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校園

第024章 校園

封澤是一個天才。

這是他經常從外人口中聽到的誇贊。

無論是老師、親戚、父母的同事、其他同學的家長, 每每見到了便要對他大誇特誇一番。

末了瞪自家孩子一眼:“你看看人家!”

作為“別人家的孩子”,封澤光榮地受到了孤立,同齡的小朋友只願意找盛朝玩,離他遠遠的。

沒關系, 反正他們也沒有共同語言——

當他在書桌前正襟危坐學習計算機編程時, 盛朝正在雨後的院子裏忙着玩泥巴。

當他拿下帝國青少年科技作品大賽頭獎時, 盛朝還沒搞懂二元一次方程的解法。

天才是注定要忍受孤獨的,封澤想。

十五歲,他順利進入本市最好的高中就讀, 盛朝依舊和他在同一所學校,以體育特長生的身份。

兩人分在不同的校區, 不算遠, 但平時打不上照面, 封澤對這種狀态感到相當滿意。

好心情在聯考成績出來時戛然而止。

他考了第二名。

第一名的綜合成績, 比他高出三分。

可能是試卷太過簡單, 拉不出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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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澤安慰自己。

應了他的心意,第二次校內聯考的試卷出得特別難, 從考場回教室的路上充斥着抱怨的聲音。

成績當天公布, 封澤依然是第二名。

這回第一名比他高出了整整十一分!

一定是他最近忙着參加數學競賽,對課程不夠上心,才會導致成績下滑。

封澤退出了集訓隊伍, 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日常學習上, 暗暗下了點苦功夫, 挑燈夜讀。

有時候, 勤學奮進并不能逆轉局勢。

第三次校內聯考後, 封澤收到了媽媽的消息:“我聽老師說朝朝打球受傷了,沒事兒吧?”

他擡起頭, 看見弟弟保持着金雞獨立的姿勢,一步一步蹦跶到冰箱前面,拿水果吃。

“只是抻到筋了,醫生說不要緊。”

“我聽他哼哼說疼,以為很嚴重呢。”封如凝安了心,“你看着點叫他好好兒休息,別總出去瘋玩。”

封澤:“知道了。”

“朝朝的數學又沒考及格,給他請家教也沒個效果,你要是有時間督促他一下。”

封澤:“知道了。”

他低頭盯着手中的筆,媽媽細碎的念叨聲漸漸模糊,唯有“朝朝”二字在耳邊不停地重複。

終于,封澤忍不住開口:“我。”

封如凝:“……?”

封澤盡量若無其事地道:“不關心下我嗎?”

封如凝從善如流地詢問:“你身體不舒服?”

“沒有,”他慢吞吞答,“就是成績下降了。”

“哎呀,”封如凝停頓了下,似乎才去翻了他的成績,“第二名也非常厲害了,別給自個太大壓力。”

可是,第二名怎麽能稱得上是天才呢?

“媽媽現在有點事情,”封如凝沒來得及好好開導他,在嘈雜的背景音中匆匆撂下話,“先挂了啊。”

封澤撐着下巴發了一會兒呆,無意識地在紙上寫下了那個牢牢占據首位的名字——徐園。

古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想戰勝對方,應該先去了解對方。

徐園是英才班的學生,和國際班不在同一棟教學樓,她平時很少會參加學校組織的各類活動,保持着教室——食堂——圖書館三點一線的生活狀态。

封澤在圖書館中“偶遇”了徐園。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看書。

封澤不動聲色地在她斜對面落座,将書本豎着攤開,裝作看書的模樣偷偷打量她。

該怎樣形容呢……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單從外表看不出有任何的特別之處。

非要說的話,她看書速度超快。

徐園不睡午覺,午休時間全在圖書館泡着,利用這短短的兩個小時讀完了一本《人體簡史》。

第二天,她換了本《基因傳》繼續看。

封澤持續觀察了徐園大半個月。

她喜歡看生物醫學方面的書籍。

她沒有便服,兩套校服換着穿。

她的個子比較嬌小,大約只有……封澤借着擦肩而過的瞬間悄悄比劃了下,一米六五的樣子。

她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永遠平靜而又從容,五官乍看不是太出挑,但其實挺耐看的。

打住!

封澤止住了越飛越遠的思緒,他接近徐園,主要是想探究她的學習模式,并不為其他。

他心裏想着,卻控制不住擴大了“偶遇”的範圍,悄悄地跟在徐園身後一起去食堂吃飯。

她打過飯後,去特助窗口打了份營養膏。

特助窗口前冷冷清清的,基本沒人排隊。

封澤走上前去,遞出餐盤,窗口後面的工作人員對他投來了一個古怪的眼神,給他打了一勺。

一大勺灰不拉叽黏黏糊糊的固液混合物。

封澤小心地聞了聞,氣味正常……鼓起勇氣嘗了口,一股難以言喻的怪味在舌尖上蔓延開來。

若非在公衆場合,他估計會直接吐出來。

封澤勉強咽了下去,看向斜對面,徐園正面無表情,一勺一勺地将營養膏往嘴裏送。

他震驚了。

她是味覺細胞失靈,還是天生口味清奇?

封澤的目光落在她缺少血色的嘴唇上,恍然從“何不食肉糜”的困惑中掙脫出來。

現時代的人崇尚健康和強壯的體魄,無論男性女性,皆奔着一米八一米九去長。

稍有條件的家庭會購買營養劑,以确保孩子在青春期時骨骼能得到充分的發育。

營養劑是前幾年推出的産品,封澤記得日期,從那以後他就失去了看盛朝吃魚的樂趣。

至于學校免費提供的營養膏……封澤胡亂扒拉幾下,充其量算作是營養劑的低配版本。

這麽難吃,怪不得沒人排隊。

徐園會吃,當然是單純地需要營養。

——她太瘦了!

纖瘦的身軀藏在寬大的校服下,平時看不出來,吃飯時袖子卷起才露出一小截伶仃的手腕骨。

英才班的招收的學生大都成績優秀、家境貧寒,但直到此時封澤才對“貧寒”有了具體的概念。

随後,他的心頭湧現了更深的茫然。

封澤退出集訓隊和最近游離的狀态引起了關注,班主任特意把他叫到了辦公室談心。

“你和英才班的學生有什麽好一較高下的?”班主任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校內聯考只不過是走個形式,你們都不在同一條賽道上。”

國際班的學生除了高考固定的八門學科外,還各自擁有量身定制的特殊課程。

封澤就在額外學習其他幾門通用語種,因為家裏有意安排他将來進入外交部、走仕途。

和普通學生确實不在同一條賽道上。

可那種茫然感,卻始終萦繞在心頭。

封澤覺得,從徐園身上能找到答案。

她報名參加了校內的數學競賽後,不再去圖書館了,中午改成到自習室做競賽題。

不進集訓隊,沒有專業老師的指導,單憑自己做題,能在短短時間內掌握思路麽?

封澤第一次和她在同個考場考試。

他看到徐園對着空白的試卷發呆。

是不是不會做?

封澤暗暗想着,他之前偷偷調取過徐園的個人信息,她沒有參加競賽項目的經歷。

他找回了一點在擅長的領域特有的自信。

發了二十分鐘的呆後,徐園終于動筆,然後不帶任何停頓一口氣寫完了所有的題目。

封澤:“…………”

競賽的最後一道題格外的難,他苦思冥想半個小時,仍是沒有想到解法。

可是徐園做出了這道題,他便不甘心。

“你最後一題怎麽做的?”考試結束後,有個女生走上前大大方方向她請教,“能和我講講麽?”

“……好。”徐園頓了頓,雖然不認識對方,但還是接過了紙筆給她演示講解。

封澤停住腳步,站在不遠處偷聽。

好新穎刁鑽的解題思路,既不是書上學來的,也絕不是老師教過的法子,卻能直擊要害。

短短兩三句點撥,如同一把剪刀,将纏成一團的亂麻從打結的地方剪開,叫人豁然開朗。

伴随而來的是一種閃電劈下般的驚懼,汗水刷刷地往外冒浸透了後背的衣服。

封澤發現了光鮮生活下的可怕真相。

其實他并不是什麽天才。

那些人會誇獎他,只是因為他有個叫封如凝的母親,他卻對恭維話信以為真。

從小讀私立學校,請家教一對一輔導,進集訓隊……教育資源傾斜下有個好成績是理所應當。

當然,他可能是有點兒聰明勁——在弟弟的襯托下,但他的優秀還是得益于優渥的家庭背景。

他注視着徐園遠去的背影。

或許,她才是真正的天才。

這天晚上,封澤再次收到了媽媽的消息,她忙完了,接着上次的話題安慰鼓勵了他一通。

封澤心不在焉地聽着,乖乖應聲。

盛朝聽見了交談聲,一下子擠了過來,撒嬌:“媽,你怎麽光給我哥發消息,不給我發?”

真是張口就來,明明封如凝每個周末都給他打視頻,關心他的學習和身體狀況。

封如凝注意力登時被小兒子吸引去了,在盛朝的一聲聲撒嬌中打開了視頻窗口。

“你的腿好了沒有?”

“早好了!”盛朝撐着樓梯扶手縱身躍下,穩穩落地,順帶秀了把肱二頭肌,“我身體棒着呢。”

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封澤在旁邊冷冷點評。

他的眼前突兀地閃現徐園纖細的手腕。

封澤去查了下,學校曾經明确表示過,會為有需要的學生免費提供營養劑。

于是他給校長發了封郵件,投訴食堂偷工減料,用劣質營養膏冒充營養劑,嚴重損害學生的身心健康。

過了幾天,食堂特助窗口的工作人員換成了機器人,放下餐盤會自動擠出固态的營養劑。

形狀和口感都像奶白色的米糕。

封澤緊張地注視着徐園。

她吃下“米糕”後愣了愣,抿唇笑了下。

幸好,幸好她是喜歡的。

封澤撫了下胸口,他還考慮過,萬一徐園是真喜歡營養膏的那個口味該怎樣換回來呢。

凡事一體兩面——

食堂的惡心營養膏換成正品營養劑的消息傳播開來,特助窗口前排起了長龍。

徐園估計了下排隊要用的時間,太久了!她不想打亂中午的安排只好忍痛放棄。

好心辦壞事的封澤:“…………”

他有了新主意,回到家裏翻找出盛朝的營養劑,據說裏面添加了特殊成分,價格昂貴。

封澤毫無心理負擔地拿走了五六盒,反正媽媽和姥姥給盛朝買了一大堆,根本吃不完。

營養劑以競賽獎品之一的形式,理所當然地落到了拿下第一名的徐園的手中。

封澤看着她把獎牌随手揣在兜裏,拿出信封裏六千塊獎金來回數了好幾遍,小心收進書包。

營養劑盒子太大塞不下,她拆開一層一層的外包裝,把裏面東西掏出來,一同往書包裏塞。

她順手拆了支營養劑叼在嘴裏。

封澤一點兒不覺得她動作粗俗。

他覺得……可愛。

不知不覺間,窺探徐園成為他新的愛好。

營養劑的效果和價格成正比,在封澤的堅持投喂下,徐園的個頭跟抽條一樣,長到了一米七三。

雖然算不上高,但好歹超過了平均水準。

她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許多。

每天上午大課間,徐園會去體育館鍛煉身體,看得出來她在努力地讓自己變高變強壯。

她的手臂有了肌肉線條,變得結實有力。

是真的有力!

她竟然能夠一口氣做二十六個引體向上!

封澤特意等到她離開後,去嘗試了一下。

“…………”

或許,他也該把鍛煉事項提上日程。

總之,徐園在悄然進行着一場蛻變。

而他是這個過程的見證者和參與者。

封澤莫名體會到一種變态的成就感。

他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

進入高二,公共選修課開放了。

他旁敲側擊,從老師口中打探到徐園的選課,跟着她選擇了計算機技術和基礎醫學。

基礎醫學是在多媒體大教室上的。

封澤特意挑着坐在了她的側後方。

她不太聽課,經常望着窗外發呆。

有了上次的教訓,封澤不敢妄下定論,他不确定她真的是在發呆還是在進行一場頭腦風暴。

封澤注意到,她有時候會伸出兩根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

研究了幾天後,他按照她敲擊的節奏,用塔拉密碼翻譯出了一串聯邦語字母。

拼成句子搜索,是一首歌的歌詞。

原來她在唱歌,奇怪……又可愛。

別人只當她是在發呆,唯有他知道她在心底哼着歌,這種同頻共振帶來的的隐秘快樂淹沒了他。

封澤将歌曲加進了播放列表。

歌曲前調十分平緩,如同小船在靜谧的海面上漂流,進度條走到三分之二時,女聲從飄渺空靈驟然變得激昂,大海一下子顯露出了殘酷的真面目。

風暴來臨,洶湧的波濤卷起浪頭,将小船拍向天空,船身骨架分崩離析,一切毀滅殆盡。

夜裏,封澤躺在床上,戴着耳機一遍一遍聽。

徐園為什麽會喜歡這首歌,在她平靜從容的外表下,是不是也隐藏着某種激烈的情感?

封澤研究了下歌詞。

一條魚想要變成鳥,于是一次次躍出水面,神明聽見了它的願望後将它變成了鳥。

但它飛累了,又想變回魚。

在天空和海洋來回掙紮後,它選擇了毀滅。

毀滅即是新生。

歌名叫《魚與鳥》,因為小衆,歌詞是機器翻譯的,顯得有些生硬直白了。

封澤将歌詞重新翻譯了一遍,歌名則化用典故,改成了更有寓意的《北冥有魚》。

怎麽不可以既是魚又是鳥呢。

他上傳了新的翻譯版本,由聽衆自主抉擇。

徐園……會喜歡他翻譯的版本嗎?

***

十月底,學校舉辦了一場大型運動會,要求每個學生必須參加至少一個項目。

封澤打聽到徐園報名參加了短跑,結果不知怎麽的,臨時換成了三千米長跑。

他不得不轉移陣地,跑到另一個操場去。

跑道上十幾個穿着運動服的女生,他掃了一眼,在人群中精準無誤地找到了她。

她的爆發力不錯,然而耐力明顯欠缺,開始跑得快中途漸漸慢下來落在了後頭。

當倒數第二名越過終點,比賽結束。

畢竟名次已定,沒必要再跑下去了。

徐園卻堅持跑完了三千米。

這種堅持看起來毫無意義,只是因為她參加了項目,就一定會跑完全程。

長期的觀察中,封澤已經逐漸了解到了她的脾性——徐園有種遵守規則的執拗勁。

她成績優秀,深受基礎醫學老師喜愛,任職課代表,負責收發平時的作業。

基礎醫學老師是個嚴厲的小老頭,明确表示但凡有一次不交作業就會挂科。

這可是個不得了的事——公共選修課不及格,意味着上高三了還要抽時間來重修補學分。

然而總是會有人完不成作業,跑來央求徐園,不要在漏交作業的名單上記上他們的名字。

可惜無論誰來求情,是威逼利誘,還是賣慘博同情,徐園都會堅定執行規矩,堪稱冷酷。

封澤的父母恰恰相反。

他們定下規矩,比如沒寫完作業不能打游戲,在幾點鐘之後不允許出門,只有他一個人乖乖遵守。

盛朝做錯事,他們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和盛朝争吵、打架,他們不理論對錯,會對他說“你是哥哥讓着一點弟弟”,堂而皇之的偏心。

但是他的徐園不會這樣。

封澤拿着一瓶運動飲料,守候在終點,琢磨着待會兒給她遞水該用什麽開場白?

結果有人搶先一步。

徐園接過那人的水:“謝謝。”

“不客氣。”遞水的男生咧嘴笑,“我參加男子組長跑,你也給我送水了不是?”

送水?!!徐園給他送水了?

什麽時候送的,在哪兒送的!

他怎麽沒看見。

徐園是喜歡他,所以給他送水嗎?

封澤打量着遞水的男生,一身肌肉,笑得傻裏傻氣,他聯想到了盛朝于是更加不快。

兩個蠢貨,毫無自知之明。

封澤立在原地,腳尖碾穿了草皮。

徐園擡眼看向面前的男生:“……你是?”

兩個字令他的不悅煙消雲散。

“我,張恒,”男生摸了摸鼻子,調侃,“你是臉盲吧,咱倆同學一年了還不認識我。”

呵,強行挽尊,封澤撇了下嘴。

“哦。”原來是同班同學,徐園好脾氣地解釋,“是體育委員安排我給你們送水的。”

張恒耷拉下腦袋:“…………”

封澤揚起了嘴角。

他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住了沒當場笑出聲。

徐園參加長跑似乎是被臨時拉來湊數的,她跑完了,回去繼續她原本的短跑項目。

這次封澤掐準時機,送上了水。

徐園平靜地接過來:“謝謝。”

她把他當成了班級安排的“送水工”了。

徐園不認識他。

聯考成績榜上,他們的名字總是并排挨在一起,封澤以為她多少會有點兒印象。

退一萬步來說,他的成績并不值得她放在心上,他的臉總歸是能稱一句英俊的。

可她看他的眼神,和看張恒的沒區別。

他好像和張恒一樣蠢,封澤愣愣地想。

他短暫地失落了一陣,很快打起精神來——徐園獲得了女子組一百米短跑的第一名。

封澤望着她一步步走到領獎臺最高處。

她戴上了金色的獎牌,眼眸低垂,目光從高臺下方的人群中飛快掃過又收了回去。

封澤的心裏驀地湧現出了一種奇異的感受——猶如三氧化二銻投入到玻璃液中,氣泡不斷地升起,雜質消弭,最後得到一塊純淨透明的玻璃。

他不需要她認識他。

他僅僅是注視着她,就能夠得到滿足。

封澤用自己的方式參與到她的成長中。

徐園喜歡錢。

她不參加競賽,有獎金的除外。

封澤動用了小金庫,以家裏人的名義贊助競賽項目,提供豐厚獎金和額外的獎品。

當然了,主要是提供給第一名。

徐園因此攢下了不少錢,生活質量卻并未得到提高,照舊是兩套校服來回換着穿。

封澤有點兒想問問她的錢去了哪裏,不過轉念一想,既然給了她就歸她個人安排。

寒冷的冬天降臨,基礎醫學迎來了期末考。

徐園沒有來參加考試。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她不會無故曠課,更不可能翹掉考試。

難道是生病了?還是遇到了什麽意外。

封澤心神不寧地想。

他等待了十五分鐘,直到考場不允許再有考生進入,依然沒見到徐園的身影。

他猛地站了起來,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噪音,嚴厲的小老頭拿戒尺敲擊桌子:“坐下!”

封澤沒坐下。

他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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