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試探
試探
千鈞一發之際,二人也跑到了下面那修整的車隊前。
只聽見噗嗤一聲,那箭射穿了青姝的肩膀,巨大的力道讓她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劇烈的疼痛感襲來,鮮血止不住的向下流。
她沒忍住,痛呼出聲。
這次澤蘭肉眼可見的急了,慌忙接住她。
單手撫上脈穴“姑娘,姑娘,你醒醒。”
如果她剛才沒看錯的的話,那只箭原本是朝着她射過來的,是青姝轉身替她挨了一箭。
青姝忍着疼,趴在她耳邊說:“澤蘭,去求救,快去。”
說完,暈了過去。
危急關頭,澤蘭也不管臉面不臉面了,慌忙的拉住一個侍衛的衣襟。
用幾乎哀求的嗓音說:“求求你,救救我家姑娘。”
那人顯然不願意接下這個麻煩,正在猶豫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句。
“那邊的,扶二位姑娘過來。”
主營帳那邊傳來了如同定心丸一般的話,那侍衛領命,忙幫澤蘭扶起青姝向車隊中間最大的那座營帳走去。
“全體向後。”
随着營帳門口侍衛長話音落下,侍衛們都低着頭轉過身,背對着營帳。
營帳上的門簾也緩緩被掀開,只見走出來的男人身穿緋色長袍,身軀高大偉岸。
“祁将軍,就是這兩位姑娘被山匪傷着了。”
聽了此話,他用清冷的眸子淡淡的掃了一眼滿身是血的青姝,點了點頭。
侍衛長立刻會意,揮了揮手,命令軍醫将青姝二人帶了下去。
待二人走遠,祁孟熙将目光放長,随意的攏了攏腰間佩劍的劍穗問:“你看這山上像是有山匪的樣子嗎?”
侍衛長思考了一會兒答道:“屬下這就派人去查。”
與此同時,剛剛追着青姝二人跑的那幫山匪也卸下了僞裝,為首那個射箭的人雙目赤紅,咬牙說到:“剛剛那個用石子傷了她的,誅。”
“是。”
*
這邊青姝剛剛包紮好傷口,便收到祁将軍的傳召。
“二位姑娘怎麽稱呼?”
青姝帶着澤蘭微微福了福身說:“公子,小女子青姝,旁邊這位是妹妹澤蘭。”
“那不知二位姑娘為何要孤身來此,又是要去往何處?”
因為青姝得到了救治,澤蘭這顆懸着的心原本已經落了地。
心裏想着,還好姑娘沒事,才讓自己這條小命保住了,一想到若是青姝若因此喪了命,那自己的下場,光是想想她就止不住打冷顫。
而此刻這句話又讓她剛剛落地的心懸了起來,下意識的看向了青姝。
好在青姝及時握住她的手,虛弱的說:“我們是京城教坊司的樂師,幾日前接到了南境的邀約,我們姐妹二人是不慎與教坊司中人走散了。”
“原來是教坊司的樂師姑娘。”祁孟熙站起身,臉上挂上了和煦的笑容說:“若是去南境,可與我們同行。”
青姝也笑着應到:“那就多謝公子了,我們姐妹二人也沒有什麽報答的,不如就給公子獻上一曲,不知公子可願賞臉。”
祁孟熙踱步走到她身邊,盯着她微微垂着的雙眸,溫柔的說:“還是等青姝姑娘傷好了的。”
“那就多謝公子體諒了。”
待青姝二人離開營帳,澤蘭就忍不住問:“姑娘,這祁将軍可真是正人君子,如此便是相信我們了。”
青姝冷哼了一聲,“他?他才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可以說,他從不相信任何人。”
青姝想起了她在教坊司收集的關于祁孟熙的信息,雖不多,但也足夠說明,此人才是真正的笑面虎。
他表面溫潤如玉,極看重名聲,所以青姝才會用自己和澤蘭的命做賭,但他本人實則內心多疑,心狠手辣,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事實也确實如此,青姝離開不久,侍衛長派出去調查那撥山匪的人傳回了消息。
祁孟熙看着手裏傳回來的情報,轉手又将它扔進了火燭裏,一瞬間化成了灰燼。
“這消息上說山匪是近兩日從附近的山上轉移來的?你信嗎?”他看向侍衛長。
“這,屬下不知,但還請将軍放心,我們此行的目的定然還是無旁人知曉的。”
“故事越來越有趣了。”
他盯着燃燒着的火苗微微眯了眯眼。
“吩咐下去,給二位姑娘安排營帳,準備吃食,讓她們放心養傷,這京城教坊司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
說罷,他走出營帳,視線飄向山林,仿佛是想要看清什麽一般。
但他不知,在他看向山林的同時,那邊的人也在盯着山下的情況。
“殿下,您真是料事如神,那祁孟熙果然去查了山匪一事。”骁铎作了作揖,看向了坐在主座上的男子。
那男子臉上帶着面具,沒有吭聲,手撫在一旁緩慢的敲打着。
骁铎心思微沉,自家殿下好像自從射傷了那位姑娘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他從小陪着太子殿下長大,在他的記憶裏,還沒有誰能讓太子如此。
他收斂了心思接着說:“還有,請殿下放心,我們的那隊人馬已經成功過去了。”
那邊坐着的人終于有了反應,吩咐道:“你去準備一下,晚上我要去山下看一眼。”
“是。啊?去山下?殿下您不要告訴我是去看下面那位姑娘,這太危險了。”骁铎慌忙跪下接着勸道:“殿下,還請三思啊。”
“準備一套夜行衣,不必告訴他人,你我二人足矣。”
見太子心思已定,骁铎也沒有繼續勸說,只好下去準備。
待屋子裏只剩容玖一人時,他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塊玉佩,細細的摩挲着。
輕聲呢喃道:“了了,就快了。”
入夜。
青姝在祁孟熙的安排下住進了臨時搭建的營帳,肩上的傷還在隐隐作痛,她從袖兜裏掏出了一瓶白色軟膏,塗抹在傷口上。
在來之前,她就料到此行必不簡單,所以提前準備好了傷藥。
剛包紮好,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些細微的響動,青姝看了看床榻上熟睡的澤蘭,穿好衣裳,出了營帳。
外面夜色朦胧,月光灑在銀白色的營帳上,折出點點光亮。
青姝看着外面空無一人,便轉身想要回去。
“青姝姑娘這麽晚了也沒睡啊。”
剛剛還無比寂靜的營地傳來了祁孟熙清冷的嗓音。
“原來是祁将軍,将軍怎麽也沒睡。”
祁孟熙從夜色裏走了出來,面上依舊挂着溫和的笑,“不怕姑娘恥笑,祁某少時曾研究過些許占星之術,見今夜星象,恐有異變。”
“将軍說笑了,占星術對天賦要求極高,唯有極少數人可以習得,将軍當真是有傲人之姿。”
“青姝姑娘真是見多識廣。”祁孟熙靠近青姝,聞到了一縷藥香:“姑娘自己上過藥了?”
青姝露出驚慌的神情,仿佛被撞破了心思一般說:“這是教坊司內部的金創藥,療效極好,将軍可要試試?”
祁孟熙眼眸微動,又故作輕松的笑出了聲:“教坊司的東西,想必是要比這營地的傷藥好上幾倍,不過我就不必了。”說完他看了看月亮接着道 :“看來還是我技藝不精,今夜應是無事發生了,姑娘還是早些休息吧,祁某也回了。”
“恭送祁将軍。”
青姝沒有多做挽留,而是俯身作揖,等到祁孟熙消失在夜色中才直起身,在轉身回營帳前,她嘴邊挂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猜忌吧,沒有猜忌這場戲又要如何能進行下去。
這場鬧劇被同樣藏身于夜色中的容玖主仆二人看了個完整。
“殿下,您吓死屬下了,屬下還真以為您要為了青姝姑娘夜闖軍營呢。”
容玖眼神死死地盯着剛剛青姝站過的地方,用着極其随意的語氣答:“你怎知我不會?”
“啊?”骁铎摸了摸自己的小心髒,跳的快極了。
說實話,看見青姝受傷,容玖在那一刻是瘋狂的,他甚至有一刻的念頭是不管什麽大局,什麽安排,他只想要青姝安好。
但直到接近營地,他突然又清醒過來,這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大局,也是她的。
無論如何,戲已經開始了,就沒辦法在叫停。
行路至此,其中付出的代價之深,早已讓他再無退路。
祁孟熙以青姝的傷為借口,一連耽擱了好幾日行程,始終沒能等來他想等的人。
外加上京城那邊催得緊,便只好無奈放棄,繼續趕路。
這幾日,青姝傷好些了之後,便一直想着彈曲報答祁孟熙,可祁孟熙一直以傷勢推脫,無奈也只能作罷。
可沒想到的是,就在全軍即将啓程前夕,祁孟熙叫了青姝獨自去彈曲。
澤蘭想要跟着一起進去,卻無奈被攔在了外面。
澤蘭還想要說些什麽,青姝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安心說:“澤蘭,你就在外面等我,放心。”說罷自己孤身一人走進了主營帳。
營帳裏沒有點燭火,所以此刻雖是白日卻無比暗淡,透漏出一絲詭異的氣息,青姝眯了眯眼,聞到了一股異香。
“青姝姑娘,你好大的膽子,膽敢戲弄将軍,你可知罪?”
祁孟熙的聲音悠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