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拳擊賽
第36章 拳擊賽
“黃飛鴻”酒吧的位置并不好找, 溫槿跟着手機導航七拐八拐,才終于在某條小巷裏面看見酒吧大門。
大門前面站着兩位穿黑西裝的男子,耳邊戴着耳麥,應該是保安什麽的。
溫槿佯裝平靜走了過去, 想要走進去。
果不其然保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揮手:“未成年不許進。”
溫槿腳步一頓, 硬着頭皮:“我成年了。”
她小學要比同齡人晚讀一年, 所以今年正好十八歲,只不過……十八歲生日還要再等幾個月。
虛歲十八怎麽就不是十八了。
“就你?”保安從墨鏡上方射出視線, 看着面前女孩瓜子大的臉, “中考了沒?再在這兒待着我就報警叫你家大人了啊。”
另一位保安同樣嗤笑着。
“……”
從這裏是進不去了, 溫槿深吸一口氣, 還是問了句,“那,你們這個酒吧是做什麽的,裏面有什麽工作嗎?”
來的路上她就已經想過, 靳桉會在這家“黃飛鴻”酒吧裏做什麽, 才會讓他每次都帶着傷回家。h
調酒小哥?服務生?還是和面前這倆人一樣的酒吧安保?
可這些職業都不至于讓人每回身上都帶着傷吧。
而且,這些看起來也不是什麽高薪的職業。
要能短時間內得到一大筆錢,那應該是酒吧裏的什麽工作?
那次帶走她的瘸腿,應該也是在這個地方和靳桉結的仇。
聞言,兩位保安神情微微變了一下。
他們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沉着臉再次警告:“小妹妹, 你還不走的話, 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溫槿只好轉身走開。
她再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建築。
這所“黃飛鴻”酒吧是獨棟建築, 被周圍幾棟老式居民樓圍着, 大概有四層樓高, 有窗戶,但都是單面玻璃。叫人看不清內裏,隔音效果做得也很好,聽不到半點聲音。
目前來看唯一能進去的地方就是這道大門。
走出兩個安保的視線範圍,溫槿又在手機上搜了搜,才發現這所酒吧根本就沒有線上的門店,所以找不到任何有關的評價和圖片。
她幹脆關了手機,打算圍着酒吧轉一圈。
這麽大的一棟建築怎麽可能只有一道門。
四周都是老式的居民樓,地勢高低起伏,要想再繞到酒吧後面去,還得走一邊的樓梯上坡然後穿過好幾棟居民樓才行。
溫槿抿了抿唇,朝一邊的樓梯走去。
這裏的地面狀況其實和城中村有點像,樓梯邊緣爬滿青苔,還掉落着幾個煙頭,煙頭中間還有點猩紅的火光,應該是剛被人丢在這裏不久。
那就意味着剛剛有人經過了這裏。
溫槿眼睛一亮,說不定是酒吧的工作人員。
她再往前走了幾步,果不其然聽見了人的交流聲。
“走快點,送酒的車在那邊等着卸貨呢,再不去開門小心飛哥削你。”
“早知道把後廚的鑰匙給老王了……哎,你說,今天飛哥幹嘛進這麽多新酒?”
“那個臺上很猛的小子你還記得不?”
“記得啊,艹,那小子是個狠人,但他不是好幾個月都沒來了嗎?”
“說是今天他又回來了,飛哥還等着靠他大撈一筆呢。”
溫槿怔怔聽着。
她單手握拳,指甲無意識掐進掌心裏,直到痛感傳來,才回神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都快把掌心掐破了皮。
什麽臺上,什麽大撈一筆……
她現在有一種已經快找到答案的感覺。
恨不得上前站在說話的那幾個人面前質問他們究竟是什麽事。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繼續響起,聽方才話裏的內容,幾個人應該是要去開後廚的門搬酒。
後廚總歸沒有安保守着了。
就算她進不去,也能借着後廚的門往裏面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或者能聽到點裏面的聲音。運氣好的話,能偷溜進去也說不定。
溫槿繼續跟上去。
走樓梯上坡,果然,右側的小路上停着一輛面包車,面包車後備箱打開着,裏面全是裝着造型華麗的進口酒。
幾個男人叼着煙,一邊說話一邊小心往開了一半的卷簾門內搬着酒。
這裏應該就是酒吧後廚的門了,看這個地勢,後廚的門應該直接通向的酒吧三樓。
溫槿躲在牆後偷偷看着。
卻不想一旁又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聽聲音,來的人還不少。
溫槿吓了一跳,向身側看去。
這裏老式居民樓相貼,樓與樓之間時有天橋縱橫上下相接,不熟悉地勢的人很容易走錯。她剛剛一路跟着人過來沒注意,身側竟然還有條通道。
“媽的昨天閃到腰了,也不知道今天上臺有沒有事……”
“今天姓靳那小子首場,誰他媽還顧得上看你?”
腳步聲從通道裏傳來,一夥勾肩搭背的小夥子慢慢走了出來,都是赤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條短褲,肩上還搭着條白毛巾,深冬的晚上,也沒見得有人說冷。
最前面的兩個人先瞧見了躲在牆後的她,頓時笑起來:“喲,哪來的小妹妹,住這兒附近的?”
“別吧,我可從來沒見過。”
幾個人笑眯眯道,“小妹妹,來幹嘛的?”
一一掃過這幾個人的穿搭,溫槿抿唇,後退了一小步,佯裝鎮定:“我找人。”
“這裏是‘黃飛鴻’酒吧,小妹妹,你找誰呀?”
有人盯着她笑,目光挺滲人,慢慢走過來。
那邊卸貨搬酒的幾個男人聽到聲響,也看了過來,然後同樣瞧見了待在這兒的她:“艹,我就說感覺有人跟着,這女娃幹嘛來的?”
“我找……”溫槿已經慢慢在朝樓梯那邊挪動,準備從樓梯跑下去。
“別擋路。”
人群後響起道冷淡的聲音。
溫槿呼吸一滞。
有個人從後面走了出來。
少年同樣穿着短褲,只不過上半身是件黑色的連帽衛衣,帽子扣在頭上,雙手揣在衛衣的兜裏,陰影裏瞧不清楚五官。待他穿過人群走近,昏暗的光線斜斜照在他臉上,凜冽桀骜的眉眼顯露出來,眸色漆黑,深不見底。
顯然這群人和他的關系不是很親近,他走出來時,沒什麽人說話。
或者說,沒什麽人敢說話。
對視上的瞬間,溫槿瞧見靳桉神情忽然錯愕。
随即他沉下臉來,咬了咬牙。
他走過來,大力扯住了她的手,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壓出來似的:“你他媽……”
溫槿手腕被他扯得生痛。
靳桉死死盯着她,“你過來找死的嗎?”
-
直到靳桉扯着她的手腕走遠後,溫槿才隐隐約約聽到議論。
“這小子原來有女朋友啊。”
“媽的,平時裝成那樣,還找個這麽漂亮的妞。”
……
靳桉直接扯着她手,把她帶下了樓梯。
“馬上給我回去。”他冷冷道。
大抵也能猜出來是朱炎告訴的女孩這裏的地址。
“我不。”溫槿擡頭和他直直對視着,“你憑什麽命令我?”
她今天必須搞明白靳桉在做什麽。
“這就是你以前一直在做的事情是嗎,每次見面你受的傷都是在這裏弄的?”她開口,“靳桉,你答應過我不會再來了的!”
靳桉一聲不發。
交錯不明的光影中,只看得見他下颌線條愈發流暢鋒利。
他沒理她的話,繼續扯着她的手,想強行把她帶到外面。
他力氣太大,溫槿根本停不住腳。
好不容易來到這裏,現在又被拽着離開,溫槿委屈和憤怒齊齊湧上心頭,見說理說不通,她幹脆低頭,狠狠在靳桉拉着她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少年吃痛,力氣一松,溫槿從他手裏掙脫開來。
她一字一句,認真道:“沒有弄明白你究竟在做什麽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想了想,她繼續補充道,“反正住家阿姨不會發現我不在,我就在這裏守着你到天亮。”
就死倔。
靳桉蹙眉盯着她,眼底劃過複雜的情緒。
“哎,首場要開始了,你還不進去?”
暗門前的兩個安保朝靳桉喊了句。
溫槿下意識回頭,這才發現靳桉已經把她帶到了她最開始來的酒吧大門這裏。
靳桉薄唇緊抿,應該是很急着要上場了,但又在這裏被溫槿拖着。
他突然朝着安保開口:“麻煩,把她帶休息室去。”
“不行!”溫槿打斷他,“我要跟着你一起!”
兩個安保對視一眼,過來一左一右架起她。
靳桉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好在休息室待着,等會我送你回去。”
語罷,他轉身朝裏面走。
溫槿同樣也被安保帶進了大門,只不過兩人架着她,沒往靳桉走的方向走,而是朝着另一個方向,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休息室。
溫槿掙紮無果,幹脆停止了動作,就在兩個安保以為她終于安靜下來時,她故技重施,一口咬在一位安保的手臂上,然後再踩上另一位安保的腳。
“啊!”兩人痛呼一聲。
被架着的力道一松,溫槿腳落地,迅速轉身,飛快朝着靳桉走的方向跑去。
“艹,讓她跑進去了!”
一位安保喊道,“快給內場的人說一聲,有個女孩跑進去了。”
兩人還得回去守着大門,只好拿對講機呼叫內場的其他安保。
溫槿一路狂奔,奈何剛才被安保耽擱了點時間,已經看不到靳桉的身影了。
映入眼簾的是燈紅酒綠的酒吧內場,周圍人很多,男男女女皆沉浸在動感的DJ聲中,沒人注意到她走了進來。
光線閃爍人頭攢動,內場的安保估計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她。
溫槿四下掃了一圈,沒有看到靳桉的身影。
DJ聲吵得她耳朵有點疼,她一只手捂着耳朵,一邊在晃動的人群裏穿梭着。
“哎,首場是不是快開始了?”
她忽然聽到有人在議論。
被問的人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還真是,走走走去看看。”
溫槿偷偷跟在了兩人身後。
走了一小段路,她這才發現酒吧有兩個大廳,剛剛她從大門跑進來的是蹦迪的大廳,而現在,她跟在兩個人後面,正往另一個廳走着。
越往裏走,喧鬧聲由遠及近,如同熱浪一般滾滾湧來,節奏鼓點聲越來越清晰,空氣中逐漸布滿了燥熱、亢奮的因子。
這個大廳的中間,居然是高出地面一米的标準方形拳擊擂臺。
而方形擂臺的四周,觀衆席上座無虛席,密密麻麻全是人頭。
等終于完完全全看清眼前的一切後,溫槿腦子嗡的一聲。
“今晚!曾經在黃飛鴻酒吧拳擊賽中創下七場連勝輝煌戰績的Jin,将再一次給我們帶來一場精彩的拳拳到肉的比賽!”
主持人的吼聲同在場所有人的吶喊一齊響起,幾乎快要掀翻天花板。
“下面,有請我們的拳擊手——Jin登場!”
跟着主持人的手勢,溫槿扭頭往擂臺登場的方向看去。
時間仿佛按下了定格鍵。
觀衆席上瘋狂晃動的人頭停住了動作,震耳欲聾的喧鬧聲、鼓點聲統統遠去,閃爍不停的燈光直直打在出場少年挺拔悍厲的肩背上。
溫槿捂住嘴,不敢置信倒退一步。
困在心中已久的疑惑終于得到了答案。
祈願着戰無不勝的佛牌,以往每一次見面時少年身上新增的傷口,城中村倉庫裏的拳擊袋……
那些藏在二號胡同口的錢,那些他一次又一次拿到醫院給靳奶奶治病的錢,原來就是這樣一拳一拳掙出來的。
靳桉脫下了那件黑色的連帽衛衣,只着短褲。
他手上戴着拳套,護齒含在嘴裏,赤|裸的上半身肌理線條流暢結實。
追光燈照射下,少年眸色漆黑,透着平靜、淡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