky壁紙,明天旗開得勝。”唐眠眼睛彎彎,擡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傅時昭趕忙低頭打開自己的手機,在消息置頂備注為“哥哥”的好友對話框內收到了這幅畫,并幹淨利落地将它設置成了新的手機鎖屏壁紙。
雖然他現在不叫唐眠哥哥了,但唐眠并不排斥他将自己的備注設置成這個。
做完這一切,傅時昭擡眸對上他的視線,笑着回答道:“我你還不放心。”
“很放心,”唐眠笑着起身,“我去洗個澡,你再看會兒書。”
“好。”
唐眠進入浴室美滋滋地泡了個澡。
每次都說是陪着傅時昭考試,其實是他想躲懶放松來了。
最近不知是不是嫂子和媽媽聊天的時候說了些什麽,連帶着媽媽也開始八卦了起來,總是時不時暗示性的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媽媽還頗為感慨地說當年多虧他的功勞,拉近了哥哥和嫂子的關系,不然照哥哥那樣直男的性格,估計和嫂子都說不上幾句話。
但唐眠其實清楚,嫂子喜歡的就是哥哥那樣的性格,如果哥哥不是個大直男,而是個什麽善于花言巧語的,嫂子說不定也沒那麽喜歡他了呢。
畢竟喜歡一個人肯定會喜歡他的方方面面,就算有些地方看似是缺點,在愛人的眼裏,也是很可愛的一點。
洗完澡,頭發有些長的緣故還滴着水,想了想,唐眠穿着睡衣褲子便直接從浴室走了出來,一手拿着毛巾兜着頭發,準備讓傅時昭幫他吹一下,待會兒傅時昭洗完之後他也幫他吹。
自己吹頭發确實沒有別人給吹頭發來得方便快捷。
他開始留頭發了,打算像上一世那樣蓄個狼尾。
上一世弄這種發型的初衷其實是為了遮住他右耳的變聲器,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很敏.感的。
沒想到陰差陽錯下這款發型還挺适合他的,他也很喜歡。
只不過上一世上了大學之後他将頭發給剪短了,剪完之後他就後悔了,但那個時候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實在是沒有心情打理頭發,也忙到沒有精力再去敏感。
這一世想要留頭發只是單純因為喜歡。
他們記得高中沒有明确的規定不允許留長發,不過不允許披散着,因為會遮擋住視線,上課分心的話老師站在講臺上會看不清,也不允許染色,其他的就沒什麽太大的要求了。
到時候上課他将頭發用小皮筋紮起來就是了,上一世就是這麽做的。
老師也沒說過他什麽,知道他想遮住耳朵,也挺照顧他的情緒。
原本正在看錯題的傅時昭聽見聲音下意識擡起頭,沒想到竟然看見了只穿着褲子的唐眠,發梢的水珠一直下落,攥着錯題本的手指不覺緊了緊,指尖微微發白。
都是男生,其實沒什麽好顧慮的,光膀子也挺正常。
但在傅時昭這兒不一樣,畢竟他對人家心懷鬼胎。
傅時昭飛快垂下眼睫,心裏默念——現在的唐眠只有十五歲,還有三年呢。
即使他們的殼子裏都住着成年人的靈魂。
沒多久唐眠便來到了他的身前,聲音也随之在頭頂響起:“幫我吹一下頭發。”
傅時昭微抿了一下唇,“你先把衣服穿好。”
正在用幹毛巾胡亂擦頭發的唐眠愣了一下,自以為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笑着逗他:“怎麽還會害羞的?”
從小到大他和傅時昭一起洗過多少回澡他自己都數不過來,怎麽反倒長大之後開始害羞起來了。
傅時昭聽罷突然起身,從唐眠手裏拿過他的上衣,親自給他穿了上去。
睡衣的上衣是排扣的設計,還是很好穿的。
旋即,傅時昭又接過他手裏那條微微潮濕的毛巾,圍在了他的脖子上面,防止發梢落下的水打濕衣領。
唐眠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推到了凳子上坐下。
沒一會兒電吹風的呼呼聲便在房間內響起。
感受着頭頂的暖風,唐眠笑着沒再繼續逗他。
十五歲的傅時昭……還挺可愛。
沒一會兒唐眠的頭發便被吹幹了,而傅時昭也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的資料,拿着自己的睡衣去了浴室。
唐眠沒有直接躺進被窩裏面,而是坐着随意翻看着傅時昭的資料本子等他洗完給他吹頭發。
初三的數學競賽題目已經讓他有些頭疼了,他看了一會兒便合上了本子,打了個哈欠。
傅時昭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唐眠已經哈欠連天了。
傅時昭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微嗔道:“困了就去睡覺,還坐在這兒幹什麽?”
唐眠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拿起了桌上的吹風機,指了指自己方才坐着的凳子,示意他坐下吹頭發。
傅時昭無法,只能乖乖坐下,讓他給自己吹頭發。
他的頭發沒有唐眠那麽長,吹起來也很快,剛才在浴室的時候,他已經拿了幹毛巾擦過一回了,唐眠用吹風機吹了沒一會兒便幹透了。
“睡覺吧。”傅時昭起身關掉了房間內的大燈,只留下了一盞床頭的小燈。
酒店的這個房間其實是個雙人間,床也有兩個,但傅時昭還是鑽進了唐眠的被窩裏面。
用的是以前一直用的借口——認床,不和唐眠一起睡不着,睡不着會影響第二天的考試發揮。
第一次用這個借口的時候他們還在上小學。
唐眠原本是打算和他一人睡一張床的,因為他覺得自己睡覺的時候會抱着他,怕影響到他晚上的睡眠,從而影響到他第二天的考試發揮。
傅時昭腦子轉得飛快,瞬間便想出了這個借口。
其實被唐眠當成等身抱枕抱着睡了這麽長的時間,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有的時候晚上不被唐眠抱着他反而睡得沒有那麽香。
後來所有去外地的考試他晚上都會和唐眠睡一張床。
不過害怕晚上會突發什麽情況,家裏人每次給他們倆訂的酒店都是雙人間就是了。
躺進被窩裏面,傅時昭很快便睡着了。
唐眠雖然很困,但每次陪傅時昭出來考試的晚上他都會等他先睡着再睡,他怕自己真的睡着之後不太.安分鬧得傅時昭睡不着覺,久而久之便習慣了。
今晚睡着之後,傅時昭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見到了十八歲的唐眠。
那個時候的唐眠頭發已經蓄起來了,有的時候随意散着,有的時候被小皮筋紮起,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撩撥着他的心弦。
他讓太奶奶在三樓給唐眠空出來了一個畫室。
三樓本來就沒有住人,裏面的房間也大多都是空着的,早年的時候是給那些上門拜訪的客人住的。
三樓很安靜,采光很好,觀景也很好,除了夏天悶熱了點外沒什麽其他的毛病。
雪球有一回偷偷跑到三樓迷路了,它在上面嘤嘤叫了好久,下面的人都沒有聽見,他們還以為它走丢了,随着監控才終于将它找到。
夢裏,三樓的一個房間被空出來做成了唐眠的畫室,裏面有他的畫板、紙張、顏料、畫筆。
他輕輕推開門,又快速将門關上,似是怕驚擾了裏面正在畫畫的少年。
唐眠自然是發現他了,不過他依舊拿着畫筆暈染着色彩,并沒有回頭看他。
他右耳的地方戴着銀色小蝴蝶形狀的耳釘連接着助聽器,窗外微風拂過,随着他小幅度的動作,小蝴蝶的翅膀微微扇動。
這讓他想起了上一世高中經過畫室的時候見到的場景。
唐眠也是這樣背對着他,看不見正面,只能隐隐約約看見扇着翅膀的小蝴蝶。
可這一回他并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只是經過,離開。
這一回他走到了他的身邊。
唐眠正巧落下最後一筆,似是察覺到了身後的停頓,轉身望向了他,眼睛彎彎,像小月亮一樣。
是十八歲的模樣。
是他的白月光。
白色的襯衫上面沾上了五顏六色的顏料,卻并不顯髒,反而像是不經意間創造的藝術品般。
他大着膽子,解開了襯衫的扣子。
想要看看裏面比藝術品更加漂亮的景色。
他從來沒有這麽大膽過。
唐眠并沒有拒絕他,而是很乖地配合着,眼底笑意不減。
這是他的夢,他是這裏的主人,他可以随意操控一切。
包括唐眠。
很漂亮。
意料之中的。
像羊脂玉,又像桃花的蕊兒。
他不滿足于簡單的用眼睛觀賞。
他想要更多種感官的欣賞。
畫室的畫紙散落了一地,顏料也被染得到處都是,筆被他壞心眼地握在手裏,在漂亮的紙張上面玷污着藝術品。
窗外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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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傅時昭整個人都是懵的。
唐眠還沒有睡醒,依舊将他當成等身抱枕抱着,腿也搭在了他的身上。
時間還很早。
只是他的生物鐘如此罷了。
若是放在平時,他肯定繼續抱着唐眠再睡一會兒回籠覺,可今天不一樣,他慌亂地輕輕掙脫了唐眠的桎梏,下了床,直直奔向浴室。
洗……褲子。
傅時昭本以為自己的動作已經夠輕了,沒想到在他将褲子放進烘幹機內的時候唐眠突然出現在了浴室裏面。
唐眠是因為在床上輾轉反側找不到可以抱的東西“氣”醒的,醒來之後發現傅時昭人已經不在床上了,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發現還這麽早,便尋着聲音來到了浴室,想看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沒想到撞見了這樣的一幕。
唐眠的眼神從疑惑漸漸切換成別有深意,以及……淡淡的欣慰。
傅時昭:“……”
其實上一世他也做過不少次這種夢,夢醒之後也出現了同樣的生理反應。
可沒有哪一次比現在這樣的情況更尴尬。
被夢裏的對象親眼撞見洗褲子什麽的……
傅時昭很想瞬間逃離這裏。
唐眠聲音還帶着剛睡醒時候的微啞,笑着說道:“沒事兒,十五歲了,正常。”
說完臉上笑意增大,轉身離開了,他自己再留下會讓他感到十分尴尬,從而影響到今天的考試。
不過唐眠的腳步還是不免輕快了許多。
小孩兒長大了。
傅時昭:“……”
傅時昭硬着頭皮将褲子放進烘幹機內,蹲在烘幹機旁思考起了人生。
十五歲……确實正常。
一般男孩子确實會在十五的時候出現這樣的情況,這是很正常的生理、心理發育的反饋。
他上一次也在差不多這個時候有了這樣的反應,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對唐眠的感情還不是很明确就是了,還處于慢慢摸索的階段。
沒想到摸索着摸索着,便徹底陷進去了。
确實沒什麽羞于啓齒的。
但這回不一樣,夢裏,他對唐眠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他的小心思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傅時昭開始回憶起今天競賽可能會用到的一些數學公式,妄圖用正兒八經的知識将這些分心的東西趕出自己的腦海。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
寫完了提前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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