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他是你親弟弟!”婉妃不可置信,一向聽話的小六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母妃讓我去,卻舍不得十二,可真是偏心呢。”裴皎聳了聳肩膀:“既然母妃不願意,那便算了。”
“裴皎!”婉妃皺眉:“我只是想讓你同太子裝裝樣子,你說的實在太難聽了。”
“是嗎?太子是什麽樣的人母妃難道不清楚?那可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怎會輕易被我左右。”裴皎語氣冰涼:“實話實說而已,母妃這就惱了。”
婉妃緊緊攥着手帕,修長的指甲不小心劃到手指,在上面留下一道痕跡。
“小六,你誤會了,母妃不是那個意思。”
這就是她的親生兒子,竟然敢頂撞她!
婉妃拉住裴皎的手:“小六,你真的誤會了,母妃怎舍得讓你去做那種事呢?”
“舍不舍得,母妃心中有數。”裴皎後退一步:“母妃,我本想同你繼續母慈子孝下去,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想說破,你就當今日沒見過我,今後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否則,葬身火海的人可就要多一個了。”
“你什麽意思,你知道什麽?”婉妃變了臉,看着裴皎冷漠的模樣,感覺比皇上還要可怕。
難道說……
裴皎直直的盯着婉妃:“我應該知道什麽?”
“你……”婉妃頓住,眼神驚疑不定,她一直隐瞞的很好,裴皎不該知道才對,肯定是因為十二的事,他心中産生芥蒂,故意套話。
也怪她心急,裴皎年紀漸長,心智已經成熟,不像從前那樣好騙。
“小六,母妃一時糊塗,你知道的,母妃這麽多年為了你跟小十二,還有你外祖家不知受了多少罪,因着太子的話,小十二搬進重華宮,母妃太過激動,這才想岔了。”
“總覺得,太子不會真的對親兄弟……”
“母妃,太子并非只喜歡小男孩,他男女通吃。”裴皎截住婉妃的話:“母妃年紀的确不小了,卻仍舊風韻猶存,看起來跟二十幾歲的人差不多,父皇喜歡文貴妃那樣明媚動人的,太子不一樣,他喜歡清純的,越是楚楚可憐,他越喜歡。”
“母妃這麽會裝,送到嘴邊的肉,想必太子不會拒絕。”
“混賬!”婉妃氣急,尖叫着給了裴皎一巴掌。
裴皎挨了一下,他碰了碰被打的地方,有些疼:“母妃,下次再動手,我可要收利息了。”
不等婉妃說話,裴皎轉身離開,走出宮殿後還能聽到她的咒罵。
金吾衛們不明所以,看着六皇子從漪蘭殿中出來,臉上帶着紅印,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面面相觑了一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裴皎哭着跑出漪蘭殿,半路遇到剛下朝,正要去給文貴妃請安的太子。
裴麒正同身後的人囑咐完話,眼神一瞥,恰好看到裴皎的身影,目光微頓。
少年環顧四周,看着左右沒有可以躲避的宮殿,只能局促的站在路邊,手指揪着衣襟,看起來非常緊張。
他故意停在裴皎跟前,連日嚴肅的臉微微松動:“見到本宮還不問安?”
“太子……”裴皎垂着頭:“見過皇兄。”
“擡起頭來。”裴麒蹙眉,平日裏小六雖說膽子小,但不至于這般瑟縮,像是在極力隐瞞什麽,怕被他發現。
裴皎咬唇:“我,我還有事,皇兄……”
“擡起頭來。”太子聲音威嚴,裴皎忍不住抖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等了片刻,裴麒伸出手擡起裴皎的下巴,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眼睛濕漉漉的不敢擡起來,對視的瞬間,裴皎慌亂躲閃,如驚弓之鳥。
“你在哭。”
“老七跟老八又欺負你了?”
裴皎搖頭:“沒有,他們沒有欺負我。”
搖頭間,裴皎的下巴脫離裴麒的控制,裴麒眯了眯眼:“那為什麽哭?”
“我……”裴皎看了裴麒身後宮人一眼,瑟縮着不敢開口。
裴麒道:“無妨,他們不敢多嘴。”
微風拂過,吹起裴皎的發絲,他難堪的低下頭:“也沒什麽,是我不中用,被母妃訓斥了。”
“婉妃……”裴麒低低的念了兩聲。
“婉娘娘為何訓你?”
“我……”裴皎為難:“沒什麽,是母妃對我期望太高了,皇兄趕快去給文娘娘請安吧,遲了怕是不好。”
裴皎明顯在說謊,裴麒眼神閃爍,漪蘭殿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必須問個清楚。
裴麒招手,後面的小太監往前一步,他示意小太監把食森*晚*整*理盒給裴皎。
“最近天熱,母妃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這些糕點六弟拿回去。”
“就當是母妃賞的。”
裴皎驚慌:“不,這怎麽行,這是皇兄給文娘娘準備的,我怎麽能……”
“接着。”裴麒道:“不然本宮要生氣了。”
“是,多些皇兄。”裴皎看了一眼裴麒,小心翼翼接過。
裴麒滿意:“這才乖。”
“你去吧。”
裴皎拎着食盒與太子分開,歡歡喜喜的回了重華宮。
待裴皎的背影消失,裴麒吩咐陳海去探聽漪蘭殿的消息,他對婉妃印象不深,大抵是個沒什麽膽子,也沒什麽才藝的宮妃,因被皇後打壓,很少出現在公衆場合,過年時才會見到。
裴瑄剛開始認字,有些吃力,比不上十一皇子,再加上七、八皇子經常冷嘲熱諷,更讓他下定決心,一定好好念書,為母妃争口氣。
裴昭跟裴紹兩個最近被盯得緊,不能找裴皎的麻煩,他們不好光明正大的欺負一個五歲的孩子,只能暗地裏動手腳,于是裴瑄經常丢紙筆,亦或者忘帶書籍,被夫子訓斥。
這種小事夫子不會上報,裴瑄只能自己受着,每日晚上窩在被子裏痛哭,他想找裴皎訴苦,可是最近六皇兄對他冷淡許多,他在玄黃閣門前哭了半夜,六皇兄仍心如磐石,不肯讓他進去。
裴皎回到重華宮時,裴瑄正等在玄黃閣外,看到裴皎立馬迎上來。
“六皇兄,母妃召你去做什麽了?”
看到裴皎手裏的食盒,裴瑄瞪大眼睛:“這是母妃給的嗎?”
母妃偏心,只給皇兄不給他!
“不是,是太子給的。”裴皎推開門,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後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下去。
裴瑄跟着進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食盒:“太子給的?裏面是糕點嗎?我……六皇兄,我想吃。”
太子給的肯定很好吃,東宮裏的吃食他見都沒見過,更別說外面的太子府,他長這麽大,還沒出過宮。
“當然。”裴皎坐在一旁,看着裴瑄打開食盒,拿出裏面桃花形狀的點心,一口塞進嘴裏:“好吃,甜!”
裴皎進內室換了身衣服,出來後食盒已經空空如也。
裴瑄吐着舌頭:“六皇兄,我不小心吃光了。”
“你不會怪我吧?”
裴皎見他衣服裏鼓鼓囊囊,沒有說話,裴瑄心虛的從椅子上下來:“那個,我先去練字了,回頭再來找皇兄。”
說完,裴瑄一溜煙跑了。
裏面整整兩盤糕點,一個都沒有留下,而衣服裏藏起來的那些,估計是攢着餓了繼續吃。
晚上,沈懷酒沐浴完,剛進房間就發現不對勁,瞬間戒備起來。
看到裴皎躺在床上,沈懷酒卸下防備,眉目柔和了幾分。
“殿下怎麽沒讓憐和提前送個信?”
裴皎盯着床帳,眼神沒有波動,沈懷酒斂眸:“殿下心情不好。”
“以前我以為他是被母妃教壞了。”裴皎幽幽開口:“直到今天才發現,有人天生就是狼心狗肺。”
“殿下在說十二皇子?”
“嗯。”裴皎點頭,用手撐起頭部,直直的看向沈懷酒:“我想在你這裏睡。”
“可是我還沒沐浴,你陪我一起吧。”
沈懷酒瞳孔微顫:“殿下要我陪你一起沐浴?”
“有什麽問題嗎?”裴皎起身,走到沈懷酒面前,抓住他的袖口:“走啦,你也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沒什麽耐心。”
“不,不行。”沈懷酒扯了扯袖子,沒有扯動,底氣不足。
“不行?”裴皎擰眉,這是沈懷酒第一次拒絕他。
“為什麽不行?”
沈懷酒呼吸略急促:“這不合規矩,而且我剛沐浴過。”
“多泡熱水對你身體有好處。”裴皎道:“我記得丞相當初特意在你院裏建了個湯池,好像叫雨花閣?”
“是。”
“我還沒去過,正好開開眼,走吧。”裴皎拉着沈懷酒,沈懷酒卻巍峨不動,僵成了雕塑。
裴皎上下打量:“你這般抗拒,莫不是有什麽隐疾怕被我發現?”
沈懷酒道:“勞殿下關心,我身體很好。”
裴皎湊近:“是嗎?”
說着,他的目光越來越低,最終停在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