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他明明在隔壁,怎麽會在你這裏?”裴昭生氣極了,他的計劃本萬無一失,都是因為沈懷酒!

沈懷酒垂眸:“今日是貴妃娘娘為太子殿下選妃的日子,這裏是襄陽侯府,外人不知內情,有心者更會添油加醋,不管傳出什麽,想必都不是太子殿下所願。”

裴麒知道沈懷酒說的沒錯,母妃頗受父皇愛重,而他又是儲君,恭維他們的人很多,看起來如日中天,但暗地裏想拉他下馬,嫉恨文氏一族的人也不少,更別說皇後跟三皇子虎視眈眈。

他這儲君的位置并不安穩,母妃才想為他挑一個身份合适的太子妃,既不引起父皇忌憚,又有實權,雙方都滿意。

這些年父皇日漸衰老,疑心更重了,裴皎本就不受重視,風流韻事傳出去,頂多名聲再壞些,好色不是什麽大罪過。

可這事若從襄陽侯府傳出去,讓父皇認為侯府故意安排人勾引皇子——

想到此,裴麒表情凝重了些,他幽幽的掃了裴昭和裴紹一眼,不管他們有心還是無意,這件事必須按下去,絕不能讓外人知道半個字。

“這麽說來,沈公子是為了本宮?”裴麒道。

沈懷酒目光平靜:“我是為了離昭,儲位安穩,離昭才會安穩。”

裴麒表情陰沉,把裴昭跟裴紹吓得不輕,生怕太子一怒之下把沈懷酒或者他們處置了。

氣氛愈發緊張,裴昭緊緊拽着裴紹的胳膊,就在他以為太子要暴起殺人的時候,裴麒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沈公子頗有乃父之風啊!”

沈懷酒拱手:“不敢當。”

“本宮會讓人送醒酒湯過來,待六弟清醒,還望沈公子着人告知本宮。”

“是。”

裴麒不想把人交給沈懷酒,但今天畢竟是為他選妃,他不能一直待在後院,會被人诟病。

“你們兩個……”

不等裴麒說完,裴昭立馬道:“皇兄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裴紹心有不甘,事已至此,他也無力回天,憤憤的瞪了沈懷酒一眼才離開。

母妃說過,漂亮的女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看來漂亮的男人也一樣。

目送一行人離開,沈懷酒重新回到屋內。

“殿下可以起了。”

裏面沒有動靜,沈懷酒走近才發覺裴皎睡了過去,許是夢到了什麽,嘴角微微勾起,沈懷酒動了動身子,為他擋住微弱的陽光,靜靜地看着那張臉發呆。

裴皎突然翻身,沈懷酒慌忙轉過臉,眼神躲避,裴皎卻仍在睡着,沒有醒來的跡象。

醒酒湯送來後,沈懷酒不得以開口。

“殿下喝了湯再睡,醒來後舒服些。”

“嗯。”裴皎懶懶的接過,一股腦灌下去,醉意仍在:“皇兄走了?”

“太子殿下囑咐完便離開了。”沈懷酒回。

裴皎緩了口氣,揉着眉心:“皇兄已經起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我,丞相手眼通天,總不會比太子遲鈍。”

“父親那裏殿下不必擔心,至于太子殿下……”

“他信或不信都無關緊要,太子高傲自滿,在他眼裏只有三殿下這個對手,而我不過與您同窗過一段時間罷了。”

“你說的沒錯,可是懷酒,”裴皎頓了頓:“我擔心的是你。”

“你不是多管閑事之人,太子知曉,丞相亦知曉,知子莫若父,丞相比太子了解你更深,連我都好奇的事,丞相又怎會輕輕放過。”

“一旦丞相知道你的心思,他不會放任不管,屆時你又當如何?”

他不想沈懷酒再次跟丞相決裂,終身遺憾。

沈懷酒沉默片刻,擡起頭道:“殿下不必為我擔心。”

只有站出來才能保護殿下,如果他一直隐在暗處,那樣的确出其不意,可以打太子跟其他皇子一個措手不及,但殿下同樣會受到傷害,這不是他所願。

更有甚者,他可以一直隐在背後,永遠不出面,只出謀劃策,不管殿下是贏是輸都與他無關,不管将來哪位皇子稱帝,他都清清白白,可以活到最後,這也不是他所願。

他的初衷就是保護殿下,從一開始就是。

“找個時間,我去見一下丞相。”裴皎道。

沈懷酒驚訝:“殿下要見父親?”

裴皎點頭:“真當幾句話就能唬住他嗎?只是不跟你較真罷了。”

沈懷酒願意為他站出來,他也願意為沈懷酒去嘗試一下,先擺個态度出來,讓丞相心裏有個底。

“殿下怎知我會同父親說什麽?”

“你的話簡直不要太好猜。”裴皎擡眼,興致勃勃的招手:“你過來點。”

沈懷酒往前挪了挪。

裴皎不滿意:“再過來些。”

沈懷酒繼續靠近,就在兩人相隔不過一尺的時候,裴皎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臉,沈懷酒僵在原地,眼睛不敢亂瞟:“殿下!”

“小頑固。”

裴皎捏了一會兒,見沈懷酒愈發不自在才放開,他撚了撚手:“無非是說你我好歹做過同窗,看不得一個皇子如此被欺負。”

沈懷酒後退兩步,氣息不穩,腳步微亂:“殿下說的不錯。”

“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資歷,丞相看不上眼很正常,但是除了我,剩下那幾個同樣好不到哪去,太子的确是正統,但只要父皇活着,他就只能是儲君,而不是君。”

“沒有人懷疑丞相的衷心,父皇信任他,太子敬重他,就算我成不了大事,不管将來哪位皇子登基,他都能護住你的性命。”

所以裴皎一直不明白,丞相跟沈懷酒為何決裂。

沈懷酒自小身子不好,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丞相與夫人沒有再生育子女,可見對其用心。

沈懷酒與他不同,他要是死了,父皇連哭都不會哭上一聲,這般看重沈懷酒的丞相,怎會放任他不管呢?

“有我在,殿下一定可以。”沈懷酒道。

裴皎挑眉:“這麽自信?”

沈懷酒不語,裴皎道:“我再睡會兒,頭還有些暈。”

“別急,我不難受,睡一覺就好。”

太子辦事利落,沒多久皇上同意裴瑄入重華宮,跟十一皇子一塊念書。

裴瑄搬入重華宮當天,婉妃被留在淑寧宮,直至夜半皇後才放人,婉妃宮裏的奴才大多不聽話,裴皎跟一個老嬷嬷來回搬了三趟,終于把裴瑄安頓好,其中多虧了一個叫憐和的小太監。

裴瑄惴惴不安:“皇兄,我害怕。”

“我想回漪蘭殿。”

“你剛搬進來,每半個月可以回去住兩日,再說這裏離漪蘭殿不遠,去給母妃問安也很方便。”裴皎道。

重華宮不屬于後宮,也不屬于前朝,而是在兩個宮中間開辟出來的一塊地方,每日有夫子前來授課,一品大員的子孫以及王府後人可同夫子進宮,随皇子一起聽課。

這是莫大的殊榮,不會有人推辭。

裴皎與沈懷酒同歲,所以有過一段同窗之誼,但說起來,七皇子跟八皇子也一樣。

他入學晚一年,剛開始很吃力,經常默默認字到很晚,也因此被嘲笑,那個時候他只想好好讀書,讓父皇知道他不比別的皇子差,直到後來發現,不管他多麽努力,父皇都不在意,裴皎便放棄了。

裴瑄癟着嘴:“可是皇兄,我不想一個人睡,晚上皇兄同我一起睡好不好?”

他從來沒跟皇兄一起睡過,聽嬷嬷說,七哥跟八哥經常一起睡,小時候還為搶被子打過架。

“不可以哦,瑄兒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能跟皇兄一起睡,會被笑話的。”裴皎搖頭,他晚上還要出去找沈懷酒,誰要同裴瑄一起睡啊!

再說,跟裴瑄一起睡的話,裴瑄晚上哭,他可能會忍不住笑出來。

重華宮地處偏僻,有憐和代替,只要裴昭跟裴紹兩個不鬧事,就不會被發現。

上輩子都沒幹過爬牆私會的事,這輩子倒是先做了,還是去找沈懷酒,而不是哪家的郡主小姐,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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