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8
我開車回到研究所，一進門就看到小白陰沉的臉。
“又怎麽了？”我逗他。這孩子最近怎麽總是臭臉。
小白無奈地嘆一口氣，接過吳圩的交接記錄，開始下一步操作。
“師姐，今晚咱們要加班了。”他做了檢查以後，将吳圩放進了電子櫃中，啓動程序，車子便自動跟着我們走了。
貨梯間的門關上，黑了半天臉的小白忽然說了一句。
“咱們哪天不加班？說明我們技術退步，沒那麽重要。”
“是說咱們又要有大麻煩了。”
“咱們哪一個案子不麻煩了？”
“師姐……”
“放心啦，你師姐我身經百戰，什麽事沒經歷過呀。只要不是孟理那頭瘋牛一直闖禍讓我們善後，什麽事情是能難倒我的？”話音剛過，電梯門打開，我看到了曹操。
“我怎麽好像聽到有人在念叨我。”他一臉疑惑地問我，說完誇張地打了一個噴嚏。
我掃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件，氣鼓鼓地獨自進了辦公室，他在後面小跑追來，在密碼門關上前強行擠了進來。
“我是公事。”他又沒臉沒皮起來，把文件給我看，“你看你看，15年前的連環殺人案，已經找到嫌疑人了。現在需要你們入夢師來尋找關鍵的證據。
受害者需要的正義就等着你們還給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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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誇張的鞠了一個躬。
我把文件扔回去。
“我不接，找別人去。”
“你看都沒看就說不接，這麽大牌嗎？你看看那個公章，可不是我私人闖禍，是上頭允許的，是重要的案子不能馬虎，你不要小孩子氣，你不同意我去找你們院長了。”
孟理無賴起來沒人說得過他，氣得我好想打他，那個所謂的嫌疑人我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小趙無疑了 。
不許他插手現在這個連環殺人案，可沒說以前的連環殺人案不許他辦。他辦案過程中把小趙認定成嫌疑人做檢查，是我們日常辦案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日常。
大家默認了，不大可能會特意去申請什麽程序。
等到反對派們拿出證據反應過來，小趙的初級診斷已經結束了。
以我的能力三次之內拿下全部的證據，不是什麽難事。
程序合法，反對派們奈何不了研究院。
但絕對有法子搞死孟理和他的同事們。
“大小姐，別耽誤時間了，反對派們的證據開足馬力往這沖了，咱們動作越快能掌握的證據就越多。”
我的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翻動文件又看了一遍。
“求求你了。”他還在試圖說服我。
我嘆一口氣，一歪身坐下來，把滿臉期待的他也拉了過來，坐在我旁邊。
“我有事情要告訴你，如果你聽了這些以後還執意去送死，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我立刻就幫你去做實驗。”
我面色過于凝重，他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也認真起來點了點頭。
“吳圩……”我提起了那個關鍵的名字，斟酌了一下，“她不是人類，是人造人。”
“人、人造人？”他果然被吓到了，下巴差點掉下來。
我把曲院長的體檢報告翻給他看，裏面有無數的專業數據，他看不太懂，胡亂翻了幾頁之後直接看到最後一頁，最後的結果上人造人三個大字格外醒目。
他頹然，之前偵查的所有方向都崩塌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頭，将思維關機重啓。
“人造人，接受了趙小姐的記憶，同時僞裝成趙小姐的媽媽一直和趙小姐聯絡……然後，她還什麽都不記得？”
不愧是警察，邏輯性極強，很快就理順了所有的思路，他站起來無頭蒼蠅似的在辦公室轉了幾圈，扭頭看我：“你最近和你那位老師過往甚密，是他嗎？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我點點頭：“他是這樣告訴我的，我不知道具體的細節。”
他又開始在屋子裏面轉圈，一定轉了好一會兒，又想到了什麽：“範明呢？也和他有關？”
“我沒答應和他交易，所以這些東西他也沒告訴過我。”
我他忽然大步向前靠向我，蹲在我面前，仰起頭看我的的眼睛。我彎着腰，和他距離過近，有一種要被他看穿了的灼熱感，我尴尬地直起身，卻被他一把拉住，掌心貼在我的脖子和臉頰上，目不轉睛的盯着我：“真的沒答應過他什麽嗎？”
我愣了一下，瞬間心虛，眼神躲開，一巴掌打開他的手，站起身：“我不是小孩子了，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就不要擔心這個了，好好保護你自己吧。”
身後，他也站起來，又陷入了沉默。
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我扭頭，看到了裝有案卷的檔案，他在督促我接受趙小姐的案子。
這個不怕死的家夥。
我在心裏罵了一句，搶過了檔案袋，轉身坐回到電腦前，将之前錄入的趙小姐數據調了出來，配合孟理剛給的部分，制作了屬于她的夢境。
他不打擾我，悄然退了出去。
六個小時以後，我的夢境藍本編織出來，通知小白以後急匆匆帶着數據離開辦公室趕往手術室，才剛一打開門就被靠在門口的警官吓了一跳。他拿着我的手機給我看：“6個小時73個電話，研究所7次網絡攻擊。他們急了。”
他把手機放回到口袋裏，上前抱了我一下，柔聲：“別怕，我的網絡團隊在外面守着，絕不讓一個黑客闖進去。”
我心裏面一個震動，想了想擡手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來了一個三百三百六十度麻花擰，疼得他呲牙咧嘴放開了我。
我憤恨：“你的團隊膽敢攻擊我的網絡截取數據試一試。我讓你們後半輩子都碰不了網。”
說完，一把推開他往實驗室走去。
身後想起他的咆哮：“你懂不懂什麽叫浪漫啊？”
話音落，我已經鑽進了入夢室。
趙小姐已經躺在床上進入催眠狀态。我在電腦前站了一會兒，仔細對了一下數據，一切平穩，是最好的入夢的狀态。
“我第1次見她。”我輕聲。
“我也是。”小白的聲音也是低低的。
我們對視了一眼，都明白這次入夢的難度。
“開工吧。”我故作輕松地招呼他，自己先躺在了機器下面，小白上前幫我接上儀器，我清空了大腦內亂七八糟的想法，一陣清香襲來，眼皮越來越沉，很快進入了夢境。
趙小姐的主控室滿目瘡痍啊。
牆面和地面都坑坑窪窪，有二次修建的痕跡，角落裏甚至有苔藓和一些廢棄的垃圾。我随手撿起一個瓶子，看到一條被困住的綠色蟲子。
“這是什麽？”我疑惑。
“師姐，別亂動裏面的東西，她的數據比一般人還要詭異，人為修改過，小心惡意存放了陷阱等你。”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我把瓶子放回到原地，走到主控室電腦前，開始破解電腦密碼。
人的大腦有好幾層防守，需要一層一層破解。
趙小姐這種人為修改過的更要複雜一些，我花了十分鐘才強行開機，開機後第一個沖出來的畫面卻吓得我差點跳起來：是範明！也就是被趙小姐殺死的那個連環殺人兇手。
他蓬頭垢面目光陰骘，呲着牙瞪着我非要把我拆骨剝皮的模樣。
夢境裏多可怕的畫面我都見過，早已經習慣了，但還是被突然跳出來的人吓了一跳。
“師姐，怎麽樣了？”外面的小白察覺到我的心跳異常，緊張起來。
我定了定心神，朗聲：“沒事兒。繼續。”
說完，将拷貝出來的吳圩的記憶導入了進去。
分離了許許多多的記憶陡然融合，雙方産生了排斥，瞬間地動山搖，将我從椅子上晃下去，女子絕望痛苦的吶喊聲回蕩在整個大腦空間，聽得人毛骨悚然。
身後有玻璃瓶的碎裂聲，我回頭，正好看到一條綠色的蟲子從破碎的瓶子裏面跌出來，已經蘇醒了，瞪着看不出凹凸感的眼睛充我撲過來。
我的心漏跳了半截，本能地擡手一擋，蟲子撞在我的手臂上，被袖子上攜帶的電流打了回去。
我退後一步，迅速站穩。
地上的蟲子被強大的電流烤焦了，扭動着身體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仿佛在烤肉，惡心得我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師姐，你手臂上的電流被廢了。”現實世界，小白的聲音忽然焦急起來。
我擡起自己的手臂，果然看到袖子處黑了一塊。
如果沒帶防護罩，這個時候躺在這裏的就是我了。我慶幸，從随身攜帶的背包裏拿出匕首做新的武器，又将觀察鏡挂在了頭盔上。
“有人為了應對進入到趙小姐腦內的外來者，特意設了陷阱。看來裏面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小白繼續和我對話，“師姐你小心一點，後面只怕還有更具有殺傷力的東西。”
我答應了，回過身繼續坐到電腦前掌控趙小姐數據。
“後期植入的數據被銷毀了。”我動了動電腦，報告裏面新的進展。
“不是解密了嗎？”小白驚訝，“裏面有外部數據不得進入的銷毀程序嗎？”
“是。而且因為剛才的強行融合，啓動了自我保護程序，重新加密了。”
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就算是被性侵需要治療，也不需要做到如此重視。
這是老師那樣的機密人員才需要防護的等級啊。
因為一旦到了那個等級，他們的大腦就不是人類的大腦了，被當成機器數據庫使用。
老師興師動衆做這些，到底是太在意這個女孩子了，還是拿他做實驗呢？
我也不了解我那個8年不見的老師了。
我植入病毒直接攻擊下她的大腦，病毒是腐蝕向的，流淌過的地方寸草不生，能夠把記憶徹底消除掉，永遠無法恢複。
這是禁術，但到了非常時期，也顧不得許多了。
銷毀程序一出馬，果然引起了大腦內其他程序的警覺，迅速出動與之對抗，同時也暴露了自己的布局和藏身之處。
我做出判斷，趁着雙方交戰難解難分，迅速插入新的程序，一溜煙鑽進了縫隙，打開了身後的大門。
門轟然打開，耀眼的光傾瀉而出，刺得我的皮膚差點糊了，要不是提前帶了護目鏡，這雙眼睛是不是要瞎了。
我眯着眼睛還沒有看清楚光後面的世界，胸口忽然一痛，有尖銳的東西刺了進來。
被襲擊了！我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飛起一腳向胸器的方向踹過去，果然踹到了實物，對方很重，大約有一個人類的體積。它被撞之後軟了一下，最高處垂到了我的胸前的高度，我那雙幾乎瞎掉的眼睛撞到一抹黑色，我想也不想，一匕首劃過去。
一聲悶哼，血腥撲鼻而來。
我迅速後退出了大門，躲開那刺目的光芒，幾乎在同時，被我一刀斬下來的頭顱随着我一頭飛了出來，落地之後又滾了幾下才停下來。
大門重新合上屋子裏面恢複了之前的亮度，
我看到了範明的頭，和電腦程序一樣面目可憎。
“師姐、師姐？”現實世界的小白已經呼喚了我好幾聲，我才聽到。
“沒事沒事。”我急忙安撫他，“準備充足，沒有生命危險。”
我拔下了胸口上的刀子，沒告訴他我剛才的遭遇。
一步一步加大攻擊，輕則受傷，重則丢命，看來是在警告，警告不許再走下去了。
我更新一下裝備，重新搗鼓電腦。
兩種程序打了個平手，雙方對峙中一時半會兒誰也攻不下來。
我放了一個替身操作電腦，放緩了攻擊的力度，我則套上了專用的隐身防護罩，閃到了靠牆邊的位置。對方的方位勢如破竹，一路攻過來，瞬間如海浪将電腦前操作的替身吞噬掉，替身的防禦機制啓動，與其近距離厮殺起來，
我抓緊機會順着讓出來的空隙沖了過去，進入大門之後，迅速丢出程序包，砰的一聲，一層頂尖級防禦級別的隔離出一個獨立空間。
我拿出随身攜帶的電腦，開始解密第二重門的密碼。
防禦方已經發現自己被算計到了，尖叫一聲重新撲過來将我的隔離層包圍，想把我拖出去。
可我在第二層密室裏深深紮了根，想把我拖出去，得把小趙的大腦剜走一大塊，更容易造成反噬。
“它們有些瘋癫了，只怕沒有理智可言。”現實世界裏的小白觀察的數據，小心的提醒我。
“我知道。”我簡短地回答，“你兵分兩路，一部分假裝攻擊，另一部分假裝向其他方向進攻，分散他的注意力。”
“是。”小白領命。
外面厮殺進攻一輪接一輪，不斷有牆壁碎裂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很快又被自動修複功能擋住了。最危急的一次，我甚至聽到了殺戮從裂縫中擠進來的聲音。
兩分鐘之後我破解了密碼，将吳圩的記憶置入第2層大腦。程序啓動融合的時間裏，我不敢久坐，起身去周圍查看情況。
第2層比第1層機密了許多，有許多鎖起來的大門。大門五顏六色，閃爍着光芒，裏面藏着小趙全部的回憶。
門上面的鎖是彩色的，說明操控大腦的人騙它說那是美好的記憶，讓她在平平淡淡中忘了，就像我們忘記小時候的事情一樣。
三分鐘以後叮了一聲，吳圩的記憶和小趙的記憶融合成功。
我返身回去抽出磁片奔向其中一扇上鎖的大門，恰在此時防禦牆承受不住轟然倒塌，外面憤怒值高達頂端的大腦守衛者們呼嘯着沖進來，将二層主控室吞沒，連同着我的電腦一起葬身，裏面響起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和慘叫聲。
我若不是穿着防護罩，此刻只怕連骨頭都不剩。吓得我渾身冒冷汗，急忙将磁片插到了距離最近的一把鎖中，融合的記憶開始開鎖。
新的程序啓動，驚動了憤怒吞噬的守衛者們，它們憤怒回頭，一眼看到了光明閃爍的方位，也不顧着分辨其中緣由，尖叫着沖我撲過來。
密碼就在這個時候被破解了，我閃電般打開門沖了進去，反手關門，将殺過來的敵軍們攔在了門外。
砰的一聲，守衛者們全力以赴，撞擊得整個房間都晃動起來，門差點被拆了。耳邊響起了滴滴聲，是盡職的門再次上鎖的聲音。
我貼着門緩緩滑落下來，出了一身冷汗。
