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威逼利誘
威逼利誘
祁孟熙的話語中帶着一絲涼意,有着壓迫性的意味。
相反,青姝的表情顯得正常多了,恭敬的作揖:“将軍這話說的倒是叫青姝有些不明白了,不知是何處惹了您?”
“真是一張巧言善辯的嘴,就是不知姑娘這細皮嫩肉能不能抵得住我這軍中酷刑呢?”
祁孟熙說罷站起身走到了一應刑具前伸手撫過,彈指一敲,輕脆的叮當聲甚是悅耳。
讓他不禁流露出享受的神情。
青姝在心裏一陣無語,也只有這個大魔頭會喜歡這個。
“我乃是京城教坊司中人,你豈敢動我?”青姝咬字着重說了京城二字。
“你以為我會怕一個小小的教坊司?”
祁孟熙從刑具裏面提出了一件稱手的,逐漸靠近青姝。
而青姝還是剛剛那副樣子,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他一時氣急大喝一聲,揮起刑具就打了過去。
只聽見砰的一聲,原本平坦的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飛濺的石子劃破了青姝的臉頰。
她微微嘆了口氣,果然話不能亂說,這幾天自己還真是一直在受傷。
“多謝将軍放我一命。”
“你倒是真有膽識,你當真不怕嗎?”祁孟熙單手挑起青姝的下巴,邪魅的說。
青姝放緩了語氣,對上他的雙眸,目光灼灼,“将軍乃是英明神武第一人又怎會錯怪我一界女子。”
“好!”祁孟熙坐回主座上,用茶澆滅了面前燃燒着的香爐,“既然如此,不是來彈曲的嗎?坐下來吧。”
“是”
青姝揉了揉跪痛的雙膝,起身的同時,側眼看向了桌案上的香爐。
那裏面的香是迷香。
從進來時聞到那股異香開始青姝就知道這是祁孟熙為了套她的話,使得手段。
只可惜他這手段使錯了人,對于京城教坊司的樂師來說,迷香早已沒有任何用處了。
青姝拿出她來時帶的鳳頸琵琶,習慣性的福了福身,便開始演奏。
幻音師一曲輕可讓人催眠,重可取其性命。
一曲演罷,祁孟熙仿佛已身處夢境,周遭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青姝放下琵琶,走到祁孟熙面前,輕輕一推,他便倒在了桌案上。
她緊接着又在桌案下的一角處搜出了兵符。
兵符到手,她此行的任務也就成功了。
她理了理衣裙,待到看不出一絲破綻後,便轉身出了營帳。
澤蘭還十分聽話的守在門口,看見她出來,明顯松了一口氣。
“姑娘,你沒事吧?”
“放心。”青姝又安慰性的拍了拍澤蘭的手,轉頭對門口的士兵說:“将軍一時高興,有些貪杯了,吩咐你們不要打擾。”
士兵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看見士兵點頭,青姝鎮定的拉着澤蘭離開了主營帳,二人朝着自己營帳的方向走去,可并沒有直接回去。
而是趁着守衛疏漏,七拐八拐的拐去了山上。
山腳下容玖的人如約定好的那般,早早等在了那裏。
“青姝姑娘,我家主子派我來接你。”
“麻煩了。”
青姝随着那人沿着小路上山,山上的确有座看起來就荒廢許久的山寨。
走進大堂,青姝又一次見到了那天來教坊司的蒙面人。
她走上前去将兵符遞給了他,“你的任務我完成了。”
就在那男人伸手要接之時,青姝往回縮了縮手,問道:“不過,不知你能否告知我你是何人?
不知為何,青姝總感覺面前之人異常熟悉,仿佛二人曾一起經歷過漫長的歲月一般。
座上的男人嗤笑一聲,說:“姑娘,想知道我的身份,拿一個假兵符來糊弄我恐怕不太行吧。”
“你見過兵符?”
青姝抓住了他話裏的漏洞,眯了眯眼問道。
那男人聽見這話,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聲。
“青姝姑娘多翻打探我的身份,莫不是愛上我了?”
他漸漸逼近她,手指劃過她的臉龐,轉而掐住了她的下巴。
青姝倔強的擡起頭,“你到底是誰?”
卻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眼皮有些不受控制。
她使勁晃了晃腦袋,說了句:“怎麽會……”便暈了過去。
容玖見她沒有動作,摘下了臉上的面具,眼神憂郁的看着她。
“對不起,睡一覺吧,醒來後我将一切告訴你。”
他親昵的撫上她的臉,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榻上。
再回頭,換上了原本那張冷酷的模樣,吩咐道:“告訴祁孟熙,計劃可以收網了。”
祁孟熙原本就是他座下的大将,讓青姝去偷兵符,只是在明面上給個理由。
容簡絕對不會想到,當年他無意間給自己的圖騰,竟會變成如今自己對付他的利器。
青姝再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她動了動手腳,發現并沒有被綁住,頓時心生疑惑。
她起身下了床榻,聽見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忙躲在了帷帳後。
“殿下,就沒有什麽辦法能讓南姑娘恢複記憶嗎?”
“恢複記憶只會讓她更痛苦。”
南姑娘?記憶?
難道她曾失去過記憶?青姝心裏有種不安的預感。
她确定自己一定沒有記憶空缺,若是他們說的失憶是真的,那就只能是一種情況,記憶修改。
幻音曲雖然不能讓人的記憶消失,但确實可以修改。
如今能做到的,唯有容簡一人。
她突然覺得遍體生寒,若是騙她的人一直是容簡。
她不相信。
破除記憶控制的唯一辦法就是便是找到失去那部分記憶的人的血,才能破除一切幻象。
正想着,她的手下意識的碰倒了一旁的瓷瓶。
瓷瓶碎裂的聲音瞬間吸引了門外兩人的注意。
容玖第一個沖了進來扶起她說:“了了,你沒事吧。”
了了?他竟知道自己的閨名。
她撿起地上的碎瓷片劃了容玖的手一下,鮮血滲出的那一刻,一段已經塵封許久的記憶奔湧而出。
她痛苦地捂住了頭,似是做了一場夢一般,只不過夢裏的主角換了過來。
再清醒時,已是淚流滿面。
“太子哥哥?”
青姝小心翼翼的問出聲。
“了了,你都想起來了?”
容玖見狀沒忍住,伸手環抱住她。
青姝的确找回了原本的記憶,原來,容簡才是那個害她南家全家流放的人。
她眼角滲出淚水:“對不起,我把你忘了,我竟然把你忘了。”
容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着。
眼神逐漸變得更加堅定,他定然會讓容簡付出代價。
這時門口傳來了聲音。
“殿下,祁将軍說,容簡準備在兩日後發動宮變。”
“知道了。”
青姝聽見那人說祁将軍,擡起頭看向容玖:“所以,祁孟熙是你的人?”
“嗯……确實。”說罷趕忙轉移話題說:“了了,我們現在必須趕快趕回京城,這次我定然為老師報仇。”
青姝也沒有追問而是點了點頭說:“好。”
等二人趕回京城時,容簡已經将皇宮圍了起來,正站在城樓上向下看去。
“容玖?你來晚了,這皇城如今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
容簡看見容玖嘲諷着說。
“如今皇叔滿意了,踩在這麽多人的屍骨上,終于實現了願望?”容玖也笑着回應道。
“說起來,你我叔侄也并沒有什麽深仇大恨,若是你願意歸順于我,我可以放了你和你的母後。”
“沒有深仇大恨?”容玖突然大笑起來:“那我的老師這條命算什麽?”
“哼,這皇位本就應該是我的,只因為我母妃是異域女子,我是庶出,皇兄是嫡出,所以你老師那個老匹夫,不管能力如何就偏要扶植他,還害了我的母妃,我怎能不恨。”
“所以你是承認了,是你殺了他。”
“如今這個局面,我承認又何妨?”容簡揮手拂袖,猖狂道。
在容玖身邊的青姝聽了這話,攥緊了手,将披着的鬥篷摘了下來。
“是你殺了我阿父,害我南家污名滿身,害我兄長流放千裏,還騙我把你這個殺夫仇人當成恩人一般對待,容簡,你沒有心。”
看見青姝的那一刻,容簡有些慌了,着急地說:“阿姝?你怎麽在這兒?”
“別叫我青姝,我叫南了了。”
一想到青姝這個名字與容簡有關,她就覺得惡心。
“你恢複記憶了?”容簡失落了片刻卻還是恢複了神色吩咐道:“殺了他們,把青姝給我帶回來。”
等了半天,也沒聽見身後傳回聲音。
容簡這時候才驚覺不對,身邊這些人什麽時候都換成了他不認識的。
“拿下!”
容玖揮了揮手,骁铎從後面控制住了容簡。
容簡有一剎那的失神,但又馬上明白過來,“所以,祁孟熙是你的人?”
“這些皇叔就不需要關心了。”
容玖吩咐手下将容簡壓進大牢後,便匆匆進宮,等見到他父皇,卻發現他已經蒼老了很多。
“玖兒,你回來了?”本就上了年歲的皇帝因為宮變此刻更顯蒼老,他顫顫巍巍地撫上容玖的臉說:“我知道當年南府抄家的事情,對你影響極大,如今事情水落石出,你便恢複南家的身份,為南太師除去污名。”
容玖點了點頭,看見自己父皇如今的模樣,他硬生生的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或許不是一個好皇帝,不是一個好父親,但不能否認的是,他的愛是真的,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
皇帝的身體愈發的差了,便幹脆将事務一應全交給了容玖。
容玖也終于為自己那一身清明的老師除去污名,成為了南太師希望他成為的樣子。
也終于可以娶到心愛一生的女子。
*
南了了嫁給容玖的那天,京城裏好不熱鬧。
人人都誇贊二人是佳偶天成。
期間南了了去見了一次牢裏的容簡。
許久沒見,他早已沒了從前的模樣。
她看着他的臉,只感覺物是人非。
“你終于肯來見我了。”容簡雖然背對着她,但光靠聽便知道是南了了。
“你後悔嗎?”
南了了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聽見這話,容簡十分激動的撲了過來,怒喊:“我為什麽要後悔,我只是想拿到我應得的,這有什麽錯?你為什麽也不理解我!”
看見他仍是這種不知悔改的模樣,南了了搖搖頭,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聽下去,而是直接退出大牢。
換上火紅的嫁衣,她在兄長的陪伴下,上了那架屬于她和容玖的花轎。
偷偷看向坐在最前面那匹高頭大馬上正看着她的少年郎,她笑了。
此後,餘生,她都會與容玖相伴。
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