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吻痕

第006章 吻痕

周末,封澤起了個大早。

他先行洗漱一番,對着鏡子貼上眼膜。

他今年二十四歲,正值黃金年紀,不過保養要趁早,等真長出細紋來就太晚了!

封澤有點憂心等他不再年輕,有了皺紋和色素沉積,徐驚雨會不再喜歡看他的臉。

轉念一想,現時代的醫美行業超級發達,不再局限于娛樂圈已經是全民普及了。

封澤和新瑞集團談合作,他們總裁五十幾歲了,但模樣極為年輕看着跟二十來歲似的。

他努力賺錢,不僅僅是為了給徐驚雨買別墅和豪車,當然也是要在自己身上投資——

好的醫美項目動辄大幾十萬帝國幣起步呢。

十五分鐘後,封澤摘下眼膜,對鏡觀察了一番,确定他的皮膚還足夠光滑緊致才放下心來。

他想到盛朝,邊境不比別的地方,物資不充裕,哪有護膚品之類的東西給他用。

據說儲備軍每天要在烈日下操練十幾個小時,呵……希望紫外線把他曬得又黑又醜,毛孔粗大!

最好讓徐驚雨看他一眼,就失去性趣。

敷過了眼膜,封澤又開始上妝——他臉際靠近耳垂的地方有一顆小小的痣,得用遮瑕蓋住。

盛朝的臉上沒有痣,這是兩個人唯一的區別。

封澤曾想過祛掉臉上的痣,思慮很久後放棄了,他還是想保留一點自身的獨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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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徐驚雨單手扶着門框,探頭叫他,“快過來,幫我拉一下裙子拉鏈。”

“來了。”封澤快走兩步,回到主卧。

因為是要見家長,徐驚雨特意挑了件黑白配色、款式莊重的高領長裙換上,只是拉鏈不好拉。

封澤試着往上拉,拉到一半感受到了明顯的阻力:“應該是太久沒穿的緣故……”

他想說去拿潤滑油過來,眸光向上落在某個地方時,整個人的動作突然凝滞了。

徐驚雨的後頸有塊不規則紅痕。

非常像是吻痕。

封澤記得清楚,昨夜他在她身上是留下了不少印記,但絕對沒有親吮過後頸。

封澤湊近細看,用指尖蹭了蹭紅痕。

徐驚雨立刻意識到他看見了,不禁懊惱太放松警惕,只能怪使喚封澤成習慣了脫口而出。

徐驚雨擡手撓了兩下後頸,抱怨道:“你不在,我忘記在車裏噴灑驅蚊液,被叮了好癢。”

蚊子是一種可惡的生物。

當今環境污染問題嚴重,好些物種因此滅絕了,蚊子卻轟轟烈烈地進化出了上千亞種,數量翻倍。

“是蚊子啊。”封澤順着說了句。

當然是蚊子,不然還能是什麽?

他在心底暗罵不該有懷疑她的念頭,同時手上發力,隐形拉鏈一路拉到最上頭,遮住了所有痕跡。

準備出發了,封澤将買的禮品放進後備箱。

人情世故對徐驚雨而言是陌生的領域,她在網絡上搜索女方第一次見男方家長應該準備的東西。

答案五花八門的,越看越拿不定主意。

“我媽是不碰煙酒的,”封澤湊過來看,幫忙出主意,“茶具看着挺不錯的可以買一套……她不戴任何珠寶首飾,買些實用的營養品好了。”

徐驚雨把他說的記在備忘錄裏。

“不用記,”封澤啞然失笑,“我都買好了……我是我媽的兒子理應我來買禮物。”

正如聶思柔所說,封澤會打理好一切的。

徐驚雨坐進車裏,系好安全帶。

封如凝現居帝都,宜市和帝都離得極近,開車走超高速公路大約一個小時就能到。

封澤放好禮品,鑽進駕駛座,啓動導航設置目的地,順帶塞給徐驚雨一臺游戲機。

游戲機是打開的狀态,主頁有一款小游戲,背景是亂成一團糟的化學實驗室。

玩法便是将化學試劑歸回原位,消除它。

封澤:“給你路上解悶。”

徐驚雨有整理強迫症,整理東西、消除東西,的确能讓她體會到一種身心上的放松。

玩了十幾分鐘游戲後,徐驚雨驀然開口:“你媽媽,會不會不喜歡我啊?”

封澤家世不凡,徐驚雨卻只是一個在“下城區”出生、現在無父無母的孤女,身份背景懸殊。

“不會,我媽也是普通出身,靠自己往上爬的。”封澤牽起她的左手輕輕摩挲她的手背。

徐驚雨心想,封澤所說的普通,和大衆理解的普通,應當是有非常大差距的。

“而且,”封澤補充強調,“你那麽優秀。”

“是嗎?”徐驚雨覺得他故意答非所問。

封澤明明清楚她在擔憂些什麽。

警衛軍……警衛軍……

徐驚雨默念封如凝的頭銜,她并非出于兒媳婦去拜訪未來婆婆的心态導致的緊張。

真要論起來,更像是一種老鼠見貓、蛇見鷹、犯人見到警官之類畏縮生懼的心理。

封澤語氣堅定:“你是最優秀的。”

恐怕徐驚雨本人都不清楚她有多麽耀眼。

世界上絕對沒有「徐驚雨配不上封澤」這回事,實際上從來都是他配不上她。

可是人皆有私心,明知不配也想去得到。

徐驚雨不理他了,扭頭去看窗外的景色。

車子呼嘯前進,道路兩邊的樹木和草叢在視野裏模糊成了一團一團的黑綠色飛快倒退。

徐驚雨一時沖動,将手裏的游戲機丢了出去。

掉東西的一瞬間,人會下意識想把它撈回來,無奈車速太快來不及抓住,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墜落。

游戲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微妙的快感壓住了不安,令徐驚雨通體舒暢長吐一口濁氣。

等回過神來,游戲機依然拿在手裏好好的。

徐驚雨強迫性地打通當前關卡,再關掉它。

封澤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不高,于是打開車載音響,空靈的女聲從耳道鑽進心裏。

徐驚雨擡眉:“居然允許聽了?”

封澤笑着應:“對。”

一首聯邦語的歌,歌名直接翻譯過來是《魚與鳥》,後來根據意境改成了《北冥有魚》。

徐驚雨在高中時代,最喜歡聽的歌。

封澤放歌哄她,實在教人生不起氣。

徐驚雨反過來攥住了他的手,撓他掌心。

封澤心裏頓時軟得一塌糊塗。

“您已抵達目的地。”車子駛入封家莊園。

他們到的時候,封如凝正在後花園種花,聽到動靜,放下鏟子邊摘手套邊走到前廳:“阿澤回來了。”

徐驚雨在視頻裏見過年輕時的封如凝——

若幹年前的一起搶劫案,劫匪闖進銀行挾持了人質,将保險櫃洗劫一空還叫嚣讓警衛軍給他們開路。

封如凝從通風管道悄悄潛進內部,單槍匹馬擊斃了六名劫匪再雲淡風輕地走出來,叫下屬進去收屍。

冷酷的英姿令人難以忘懷。

如今封如凝年逾五十,氣質由外放轉向內斂,一身家居服倒是比新聞中的形象更平易近人。

徐驚雨拿出封澤準備的禮品,一句問好沒來得及說,封如凝已經大咧咧上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徐驚雨:“…………!”

封如凝足足有一米八六,徐驚雨個子不高,被這樣一攬頓覺自己變成一只幼鳥被攏到了鳥羽下。

驟然的親密叫她不太适應,忙向男友使眼色。

封澤接收到她求助的信號,滿心裏想的卻是……她微微瞪圓眼睛的樣子也太可愛了吧!

他以前怎麽沒想到這樣攬着她呢?

“來了就随便坐,一家人不必客氣。”封如凝攬着她,将人按進沙發坐好後,松開了手。

一個動作打亂了徐驚雨構思好的開場白。

“媽,這是我女朋友。”封澤替她開了口。

“我知道你,”封如凝看向徐驚雨,微笑道,“以前和阿澤是高中同學對不對?”

“對,”上來便提高中時期,徐驚雨正襟危坐,“不過我和他并不在一個班級。”

徐驚雨在英才班,封澤上的是國際班。

“有同班過,”封澤适時插了句,“高二的公共選修課,計算機技術和基礎醫學,我們一起上的。”

徐驚雨愣住:“……………啊?”

為何完全沒有印象。

“千萬別說什麽不認識的話,我們阿澤可要傷心的。”封如凝露出揶揄的目光,“有段時間阿澤特別下功夫苦讀,把你當成競争對手,立志要超過你。”

徐驚雨:“…………”

還有這麽回事兒?

封如凝看向兒子:“所以你有超過她嗎?”

封澤一臉的坦然:“沒有。”

哪怕一次也沒有。

無論是校內聯考、校外聯考,或是各類競賽項目……徐驚雨都是永遠的第一名。

封澤當了三年的萬年老二。

他們的名字總在同排,上下親密挨着。

可笑的是,只有他一個人在暗自較勁,徐驚雨甚至不記得他的名字和長相。

也能理解,人怎麽會在意手下敗将呢。

“你倆都是聰明孩子。”封如凝轉移話題,“不像朝朝,十門課加起來沒阿澤一門高,笨得要死。”

“你們聚一塊,說我壞話啊?”

清朗的少年音,自門外傳來。

封澤瞬間變了臉色,身軀繃緊,仿佛進入了帝國和聯邦開戰前的最高警備狀态。

尖銳悠長的警報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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