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聞道有先後
聞道有先後
“不是啊，我過來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咯。”說完不等馬文才接話，我立馬又先發制人：“你現在心裏是不是在想「和我做朋友？你配嗎」？”
我朝他挑了下眉，沒有錯過他被說中心思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
依舊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我端起沒吃兩口的飯菜起身，“我想了想，好像是不太配。”
“站住！”馬文才放下筷子，“我讓你走了嗎？坐下。”
“做不了朋友就做不了朋友嘛！”我故意拔高了音量，回來坐下：“幹嘛對我這麽兇啊？！”
毫無意外的，馬文才再次被我不按套路出牌的反應錯愕住了，估計也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對他吧？
周圍人都朝我們這邊投來了好奇打量的目光，馬文才擰了擰眉頭，十分不悅。
“看什麽看？！”馬文才朝周圍呵斥一聲，然後瞅了我一眼，想來也不知道說什麽。
我面上不動聲色，心底直樂，忽然覺得，他貌似有當奶狗受氣包、傲嬌小可憐的潛質。
經過反複思考，我已經想出了唯一可能改變馬文才的辦法，那就是和他做朋友，不僅我要和他做朋友，還要他與梁山伯他們做朋友。
雖然但是，前路困難。但這第一步，已經走出去了，不急。
吃完飯，馬文才拉我去了蹴鞠場。
“你不是想和我做朋友嗎？和我踢一場，能進三個球，我就認你這個朋友，怎麽樣？”馬文才微微勾唇，一副看不起人又大度施舍般的樣子，明明和匡匡一樣的臉，可是，讨厭極了！
“我不會踢。”
“怎麽？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我冷哼道：“朋友二字，講求個真心，講求個平等。你既無意與我這等平民為友，何必搞出些施舍般的花樣？還是留給你那些狐朋狗友去吧！”
說完我轉身就走，卻被人從背後抓住肩膀，大腦還未思考，身體已經條件反射般借力将對方來了個過肩摔。
我懵了，被我摔倒在地的人也懵了。
“文才兄……”不遠處傳來喊聲。
“快起來，別讓你的狗腿子看見你這幅樣子，丢了臉面。”瞧見秦京生朝這邊找過來，顧不上懵逼，我趕緊把馬文才拉了起來，随即離開。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回想剛才的事，我什麽時候有這麽好的身手了？不應該啊，我不會，原來的王蕙也不會啊。
危機下的潛能爆發？或許？大概？可能？只能是了。
……
每天除了上課，晚上回卧房我也依舊堅持鍛煉，體重一直在不負所望的慢慢減，唯獨令我不可思議的是，我的個頭居然拔高了不少。
除此之外，鏡子裏的那張臉，越發覺得熟悉，怪事。
安風羽在我的影響下也開始了睡前運動，這厮我沒看錯，是個努力用功的，也沒有壞心眼兒，相處還挺愉快的，雖然同床，楚河漢界，安然無恙。
這天，書院請來了才女謝道韞為客座教席給我們上課，書院上下一同去院門外迎接。
“女人家不在家裏好生待着，出來抛頭露面。”
剛走至馬文才身邊，就聽他來了這麽一句，看這話說的，活該劇裏祝英臺不喜歡他。
“就是啊，文才兄，她不就是仗着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而成名的嗎？我看未必有什麽真才實學。”
“聽說她都二十七八了，還沒出閣，估計是長得太醜沒人要，只能拼命讀書了哈哈哈哈……”
“她沒有真才實學，你有？”我駐足，看向秦京生，這個人渣把黃良玉逼進青樓賣身給他賺錢，劇裏沒說他的結局，真是遺憾，這種人就該浸豬籠下十八層地獄。“在這兒說別人算什麽本事？你厲害你也去寫一句一戰成名啊，讓大家也這麽熱烈的歡迎你來講課。”
“欸我說你，你是不是個男人？為女人說話？”
我掃了一眼馬文才，又看向朝我瞪眼的王藍田，輕嗤：“哼，承認一個女人優秀很難嗎？連這點兒氣量都沒有的人，算什麽真正的男人？只會在背後嚼舌根诋毀人的，那是長舌婦。”
“你！”王藍田上前一步，想要動粗，被馬文才攔住。
沒再搭理這幾個人，我徑自往前追上梁山伯他們。
真是來氣，要不是看在馬文才那張和匡匡一模一樣的臉，真是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們講。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第一堂課，謝道韞謝先生便帶我們學習了這首北魏民歌《木蘭詩》，初中時代的記憶複活并攻擊了我。
“我有問題請教。”謝道韞剛誇贊完梁山伯和祝英臺，王藍田又開始搞事，“自古以來男尊女卑，先生乃是女流之輩，何以有顏面端坐其上，讓衆男子屈居于下而面無愧色呢？”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書院講堂當然以道高術專者為尊，不學無術者為卑，這就是我為什麽端坐上位，而面無愧色的道理。”
馬文才聞言起身，“先生果然才思敏捷，口舌鋒利。不過學生常聞女子，必須堅守三從四德，先生所為如何？”
“本席向來從天理、從地道、從人情，此乃所謂三從。執禮、守義、奉廉、知恥，此乃四德規範，這三從四德你沒有聽說過嗎？”
馬文才搖頭嗤笑：“先生明知三從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而婦德、婦言、婦功、婦容這四德，先生您又遵守了哪一條呢？”
“馬公子此言差矣，天綱地道，人存其間，修心行德，終止一法。德，言，功，容這四德，就算男子亦應遵行。若是強行區分男女，那便落了淺薄了。至于三從，謝先生自幼父母雙亡，這個是衆所皆知的，而現在先生依然待字閨中，自然無夫可從，說到夫死從子，原本就荒謬，假若馬公子你是一位女子，夫死而子尚處襁褓之中，你當如何聽從呢？”
“山伯，說得太好了！”祝英臺一臉的開心和欣賞。
差距啊。
同為男子，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只有梁山伯真正尊重女子，肯定女子的價值，支持女子的人格意志。這樣的人放在現代都不多見，沒有人比祝英臺的眼光更好了。
“說得好！說得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