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你們說,太子最近在拉攏小六?”身穿靛藍色長袍的男子站在高臺上,望着遠處場上正在摔跤的兩個人,眼神中帶着興奮。

“巴勒圖,你用力啊,用力!”

場上雙方互相試探着,有來有往好不熱鬧,周圍喧鬧聲不斷,都在跟着男子起哄。

裴昭道:“皇兄幾次幫助六哥,定是在拉攏。”

男子嘴裏高喊:“哎呀巴勒圖你怎麽這麽笨,反夾他啊!”

“夾住他的脖子,對,就是這樣,摔出去!”

他回過頭,心不在焉的問:“你剛才說什麽?”

裴昭臉色難看:“三哥,我說的是正事,咱能不能換個地方?”

哪有在摔跤場談事情的,三哥腦子被驢踢了吧!

此人正是離昭國三皇子,裴晉。

裴晉毫不在意:“算了吧,一個被父皇厭棄的皇子,也值得你們大驚小怪。”

場上局勢陡然反轉,裴晉拍着桌子起身大吼:“巴勒圖你趴地上睡着了?你要是敢輸,爺就把你剁了扔湖裏喂魚!”

巴勒圖一個激靈,掀翻壓制住他的人,從地上爬起來,場下歡呼聲頓時沸騰,所有人都在喊着他的名字,表面上他是離昭國的勇士,實際上不過是三皇子的一條狗。

他不能輸,一旦輸了,三皇子臉上無光,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巴勒圖被逼至絕境,最終贏得勝利。

裴晉高聲道:“賞,在場的人通通有賞!”

“三哥!”裴昭氣的跺腳,這都什麽時候了,三哥還有心情賞人。

裴晉瞥了裴昭一眼,臉色不愉:“不想看就滾,別在這裏礙眼。”

裴昭跟裴皎的那些龌龊滿宮皆知,在裴晉看來,裴昭就是想借他的手除掉裴皎,再怎麽說裴皎也是皇子,除掉一個皇子哪有那麽容易。

“有這個閑心不如查一下陳策,把他拉下馬,等于斷了太子一臂。”

“三哥,陳策就是只老狐貍,為太子辦了這麽多年事,從未露出過馬腳,從他入手是不是太難了?”裴昭皺眉,兵部尚書陳策早在幾年前就投靠了太子,暗地裏為太子做了不少事,處處跟三個對着幹。

裴晉冷笑:“陳策老奸巨猾,他兒子陳浩呢?”

“陳浩有個外室,曾經是南風館的頭牌,那院裏全是小男孩,你們就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嗎?”

“這……三哥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裴昭跟裴紹目瞪口呆,他們從未聽說過。

陳浩不過是個白身,靠着他父親在盛京橫行霸道欺男霸女,陳策為此操了不少心,若非他是兵部尚書,陳浩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裴晉揚起下巴:“我如何知道的你不必管,消息絕對可靠,這些小男孩被調教好送往各府,都是在替太子辦事。”

那些大臣們各有妻室,平日裏被管的嚴,不敢去青樓壞了名聲,這些小男孩正好解了饑渴,他們專門被調教過,聽話又好用,接送都很隐秘,太子借此籠絡了許多人,不過百密總有一疏,他終究是查了出來。

“三哥打算怎麽辦?”裴昭問。

裴晉轉了轉眼睛:“你們覺得該怎麽辦?”

裴紹道:“要我說,把那些人都殺了,陳浩找那些小男孩肯定費了不少力,咱們就讓他人財兩空!”

“不妥,太子籠絡朝臣是大忌,必須想辦法捅到父皇面前,否則都是無用功,太子府有的是銀子,可不缺這點。”裴昭分析。

裴紹搖頭:“咱們只要有動作,太子就會發現,到時候消滅證據,空口白牙父皇是不會相信咱們的。”

他們太了解父皇了,估計就算太子大逆不道,父皇也不會要了他的性命。

“那怎麽辦?”

裴晉拍手:“先把他們殺了,把這件事鬧大,越大越好,讓兵部、刑部跟大理寺都捂不住,父皇不傻,到時候就算太子想毀滅證據也已經晚了。”

“你們兩個千萬要守住這個秘密,不能透露出去半個字。”

“三哥放心,我們肯定保密。”裴昭跟裴紹齊刷刷道,且不說三哥是如何得到消息,單說三哥的計策,其實是最愚蠢的,根本沒有謀劃,母妃曾說三哥去打仗,定是哇呀呀喊着沖在最前面的兵,也是死的最快的兵。

面對這樣的人,他們只要聽話就好,其他一切無需多言,否則這個兵會當場倒戈,反過來殺了他們。

跟三皇子分開後,裴昭突然靈光一閃,拉着裴紹走到偏僻的地方。

“你說,這些小男孩當真全是給大臣們準備的,太子會不會也……”

“七哥的意思是,太子是……”

兩人對視着,心有靈犀,無聲開口:“斷袖。”

“太子是什麽樣的人,你我都清楚,他從來不多管閑事,卻突然跳出來保護那個廢物,你說,太子會不會看上了他?”裴昭道,越說聲音越小,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們可是親兄弟!

裴紹差點失聲:“不會吧,七哥你在胡說什麽!”

要說太子是斷袖,确實有可能,但是說太子看中了裴皎,那簡直是天方夜譚,長相漂亮精致的小男孩多了去了,裴皎又不是獨一份。

裴昭點着頭,肯定是最近沒睡好,精神不太正常,才會胡思亂想。

“不想了,咱們去吃酒,三哥想做什麽咱管不着,太子想做什麽咱更管不着。”

裴紹轉了轉眼睛:“七哥,你知道陳浩那座宅子在哪裏嗎?”

“怎麽,你也想試試小男孩?”裴昭一臉嫌棄,斷袖什麽的最惡心了,盛京城這麽多姑娘,個個如花似玉,為什麽非要走旱道。

裴紹啧了一聲:“不是,我有個想法,咱們得先知道宅子的位置再做打算。”

另一邊,裴瑄剛喝完藥,沉沉睡去。

婉妃想訓斥裴皎幾句,結果這人溜的比兔子還快,已經不見蹤影。

今天是每月特許可以出宮的日子,也是與沈懷酒約好,與丞相見面的日子。

見面的地方是一座私宅,裴皎到的時候,丞相正坐在景秋亭內下棋,旁邊還有文夫人。

這麽隆重?

裴皎斂眸,壓下眸中情緒。

“沈大人,文夫人。”

“六皇子。”沈卓夫婦二人起身對裴皎行禮,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有任何不敬。

“沈大人快請起。”裴皎虛扶了一把,眼神掃過石桌上的棋局。

沈卓道:“殿下可願手談一局?”

“大人相邀,豈有不應之禮,大人請。”裴皎坐下,看着沈卓落下一子,兩人就着殘局繼續,文夫人在一旁靜靜看着,沒有開口。

沈卓棋風大開大合,顯然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下手卻毫不留情,步步緊逼,裴皎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老狐貍果然是老狐貍,不容小觑。

兩炷香時間過去,沈卓不見贏面,裴皎也沒有落下風。

四炷香過去,沈卓撚着棋子,許久才落下。

“剛才殿下若下在這裏,臣已經輸了。”沈卓指着棋盤道。

裴皎眨眼:“是嗎?我倒不覺得。”

“沈大人故意露出破綻,想請君入甕,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上一世他同沈懷酒經常對弈,早已摸透了父子倆的想法。

裴皎搖搖頭:“沈大人今日同夫人前來,不是為了下棋吧?”

“是,也不是。”沈卓撫着胡須:“殿下棋藝精湛,步步為營,以守為攻,只是不知師從何人?”

“一個不知名的小卒罷了,今日約沈大人見面,其實是為了沈公子。”裴皎開門見山,不打算再蹉跎下去,就算他不說,沈卓也已經有了猜測,不然文夫人不會來。

裴皎這般直白,文夫人愣了一下,沈懷酒那倔脾氣跟他老子一樣,從小就不聽勸,也不愛說話,對她這個母親并不算親近。

向來孤僻的沈懷酒突然跟六皇子搭話,還主動維護,作為他的母親,早發現了不對,可無論她怎麽問,沈懷酒都不肯開口。

不想說謊所以選擇閉口不言,文夫人很生氣。

沈卓更是動了大氣,覺得兒子不跟他們親近,反倒對一個外人好。

但沈懷酒自小有弱症,打不得罵不得,沈卓高高揚起的手最終落在自己臉上,喊着家門不幸。

他忠心耿耿一輩子,誰成想兒子竟然暗地裏投靠了皇子,還是其中最沒有存在感的六皇子。

這不是迂腐,作為離昭國的臣子,忠國也要忠君,只要這些皇子一天不是帝王,他就不會向任何人倒戈。

因為這件事,文夫人跟沈卓大吵一架,沈卓想把沈懷酒趕走,眼不見為淨。

直到沈懷酒說,裴皎想要見他。

他倒要看看,自家兒子選中的“君”,到底有什麽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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