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虛驚一場

第20章 虛驚一場

進入十二月以來, 溫槿還是保持着每周五在後花園和靳桉送拿學習資料的習慣。

靳桉沉默着送完東西就走,她也沒有再多說話。

兩人之間的關系像是回到了最初認識的時候。

每次見面,靳桉身上也會多出許多不同程度的新傷。

伸手遞拿東西時,少年手上的動作偶爾會因為拉扯到指關節間的傷口而停頓, 或者是從摩托車上下來時, 腰腹間有明顯的動作僵硬。

最近的一次見面, 更是直接傷在了臉上。

雖然下颌處有立起的衣領遮擋, 但溫槿還是一眼看見了那道像是被什麽鋒銳的利器劃出來的淺淺的傷痕。

察覺到她打量的眼光時,靳桉掀起眼皮看了過來。h

“……”

溫槿嘴唇抖了抖, 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一句話。

她知道他肯定是又去做那些危險但能掙點錢的事情去了, 也就是最開始見面的時候, 朱炎不小心說漏過嘴的“比賽”。

當時她就好奇問過, 被朱炎三言兩句岔開了話題。

既然都說了別讓她多管閑事,那她何必再去熱臉貼冷屁股。

溫槿委屈地想。

反正,他們也沒有什麽關系。

最後,她又想起昨天覃珠才同她說過的, 下周要帶她去美國見幾位柯蒂斯音樂學院教授的事。

她幹巴巴對着要走的靳桉開口:“下周你不用來了……”

她話還沒說完, 便察覺到摩托車上的少年頓了下。

不是那種感到意外的停頓,更像是一種,更深更沉的、混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想要做點什麽卻又終究被自己的理智所壓制,不允許自己有過多動作的停頓。

好幾次見面來只字不語,這次他終于擡眼, 開口問了句:“為什麽?”

溫槿繼續解釋:“下周我要去國外不會在家, 所以你下周不用來, 等到下下周再去學校門口找巧玲他們拿東西好了。”

聽完她的解釋, 靳桉又倏忽移開了眼。

他情緒淡淡道:“知道了。”然後便擰動摩托車把手駛去。

溫槿拿着裝着學習資料的書包, 慢慢往別墅走。

覃珠陪她彈完一下午的鋼琴,剛才拿着手機去了會客室接電話,聽起來像是有關下周和幾位音樂教授見面的事,估計要聊挺久,住家阿姨在廚房裏,所以她才敢趁着這時間偷跑出別墅來後花園這邊和靳桉見面。

但也就是她打開別墅門的瞬間,本來應該還在會客室裏接打電話的覃珠坐在了客廳沙發上,正對着打開門的她。

溫槿瞳孔猛地一顫。

雙開別墅門只打開了一扇,她維持着開門的動作,半邊身體和拿着書包的手還被擋在另一扇門背後。

随着覃珠擡眼看過來的時候,她心跳驟然加快,想也沒想,将手裏提着的書包扔進了門一邊的綠觀草叢裏。

嘩一聲,書包順着草叢間枝葉縫隙滑進去,壓出道明顯的痕跡。

聲音有點大,不知道覃珠聽見了沒有。

覃珠看着站在門口的她,笑了笑溫和問道:“小槿,怎麽出去了?”

溫槿心髒快跳到喉頭,努力使自己聲線平穩:“琴鍵盯久了眼睛有點痛,我……我在花園裏走走。”

覃珠點了點頭。

随即她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然後擡腿朝着門邊走來。

“剛剛媽媽指出來的幾個曲子,讓你等下再重複練幾遍,練了嗎?”她一邊走過來一邊問。

溫槿哪有再練。

覃珠前腳進了會客室接電話,她後腳就跑出門去了後花園。

“還沒有,媽媽。”她如實回答,“我等下再練。”

覃珠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溫槿一只手還握在大門門把手上。

她後知後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把手放了下來,然後順着低眼的視線,忽然看見了旁邊草叢裏,她書包的背帶不知道什麽時候露了一點出來。

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跳又迅速加快起來。

“不能說‘等下’,而是馬上。”覃珠笑着看她,“爸爸媽媽好不容易幫你争取到了那幾位柯蒂斯音樂老師的時間,下周見面時務必要努力提高在老師們面前的印象分,以後面試的時候有很大優勢的。”

溫槿聽話點點頭:“我知道了媽媽,我現在就去練。”

說着,她就要往裏走,順便也将別墅大門帶上。

這樣,覃珠也就不會出門,然後看見草叢裏露出來的書包背帶。

沒成想她門還沒關上,覃珠就又開了口:“但既然說眼睛累了,那就再休息一會吧。”

她上前來,伸手打開別墅門,“畢竟瑪麗特老師才同我說過,在你報考柯蒂斯這件事情上,媽媽對你有些太過認真了。”

溫槿一怔。

随即她想起上次向瑪麗特請假時,瑪麗特說要和覃珠談談的事。

聽覃珠現在的語氣,好像還真聽進去了。

溫槿心底的歡喜還未升起,下一秒,覃珠溫和的話繼續響起:“所以媽媽想了想,瑪麗特老師還是不适合繼續做你的鋼琴老師了,我和你爸爸會再為你重新找一位合适的鋼琴老師的。”

溫槿愣在原地。

随即她不敢置信開口:“這不……”

覃珠看向她。

這位在國內音樂屆享譽盛名、知性優雅的女性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偏執。

僅僅只是因為瑪麗特勸了一句不要在女兒考柯蒂斯這件事情上太過于執拗,就放棄了曾經和丈夫花大價錢請來的這位鋼琴家繼續再教導自己的女兒學習鋼琴。

偏執、執拗,瘋狂到了近乎病态的地步。

溫槿自動噤了聲。

她明白,無論她再怎麽說,這件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了。

女孩垂在身側的手無聲用力,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如果再讓他們知道她和靳桉見面、找文化課學習資料、參加化學競賽……

覃珠臉上還是挂着一如既往和善的笑,看似無意道:“對了,媽媽最近發現你時常來花園裏走,是花園裏有什麽東西嗎?”

說完,她朝着門外走去。

而裝着學習資料的書包還正躺在門邊的草叢裏,露出一點的背帶。

好在覃珠沒有看門兩邊,而是繼續朝前走去。

溫槿猛地松了一口氣,跟上去,死盯着覃珠的背影,生怕母親轉過頭來,然後用腳将草叢裏露出來的背帶給踢了回去。

除非覃珠來仔細扒拉這片草叢,不然是不會被發現的。

覃珠先是在前花園裏轉了轉,沒發現什麽。

溫槿一直跟在她身後。

繼而女人腳步一轉,朝着後花園走去。

靳桉早就走了,應該不會有什麽發現……

溫槿在心底想。

“現在眼睛還難受嗎?”再在後花園裏走了會兒,覃珠突然出聲。

“不難受了,媽媽,我們再回去繼續練鋼琴吧。”溫槿搖頭。

覃珠沒動,她眼神再一掃,最終定在某處。

女人嘴角的微笑忽然淡了一點。

溫槿跟着母親的視線看去。

只見那裏赫然殘留着車輪碾過泥土後留下的一點痕跡,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裏是她和靳桉約定見面的地方。

“這裏怎麽會有這樣的痕跡?”覃珠眼神凝住。

溫槿鎮定解釋:“外面是公共區域,興許是誰騎着自行車之類的路過。”

覃珠眼神輕飄飄在她身上掃過。

溫槿指尖輕輕顫抖起來。

覃珠平靜道:“那也離咱們家後花園太近了一點,萬一是小偷可就危險了,等有空我還是去找物業看看監控吧。”

溫槿腦子剎那間一片空白。

她惶恐擡眸,看向自己的母親:“不用了媽媽,應該就是……就是鄰居家小孩騎着自行車玩,再說了,阿姨不也一直在家裏但從來沒聽到過什麽動靜嗎?”

覃珠定定看着溫槿。

良久,她才笑了笑:“那希望下次媽媽再來這裏,不會看見有這些痕跡了。”

……

後花園的位置已經不安全了。

晚上,溫槿在床上翻來覆去良久,點開了和靳桉的聊天框。

兩人的對話還停留在很久以前。

她發了消息過去,說以後得重新換一個見面的地方。

這次以後,覃珠應該是會管她管得更嚴了。

她捂着慢慢發疼的肚子,在床上蜷縮成一團。

靳桉沒有回她。

溫槿抿了抿唇,嘆了口氣,最終關了手機睡去。

-

在美國同幾位音樂老師交流完回來,便是競賽初賽出成績的時候。

競賽初賽的成績由考生自主在網上查閱,不對外公布,初賽通過後可報名參加複賽。

出成績時還正是在學校的時候,王易先躲着講臺上還在講課的老師偷偷用手機查了,然後一臉興奮地轉過頭來小聲問溫槿過沒有。

溫槿自然也是過了。

查完成績,她再點開了聊天軟件。

這周五得重新換個地方,而她給靳桉發完消息以後,少年再也沒有回複過他。

她沒有靳桉的電話,也不可能再跑到城中村去找人,只能這麽等着。

沒成想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周五。

約定好的時間已經到了,但溫隽凡還守在她身邊。

上次覃珠雖然沒有再過多追究,但夫妻倆明顯加強了對她的“陪伴”,她在家裏練鋼琴的時間裏,幾乎快要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再彈了十分鐘鋼琴以後,溫槿終于坐不住了。

她起身,拿着手機:“爸爸,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去一下衛生間。”

溫隽凡點頭讓她快去。

鎖好衛生間的門後,溫槿趕忙摁亮手機。

出乎意外的,靳桉沒有發任何消息過來。

是沒有來,還是沒有找到她說的地方?

溫槿心裏突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她想了想,給江巧玲編輯了條消息,問靳桉有沒有來拿東西。

只是編輯好的消息還沒發過去,江巧玲先發消息過來了。

江大美女:【靳桉怎麽還沒有來啊?這都過了多久了,再等下去學校人都要走光了,他不會忘了吧?】

繼而她下一條消息又發了過來:【怎麽來了個不認識的男】

明顯是字還沒打完,就急着發過來了。

想起上次在校門口被靳超毅帶走的事情,溫槿看着好友只發了一半的消息,微微睜大眼。

不會是……靳超毅又找了過來吧?

顧不得溫隽凡在外面可能會聽見,溫槿幹脆退出聊天軟件,在通訊錄裏找到江巧玲的電話打過去,準備問問怎麽了。

這時,手機上方再彈出了一條語音消息。

平時江巧玲可不怎麽發語音消息的。

溫槿調小手機音量,湊近聽筒點開來聽。

語音消息裏是道熟悉的男聲:

“溫妹子!靳哥他發高燒躺床上來不了了,他手機我打不開,我也沒你聯系方式,只好來你學校找你同學和你說一聲嗷!”

【作者有話說】

王易:最強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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